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劫






房英暗暗一叹,转身对其余的掌门人低声道:“刚才暗中另有前辈嘱咐,对各位前辈已有安排,晚辈必须先走一步,等下在与各位见面。”

诸人神色愕然,清虚真人首先讶道:“贤侄,那是谁?”

房英叹道:“那位前辈到现在还不十分清楚,只知……”

话声倏然一顿,原来隐身在暗中的“扁老”又在促催。

房英话锋一转,道:“各位且请宽心,晚辈到谷外等候。”

说完,轻轻推开门户,身形如烟腾上小楼屋脊,却瞥见一道白光,从楼角暗处,迎面射来。

房英手一抄,已知道是个纸团,身形不停,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简单的写着:“至谷后一里外松林中等候佳音,——知名不具——”

房英一瞥之下,已明白是“扁老”的通知。

于是他疾展身形,向谷外飞掠,出了狭窄的谷口,一股寒气扑面,与谷中的气候完全不同。只是风雪已停,展眼一片银色世界。

房英略一驻足,果见里外一座松林,积雪压枝,像堆雪丘。他一提真气,晃身疾奔,转眼之中,已经奔到,进入松林,松过一口气,倏然听得林中响起一声冷冰冰的语声道:“阁下是房少侠么?”语声清脆,显然是女子声音。

房英暗吃一惊,旋身低喝道:“你是谁?”

喝声甫落,三丈外一条白影轻轻移动,晃眼已穿过四株树干,走进面前,赫然是一个白衣白巾蒙面,肩插长剑的女子。那露出面巾的一双秀眸,深邃似海,锐利如剑,紧紧盯在房英脸上,一瞬不瞬。

房英一见对方那对目光,感觉到似乎并非善意,立刻疑神戒备,暗忖道:“难怪我刚才没有看到她,原来她这身白色衣裳使自己走了眼,似乎自己并未见过面。那么,她怎么知道我是房英呢?是偶然巧合,抑是她知道自己会来此。故在林中等侯的呢?”

这些迷团在房英脑中一闪而过,只见白衣蒙面女子已冷冷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房英?我自会露出面目,让你知道我是谁?”

房英冷冷回答道:“不错,在下正是房英!”

刹那他已下了初步的判断。从她问自己是否房英口气中,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早在这里等候的。但自己到此,却是因“扁老”的咐嘱。那么这白衣蒙面女子显然与“扁老”有着联系。

但有一点却使房英感到迷惑,这来历不明的白衣女子既与“扁老”有关系,那又何必蒙面故示神秘?而且对自己应该表示友善才对,何以从对方眼神中显露的光芒,却充满冷峭和敌意?

房英虽然迷茫,但态度上已因那番判断而缓和不少,表明身份后,立刻接口道:“姑娘既猜测区区就是房英,谅必早知区区来此,故而等候……”

话未完,却被白衣女子语声打断道:“不错。”

“如此说,姑娘可是与‘扁老’一路而来?”

“扁老”?白衣女子目光略略一怔。

房英心头一愕,急急接口道:“姑娘究竟是谁?刚才既说愿取下面巾,坦露面目。现在就请坦诚相见,赐告芳名!”

白衣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房英,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要知道我身份来意,请跟我来!”身形一旋,倏向林中掠去,衣袂飘飘,身法轻灵,着着显示出她一身功力非同凡响。

房英心头疑窦丛生,暗忖道:“扁老”既吩咐在此林中等候诸掌门人,表示这地方安全,对方却引自己离开,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他猜不透白衣女子的心意,回想刚才的判断,觉得并无错误,于是念头一闪,立刻展开轻功在后跟去。

因为房英觉得对方既与“扁老”有关,决不会有什么危险及恶意,同时那白衣女子的神秘诡行,也使房英好奇之心大起。

  正 文  第 九 章 一凤四艳

空中的朵朵灰云,像快要压到地上。

波浪起伏似在山岭,在积雪覆盖下,象边塞荒漠一般,倏见白衣少女身法陡然加快,向左边一座突起的山角飞奔。

从这阵奔驰中,房英心情反而安定下来。白衣少女轻身功力虽高,在雪地上奔驰,毫不留下履痕,但房英自量若是要赶的话,绝对能在一里路之间,超过对方。

举一反三,他由轻功上,已发觉对方在功力上比自己要差一筹。在这种情形下,房英自然是坦然无惧,越发想看看对方究竟要把自己引到什么地方去。

一过那突起的山角,眼前山势直泻,远处已见一条宽约三丈的山溪,发出水流湍急之声。白衣少女却顺着山势疾泻而落,方向正是直奔那条溪流。

房英眉头一皱,忖道:“她带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转念间,却见白衣少女在将到溪边倏然向右一转,身形没入山脊。

这时房英心悬二地,急欲揭开这白衣少女之谜,猛提一口真气,疾向少女隐身方向掠去,身形直落溪边,向右一转,目光瞬处,却见依着溪流的浅滩边,白衣女子面对向自己亭亭玉立,在等候着自己。

房英飘身走近,一拱手道:“姑娘现在能赐告身份及用意了?”

白衣蒙面女子点点头,衣袖一甩,香风飘处,一点白光向房英疾射而至,口中却已道:“我当然要告诉你,你接了这包解药再说。”

房英一怔,伸手抄住,诧然道:“解药?”目光一望手掌中接住的确是一小包粉末。

白衣女子冷冷道:“你忘了你服下的‘神仙丸’尚有半个月之期,剧毒就要发作了么?”

房英一呆,急急打开纸一看,果是“神仙丸”的解药,忙包好急急道:“这解药是从那里来的?”

“当然是在天香院中。”

房英又是一怔,星眸微转又笑道:“这么说姑娘必是天香院的人物了?”

白衣女子冷冷道:“不错。”

房英微微含笑道:“你能知道在下毒散日期,而赠送解药,谅必是有心人。希望现在能彼此坦诚相见,赐告来此用意!”

白衣女子倏然狂笑一声道:“五行山四周已密布天香院高手,瞬眼即将包围那齐氏父女所居的幽谷,我引你来此,正是避开敌踪,可怜你还蒙在鼓中。”

一听此言,房英大惊失色,脱口道:“扁老知不知道?”他始终认定她与那神秘的“扁老”是同路人。

那知白衣蒙面女子冷笑道:“扁老早已死。在‘前宫’中,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鬼话。”

房英愕然道:“那你不是与‘扁老’一起的?”

白衣蒙面女子冷笑道:“我引你来此,完全是为了私人原因,根本不知你一再提起‘扁老’是什么意思”。

“啊!那怎么办?那许多掌门人都还在谷中……”

房英心中顿时焦虑起来,急急接下去道:“姑娘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在下要回去设法先救人……”

说完,转身电掣而起。那知白衣女子身影一晃,已疾飘拦住房英的去路,嗖的一声,银虹暴涨长剑顿时出销,横剑厉叱道:“且慢,事情了了,再走不迟!”

房英一惊,挫身退了两步,讶声喝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阴笑道:“你不是要看看我的真面目及要知道我的身份来厉?”

房英这时对这蒙面女子莫测高深起来,怔然道:“不错,但姑娘何必拨剑相向?”

白衣女子凄厉的一笑道:“何必拨剑相向?哈哈哈,我恨不得杀了你,现在我让你看看是谁?”

左手一扯面巾,一张秀丽端庄略带苍白的娇脸,立刻呈现在房英眼前。

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房英昔日曾为她感到歉咎而不安过,而现在怎么也料不到是她——前宫的五花执令香主黄芷娟。

他一呆脱口道:“啊!是黄姑娘”

黄芷娟脸上浮起一层煞气,冷笑道:“我在开封前宫中,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么?”

房英怔怔的道:“你现在是要报仇?”

黄芷娟凄厉的尖笑一声:“你既然还记得,就可以亮剑动手了。不过我要声明一点,现在我并非以天香院中身份动手,而是要报你上次引狼诱魔,羞辱弱女之仇!”

说完长剑猛然一送,一招“珠穿连花”,银虹电闪,向房英分心刺到。

房英随着剑势,急飘而退,正色喝道:“且慢,区区还有话说?”

房英肃容揖道:“黄姑娘亭亭清莲,出污泥而不染,在下深感佩服。但是因此而一味苛质我房英,未必也太偏激。如姑娘能易身处地设想,当时或许也会如此的……”

黄芷娟突然截住他语声叱道:“你就是这些话么?”

房英微叹一声道:“只是区区自知姑娘遭池鱼之殃,身心必遭严重打击,由姑娘赠解药来看,姑娘似也谅解区区当时只是驱虎遂狼之计,却未想到情势会成那样……故而,姑娘若能捐成见,区区当手刃‘邛崃双色魔’,以赎往昔冒失之过。”

黄芷娟凄厉一笑,道:“单单杀了那两个淫魔,于我又有何补?……再说,我若要……”

房英平静的接口道:“不错,你若要杀那两个色魔,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身在魔窟,不免也有所顾忌而已。至于对姑娘,在下另有补救之道。”

黄芷娟娇容微微一怔,冷笑道:“你有什么补救办法?”

房英诚挚的道:“芷娟姊,若你不以为弃,在下等寻到父亲后,必禀明正娶,共偕白首。”

此言一出,黄芷娟突然一呆!她脸色倏变得复杂无比,似乎对房英的话莫知所措。

突然,她厉笑一声道:“我不听你这种骗人的花言巧语,我还是要杀你,我起过誓要光明正大的报仇。房英,你就接招吧!”

剑势突演,刷刷刷接连三剑,幻起满天剑影,向房英攻去。只是她此刻秀眸中已隐隐含着两颗晶泪,显示出她内心的矛盾。

其实,他当初看出房英决非常人。虽然改变了面目,但那傲然英飒的风度及气节,却仍使她倾倒。房英的话,若在昔日,几乎是她梦寐以求的事。那次在前宫,若非“邛崃双色魔”解了房英之危,她也必会暗中袒护房英的!可是现在,她少女的自尊受创下,觉得房英的话,完全是怜悯。黄芷娟的个性也是外柔内刚,她虽为房英坦诚之言所震动,也激发了她瘀积于胸头的那股怨郁之气,觉得若不使房英屈服剑下,实在难平昔日的心中痛楚。

房英却并不能了解她心中的矛盾,一见对方剑势凌厉,还是要动手,急忙闪退三步,沉喝道:“姑娘如此不可理喻,难道你真认为能胜过我么?”

黄芷娟一听此言,更加气愤,尖笑一声,道:“我耳闻你三掌击伤‘龙虎坛主广释’,功力大非昔比。但是本姑娘若非有把握,又怎会在你面前找死!房英,你就再试我三剑!”

剑光一圈,又是刷刷刷三剑。

这三剑,房英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天香院中的那套“千花剑法”,这一来,他忿慨之下,不由好胜之心大起,忖道:“不给她点厉害,她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口中冷笑一声道:“姑娘既要非动手不可,莫怪区区冒犯了!”

迎着凌厉的剑势,功运双臂,竟施出“天龙斩穴二十四手”,不退反进,一招“龙爪翻云”,五指微勾,便向剑影抓去。

黄芷娟凛然娇叱一声道:“好身手!”

剑势一旋,一扬“万花迎风”,千朵剑蕾,避过五指,直罩房英门面,左袖虚空一扬,款款罗袖,同时虚空扫去。

但是天龙斩穴绝学,岂是这么容易避过。尤其房英在心悬两地情况下,立意用险招,速战速决,眼见黄芷娟左袖扬处,香风一阵,劲气并不凌厉,长剑寒芒耀眼,已到鼻尖,陡然一声大喝,右手一翻,依然是一招“龙爪翻云。直抓剑身,左手食指虚弹,“无相禅指”神功,已化作两缕劲气,点向对方曲肘。

两般绝学,同时施出,快如电光一闪。一声惊呼,接着一声闷哼,同时响起,人影一合而分,咕咚一声,一条人影已倒在雪地上。

两招一过,胜负已分,但出人意外的,惊呼固然是出自黄芷娟口中。她长剑被房英五指硬生生抓住抄断,左袖尚穿一孔。那是“无相禅指”所袭,差些伤了她曲肘。可是倒地的却是房英,只见他双目紧闭,似已晕昏过去。

难道他被左袖击中?不,毛病原来是出在那阵香风上面。那正是“天香院”独门秘制的“绮罗迷魂香”。

这时黄芷娟得意地一声狂笑,看看手中断剑,猛然一摔,伸手点了房英三处血穴,往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磁瓶,凑在房英鼻端。只见房英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立刻醒转。

他双目一睁,已发觉是怎么回事,挣扎起立,运气之下,真气闭塞,心中顿时焦灼起来,脱口怒喝道:“你口说光明正大报仇,却用药物暗算,简直无耻!”

黄芷娟冷冷笑道:“你武功虽高,阅厉却差,自己不小心防备,还要口出骂人,该打!”

伸手就向房英脸上抽去,啪啪两声,房英脸上顿时印起了两只红印。

房英这一挨打,心头怒气反而平息下去。他觉得未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次的大意,对以后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