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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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来你也会给我分配个姑娘?” 
  “刚才那两个已经可以证明这儿也有不错的女孩对不对?” 
  “大胡子呀,”这时他才想到北京,想到她的伟大,只好轻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留不住我,除了北京。” 
  “你看我不是留住了?” 
  “你真的安心了?肯定还余波未息吧。但你有贤妻和儿子,个别女同事素质也不错,所以你能呆下来。可我不行,虽说当初出去也是懵里懵懂,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也仍然摸不清头脑,但我知道自己已踏上了一条道路,我不想走,这条道路自己会催着我走。” 
  “说话别跟杨妮那样玄气十足。”江蓬说,“无非还不死心,还想出名还想发财嘛。” 
  “其实我不太懂这个,”他摇摇头,“本来我是在一个小城平静地生活来着,可现在既然已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在想,我要在这儿留下来,我已经挣到的钱该怎么化?这儿买一套房子大概也只是在北京吃几顿饭的价钱吧?那我这么多的钱怎么办?玩女孩嘛,小镇太小,马上就会被发现,然后变成个有伤风化的典型;勾引一个已婚的,恐怕会被打死。那不泡妞业余生活怎么打发?又没有地方打保龄球,没有地方吃饭店,没有地方开汽车,甚至也没有地方看一场电影。我才二十多一点!” 
  “你好象渐渐地已经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仍然不明白,刚才只不过是随便举举例而已。” 
  “如你自己所说,你不是开始投机取巧了吗。” 
  “也是懵里懵懂地就这样了。” 
  “哈!”姜大胡子突然大笑起来,笑个不停,还没笑完说:“我真傻,以为能留住你。也许是我太寂寞啦。其实我在这儿没有一个朋友,平时想说说话,只能跟那两个女孩,除了她们,我跟谁都合不来,思维方式和语言体系都不一样,表面是在同一个小镇,其实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过你会习惯的。”反过来他安慰他,为自己刚才一番话后悔。“其实这儿不错,真是不错。” 
  “是的,会习惯的,我已经开始习惯啦,可一见到你又回到了从前,热血又沸腾起来。” 
  “偶尔沸腾一下也没关系。”他松了一口气,“说说那两个女孩。” 
  “我只跟她们谈得来,她们对艺术很有感悟、也很有灵气。小芳也有相当的文学修养,她能大段大段背诵海子和顾城,还能喜欢马蒂斯、高更和戈雅,而那个林未又有开放的心态、灵活的头脑和极强的可塑性,才不至于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在死寂之中。” 
  “客观一些,”他打断他,“别一个劲地赞美,在北京从未听你赞美过哪一个女孩。” 
  “在这儿她们太难得了嘛。” 
  “其实我倒觉得,女孩子家,都有可塑性的,刚才小芳说过,女人是水,盛在什么瓶里就是什么形状,说得极妙,就是这样,都有可塑性。以后吧,我看她们会嫁给实干家,然后远离艺术。在这小镇,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你要在这儿……” 
  “像我这种人在这儿,还不是异端分子?而且由于不能适应小镇文化和单位文化,最终会被看作一个糟糕的人。在这儿,不会有姑娘嫁我,除非光看中我的钱。即使是小芳和林未,也不例外。” 
  “你这话真是伤害我呀,”江蓬皱眉做一副哭态,“我好不容易有两个偶像式的人来安慰安慰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他笑道。 
  “可是我不是呆下来了?不过,我们之间还是有所不同,我比你大,也有了老婆,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去适应。” 
  “看看你这副样子,”他打量他,“一身劣质西装,还打根领带,被陈大同他们看到,会被笑死的。” 
  “哦陈大同他们怎么样?” 
  “一切正常。陈大同的行为艺术得不到洋人的赏识,现在仍处于沮丧的状态。张伟健和李伟南却分别在通县那边各买了幢别墅,各养了两个保姆和一条狼狗,同时过起了地主生活。” 
  “张伟健这小子是迟早要发达的,只是陈大同的行为艺术原是早出了名了,怎么一直搞得不景气,真是。”姜大胡子说。 
  “命运嘛。”他说。 
  在丰城逗留了几天,然后跟他们告别,说赴美的日子临近,他必须赶回去。 
  送他的时候,江蓬恋恋不舍,失魂落魄。他想他是被小镇文化给困死了,他的到来犹如一缕春风,吹得他心里亮堂堂的,但反过来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这次不过是他暂时地唤醒了他心底里的梦想罢了,离开他之后,他很快又会适应回去。 
  他一直要把他送到N城。在中巴汽车上他表现得缠绵悱恻。他笑他别搞得像同性恋似的。他说也许有点那个的倾向。他说那太可怕了,幸亏我就走了。 
  车驶到N城市郊时,江涛指指窗外说:“这个地方是苏青的故乡。” 
  “苏青的老家在这儿?” 
  “就在那边,”他用手指指,“不过现在都是遗迹了。记得她在《结婚十年》里提到她曾把她的第二个女儿托付给一个乡下保姆吗?这个乡下保姆就是我们丰城镇的。” 
  “世界真小。N城能出一个苏青,也算不错了。” 
  “苏青是到上海以后才成为苏青的,在这儿她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小姐和平常少妇。” 
  “但她仍算是N城人。” 
  “不,不算。她是上海人。” 
  “照你这么说,我是北京人了?” 
  “你就是北京人。苏青就是上海人。” 
  “你就是想跟你自己过不去。”他说44他在N城坐船到上海,然后在上海坐特快列车直奔北京。一出车站罗京京的电话便到了。她告诉他于剑戈找他,叫他马上给他打电话过去。他打过去,于剑戈叫他出发时把所有的画都带上,说据估测,他的那种风格会看好。他叫了声从房东女儿郭倩那儿学来的“Yeah”便搁了电话,转而再给罗京京打,罗京京语气有埋怨成分:   
  “终于理我啦?” 
  “回了老家一趟,同时看望了一下姜大胡子。”他解释。 
  “没那么简单。”罗京京说。 
  “就是这么回事啊。” 
  “那以前为什么那样?” 
  “以前我──说不清楚。” 
  “出国之前不跟我见一面吗?就算真不理了,也得最后见一面说说清楚。” 
  “你说什么呀。亮马河大厦,硬石酒吧,看摇滚演出,怎么样?你定个具体的时间。” 
  “先到老舍茶馆去喝茶,好好聊聊。” 
  “好,到时候我跟你说说南方。” 
  “就现在!” 
  “那我总得休整休整吧?” 
  “给你一个小时。” 
  回到清华北门的住处,房东给他一封信,从信封所知是从外国写来的,哪一国却看不出来,因为上端除了汉字之外,另外一种文字不是英语。 
  当然是杨妮写来的。 
  他的脑中浮现出杨妮的形象,同时出现小芳和林未,他想人事沧桑,世界既大又小。他闻了闻信笺上的香气,是黄玫瑰的,杨妮开始的时候喜欢看不到的桃花,后来就爱上了每天都有人送的黄玫瑰。 
  宋荣桓: 
  这封信我要写得长一点,你作好思想准备,因为以后会不会再给你写,就不知道了。 
  到了欧洲,一如所料,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与我们以前见过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就此我想:我还有没有另外的世界?于是我决定下一步去非洲,再下一步去美洲。 
  在这儿先后认识了不少来自中国文艺界的人,发现有很多嫁给了欧洲人的前中国女明星,有些还是我们曾经熟悉和崇拜的。她们嫁到这儿,目的当然是过上富裕的物质生活。所以一个欧洲朋友说:发展中国家的女明星很贱,她们出名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嫁给发达国家的任何一个公民。我想男人也应该差不多吧?话是偏颇了些,但这样说也可理解。这是一个世界对另一个世界的“投奔”,就像这个世界投奔另一个世界──天国一样。 
  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最主要的不同不仅仅在于风土人情、风俗习惯、民族和宗教差异,主要的还在于人与人之间思维方式、话语体系、行为方式和生活内容不同。我们那儿,大多数人还都是理想主义者,要为这为那奋斗、努力,而这儿,他们的世界,大多数人都是享乐主义者,每天考虑的是怎么去享受、去寻欢作乐,而不是怎样去争取、去追求。我想从我们到他们,是一个跨越,那从他们再跨一步,是不是就是天国了?在天国,享乐也没兴趣了,整天恐怕只有无边无际的无聊和空虚。 
  遍游欧洲计划化一年时间,美洲和非洲加起来化一年时间,然后,我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想游完了这些地方,按惯性应该去看看传说中的“天堂与地狱”,但既然它们在传说中才能肯定有,我也只有到传说中去游历了。 
  对了,罗京京怎么样了?我看你可以和她谈谈恋爱。北京女孩蛮好的,有些我都很喜欢。 
  附信寄了一笔钱,别忘了查收。那是在一些酒吧唱歌挣的,希望你照顾我和你的两个老家。 
  就写到这儿,其实还是不长。 
  不留下地址什么的了,因为我一直是在路上。我不是有一首歌叫《飞来飞去的女孩》吧,正是我现实生活的写照。 
  此祝 
  安定! 
  杨妮 
  2月12日于瑞士伯尔尼 
  这算长信?看得真不过瘾。他把信收好,收拾了一下衣服,到清华园里去洗澡。春节刚过,大学里学生还不多,浴室空空的。他一边哼歌一边洗了个痛快,把南方残留的气息通通洗掉。然后,他把脏衣服统统交给房东大嫂,叫她帮他在洗衣机里洗洗,再甩甩干,顺便塞给她一张钱,像以前那样,她不要这类服务费。这是一个善良的北方大嫂,为人热心,以助人为乐,正是由于这一点,虽然他自称已是一个“有钱人”,却仍没想去一个生活起来更方便的套房。送了衣服,他回到住处,梳梳头发,递掉几根胡子,擦了擦皮鞋,准备赴罗京京的约会。这时郭倩过来说: 
  “宋荣桓,那个杨妮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你猜呢?” 
  “你在追她,但她不要你。” 
  “猜对了,奖你一颗糖。” 
  “那你还追她吗?” 
  “她都不在北京了,也不在中国了,我还追她,追空气呀。哦她本就是空气。” 
  “可她还会回来,或者,你可以出去。” 
  “她也许会回来,我当然要出去。可是,我想我是不太有可能见得到她了。至少十年之内可能性不大。” 
  “真的?” 
  “我是真的这么想。” 
  “那就好,我还有希望。”她说完,脸一红,转身走了,把目瞪口呆的他留在那儿: 
  “什么?!” 
  收拾停当,他赶到老舍茶馆,罗京京也同时到达。他们进内喝茶。她给自己要了杯绿茶,给他要了杯红茶。他说我也喝绿茶。她说我不要跟你一样。他说我就喜欢喝绿茶嘛。她说那我喝红茶。他笑说没必要这样呀。她说我就是要跟你不一样。他说你呕什么气。她“卟哧”笑了。 
  “回老家也不告诉我,我就是生你的气。我很想到南方去看看,你知道的。” 
  “可你不是去过海南吗。”他说。 
  “那不一样,”罗京京嘟嘟嘴。“我没去过长江流域。” 
  “这你以前没明说。” 
  “就是我明确要跟你去你也不会带我去。”她说。 
  “你那个主编的公子呢?”他说。 
  “什么主编的公子?” 
  “追你的那个男孩呀。” 
  “这个呀。嘿──”她“嘿嘿”直笑,“哪有这个人,主编倒有两个孩子,不过都是女的。我说那个人,当时,不过是想吓唬你。” 
  “好狡猾呀你。” 
  “不过没起到什么作用。” 
  “当然有作用。”他说。 
  “真的吗?” 
  “当时我差点马上跪倒向你求婚。” 
  “可是后来就又不把我当回事了。” 
  “怎么会。” 
  “怎么会怎么会。元旦我打你电话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没有吧,我怎么会支支吾吾,一向光明磊落的。” 
  “元旦以后那天,就是张楚他们开那个Party的时候。我不是问你想不想参加吗,你这个那个的算什么意思?” 
  “噢。” 
  “你本来很热衷于这些活动的,可是那次……我后来猜出来了,当时你是和杨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