黑欲归龙
箱子的金属外壳十分单薄,所以抗拒不了巨大的水压,里面倒是有一层完全密封的树脂隔离箱,不过仍然遭受了严重的损伤。隔离箱里并排放着三个虫卵状的透明物体,此时已经有两个被水压挤裂,流出了散发着绿色莹光的不明黏液。最后那个虫卵虽然尚未破碎,但是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龟裂。
御翔天将那个即将碎裂的卵状物体捧在手中,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他打开战甲的物质波探测器,对物体进行了详尽的扫瞄分析,发现这个物体里面只是一团性质不明的能量,而不是任何元素基的物质。他可以肯定,先前对他的精神影响必然来自这三个卵状物体,可是这些未知的能量,又与他在狱中的噩梦有什么关系呢?
长时间的思想挣扎,让他在精神上感到十分疲惫,所以他在徒劳无功后,便盘膝坐在礁石岛上,运转起太极功进行精神休憩。为了防止卵状物体被海风吹落海水,他将物体捧在手里,端放在腹前,准备运功完毕后再做研究。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就在太极功在周身不断运转时,卵状物体突然破裂开来,并流淌出蓝色的黏液。
御翔天虽然手捧物体,却丝毫没感觉到黏液已经充满了手心,黏液流至他的掌沿,却没有继续向下流淌,而是团做一堆,随着太极功在手掌经络中的运行方向,形成了一股旋转不休的液体球。
液体球越转越快,并发出强烈的光芒,最后球体由中心开始发生变化,演化成一团太极鱼状的能量体。
御翔天的身体内部也同样发生了异常的变化,原本正常转化能量的腺粒体忽然停止了功能,运行在全身诸脉中的太极内息逐渐向手掌上的脉络涌去,并溢出手掌,在双掌之间旋转不止。
御翔天将内视功能转移到手掌部位,却只能看到一团氤氲翻滚的能量漩涡包裹着双手,漩涡的中心隐隐形成一个太极鱼形状,一股陌生而强大的能量在其中盘旋不休,并强烈地吸纳着太极内息。这时候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手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种如坠梦中的感觉又侵袭而来,只是没有了一贯令他讨厌的阴森思想。
终于,御翔天感到全身的太极内息全部被吸出体外,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感立时充斥全身。想起先前思想上的抗争,他意识到这股陌生的能量就是噩梦的来源,所以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试图控制太极内息回转体内。
太极内息应念而动,却被那股能量死死吸扯住不放,御翔天连续努力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就在他失望无奈之际,那个由陌生能量形成的太极鱼,忽然激发出他的灵感。
“既然这股能量是以太极鱼形状运转的,便说明它也受到了太极内息的影响,所以也必然具备太极功的独特性状。”想到这点,他连忙转换冥想方式,将向回扯拽的意念转为推波助澜,引导太极内息在陌生能量中独立运转翻腾。这种冥想正符合了“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的上乘法门,如此运功方式,反而提升了他的内修层次。
随着太极内息的越发流畅,陌生能量开始受到影响,被带动着以同样的方式运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种能量已经完全融合无间,不再分得清楚明白,于是御翔天开始试探着引导这股新能量流回体内,虽然还有些勉强,但是一股细细的能量还是重归经脉,进而在全身流转起来。
当这股新能量流转到脑部盲区的时候,潜伏在其中的精神内息忽然千百倍地活跃起来,并溶入其中,成倍地加快了能量的运行速度。御翔天蓦然醒悟过来,他连忙引导精神内息来到能量团中,立时引发了一场狂猛的能量风暴。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精神内息虽然能够引导这股新能量加快运转,但是它本身也因此千万倍地壮大起来,如此遽然形成的庞大能量流,必然对他的经脉造成无法想象的冲击。这时刻,他觉得万箭穿身的痛苦也不过如此,被挤压的经脉血管如泥鳅般不断蠕动扭曲,那种皮肤尽数撕裂的痛楚,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让人难以忍受。
当精神能量再次运行至脑部的时候,盲区的脑细胞立时活跃起来,各种幻象伴随着裂脑的痛苦纷繁而至,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就在新能量完全被吸回体内时,他的脑海里轰地炸响了一个惊雷,立时将他震昏过去。
再度转醒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沉浮在海水之中,繁星点点的夜空看上去那样清晰璀璨,彷佛伸手便能摘下般的低垂。好半晌,他才想起先前的事,连忙凝神内视体内,一个崭新的内息世界便展露在他的眼前。
此时的太极内息明显被改变了性状,经脉中运转的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一种高密度的能量流体,流体在运行至脑部时,与盲区不断交换着特殊的精神能量,并在全身的循环中逐渐得到增长。
腺粒体的能量转换也不再是熟悉的样式,每个细胞中的腺粒体都长出一对犄角状的部分,养分在进入细胞后,首先被腺粒体转化成新式能量,然后在犄角的尖端被压缩成高密度能量,最后精神能量和物质能量分别由两个尖端放出,结合一起后再汇集向附近的经脉。
御翔天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那个卵状物体,客轮受到攻击也是这般原因,他现在无法预估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但是目前看来,他已经因此获得了难以言喻的能力。
首先他对盲区的内视已不再困难,那里的脑细胞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样式,传递着各种生化介质,细胞的腺粒体异常巨大,所交换的能量也是难以名状的精神能量。
其次,他感到自己对亚神战甲的控制已经提高到新的层次,近三分之一的未知功能开始自行启动,如此情形无疑说明他已具备了超常的精神能力,只是还不清楚这种能力表现在哪个方面。
他对自己的改变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分析,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的原因。那个卵状物体到底来自何方呢?难道也是来自天宫吗?
百思不得其解后,御翔天还是决定先赶赴日本,去实施自己的计划要紧。为了加快进程,他采取了飞行方式,并启动等离子喷射发动机,以最快的速度掠海飞向横滨。
御翔天首先要找一个适当的日本人身分作为掩护,以他在千代料理店从师横守敬一的经历,横滨是唯一的选择。
临近东京湾时他沉入海中,潜游向横滨海岸。如此做法倒不是怕被日本海岸线上的雷达监测站发现,因为亚神战甲的反探测能力,完全可以将他模拟成一只海鸟的形态,但是逐渐密集的船只却增加了被人们目视到的危险。
最后,他从郊区的一处偏僻海岸登陆,并收起神羽飞行器,又将亚神战甲恢复成飞刀服的样子后,才向附近的小镇走去。
横滨是日本最大的海港城市,横滨港贸易额位居全日本第一,远洋运输在世界上也占有重要地位。
御翔天登陆的这片海岸,正好属于一家大型船舶制造公司,为了工作上的方便,员工宿舍区都集中在码头附近沿海而建,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镇上还设立了许多远洋贸易公司的分支机构,相关的产业也十分繁盛,是小镇重要的辅助经济来源。
御翔天在飞刀服里还放有几百美金,他先到小镇的银行将美金换成日元,然后到镇上唯一的服装店买了一套牛仔服和一双运动鞋换上,最后才在店主异样目光的注视下来到公路旁的车站,等候开往横滨市的客车。
就在他一边等车,一边观赏眼前的异国风情时,三五个船厂员工打扮的人沿着公路向这边走来。
“哎呀!这不是御首云少东家吗?你这是赶往横滨参加高中毕业典礼的吧?听说你考上了东京大学,我们‘御首船业’这回终于有了东京大学的学子啦!哈……”一个精瘦的中年渔民忽然走过来向他笑问道。
未等御翔天有所答复,旁边的一个青年紧接着说道:“浩二,你认错人了,那不是御首云君,不过这位先生长得确实很像他……”
御翔天闻言心中不由一动,心道:“这世上外貌完全相同的人除了双胞胎外,机率不过十亿分之一,难道自己真的碰巧遇到相像的人了吗?那也实在太巧合了!”
此时一辆公路客车正好开来,他忽然决定要看看这位与自己相像的人,于是他也没有上车,反而向那个名叫浩二的人问道:“请问,这镇上真有与我长相一样的人吗?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说不定他就是我失踪多年的弟弟呢?”
未等浩二答话,旁边的青年抢先答道:“要不是我和御首云君从小玩到大,对他的相貌特别熟悉,连我也会误认为你是他呢!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不过据我所知,御首云君可是御首董事长的亲生独子,不可能是你失散的弟弟。”
浩二也点头说道:“是呀!御首云君还是我老婆亲手接生的,不可能是你的弟弟。不过你是不是和御首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御翔天微微一笑,行礼道:“实在麻烦你们了。不过我还是感到很好奇,很想亲眼去看看,希望你们能体谅我这种心情。”
这几个人闻言后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才为他指明去御首家的道路。
原来御首家族就是日本重工业集团──御首重工的拥有者,御首云的父亲御首丰鱼是船业制造公司集团的董事长。
追溯御首氏的家族历史,在德川时代,御首在京都地区还是非常有势力的大名,如今他们已经发展成为包含多种制造业的重工集团,实力在全日本也能排进前十名。
御翔天先在镇上找了一间旅馆住下,通过与店主的攀谈,他大致了解了御首家的相关情况,这才趁着夜色潜进御首宅邸。
御首宅邸建在一座小山上,占地宽广,环境优雅,不愧是这里的首富。虽然庭院里养了四五只护院狼狗,但是亚神战甲的“超频波发射器”,足以让任何动物瞬间昏迷不醒。
通过物质波探测器,他找到了有人居住的正房,只是宅邸的主人似乎谈兴正浓,客厅里一直亮着灯,响亮的斥责之声更是不断从里面传出。于是他悄然潜到客厅的窗下,也不用窃听装置,便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激烈争论。
“你要是不去东京大学念书,你就不再是御首家的子孙,有能耐你就用自己赚的钱去念船舶学院吧!”一个低沉而苍劲的声音大声斥喝道。
“父亲不也是在船舶学院念的大学吗?难道我们御首家族不是靠制造船只发展起来的吗?我去念船舶学院又有什么错误?”一个年轻的声音轻声争辩道。
“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制造业并不需要一个只懂得造船的人来管理,只有在政治上获得扶持,我们御首家族才能有更宽广的发展前景啊!”中年人忽然委婉地向年轻人解释起来,似乎想以此打动这个与自己一样顽固的儿子。
“说到底还不是搞政治吗?我……我最讨厌的就是政治,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目标吗?父亲!”年轻人有些哭腔地说道。
“混蛋!我们御首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有责任感的懦夫?你是我的独子,必须为家族的发展做出牺牲,难道你要御首重工都落入那些外姓人的手里吗?这是你的宿命,你必须要照做。”中年人不容置疑地强硬说道。
“可是……可是我已经报考了船舶学院,并且收到了录取通知,至于东京大学,我……我根本没有考虑过……”年轻人刚刚说到这里,便被父亲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不孝子,立刻给我滚出御首家,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御首丰鱼的儿子……”中年人愤怒地咆哮道。
随着门户的开启,一个年轻的身影捂着脸颊跑了出来,向面临大海的山崖跑去。御翔天想了想,紧跟在他的身后尾随而去。
御首云站立在海风凛冽的山崖上,眺望着远方不断翻滚而来的乌云,无言地流着热泪。那是即将形成的夏季台风,伴随它的经常是十五级以上的海啸。他的心情便与这台风一样,狂乱而无序,此时他除了极度的破坏欲望外,再也没有其它的想法,而这种破坏的目标正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从小便在父亲的计划下长大,每次获得优异的成绩,都得不到父亲的任何肯定,但是只要稍有落后,便会受到无情的惩罚。
那年寒夜,御首云被罚在庭院里跪首忏悔时,便生出了自杀的念头,只是每当他站在这里眺望无边的大海时,他都会被大海那无垠的广阔胸怀所感染,所以他坚持下来,立志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投入到海洋的怀抱里。
可是现在,御首云连这点理想也实现不了,那逐渐形成的风暴,似乎也见证着他正要进行的自我毁灭。
终于,他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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