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汶河传奇






歌声从忽远忽近处而来,歌声里,是玄锡维在泰山救下了王钧,从此将他留在了身边,一起驰骋天下,走南闯北的一幕幕事情,那时候锡维身边只有王克瑶(字玉魂,号清龙)和马超,还有孙修庆几个谋臣,闲暇时,锡维还常常作诗谱曲的,欢笑中,忧伤中,王钧总能把曲子唱出来演奏给深沉的漫漫长夜,就这样,王钧在他身边,一去就是三年余;不过令后人疑惑的是,如果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朱丛友在策划者这场杀人的计划,那么,他为什么非要致一个既没有兵权,又没有封地的浪荡风流才子于死地呢?这也许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谜吧!

王钧死后,十七岁的淮。沂水侯冷月大元帅领西关镇远将军郑文龙(字子康)亲自护送其遗体回龙阳入殓发丧,玄锡维怀抱王钧(字子然)失声痛哭,又惧怕明园之事会牵涉到朱丛友,因暗使吴杞飞(字子歌)前往接驾,谎称朱丛友病重,并四处散布流言,假传王钧之兄王泽然(字子健)为夺位而杀之,遂而迁怒于他,押解回京问罪,用尽种种酷刑,王泽然被屈打成招,三公会审贬为庶人,发至西关。赢。玄建元二十五年,黄帝纪元四千七百二十四年冬,十一月,忽闻兖州八部混战时安抚的各部余党四起,危及三京,朝野震惊,李兵(字玉玄,号慰龙)表奏王泽然复出,无奈之下,玄锡维下诏王泽然复出并世袭爵位,表面上为安抚八部,却仍对其怀恨在心。

此后数年间,郑文龙为知己之情,每年中元之日,皆要在嘉祥水畔大摆道场,设牲礼祭祀,以悼王钧,建元十四年冬,就当盂兰盆会接近尾声之时,又闻滕州郝玉瑞(字一通)复出,并三番侵扰内地,妄图鲸吞汶西,朱洪鑫(字玉豪,号诗龙)已回泰山静养,大淮空虚,情急之下,郑文龙领命而出,会同中安、东安、东平、汶上共大军二十万,东讨郝玉瑞叛军。

御书房里,郝玉瑞正锁眉叹道:“郑文龙?何许人也……?”有发须苍苍的蒋天君上前拜道:“此人乃前部郑国公郑伦第七代孙也!当年郑国公为避夺嫡之争隐居龙源,曾生下四子,第三子乃是汶水侯郑琳,琳生逐鹿亭侯郑君,君生金乡公郑楠,楠生微山王郑则瑞,则瑞生郑寒,寒无爵,后生郑彦,复爵位为泽平王,泽平王生独山侯郑连,连生召阳公郑展玉,展玉生力源、文凤兄弟,文凤早丧,修真大帝赐力源文龙二字,今,郑文龙乃郑展玉独子也!”玉瑞一惊,只锁眉叹道:“如此……,他是皇室宗亲?”天君忙点头叹道:“主公不可小觑也!”玉瑞惊道:“卿以为,孤,当如何置之?”天君摇头叹道:“臣,本想使心腹人持书去见他,以揭穿明王谋害王钧之事,又恐……!”玉瑞忙道:“卿,但讲无妨!”天君忙道:“当年玄锡维领金近、王钧、郑文龙、陈齐鲁等未了湖七子在未了湖畔谈艺论谊,结下兄弟之盟,今王钧虽死,玄锡维尚在啊,如若玄锡维为保朱丛友拨弄是非,反把祸事嫁于主公头上,如之奈何?”玉瑞长舒了口气叹道:“如此,滕州危矣!”

果如郝玉瑞所料,次年开春,建元二十六年,二月,郑文龙已经挥师南下,强渡南四湖,三军从天而降,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滕州城下,郝玉瑞不知去向,滕州之乱平定。

夜深了,玄锡维独自一人到了西厢房,从床上拿起了王钧生前的衣服,和放在衣服上的笛子,拿出汗巾子拭了把泪,只喃喃道:“子然……?”低头时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幻觉,想起了当初王钧在身边时,还有董文良(字舞影)在,三个人在万萧园凉亭下谈笑风生,自己吹箫,文良奏笛,王钧含笑吹着埙,好一曲美轮美奂。于是锡维一缩眉头,一口鲜血吐在了手中的衣服上。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回魂夜泪别王子然庆中秋报丧兆新难

 第七十回

回魂夜泪别王子然

庆中秋报丧兆新难

诗曰:

近事多心真子梦,流霞点烟窃蝉鸣。

早闻未了有才子,笔下处处叹息声!

他日一别天作泪,素难释志昧平生。

来年六月二十五,谁料又是谁人空!

——《送金近》

建元二十六年六月,玄锡维在龙阳登基,问鼎中原,随后王钧死于大明,送回龙阳发丧后,委派王克瑶(字玉魂,号清龙)、马超(字御龙)二人护送回宝德山入殓,过了头七,锡维方才出行,而他到中安行宫的时候,已事隔百日,锡维身边,竟然还带着王钧的遗物,每每夜深人静,还是夙夜忧叹,夜不能寐,总是于窗前灯下,落泪伤神。

夜又深了,玄锡维(字玉清,号玉龙)独自在花园亭下仰望天中明月,时时叹息不已,月光下,眼里还噙着泪水,走进后园厢房,嘴里还喃喃叹道:“一百天了,子然……!”于是开了门,到了床前,床上是王钧的衣物、宝剑,还有那个陶埙。锡维傻傻的看了许久,方才坐到了床尾含泪颤道:“子然,你竟不知朕的心思乎?”于是手中紧握着王钧生前的衣服和所用陶埙,泣道:“许是做哥哥的把你们看得太紧了,总是希望你们能早日建功立业……!”已经泣不成声了,又慢慢道:“是哥哥忽略了你们的压力,哥哥知道错了,可是子然,老天爷给咱们的时间,太少了……!”正说着,闭上眼睛抽泣起来,只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在书画院都能遇到朕,那根本不是偶然也!每次朕出游都以钓鱼为名,可是朕,从来都没去过水边啊,朕是去书画院,朕想等到你而已你可明白!旭儿都满周岁了朕都不顾及,只是,常年在外征战,朕,自收下你这个弟弟,没怎么疼爱过你,朕要补偿给你的啊!”于是擦了把泪叹道:“你说朕冷眼看了你,你怎么知道?朕,疼爱还疼爱不过来呢,朕,怎么会冷落了你?朕,心里……!”哭出声时,却闻声道:“哥,对不起!”锡维一惊,回头时,却是个王钧,锡维惊道:“子然?”王钧(字子然)进来了,扑通跪在了当下,锡维惊道:“子然!”已忙上来搂在了怀里泣道:“我的好兄弟!”王钧泣道:“哥,对不起,对不起……!”

看锡维搂紧了王钧,两个人大哭了一场,夜更深了,方闻锡维叹道:“前时六郎新亡,我去幽冥界见秦广王,求二老爷更改宿命,与六郎平分寿限!本来只是换的心安,后来浩淇被害,本也要改,可是南海观世音师叔面见玉皇大帝天尊,说是宿命的归期,不可再改,故而不敢妄启,今我兄弟故去过半,生者何堪?”王钧忙道:“哥哥不必为难自己,天下的事还需哥哥去操心的,我们走了,哥哥还需宽心,子歌还小,不要让他在受什么伤害了哥,早晚把他留在身边,不要让二十四郎见他!”锡维摇头叹道:“你恨二十四郎吗?”王钧摇头道:“不恨,子然不恨他,哥,他本来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们……,他应该接收你最多的关心!”锡维摇头叹道:“十四郎死后,他也待不住了!”

一声鸡鸣,王钧一惊,忙含泪道:“哥,我该走了!日后子然不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啊!哥……!”锡维含泪惊道:“子然?”王钧含泪笑道:“哥,我不想离开你,子然不想离开你们!来时要是有缘分,子然要早早做你的弟弟,一起长大,一起老去…。。!”锡维早已泣不成声了,门开了,吴杞飞(字子歌)哭着进来了,进门直上去抱住了王钧泣道:“哥,不要,子歌不要你走!不要你走!”王钧紧锁眉头,傻傻的看了看吴杞飞,却又咬紧牙关含泪推开了他,扬长出门去了。杞飞哭道:“哥……!”欲追出去,锡维忙上前拉住了他,直摇头道:“子歌听话,你哥已经去远了!”杞飞哭哑了嗓子,一头扑进了锡维怀里。

次日正午,锡维正在书房,忽然进来个仙官拜道:“陛下,龙阳来报,张皇后娘娘临盆,陛下大喜!”锡维惊道:“哦?”那仙官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龙子!”锡维大笑道:“罢,传旨,赶在中秋佳节之前,朕,择日回京!”那仙官忙应声出去了。

要回龙阳了,玄锡维坐在龙辇之上,轿前白龙马上是吴杞飞,眼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终于也放下了王钧的事情回过神来了,龙辇里的玄锡维见了,也不禁舒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暗叹道:“苦了他了!”临近龙阳,天气骤变,忽然间大雨瓢泼,锡维见杞飞也随大队走在雨中,只忙道:“子歌进帐说话!”轿前仙官报时,杞飞一惊,只微微一笑,撇了撇嘴一步跃下马来,到了帐前笑道:“哥?怎么了啊?”锡维一惊,差点笑出来,却又一般正经的低声道:“坐下回话!”杞飞轻轻笑道:“到底怎么了啊?”锡维却没有说话,四下看了看,沉思片刻方低声凑到他耳边笑道:“外面雨大!”杞飞噗嗤一声笑了。

临近龙阳城时,锡维竟然坐在轿子里睡着了,身边坐着的吴杞飞舒了口气,紧锁着眉头,忙把身上的披风拿下来给他盖上了,却不想锡维一下惊醒,急忙问道:“对了子歌,十七郎和御龙该回来了吧?”杞飞忙点头道:“对啊,一百天了!”锡维忙锁眉道:“那他们要是回京,应该比我们还早一步的,加上龙阳大雨,我们耽搁了几天,他们早该到了,为何不来迎驾呢?”杞飞也忙锁起了眉头,一顿方又微微笑道:“那就是没回去了!”看看锡维一脸紧张,忙又玩笑着喃喃道:“是哥哥太过想他们了,那子歌也去好了!”锡维忙回神笑道:“淘气包,怪道人说你长不大,总也长不大,你走了,谁和哥哥回京?”见杞飞笑时,眼前忽然浮现出当初刘呈永(字玉瑶,号全龙)在他身边时的情景来,那时候两个人一个吹笛子、一个吹口哨,在月下绝崖之上,呈永那时笑道:“那师兄就别分白天还是黑夜了,始终就把我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吧!”杞飞见锡维发了呆,忙道:“哥,哥?怎么了啊?”锡维忙又回过神来急道:“没,没什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苦苦的笑道:“子歌,答应哥,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杞飞忙点头撅起嘴笑道:“放心吧,在你身边我哪会长大啊!”锡维含泪点头笑了。

而说起王克瑶和马超二人,眼下正到了一片山林之间,大雨瓢泼,狂风飞扬,马上马超怒道:“可恶的雨天,耽误了归期,恐皇上要怪罪了!”王克瑶笑道:“你还不知道九哥的性子?还不至于为此怪罪我们吧?”于是忙道:“前面就是无相谷了,马上就到龙阳界快赶一会,去前面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两个人到了谷中,刚行不远,一阵疾风吹过,雨雾迷得人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马超拿披风遮了遮,好一会儿方才停下了,可是睁眼看时,王克瑶却不见了,马超进了谷中,见四下无人,一片荒凉,便轻轻一跃,沿树梢掠过,眼前绝壁上杂草中隐约见一个小木门,马超一惊,上前走了一步,见地上杂草有动过,门口地上尚有水渍,是走过的痕迹,马超一锁眉头,把门推开了,里面光线暗淡,就进来的光线可见门口不远处一个十字架,架子上挂满了铁链,悬着三四个早已干枯的僵尸,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马超舒了口气,扯开头上的蜘蛛网,拍了拍肩上的灰尘,握紧了宝剑,往里走了进来,刚行几步,忽然耳边一丝作响,头上落下万条铁索。

王克瑶呢,起风时惊了马,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了,抬头时,石壁上写着:无色,无为,无相,无人相,无我相,任他须弥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于是微微笑道:“哦?无相谷还有这么个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于是往前而去,雨小些了,他上前走着,一边呼道:“御龙?御龙?你在哪儿?”雨小的可以听见山谷间回荡起他呼喊的回音,可是依然没有马超的回音,克瑶一惊,忙驾马奔来,到崖前时,马惊人慌,是马超的马倒在血泊之间,于是缩紧了眉头,抬头见了不远处绝壁上杂草中的那个小木门,惊道:“御龙?”因一步腾空,到了门前,门开了,王克瑶轻轻踱步进来时,马超已经被打断了双腿,反吊在了房梁上,克瑶锁眉惊道:“御龙!”正欲上前,出来个一身黑袍披头散发的老妖人,手里拿着一根骷髅杖,头发眉毛已经银白,吴杞飞惊道:“曹仁宣?”克瑶惊道:“曹仁宣?修真大帝驾下九千岁?”曹仁宣笑道:“你说得太多了!”克瑶怒道:“腌狗!住口!修真无德无才,天下易主,顺应天命,汝不离开京师远走,竟在此等死否?”曹仁宣笑道:“死的恐怕不是本座吧?”忽然暗角落里一箭射来,正中在了王克瑶心口上,克瑶当即吐了口鲜血倒了下去,曹仁宣微微笑道:“先拿你们这些鹰犬开刀,本座要玄锡维变成一个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