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有指着后面五个:“你们,可以下去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搞什么名堂?”
诸人爬上九层来,汗水都还来不及擦,正担心无法聚精会神应试就听到评委一刀切的说谁谁过关,谁谁被淘汰了,简直就像当头一闷棍,一点反应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只是满脸的惊愕凝固在面目上,面面相觑。
被章夫子点名通过的五人,除了陈剑臣和郑书亮外。
岁寒三才子只有莫远入围…剩余两个,俱是来自开泰书院的生员代表。
“夫子,学生敢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比诗词就妄断结果了?”
尘依一步踏出来,大声问道。
别说他,就连陈剑臣都觉得此事发展到这个程度,实在太坑爹了。
又或者说,整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才艺竞赛’整个过程都有一种不类不伦的感觉。
章夫子一摊手:“这就是我这一关卡的规矩,最先上到的前五人直接过关,至于落后的,只能下去了别问我,这规矩是横渠先生定下来的。”‘荒谬,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尘依气呼呼的,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荒谬的比试规则,他们是来比才子的,不是来比谁的脚程快的。
章夫子也有点无可奈何的道:“你等有不满,可以直接回书院找横渠先生抗议。但是现在,你们还是先下去吧。”
“我一定会将此事公诸于世的,哼!这般的规则传扬出去,开泰书院定然会成为天下之笑柄!”尘依一拂袖,蹬蹬蹬率先下塔而去,只是心情激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一脚踏空。
下去的下去,上去的当然继续往上走。
等所有生员都离开后,章夫子呼的一下坐回椅子上,苦笑着道:“张三变呀张三变,你要和圣上怄气,但不该拉我们下水呀,哎何苦来着?”
不说下去的五人觉得冤枉憋屈,就连上去的五人也是满头雾水,大有啼笑皆非之感,这次通关真是通得糊里糊涂。
莫远见到郑书亮如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一动,一抱拳,问道:“郑兄,对于此事,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郑书亮呵呵一笑:“横渠先生一舟别出蹊径,以作风奇特闻名,就算制定这般规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莫远观其神色,知他有所隐瞒。
莫远不是笨人,忽而脑海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念及其中很可能涉及到庙堂之上的争斗,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问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该问的东西还是不要问的好。关乎横渠先生所代表的新学和朝廷之间的政见不和,他也是多有耳闻的。
由此推测出去:这开泰学院立院三百周年,本来属于一大盛事,但大张旗鼓地举办这个‘天下第一才子才艺竞赛’再加上当今圣上御赐的牌匾,规格之高,实在百年难得一遇,两者情况一结合起来,不免就让能人想入非非。
此事不简单!
开泰学院,后院,曲径通幽处,正有一座青涛小楼。
此楼,名曰:先生楼,正是开泰书院院长横渠先生的居库。此时,横渠先生正在厅堂会客。
说是客人,其实应该说是学生。
当年风念歌可是跟随横渠先生学过三年时文的:“先生,圣上手谕你老已经看过了,还望先生三思。”
横渠先生面色凛然:“念歌,当今圣上正青春年少,血气方刚,难免志气高远,要想创立宏图伟业。但欲速则不达,如此反而会被奸佞所乘,致使种种祸国殃民之事发生。吾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决不能同流合污,见风使舵而行。”
风念歌面色一变:“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横渠先生面无表情:“吾本非俊杰,一读书人而已。念歌,明天之后,老夫自然就会辞去开泰书院院长一职,如此,上面那些人就能安心了。”风念歌惋惜的道:“先生何必一定如斯?其实圣上还是很欣赏先生的学问的,年前还想请先生进京,参加弘法论禅呢。”
闻言横渠先生哈哈一笑:“吾不修禅,何有言论?反正我就一句话,圣上要借开泰书院建院三百周年之际举办这个所谓的天才第一才子大赛,用意深远,我懂。但吾既为院长,一切就要由我来定规则,绝无商量余地。至于最后不管谁得到这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那就各凭本事了。”
风念歌见他意思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便起鼻告辞而去。
厅堂中,想及圣上手谕的内容,横渠先生犹意气难平,忽然喝道:“笔墨伺候!”
当即有书童走出来,在书案上铺开文房四宝,磨好浓墨。横渠先生提笔礁墨,刷刷刷就在纸上写字,八个大字:“无不知则无知,有不知则有知!”
第一百七十章 最高
“又出来五个!”
驮马塔下围观的众人见到尘依他们出来,顿时嚷嚷道。不过见到五人面色厌厌,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铩羽而归的,心情不好。
“咦,那陈剑臣还没有被刷下来?”
张三管家瞪得双眼如铜铃般大,硬是没有看到陈剑臣的踪影:这穷酸秀才莫非有真本事?
“我早说了,我家公子肯定会拿到第一的。”
旁边婴宁正拿着一串鱼蛋在美滋滋地吃着。
三管家冷笑一声,心里暗骂一句:天真。
他从京城来,早得到一些的小道消息,虽然不确定,但两三分把握是有的。说白了,这皇帝御赐的‘天下第一才子’的匾额就是为自家公子量身订造的,旁人不管如何都只能干瞪眼,根本无法抢夺了去……
只是这陈剑臣如此棘手,倒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
“大致规则就是如此,你们可先抽签,抽完签后老夫再出题目。特别说明一句,题目只有一道,所有人都相同的。”
驮马塔第十八层塔顶之上,高处多风,凉风四来,很是宜人,俯览而观,偌大的浙州城府尽收眼底,街道上人群如蚁,景色甚为壮观,让人油然生出登高望远,居高识微的旷阔胸怀来。
壮哉!
听完今天最后一关卡的比试规则,郑书亮等人皆是皱眉,好不郁闷:按照评委所说,抽到最先回答的人岂不是吃了大亏?
规则之下,本来每个人有七步的时间,但因为有先后次序,而且题目一致,如此就导致第一人只有七步,轮换下来后,第二个人就等同于有十四步,第三人则再增加到二十一步的时间了……越排在最后,准备的时间越充裕,时间越充裕,自然准备得越充分。
今天最后一关比试,并不是竞争第三天时文八股的比试资格,仅仅只是争一份名头罢了。但这名头,却是天下读书人所孜孜追求的,重要度不言而喻,谁都不愿轻易放弃。
这时候,主持第三关卡的黄老夫子已经把写好次序的五张纸条折叠好,放进书案上的一个小纸箱内,随即懒洋洋道:“抽签开始!”
说实话,这些规则过于儿戏,形式和平时举办的各类诗会词会截然不同,黄老夫子本来并不愿意执行,无奈横渠先生一意孤行,只得卖他一个面子,聊以爬到这塔顶来,做个评委罢了:
“三变兄呀三变兄,圣上旨意,路人皆知,你又何必再逆圣意,徒惹圣上不快?”
想及当今圣上,黄老夫子不禁面露古怪之色,觉得皇上自登基以来,所行种种,皆有不同寻常之处,尤其‘文字法’,‘新田法’,‘拆迁法’等新法的施行,由于施行的速度过猛,过急,不可避免的引起大面积民愤民怨,实非国家之福……
如此种种,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过于年轻,急于求成了。
当然,这些腹诽之言黄老夫子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能在肚子里转悠一圈就平息下去,永远不会诉诸于口。要知道纵然名望如横渠先生,对于朝纲时令诸多不满,可不能摊开了说。
说实话,往往会导致祸从口出,此祸能致命呢。如年以来,朝野一片哀鸿,不都是说了实话的缘故嘛。
‘啪’的一声,黄老夫子将手中折扇打开,扇上‘明月入怀风过耳’七个大字赫然展现,凛然有古风。
第一个上来抽签的是郑书亮,他昂然而前,从纸箱内拈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了微笑:
三!
纸条上写着的是个三字,表明他会是第三个出场答题的。这个次序对他而言,足够了。
其后诸人鱼贯抽签,陈剑臣排在最后,但他抽到的,赫然是一张写着‘一’的字条。
结果公布后,拿到第五次序的莫远心中好不畅快,摇着折扇笑道:“投机取巧者,不免恶果自种。”言下之意,自然是讥讽陈剑臣故意落到最后才抽签,想偷鸡,不料偏偏还是抽到了头筹。
对于他的讥讽,陈剑臣并不在意:大家本来就不熟,眼下又是竞争关系,冷嘲热讽在所难免:文人比试,固然是雅事,但其中的龌蹉也绝不会少。唇枪舌剑,并一定逊色于刀光剑影,尤其学派之争中,争吵到最后赤膊相见者也有之。
对于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才艺竞赛’,随着正是赛程的拉开,陈剑臣越发有看法,觉得和想象中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平时每逢佳节,元宵中秋什么的,在江州也是常常有诗会词会举行。这些诗会词会往往是读书人显露头角的绝好机会,一首佳作出来,传诵一时的话,个人的名望就算打出来了。
但对于这些文坛集会,陈剑臣基本没有参加过,他性子本就不好热闹,属于比较淡泊的类型,加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对于诗词上的造诣本就肤浅得很,除了一肚子记忆之外,其他实在有些难以拿得出手。
因此,他还是偏向于书法一途,以及时文。
当今形势,时文八股才是科举主流,只要把这方面搞好了,并不愁出路。
抽签完毕,黄老夫子站起来,扫了诸人一眼,其中目光停留在陈剑臣身上的时间久了些━━对于此子,他当然认识的,明华书院的生员代表,本来属于不入流的存在,不料在第一天的书法比试中脱颖而出,夺得甲等上品的成绩,实在令人眼前一亮。
关乎陈剑臣的字,黄老夫子也是看过的,不错,有功力,在年轻一辈子属于顶尖的水平了。
突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无疑算是这个比赛上的一大惊喜了。
这个比赛,其实根本不是开泰学院的本意,而是庙堂之上某些人所鼓吹出来的形式而已。以横渠先生务实的作风,他也不可能会主动举办这么一个才子竞赛。
其中内情,只怕得横渠先生才知道了。
今天陈剑臣同样来到了最高的塔顶之上,看来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匾额之争断然会萌生一些变数来。
只是这样,无端的又让人头疼。
“学生陈留仙见过先生。”
陈剑臣恭敬一作揖。
黄老夫子很满意的捋一捋胡须,道:“你就是陈留仙吧,不错。”
这都是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寒暄,一笔带过。
陈剑臣于是肃立,听对方出题。
黄老夫子靠近塔顶边上,举目远眺,一会之后,道:“就以此塔,此景为题吧,作七绝之体裁。”
这一个诗题比较空泛,比较适合发挥,借景抒情的空间很多,但也正因为如此,能出佳作的几率反而比较低,毕竟属于即时赋诗,时间有限。
诗题一出,后面还没轮到的四人立刻紧张地在心中酝酿起来,这个时间差,必须要掌握好,应该好好利用。
但陈剑臣只是略一沉吟,迈步走上前去,站在书案之上。
书案早就铺开了纸张,笔墨伺候好了。陈剑臣提起笔,不假思索,刷刷刷就开写起来━━
好快的速度!
不但其他四名生员代表,就连黄老夫子都为之一叹。
从书法到比诗,这陈剑臣所表现出来的速度实在令人咋舌,莫非这就是他的长处,长处在于有急才?传闻中有才子一篇文章下马而就,杯酒能成,堪称神速,如今陈剑臣的表现也没有差得太远去,如果他所写出来的诗作质量尚可的话,就凭这一手急才,已能蜚声天下。
陈剑臣下笔如飞,片刻之后七绝写成,搁笔立在一边。
黄老夫子抬头一看,情不自禁诵读而出:“浙州城上驮马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好诗,好诗,当浮一大白!”
读完之后,他不禁抚掌一拍,拍在书案上,差点要把砚台给拍翻了去。
黄老夫子乃是诗道名家,眼光老辣,一首诗词的好坏只需看一眼就能有个判断了。他读陈剑臣写得这一首七绝,不但完美契合自己所处的诗题,而且表达清晰,意境深远,尤其最后结句: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结句警醒,完美结合此地此景,借景抒情,充满了一种朝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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