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被陈剑臣的大手握住,鲁惜约的心神很快就平定下来,同样的抬起头,甚至敢以露出了愤怒的目光,要通过如斯方式来证明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和男人将会同仇敌忾,生死与共。
巨汉微微一愕,忽而怒道:“小子信口开河,小美人身形婀娜,面皮未开,眉毛不散,分明还是处子之身,哪里来的丈夫?本帮主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强出头的好。”
此时莫三娘和王复三个,以及一帮街坊邻居都闻讯赶了过来。不过一般邻居们都围得比较远,只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观望事态发展。
“官差大哥,就是他们要抢人!”
这时候,阿宝带着四名巡逻的官差走了过来。
阿宝也是敏慧,第一时间听到风声后就赶紧去找官差了。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内,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强抢民女,速速给……咦,这不是宋协管宋大人吗?”
走进屋子,官差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率先一声大喝,可随即就看见了铁塔般的巨汉,威风凛凛的台词立刻中断改变,连忙称呼起来,活脱脱变色龙。(。赢话费,)
巨汉却不认识他,浓眉一皱:“你是?”
那官差陪着笑道:“宋大人贵人多忘事,自然记不知小的了。昨天大人在和王总兵喝酒,我就在边上站着的。”
两边一搭讪,笑哈哈,味道全然变了。见到官差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瞎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加上称呼对方为‘大人’,难道说他还是个官?
阿宝一愣神,脱口道:“官差大哥,你们这是……”
那官差面色一沉,官威十足的道:“你这丫头好不胡闹,这位宋帮主乃是刚刚上任的州府协管大人,怎么会是强盗?”
原来前一段时间江州暴雨不断,鉴江河河堤大有决堤的危险。这一决堤,水淹千里,不知会有多少村庄受灾。到了那时候,灾民如蝗,就会涌入江州城中讨饭吃。灾民多了,江州的治安就大成问题,于是江州张知州灵机一动,上奏朝廷,特申请要从民间招募青壮,成立城府协管队伍,专门负责安顿灾民,维持秩序,以及从事整顿市容工作等。
于是,本来虎豹盟的副帮主宋崇摇身一变,就从一个江湖人变成了官。至于到底是怎么变的,却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就那么回事,和金钱脱不开关系。以前常说‘学而优则仕’,现在该说‘钱而多则仕’了。
前财可通神,何况买官?
“宋大人,你是来这里视察工作的吧。”
那官差察言观色,心思玲珑,登时一个软梯子递过去。
协管一职,从八品而已,芝麻绿豆的小官,可手里的权力不小,负责江州城府的民生秩序。而不管什么样的,凡是和‘民生’挂钩的,定然会财源滚滚。加上宋崇出身威猛霸道,往高处说那是江湖高手,往低处说就是一流氓地痞。但不管如何,这样的人都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差所能得罪得起得。
不能得罪,就要多拍拍马屁。
果然,宋崇哈哈一笑:“不错,本帮,本大人上任伊始,自然得四处走走,了解地方人情,不料来到这金针斋,却受到不法之徒的攻击,居然敢拿杯子偷袭本大人。”
他一伸手,就指着地上许多破碎的瓷片。
此人身材高大,貌似粗横,实则巧舌如簧,轻轻一句话,就把整件事请给颠倒过来说了。
鲁惜约等无不又惊又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这方面,要她们和宋崇交锋,简直不堪一击。
那官差顿时很配合的道:“还有这样的事?袭击朝廷命官,端是罪大恶极……”
陈剑臣突然哈哈一笑。
官差双眼瞪起来:“你笑什么?”
陈剑臣一摊手:“想笑就笑,难道还需要官差批准吗?”
官差勃然色变:“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阻差办公,料必不是什么好人,先拿回去审问一番。”
他们都是办差十几年的老油条,对于扣帽子,混搅视听的勾当早已不知多熟了,张口就是一套。
说完,一挥手,两个官差就要拿着铁链动手了。
“你们敢!”
陈剑臣舌绽春雷,先在气势上镇住对方:“你们不问黑白是非,胡乱捉人,也配当差吗?”
见他气势凛然,没有丝毫怯弱之意,官差们一时间还真不敢胡乱下手了。
此时王复,席方平和萧寒枫都冲了上来,和陈剑臣并肩站立在一起:“我们乃是明华书院的生员,有功名在身,你们不得随便拿人。”
王复又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他乃是顾学政顾大人的得意门生陈剑臣。”
顾惜朝和陈剑臣之间眼下虽然没有师生之实,但既然和横渠先生联名推荐其进国子监,已相当默认陈剑臣为门生了。
呃……
官差们毕竟不是黑衫卫,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加上王复又抬出了顾学政的名头来,不由大是踌躇。
宋崇双眸精光闪过,心中已有决断,哼了声:“本大人不和你们计较。”一甩手,率先走了出去。临近到门口,霍然回首,对着陈剑臣道:
“陈秀才,你这娘子长得如此标致水灵,可得看紧点,免得哪一天就不见了。哈哈哈!”
留下一番场面式的大笑,扬长而去了。
他一走,那些彪悍的大汉以及官差们当然跟随其后地离去了。
离去之时,那领头的官差还朝陈剑臣一抱拳,却是打着‘万事留一线’的主意,要知道他日如果陈剑臣高中,榜上题名,要清算旧账的话,他们可要倒霉了。
身为最下层的官吏,摇头草才是最适合的定位。说起来要摇来摇去,端是很辛苦的。
陈剑臣抱拳对王复三人道:“多谢大家仗义说话。”
三人连忙还礼。
王复道:“留仙你这是说什么话,愚兄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难道能坐视你被别人欺辱不成?”
席方平又道:“留仙大恩,方平没齿难忘,就算要动手,我也会撸起袖子上来帮忙的。”
萧寒枫亦道:“可不是?学长有难,我等如果畏惧不前,那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这时莫三娘慌张进来,拉着陈剑臣的手:“留仙,你没事吧?”
陈剑臣微笑着道:“没事。”
莫三娘叹道:“怎么莫名其妙会招惹到他们呢?”
民不与官斗,一向根深蒂固,她属于传统式的妇女更是深受影响,说不担忧根本不可能。
边上鲁惜约面容一紧,走出来道:“都是我的错……”
陈剑臣一挥手打断:“不关你的事,不要胡思乱想。时候不早了,做晚饭吃吧,我饿了。”
晚饭是在金针斋做的,下厨的是阿宝和翠儿,鲁惜约想帮忙,只是她不曾做过这些事情,着实插不进手去,只急得眼泪儿在眼眶内打转。
王复三人自是都留下来用膳,吃饱喝足后才告辞离去。离去之时,萧寒枫一摸身上,面色顿时一变。
王复问:“寒枫,怎么啦?”
萧寒枫急道:“绣花鞋不见了。”
那绣花鞋,就是卞家小姐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本来贴身藏在怀内,不料现在却没了。
听到他遗失了东西,众人纷纷帮他寻找,可哪里还找得着?不知掉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或者被别人拣走了。
绣花鞋丢失,萧寒枫大为沮丧。虽然门户之见注定他和卞家小姐有缘无份,可藏得一件对方的私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能拥靴而眠,慰藉相思,睹物思人一番。没想到如今连鞋子都留不住,叫他如何不懊恼?
王复诸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很套路化地安慰他,然后提议结伴再去别的地方喝酒,要用酒水浇愁肠,却被萧寒枫拒绝了,他一个人满怀心事的先行离去。
第二百零七章 旖旎
“留仙,我是不是很没用?”
月色洒落下来,庭院树木婆娑,偶尔有风吹过,枝叶摇曳,在地面上烙下零碎的不规则的图形。金针斋后院中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中陈剑臣和鲁惜约相依而坐,任由月光沐浴在身上。
少女神色迷茫,呆呆的仰着头,眼神空空的,仿佛没有焦点:“可我真得很努力很努力的了,但为什么有些事情怎么都避不开,逃不掉?”
念及白天的遭遇,心有余悸,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纠结到了一块,理不清,找不到答案。
这一次,又是陈剑臣挺身而出,为了她而得罪了黑白通吃的宋崇,于是在少女的心中,觉得自己完全成为了陈剑臣的累赘,一直在拖累他,而无任何的助力建树,哪怕想亲自下厨做个小菜来表示心意都做不到。
她阅人多矣,了解像宋崇这一类人,官不官,匪不匪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手段都会施展而出。今天得罪了他,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不顾一切报复打击,稍不小心,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莫名的,鲁惜约又想起那仇人李逸风。只是相比李逸风,宋崇却更霸道,更不择手段,更难以应付。
这一次,没有了皇甫父女的臂助帮忙,留仙还能化险为夷吗?如果他受到了什么伤害,就是自己害了陈剑臣。
坊间已有不少的议论响起,很自然又翻起她那清倌人的卑贱出身,隐隐间把她形容成了只会‘招蜂惹蝶’的害人精……
这些非议。大都出自妇女之口,而那些妇女。其中不少人都曾接受过鲁惜约的针灸治疗,可以说是她的病人。
然而事端一起,流言蜚语满天飞,妇女们所记的就不再是少女精湛的医术,以及解除她们病痛的恩惠了,更多的却是心中涌起的妒忌。
这些妒忌,既源于少女的美貌,也来自妇女对于丈夫们每当经过金针斋时都会偷看几眼的干醋!
鲁惜约耸然发现。不管她如何的与人为善,如何的救死扶伤,但出身青楼的污点始终洗脱不去,一直都像大山般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身上。
原来所谓‘从良’只是一件笑话。
这林林种种,从根本上动摇了少女的信念,由于价值观上的自我否定,而产生出许多自卑自怜的负面情绪,乃至于开始思索‘生存有无必要’那一类近乎要轻生的念头了。‘留仙,不如你去和伯母说。把我们的婚事退了吧。”
纵然百般不愿,但还是说出了这一句。月光内,有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莫三娘出身乡野,性子淳朴。不去计较那些闲言碎语,可鲁惜约本身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陈剑臣蓦然伸出手去,轻轻覆盖住少女的额头。
鲁惜约觉得奇怪,问:“留仙,你这是……”
“你没有发烧。”
陈剑臣很认真的道。
鲁惜约轻轻咬着红唇:“我当然没有发烧。”
“所以你不该说胡话。”
陈剑臣与她面对面,四目相对。一字字的说道。
“我……”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去就被陈剑臣给堵住了,堵上来的是少年的嘴。
陈剑臣的这一记堪称狂野的动作,彻底把少女惊住了,只觉得自己的红唇被吻住,脑海嗡的一响,霎时变得空白━━
要知道,以往陈剑臣给予她的印象。都是文雅而且礼貌的。
礼貌得近乎冷漠,总是若即若离,更不曾做过什么超越礼仪的事情来,哪怕第一次拥抱,都能感觉到这书生全身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
如此生涩的反应让少女既感到喜欢,又觉得尴尬,总像是自己在主动勾引他一样,常常让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内疚感。同时对于陈剑臣‘不开窍’般的榆木疙瘩表现有些嗔恼,会埋怨他不解风情……
但眼下,今晚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来得突兀而且迅猛。猛烈到鲁惜约都不知如何面对是好,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坐在那儿任由陈剑臣予取予求,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间,唇合,唇分。
陈剑臣继续看着她,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可恶:“现在,你不会再提什么退婚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你的清白都被我夺去了,就是我的人了。
鲁惜约整个人怔住,两片红霞却早已飞上了双颊,烧得一颗心都在砰砰砰地乱跳,脑子乱糟糟的,基本丧失了组织言语的思维能力。
她固然出身青楼,见过许许多多‘儿童不宜’的情景场面,可作为一个清清白白的清倌人,时至今晚这一刻,她才深刻体会到:没吃过猪肉就是没吃过猪肉,就算天天望着猪跑,都是不可替代的。
第一次的滋味,很眩晕,很奇怪,就像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并且,还很想尝试第二次呢。
其实陈剑臣也想。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培养出来的谦谦公子,讲究‘发乎情,止乎礼’什么的,一言以蔽之:想好了就去做!
亭子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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