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侠





碎,又回到了成吉思汗统一大漠之前的样子,分成了瓦剌、鞑靼和兀良哈三个部落,其中又以瓦剌最为强大,虽不似女真、蒙古那般能逼的朝廷南迁覆国,却也是时常侵挠边关,使得百姓流离失所。
冬日的田地里没什么农活可做,都被冻地硬邦邦的,什么也做不了。呆在屋子里将家具修整一番,为来年开春后准备,也有在家呆不住的人便出门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认识的不认识的,热闹一番。
西街边上的一家茶馆就很红火,寻常百姓家都没生火炉,所以来这儿的人就很多了,一来可以取取暖,二来也可以听人说说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这茶馆的老板是个六十上下的人,干瘪的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倒是也不显的做作,人们都有叫他为吴老汉,这吴老汉一生未娶,只守着祖上留下来的这间茶馆勉强图个温饱,倒也乐得其所。
吴老汉仍然坐在柜上盯着炉子里的火,似乎是怕眼睛一离开炉子便会灭掉。这时门帘被人掀了起来,走进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来,一束寒风也跟着来人钻了进来,坐在门口的人敢紧往里挪了挪,生怕被一丝的寒风吹着。来人凑到火炉旁边伸手烤着火边大声喊道:“吴老汉,来一壶热茶,暖暖身子。这鬼天气鬼都给冻死了。这不我刚从那边过来时,又冻死了一个叫化子。”
吴老汉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我说,李根田,你还欠着我八文钱呢,这账还没还你就又要喝茶?暖身子!嘿嘿,要暖身子去你老婆怀里暖去。”话虽是样说,还是递了一壶茶过去。
李根田嘿嘿笑道:“我也想,可我家那说大白天的不让,等晚上才行。”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吴老汉笑道:“你爹娘给你取名儿叫李根田,还不是想要你好好耕田,养家糊口,你却一天到晚除了喝酒便是赌钱,也不怕哪天把你那婆子也输了给别人去。”李根田道:“那我家隔壁还叫王二牛呢,我也没见他有两头牛。”吴老汉不愿与他胡纠缠,也就没理会他,继续守着那炉火,听别人聊天。李根田见吴老汉不再理他,提着茶壶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说道:“这朝廷腐败,叫化子可也跟着多起来了,这不又有叫花子被冻死,说来也真是可怜!”说着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
另一个人听他这样说,故意与他辩驳道:“你怎知道是冻死的,也说不定是饿死的呢!”
李根田道:“二旦,你就喜 欢'炫。书。网'跟我抬杠是不是?我是看他们衣服单薄,所以才说他们是冻死的。你说他们是饿死的,难不成你看见他们肚子里头没饭了?二旦笑嘻嘻地说道:“那李大叔怎么不给他们几件衣裳穿呢!”李根田道:“我都快冻死了,还给他们?你当我是没观音娘娘?”说着向右面靠墙的一个老汉道:“孔秀才,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猪的酒和肉是臭的,路上都是死人的骨头什么的。”
那孔秀才是个教书先生,平日里无事喜 欢'炫。书。网'来这儿坐坐,听李根田瞎说诗词,皱着头说道:“什么猪肉骨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唐朝大诗人杜甫写的诗。那杜甫是什么人?诗圣啊……”
李根田不等也秀才说完便啪地一拍下桌子,说道:“对对对,是这样的,这文绉绉的我也记不住,嘿嘿嘿嘿。”孔秀才没答话,只是自言自语道:“好诗啊,眼下不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另一人听他这样说,也道:“可不是怎地,听说那大太监王振本来只是蔚县的一个流氓,只读过几年书,参加了几次科考,后来也没考上,在县里当个教书先生。后来不知犯了什么案子,本来是要被充军的,正好那时宫里要收太监,那孙子便屁颠颠地进宫做了太监,读过几年书,大家便都叫他作王先生。”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续道:“还先生呢!丫不就一太监,怎成先生了呢。”
孔秀才道:“这位小兄,这你便不懂了,那先生是老师的意思。”
李根田道:“孔先生,您这么帮那孙子说话,难不成您老也想进宫去谋个差事?”他故意把“先生”二字说的很重,王振是先生,你也是先生,看来你二人到也有相同之处。众人听他这样说都是哈哈大笑。
孔秀才本是想卖弄一下学问,不想却被人抓住了话柄。咳嗽了一声,道:“老夫是孔孟门生,圣人门下,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不贤之人相比。”
一个年轻人道:“原来孔先生也是孔孟门下,却不知是那王振的师兄还是什么?”停了一下又道:“却不知先生是哪位圣人门下,小可不才,也师从圣人门下。”
孔秀才听他说的不伦不类,显是有讥讽之意,随口说道:“自然是孔孟门下了,难道这世上还有其他圣人不成?”那年轻少年摇头道:“孔孟怎么能算得上是圣人,不行,不行,可是相差太远。”
李根田见孔秀才脸有怒意,心想:“女人吵架是见得多了,可这秀才吵架倒还真没见过,须得让他二人吵起来才是热闹。”说道:“是啊,我只听说过观音娘娘是神人。可从没听过什么孔门、孔窗的神人。”又问那年轻人道:“公子是外地人吧?”
孔秀才见李根田辱及圣人,心下甚怒,但也知道李根田本是个庄家人,哪会识得孔孟二人,也不去计较。只向那年轻人斥道:“无知小辈,岂敢侮辱圣人。”那年轻少年见他动怒,心里只觉得这老头儿当真是有趣的紧,为个死了几千年的人生气。说道:“不才贱名杨影枫,是老子门下,便是大伙儿说的太上老君。”
这茶馆中的人本就是一些庄家人,识得几个大字的人也没几个,自是不知孔孟,但一听太上老君却是无人不知。李根田便第一个嚷道:“太上老君那我可是听说过,那确实是神人,可却不知他老人家叫作老子,便是叫爷爷也是叫得,不像什么孔门孔窗的,听着就别扭,大伙儿说是不?”众人纷纷附和称是。孔秀才见杨影枫不理会自己反而去和李根田胡说,当下冷冷说道:“我当是何方圣人,原是旁门左道之士。试问李耳如何能和孔圣人、孟圣人相比。”
李根田插道:“哎我说孔秀才,人家杨公子说的是太上老君,什么时候说李耳李嘴了?”杨影枫解释道:“太上老君在没有成为仙人之前的名字就叫李耳,也叫李聘。别人叫他老子是因人他在他娘肚子里怀了七十多年才生下来的。一生下来就有七十多岁,别人看他太老了,是以尊称他为老子。”




第5章


李根田听杨影枫说完,喃喃道:“太上老君,您老人家千万莫要怪我胡说八道,我是真不知道您老便是李耳……”杨影枫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心下觉得有趣。回过头来对孔秀才说道:“老先生如何说我师是旁门左道!孟子胡说八道理自是不能称为圣人了,且不去理会他,老先生方才说只有孔孟才是圣人,那我且一句,三皇五帝算不算得上是圣人?”儒家尊孔子为圣人,孟子为亚圣,孔子门下又有七十二贤人,三皇五帝更是儒家所推崇的上古圣人,更在孔子之前。只是凡人一提及圣人,便只有孔子孟子二人,三皇五帝只是上古明君,孔秀才一时大意让人寻到了错处,要说三皇五帝也是圣人,那他刚刚明明说孔孟之外无圣人,可要说不是,又显是有辱圣人。当下也不与杨影枫回答,只说道:“孟圣人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
杨影枫见他不说三皇五帝却又绕回孟子,也不与他计较。嘻嘻笑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这几句诗本是南宋时一位武林高人讽刺孟子所作,到明朝时虽不说妇孺皆知,倒也已是为大多数人所知晓。历来儒生均以此诗句为傉,却是寻不出反驳的话语,也只能是当作不知道。这时听杨影枫道出,心下也不禁犯难。若说前两句尚可说是孟子打比方所说,可后两句确是实实在在的史实,即便是孟子地下有知恐怕也是难以辩解。
二旦听杨影枫文诌诌地吟诗,不懂什么意思,问道:“杨公子,你读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杨影枫解释道:“古代有一个读书人,叫作孟子,便是这位老先人适才所说的圣人。这个孟子说有一个乞丐,有两个老婆,每天叫这两个老婆去要饭。你想这乞丐怎么会有老婆?还一娶全是两个。又说一个人每天都会偷邻居的一只鸡。呵呵,也不知那邻居家有多少鸡,每天偷一只鸡都偷不完。后两面句是说孟子那时候皇帝还在朝廷里坐着,可他为什么不去辅佐皇帝而去向几个藩王求官做呢?”
二旦点点点头道:“哦,看来这个孟子当真也是爱胡说了。”杨影枫道:“其实天下小人多了去,又何止孟子一人,那孔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孔秀才听他高谈阔论,虽然愤怒,可也无法反驳。这时听他说到孔子,想了一下,只觉孔子并非有何不妥之处,便问道:“小子无礼,孔圣人又胡何错?”杨影枫不去回答他的话,反而正色斥道:“先生无礼,你怎可不敬长辈!”孔秀才听他自称长辈,心想他不知比自己小了多岁,怎能是自己的长辈。又一想,这小子古怪精灵,须得提防着点。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夫哪有不敬长辈之言?”
杨影枫见他那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心中想笑,又觉笑出来不太妥当。说道:“先生虽然年纪略长,但我确是先生的师叔,你先前说我是旁门左道,我只见你是晚辈,也就不与你计较,但你这会又称我小子,敢问先生这不是无礼却是什么?”孔秀才听到这儿,松了口气,心想:〃只道你是又有什么诡计,原来也只是无中生有。”心中无所顾忌,凛然道:“依老夫的年纪,做你的祖父辈也是可以,你却说你是我长辈,真是荒唐之极。”杨影枫道:“老先生是孔丘门下,我是老子门下,孔丘又是老子门,我不是老先生的师叔又是什么?”孔秀才面露不屑,说道:“孔圣人怎会是李耳门下,简直是胡说八道,无理至及。”杨影枫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话说的可对?”
孔秀才道:“此唐代大儒韩昌黎所着《师说》所言,自然是对了。”杨影枫道:“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这屺不是说孔丘便是我师兄。”孔秀才听他这么说来,明知是中了他的圈套,却不能反驳,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杨影枫又道:“既然老子是孔子的老师,可孔子却从来不提起,他不是一直说要尊师重道么。”孔秀才恼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杨影枫道笑道:“我强词夺理?你到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孔秀才虽觉得他所说无理,却也是无法辩驳。杨影枫见他不说话,又说道:“孔子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试想如果男盗女*,那他的子女岂不也要实行其旧业三年么?又说「无友不如己者」,莫不是告诉世人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教人以势利待人?”
孔秀才听他说的条条是道,自己却搜肚刮肠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言词来,尴尬之极,脸憋得通红,只说得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李根田见孔秀才已是气极,怕他恼羞成怒。其实这孔秀才为人原也不坏,只是有点迂腐,爱卖弄学问。于是向杨影枫说道:“杨公子,咱们也别说什么孔子孟子了,我们这些人都有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得同个,听不懂那些,不去说他也好,再说孔子孟子咱也不人得他们,不如说些大伙儿都认得的人好一些。”杨影枫原也不是真要为难孔秀才,只是见他迂腐,想逗逗他而已。见李根田欲引开话题,便点头称是。孔秀才更是巴不得有个台阶下,也不再说什么。
李根田又向先前说王振那人说道:“这位大哥,您刚才说那太监那么坏,怎地就没人管他?咱们的皇上呢?”那人道:“这就不是咱草民庶人能知道的了。只知道那王振那厮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宠,别人谁也不敢得罪与他,谁要是得罪了他,总没好下场。”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想以前老太后在世时,还能管得了他,可现在……没有了。”二旦插口问道:“皇上也管不了他?”那中年男子道:“皇上是王振从小带着玩大的,对他敬佩着呢!以前老太后在世时,经常派人去内阁查问政事,一次发现王振竟敢假传圣旨,老太后大怒之下便要杀王振。但一些个被子他收买的大臣却一起替他求情,这才幸免。后来老太后死了,也就再没人能管得住他了,他也就当了太上皇。”一人道:“那朝廷里的大臣就没有一个人敢反他?”中年汉子叹道:“就算有人反他又能怎样!有一个叫刘球的大官,就曾上奏皇上,劝皇上亲政,可后来地被王振给抓起了,乱刀砍死,扔到荒郊连个全尸都没有。还有一个大臣,就因为没有拍马屁,就被说成偷窃朝廷林木,把他在国子监门口示众三天。数千个太学生哭号奔走,都不能解救,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