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猪老妖
作福,生了奴奴,欲扳门第,配嫁他人,又恐老来无倚,只得将奴招了一个女婿,养老送终。”
三藏面色一沉,呵斥道:“女菩萨,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圣经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既有父母在堂,又与你招了女婿,有愿心,教你男子还,便也罢,怎么自家在山行走?又没个侍儿随从。这个是不遵妇道了。”
“不遵妇道好哩,正好合俺心意,若是个清白人家,坏了她身子,也让我心内不安。”朱悟能却是暗自嘀咕道。
那女子笑语盈盈,急忙陪笑俏语道:“师父,我丈夫在山北凹里,带几个客子锄田。这是奴奴煮的午饭,送与那些人吃的。只为五黄六月,无人使唤,父母又年老,所以亲身来送。忽遇三位远来,却思父母好善,故将此饭斋僧,如不弃嫌,愿表芹献。”
三藏道:“善哉,善哉!我有徒弟摘果子去了,就来,我不敢吃。假如我和尚吃了你饭,你丈夫晓得,骂你,却不罪坐贫僧也!”
第六十四章 饶恕
那女子见唐僧不肯吃,却又满面春生道:“师父啊,我父母斋僧,还是小可。我丈夫更是个善人,一生好的是修桥补路,爱老怜贫。但听见说这饭送与师父吃了,他与我夫妻情上,比寻常更是不同!”
三藏也只是不吃,旁边却恼坏了朱悟能。朱悟能努着嘴,口里埋怨道:“天下和尚也无数,不曾象我这个老和尚罢软!现成的饭三分儿倒不吃,只等那猴子来,做四分才吃。要知道,早吃早办事哩。”他不容分说,一嘴把个罐子拱倒,就要塞给三藏吃。
正当这时,孙悟空自南山顶上,万里之遥,摘了几个桃子,托着钵盂,一筋斗,正赶回来。在半空中,睁开睁火眼金睛观看,认得那女子是个妖精。急忙按下云头,放下钵盂,掣铁棒,当头就要打下去。唬得个三藏用手扯住他道:“悟空!你走将来打谁?”
孙悟空道:“师父,你面前这个女子,莫当做个好人。他是个妖精,要来骗你哩!”
三藏道:“你这猴头,当时倒也有些眼力,今日如何乱道!这女菩萨有此善心,将这饭要斋我等,你怎么说他是个妖精?”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那里认得!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师父,我若来迟,你定入他套子,遭他毒手!”
那三藏那里肯信,只说是个好人。孙悟空更是面露讥讽之色道:“师父,我知道你了,你见他那等容貌,必然动了凡心。若果有此意,叫悟能伐几棵树来,沙僧寻些草来,我做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铺,你与她圆房成事,我们大家散了,各自归去,也是一桩大喜事哩?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
那三藏原是个软善的人,那里吃得他这句言语,羞得个光头彻耳通红。三藏正在羞愧,孙悟空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妖,也想用变化之法,哄骗我师傅。”
那女子一看孙悟空那双散发金光的眸子,身上先软了三分,只觉得一股毁灭气息笼罩了自己全身,暗叫不好。孙悟空却是不管那许多,抽出铁棒,一棍打下,朱悟能站在一旁,都是觉得四周空间隐隐震荡,五行元力尽被粉碎,身子停滞,几乎动弹不得,暗道:“这猴子却是越来越强了,怪不得当年在天庭全无敌手,原来是这一手段,直接一棍打破虚空,禁制空间,谁人能逃。再加上棍子又重,挨上一下,还不是死翘翘的。”
但那妖精也是修炼多年,霸占这一片山脉,自然是有些手段,并非多年光阴,全活在狗身上的。使了个尸解之法,见孙悟空棍子一来,元神逃出,预先走了。却是把这肉身,留在地下,只是被打得脑浆迸裂,面目不清,直是红的白的浆料,流了一地。
三藏看的战战兢兢,吓得口中哆嗦,直念道:“这猴着然无礼!屡劝不从,无故伤人性命。”
孙悟空道:“师父莫怪,你且来看看这罐子里是甚东西。”朱悟能搀扶着三藏走近前去一看,哪里是什么米饭香菜,却是一罐子的拖着尾巴的长蛆,也不是面筋,却是几个青蛙、癞虾蟆,满地乱跳,呱呱怪叫。三藏这才有些信了。
哪料道一直沉默不语的沙憎眼中红光一闪,无人察觉,忽然道:“师傅,这个女子明明就是此间农妇,因为送饭下田,路上遇见我等,要来斋憎,怎么诬陷她是个妖怪。哥哥棍子重,杀心更重,见师傅不想吃他摘的桃子,却想吃这夫人的饭菜,心有不满,走过来一棍,自然就将这女子打杀了。又怕师傅你责怪,要念那《紧箍儿咒》,故意的使个障眼法儿,变做这等样东西,演幌你眼,使你不念咒哩。”
三藏听这话语,却是天灾星下凡,蒙了心志,果然信这沙憎的教唆,手中掐诀,空中念咒。一阵阵肉眼可见的金光从他周身冒起,檀香飘散。旁人听了是觉得神清气爽,心中平静,但孙悟空却是痛的连连在地上打滚,大叫道:“师傅,莫念,莫念,头疼,头疼!有话好说。”
三藏道:“有甚话说!出家人时时常要方便,念念不离善心,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步步行凶,打死这个无故平人,取将经来何用?你回去罢!”
孙悟空急忙道:“师父,你教我回那里去?你不要我做徒弟,只怕你西天路去不成!”
三藏道:“我不要你做徒弟!至于去不去得成。我命在天,该那个妖精蒸了吃,就是煮了,也算不过。终不然,你救得我的大限?你快回去!”
孙悟空又道:“师父,我回去便也罢了,只是不曾报得你的恩哩。”
三藏摇头道:“我与你有什么恩!”
那孙悟空闻言,连忙跪下叩头道:“老孙因大闹天宫,致下了伤身之难,被我佛压在两界山,幸观音菩萨与我受了戒行,幸师父救脱吾身,若不与你同上西天,显得我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作骂名。”
原来这三藏是个慈悯的圣僧,他见孙悟空哀告,师傅的派头也摆足了,却也回心转意道:“既如此说,且饶你这一次,再休无礼。如若仍前作恶,这咒语颠倒就念二十遍。”
孙悟空喜道:“三十遍也由你,只是我不打人了。”却才伏侍唐僧上马,又将摘来桃子奉上。唐僧在马上也吃了几个,权且充饥。
却说那妖精还是不肯死心,使了尸解之法,在孙悟空棒下逃的性命,依旧在近处徘徊,对三藏的白白嫩嫩的肉念念不忘。暗恨孙悟空,咬牙切齿道:“前几年倒是听一些同道中人说他手段,今日果然名不虚传。那三藏不认识我,两个徒弟也是傻傻呆呆,哪破得了我这变化手段。只要三藏低头闻一闻,走近前一些,我就一把捞住,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料却被这该杀千刀的猴子回来,喊破我的伎俩,识破我的勾当。又差一点被他打了一棒,好在我这些年来,杀了不少生灵,取了肉身,练做邪魔法宝,只要附上元神,变和本体一般模样,就算是一般神仙,还真看不出哩,只是可惜了那具肉身。若是饶恕了这和尚,诚然是劳而无功,赚得同道中人嗤笑,还是下去再戏弄他一阵。”
(这是以前旧稿,一直想改的,但是时间无多,过了这几章节郁闷的,日后会越来越爽快,想骂的,继续骂罢。)
第六十五章 逃跑的祖宗
好个妖精,当真大胆,真个孙大圣在了,依旧想弄玄虚。他又再次按落妖云,在那前山坡下,摇身一变,变做个老妇人,年满八旬,手拄着一根弯头竹杖,一步一声的哭着走来。沙憎见了,大惊道:“师父,不好了!那妈妈儿来寻人了!”
三藏道:“寻什么人?”
沙憎道:“师兄打杀的,定是她女儿。这个定是她娘,寻女儿来哩。”
孙悟空呵斥道:“兄弟休要胡说,那女子十八岁,这老妇有八十岁,怎么六十多岁还生产?断乎是个假的,等老孙去看来。”好个孙悟空,拽开步,走近前观看,那怪物假变一婆婆,两鬓如冰雪。走路慢腾腾,行步虚怯怯。弱体瘦伶仃,脸如枯菜叶。颧骨望上翘,嘴唇往下别。老年不比少年时,满脸都是荷叶摺。
孙悟空又是一眼看穿他的原形,二话不说,举棒就打,那怪见棍子起时,依旧是身子一抖,又是舍弃了这具肉身,元神出窍,远远躲上云头。孙悟空棍落人倒,又是把那肉身打的脑浆迸裂。只把那三藏看的惊下马来,睡倒在路旁,也是二话不说,就是念那《紧箍儿咒》颠倒足足念了二十遍。可怜把个孙悟空的头,勒得似个亚腰儿葫芦,十分疼痛难忍,滚将来哀告道:“师父莫念了!有甚话说了罢!”
三藏道:“有甚话说!出家人耳听善言,不堕地狱。我这般劝化你,你怎么只是行凶?把平人打死一个,又打死一个,此是何说?”
孙悟空道:“这是个妖精。”
三藏怒道:“这个猴子胡说!就有这许多妖怪!你是个无心向善之辈,有意作恶之人,你去罢!”
孙悟空道:“师父又教我去,回去便也回去了,只是一件不相应。”
“你有什么不相应之处?”三藏问道。
沙憎却这时候说起了风凉话道:“师父,他要和你分行李哩。跟着你做了这几年和尚,不成空着手回去?你把那包袱里的什么旧褊衫,破帽子,分两件与他罢!”
孙悟空闻言,气得暴跳道:“我把你这个红毛的夯货!老孙一向秉教沙门,更无一毫嫉妒之意,贪恋之心,怎么要分什么行李!”
三藏转过头去,道:“你既不嫉妒贪恋,如何不去?”
孙悟空低声下气道:“实不瞒师父说,老孙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帘洞大展英雄之际,收降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万七千群怪,头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黄袍,腰系的是蓝田带,足踏的是步云履,手执的是如意金箍棒,着实也曾为人。自从有了罪过,削发秉正沙门,跟你做了徒弟,把这个金箍儿勒在我头上,若回去,却也难见故乡人。师父果若不要我,把那个《松箍儿咒》念一念,退下这个箍子,交付与你,套在别人头上,我就快活相应了,也是跟你一场。莫不成这些人情也没了么?”
三藏大惊道:“悟空,我当时只是菩萨暗受一卷《紧箍儿咒》,却没有什么松箍儿咒!”
“若无《松箍儿咒》,你还带我去走走罢!”孙悟空暗自偷笑道。
三藏又没奈何道:“你且起来,我再饶你这一次,却不可再行凶了!”
孙悟空急忙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又伏侍师父上马,剖路前进。
却说那妖精,又是见机得早,丢弃肉身,逃得性命,躲在云端,在半空中暗自赞叹不已道:“好个孙悟空,眼力了得!这具肉身,我已经祭练多年,几乎和那身外化身没啥两样,并且全部元神,寄托在内,居然也是被他看穿。这批人,走得倒快,若过得此山,再西下四百里,就不是我所管了。若是被别家妖魔捞了去,可是笑破别人口,使碎自家心。我还得下去,试他一试。”
好个不死心的妖怪,若用这副心思,全心修炼,倒也有机会再进一步,由地仙之身,成就真仙大业,只可惜偏偏要招惹孙悟空这个灾星,真是劫数上身,躲也躲不掉。只见他又是按下阴云,在山坡下摇身一变,变做个老公公,白发如彭祖,苍髯赛寿星。耳中鸣玉磬,眼里幌金星。手拄龙头拐,身穿鹤氅轻。数珠掐在手,口诵南无经。
三藏在马上见了,心中欢喜道:“阿弥陀佛!西方真是福地!那公公路也走不上来,还不断的念经哩。”
沙憎又道:“师傅,你莫夸奖,那正是个祸根哩。”
三藏道:“怎么又是个祸根了?”
沙憎道:“孙悟空打杀他的女儿,又打杀他的婆子,这个正是他的老儿寻将来了。我们若撞在他的怀里呵,师父,你便偿命,该个死罪;把老猪流放,问个充军;沙僧抓了,问个囚禁;那孙悟空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
孙悟空,朱悟能听得这话,当真是觉得不太对路,这沙憎,虽然无甚根基,但却老老实实,不会说这等挑拨离间的话语,要说,也是朱悟能这只奸诈的猪妖来说,可今日却是一切都颠倒回来。孙悟空思量一阵,心中透彻,也不说话www。③ü ww。сōm,只是把铁棒藏在虚空之中,触手可及,走上前迎着那怪,大声问道:“老官儿,往那里去?怎么又走路,又念经?”
那妖精错认了定盘星,招惹了瘟神扫把星,把孙悟空看做一个等闲之辈,遂答道:“长老啊,我老汉祖居此地,一生好善斋僧,看经念佛。命里无儿,止生得一个小女,招了个女婿,今早送饭下田,想是遭逢虎口。老妻先来找寻,也不见回去,全然不知下落,老汉特来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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