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英雄泪
宋明秋道:“三弟,是儿子还是女儿?”
皇甫凤鸣喜道:“是儿子。”
赵影风喃喃道:“来的好快!”远方隐隐似有马蹄声传来。
他又道:“大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宋明秋道:“来不及了,二弟,三弟,你们先走,我留下来!”
皇甫凤鸣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赵影风道:“大哥,难道你忘了我们结义时的誓言了么?”
宋明秋道:“我没忘,但我们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全都死在这里。”
赵影风道:“还是我留下来吧。。。。。。”
他接着又道:“大哥有啸儿,三弟有妻子,如今又有了儿子,就算要有人留下来,那也应该是我。”
宋明秋嘶声道:“好好好。。。。。。”
他霍然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你们若再不走,那我就先死在你们面前。”
皇甫凤鸣道:“大哥。。。。。。”
宋明秋道:“若是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赶快走,否则。。。。。。”
赵影风道:“大哥,你难道要我们做那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么!”
宋明秋道:“我不是要你们去做那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而是要你们活下去,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我们‘英雄山庄’一百余口的性命,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皇甫凤鸣道:“大哥,我和二哥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这次,请恕我们难以从命!”
宋明秋道:“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大哥,那我也无话可说。。。。。。”
赵影风和皇甫凤鸣齐声道:“大哥!”
宋明秋道:“你们知道,我一生从不求人,但现在。。。。。。”
他突然跪倒在地,道:“就算大哥求你们了!”
赵影风和皇甫凤鸣也急忙跪下,凄声道:“大哥,我们听你的就是。”
宋明秋笑了笑道:“这才是好兄弟!”
赵影风道:“人如果真的还有来生的话,我们还做兄弟。”
皇甫凤鸣道:“对,今生做不到底,我们来生再做。”
宋明秋抓住二人的手,道:“人一生之中,若是能交上一个可以共患难的好兄弟,不知有多难,我能交上二位贤弟,是我的福气,我宋明秋永远也不后悔和你们兄弟一场。”
他们的声音平静而自然,就象是在叙说着一件很平凡的事,但无论是谁,都能体会出这种友情是多么伟大。
宋明秋道:“大哥一生可说了无遗憾,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啸儿。。。。。。”
赵影风道:“大哥放心,只要有我们兄弟在,就绝不会让啸儿出半点差错。”
宋明秋笑道:“其实,有你们在,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远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他一摆手道:“你们快走吧!”
他霍然转身,满目已是泪水。
赵影风咬了咬牙,终于翻身上马,皇甫凤鸣抱起宋云啸,放在了马车上,双双疾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早已远去,宋明秋还是木立在哪里,似已痴了。
也不知过来多久,他突然冷冷道:“你们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只听一声长笑,随着笑声,四周已出现了几条人影。
是易水寒、雷烈、蓝天和、杨天雄和“扬威镖局”新任总镖头韩扬,另一人是“八卦门”门主陆明生。
雷烈道:“李家兄弟说的不错,你们果然在这里!”
宋明秋冷冷道:“废话少说,想要宋某这颗人头,就自己来取!”
杨天雄大笑道:“好,痛快,杨某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他又道:“我们虽未曾谋面,但宋庄主的大名,在下却是久仰了。”
宋明秋见他眼中并无恶意,道:“不敢,不知阁下是。。。。。。。”
“在下杨天雄。”
宋明秋笑道:“原来是‘掌扇双绝’中的杨大侠,今日一见,实慰生平。”
他目光一转,道:“‘掌扇双绝’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位想必就是蓝大笑了。”
蓝天和抱拳道:“在下正是蓝天和。”
杨天雄道:“我们兄弟此来,并非想与宋庄主为难,而是有一事请教。”
宋明秋笑道:“杨大侠但请直言,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天雄沉声道:“一年前,江湖中所发生的血案究竟是不是你们兄弟所为?”
宋明秋淡淡道:“现在这个时候,我若说不是,你们又岂会相信。”
蓝天和道:“只要是你宋明秋亲口说出来的话,我们就一定信。”
杨天雄道:“不错。”
宋明秋道:“不是!”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现在不管你们信与不信,都已无关紧要。”
杨天雄正色道:“不,你错了。”
宋明秋道:“我错了?”
蓝天和道:“我们相信。”
宋明秋不禁动容,忽然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们相见的太晚了,否则,我宋明秋一定交你们这个朋友!”
“只可惜,我们相见的太晚了。”
这句话,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说过,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过。
除非你真的说过,真的听过,否则,你绝对无法想象这句话里包含着多少心酸?多少痛苦?多少情?多少泪?
自古识英雄者重英雄,英雄相见,惺惺相惜,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
杨天雄道:“不,还不晚。”
蓝天和道:“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朋友!
这是多么温暖,多么可爱的两个字,但这又需要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豪气。
宋明秋大笑着道:“多年前,太行群盗经常下山抢劫,残害百姓,就连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但二位听说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终将群盗赶上了太行山,从此再也不敢下山为恶,想来真是大快人心,今日宋某能结识两位,实乃三生之幸。”
蓝天和道:“当时我们兄弟只是年少气盛,比起宋兄,我们兄弟实是惭愧。”
杨天雄道:“就说七年前,长江泛滥,民不聊生,幸喜当今天子年少英明,特调拨白银八十万两,以赈灾民,但却为关外蛮夷女真人所夺,宋兄单人独剑,便将失银追回,救黎民于水火,宋兄大名,两岸百姓,谁人不知。”
有道是旁若无人,他们在众多武林高手的虎视眈眈之下,有说有笑,竟将所有的强敌视若无物。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个人往往会在最奇怪的时候,最想不到的地方,和一个互不相识的人成为朋友,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怎么来的。
现在,他们竟全然没有想到生死,不要说众多武林高手,就是天下英雄齐至,那又如何,不过是死罢了,比这友情的至情至性,死有算得了什么。
雷烈突然冷冷道:“没想到宋庄主还有如此臭味相投的朋友,真是可喜可贺。”
杨天雄道:“谁在说话?”
蓝天和道:“不是有人在说话,而是有人在放屁!”
宋明秋笑道:“两位兄台若是有事,便请自便,在下已无法奉陪了。”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辞色却已冷了下来。
蓝天和长笑道:“好,宋庄主果然是一个可以以命相托的好朋友!”
宋明秋冷冷道:“我们现在已不是朋友。”
杨天雄道:“是。”
宋明秋道:“不是。”
蓝天和道:“不管我们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反正我们兄弟是不会走的。”
宋明秋看着他们,叹道:“你们为何定要留下来?”
“因为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杨天雄和蓝天和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宋明秋道:“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想连累你们。”
杨天雄道:“生命诚然可贵,但对我们兄弟来说,最难能可贵的不是生命,而是朋友。”
宋明秋道:“你们如此做法,可莫要后悔?”
杨天雄道:“如果我们走了,那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蓝天和道:“我们既是朋友,朋友有了危难的时候,我们若是走了,那还算什么朋友,要这样的朋友又有何用。”
杨天雄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但我们只有心领,却不能接受。”
宋明秋眼睛里已充满了热泪,忽然紧紧握住了他们的手。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是多余。
这种伟大的友情,又有谁能说的出?
雷烈狞笑道:“你们既然也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的身形突然暴起,但见衣袂飘飘,有如一团红云,在空中飞舞。
“烈焰冲天”!无论招式怎样,这声势已先夺人!
杨天雄大喝一声,奋起双掌,回击过去,用的竟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雷烈出手奇快,“砰”的一声,双掌接实,二人居然拼起来内力。
过了盏茶时分,杨天雄额上已渗出汗珠,雷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又过了半晌,杨天雄脸现痛苦之色,双掌之中竟发出一股焦臭。
原来,雷烈练得乃是至刚至阳的“烈焰掌”功夫,此刻他双掌犹如两块焦炭,中人如炙。
宋明秋突然飞身而起,一掌拍向杨天雄背心灵台大穴。
这一着隔物传功,雷烈不禁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
宋明秋轻喝一声,剑锋一指,直取雷烈咽喉。
蓝天道:“大哥,你怎么样?”
他身形还未动,突见刀光闪动,一人自身后面偷袭而来,刀风凌厉,直砍向他的脖子。
出手之人正是八卦门主陆明生。
蓝天和霍然转身,鉄扇已架住了钢刀。
杨天雄看着被烧焦的双掌,道:“你放心,我没事。”
话犹未了,只见韩扬一剑刺来,他竟不闪不避,“呼”的一掌击出,拍向韩扬胸口。
韩扬未想到他竟会不闪不避,想变招已自不及,只听“哧”的一声,他的剑已刺在杨天雄的左肋,但杨天雄的一掌亦未落空,他吐出一口鲜血,直跌出三丈外。
蓝天和鉄扇招式精奇,而陆明生刀沉力猛,二人正是旗鼓相当,一时之间也难分胜负。
杨天雄和雷烈比拼内力之时,本已受伤不轻,此刻又中一剑,身形已是摇摇欲倒。
蓝天和惊怒交集,连施险招,将陆明生逼退,转身扶住了杨天雄。
但眨眼之间,陆明生挥舞着手中的紫金八卦刀,又已扑了过来。
蓝天和护着杨天雄,且战且退,陆明生刀风霍霍,步步紧逼。
宋明秋眼见二人情势危急,本想冲过去相救,但在雷烈的掌下,又有谁分的出手。
蓝天和因要护着杨天雄,已是连遇险招,这时那韩扬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剑向蓝天和背心刺去。
蓝天和听的背后风声骤响,却那里分的出手,杨天雄眼见情势危急,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转身挡在了蓝天和的背后。
陆明生的紫金八卦刀,生生自杨天雄的腹中穿过。
蓝天和乘韩扬不备,发出了鉄扇中的银针,杀死了他,转身之际,却看见杨天雄仰天倒了下去。
他嘶声悲呼道:“大哥。。。。。。”
就在他悲奋过度,心神恍惚之际,陆明生突然一刀劈下,斩断了蓝天和的一条手臂。
宋明秋惊呼道:“杨兄,蓝兄。。。。。。”
他心神微分,出剑稍慢,掌中长剑竟被雷烈一掌击落。
蓝天和剧痛之下,飞起一脚,踢在陆明生的小腹上,手中鉄扇也已飞旋而出,锋利的扇锋,竟生生将陆明生的人头割了下来。
蓝天和的左臂齐肩而断,却看也不看一眼,生象断的不是他的手臂一样。
他挣扎着走过去,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扶起杨天雄,但杨天雄的尸体已渐冰冷,他轻抚着杨天雄的面颊,颤声道:“大哥,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了。。。。。。”
他泪已将下,却又未流下,只有至深至烈的痛苦,才使人无泪可流。
他紧抱着杨天雄,似已痴了,三十年来,二人从未有过一日分离,却没想到今日竟成永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场昏死过去。
宋明秋眼见他们一个个倒下,双目之中已流出血来,嘶声吼道:“老贼,我跟你拼了!”
他突然有如疯了一般,闪电般欺身扑了过去,竟拼着挨雷烈两掌,迎面就是两拳,直捣雷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