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门
苦海离乱人蓦听一怔,道:“你凭什么如此推想?”
顾剑南道:“总括一句,他们臭味相投。”
苦海离乱人道:“如此,太过笼统,不能认为满意。”
顾剑南沉思有顷,才道:“丹珠不堪寂寞,率领属下红衣喇嘛窥视中原,猫哭耗子,打的护卫我顾剑南讨伐金缕宫的旗号,实是以家父为人质,想夺取我保有的天灵上人藏珍图。
朴摩天也是不甘寂寞,志在必得我保有的天灵上人藏珍图,暗怀野心想臣服天下武林,高居武林至尊,唯恐本身力量不够,利令智昏,引狼入室,招来苗疆毒神龙雨、鸠面婆婆等人肋虐……”苦海离乱人截道:“如此说来,两厢利害是冲突的,何能合作?”
顾剑南接口道:“必是因我已逃出他们的掌握,且有祈叔婶的维护,知道难能得到天灵上人的藏珍,这才改弦易辙,化敌为友,携手合作,创立自高自大‘天下一统门’,您看是也不是?”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足够聪敏,推想力够强,大体是如此,不过其中还有一段过节你是不知道的!”
顾剑南受宠若惊,追问道:“是那段过节,祈婶能否见告?”
苦海离乱人道:“当金缕宫和丹珠活佛的人火拚得难解难分之际,正好来了一个和事老,剑南,你猜猜看,来人是谁?”
顾剑南摇摇头道:“小侄初履江湖,见闻浅薄,识人不多,怎能猜得出,还是请祈婶明示。”
苦海离乱人道:“是你父子二人的第一号敌人、死对头。”
顾剑南蓦听一怔,道:“是玄清妖道?”
苦海离乱人淡应道:“正是此人。”
顾剑南道:“自命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怎会和旁门左道的异教谈得投机?”
苦海离乱人淡笑道:“岂只是谈得来,还放弃了名门正派掌门之尊,加盟了‘天下一统门’。”
顾剑南道:“此事,小侄有点存疑。”
苦海离乱人道:“那几点?”
顾剑南道:“结盟的六大门派,行动是一致的,玄清妖道加盟‘天下一统门’,必不容于其他五大门派,玄清再笨,也不会走这条窄而又险的岔路。正邪不两立,朴摩天等也不会相信玄清会转向他们一边,而容他入盟,再说……”苦海离乱人截道:“好哪!用不着再推想,让我告诉你吧!”
略顿道:“玄清已和结盟的五大门派割袍断交,他不投靠‘天下一统门’又能投靠谁?
朴摩天等收容他,因为他带去了你顾剑南发掘天灵上人藏珍远去的消息,金缕宫和丹珠暗争的天灵上人藏珍已失,自无再火拚的必要,为了增强实力来对抗天下武林,因此狼狈为奸成立了自高自大的‘天下一统门’。”
顾剑南追问道:“萧老前辈扮我模样脱困,并不能证明已发掘了天灵上人的藏珍,玄清推测之言,朴摩天等怎会全信不疑?”
苦海离乱人道:“剑南,你真是心细如发,一点漏洞也能找出,据悉,是财魔车强作的见证,他还大大赚进一票。”
顾剑南苦笑道:“事实上我只……”
苦海离乱人截道:“财魔够交情,要知,作此见证,无异帮了你一个大忙。”
顾剑南道:“何以见得?”
苦海离乱人截道:“消息传入武林江湖,你岂不是身价十倍,此其一,瓦解了六大门派的联盟,此其二,促成‘天下一统门’的立门,此其三。”
顾剑南不解的道:“‘天下一统门’实力雄厚,岂不是武林大患?”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能提高宇内武林江湖黑白两道的警觉,试问,谁愿意让蛮夷异族入主中原,只要有人登高一呼,歼除‘天下一统门’,那是太轻而易举了。”
顾剑南道:“祈婶是小侄黑暗中的明灯,使我顿开茅塞。”
略顿道:“想必将来登高一呼之人,就是家师梅花上人。”
苦海离乱人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构想。”
……………………………………………………………………
第十章惑心·进趣地垩之钥
苦海离乱人道:“适才我命你拜师梅花上人,当时我看你的表情很不自然,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只是勉强承当的?”
顾剑南见问,低下了头,半晌道:“并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突如其来,事后细一想,对婶婶的安排,既佩服又感激。”
略顿道:“不过,在目前师父被毒,师妹被软禁情形下,家师恐怕难有所作为。”
苦海离乱人道:“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不须他有所作为。”
顾剑南追问道:“依您看,何时才算时机成熟?”
苦海离乱人沉思有顷,道:“这就很难确定,不过为时不会太远,当天下一统门作恶多端,天下共弃,而我方已是准备周详,你的武功已进行到使用‘天虹神剑’收发随心,功力能发挥到极限之时,就是除魔卫道之日。”
略顿又道:“你不必担心梅冷雪的安危,必要时,自会救她脱困,我得警告你,未得我的许可,不准轻举妄动,梅冷雪出困之日,就是歼敌之时。”
提到梅冷雪,顾剑南脸色绯红,低头道:“小侄遵命!”
苦海离乱人忽然忆起一事似的,道:“昔日汉高祖和项羽争天下,项羽挟持高祖之父恐骇之,汉高祖不为所动的道:‘吾翁即汝翁,如欲烹吾翁,请分我一杯羹。’剑南,你可有这份成大业的精神魄力?”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恭领教益,愿效法古人公而忘私的精神,以身许武林,除……邪卫道。”
苦海离乱人含笑道:“你不说除魔卫道,是怕犯了令尊的魔讳吗?”
顾剑南正色道:“子不言父过,古有明训。”
苦海离乱人亦正色道:“子不言父过可以,但不能皂白不分,古训也曾告诉我们要大义灭亲。”
顾剑南不悦的道:“家父被称做‘宇内双魔’中的血手天魔,据小侄所知,从未误杀无辜,只是不会沽名钓誉,不为武林所谅解罢了。”
苦海离乱人把脸一沉,道:“你有多大岁数,能看到令尊多少作为?你如仍想打着为父复仇的旗号行道,那是自毁前途,不会得到任何同情,连我也要站过一边。”
顾剑南情绪激动,顶撞道:“祈婶既然如此鄙视宇内双魔,您何以又嫁给……”话已出口,警觉太没尊长,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苦海离乱人不以为逆的道:“我之所以嫁给你祈叔,是另有苦衷,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不问江湖是非的武林闲人,你却是身系武林安危,诸般都得清白,不能予敌对方面有所借口,我知道你本身很纯洁,无奈你是魔头之子,至少在你功未成名未就以前,是很难见信于武林江湖的,这就是我硬性作主把你拜在剑圣梅花上人名下为徒的主要原因,你能谅解吗?”
顾剑南惶恐的道:“祈婶再提那事,小侄就无地自容了,大恩不言报铭刻在心。”
苦海离乱人淡笑道:“你错了,我对你无恩可言。”
顾剑南一怔,道:“莫非祈婶以为小侄不堪造就!”
苦海离乱人臻首轻摇道:“你想到那边去了,我已尽最大的力量维护支持你。”
顾剑南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问道:“那您意何所指?”
苦海离乱人正色道:“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了‘宇内双魔’的关系,才维护支持你,我之维护支持你,是关心武林安危,和你同舟共济,各尽所能,以期除魔卫道,驱除苗夷并异教,还我平静的武林,目的在此,自是对你无恩可言。”
略顿又道:“更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在公众场所,希望你不要称我祈婶。”
顾剑南剑眉双挤道:“祈叔责怪下来……”苦海离乱人截道:“不会的,你不见鬼医、穷神、梅花老儿,那一个称呼过我祈夫人,不都是当着祈白的面称我靳仙子吗?”
顾剑南十分勉强的低声道:“小侄谨记就是。”
苦海离乱人由石桌屉斗内取出一本蛇皮纹色线装小册子,顾剑南抢眼认出面上写的是:“地垩宫之钥”五个金楷。
无疑小册所载,主要是“地垩宫”的机关消息,及一切不语外人的隐秘。
苦海离乱人将小册子递交顾剑南,道:“谁保有这本‘地垩宫之钥’,谁就是‘地垩宫’的主人,再不能像铁伞随便转手,刘备借荆州,你可能是这‘地垩宫’的新主人了。”
顾剑南谨慎地将“地垩宫之钥”纳入贴身处藏好,恭应道:“婶婶的基业,小侄怎敢据为己有,事毕,当完璧归赵。”
苦海离乱人一阵娇笑,然后道:“假使‘地垩宫’属我所有,那我就大发其财了,不说别的,单就避风避雨两珠,已是价值连城。”
顾剑南一怔,道:“且不知所有者是那位武林奇人,他日也好报答。”
苦海离乱人道:“此人是一位遁世的怪老人,不愿向人提名道姓,三十年前,我路经此地,结识了这位怪老人,邀我作客他的‘地垩宫’,他并且无条件应允,我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必照办。”
顾剑南存疑的道:“怪老人这样做,能无原因?”
苦海离乱人道:“有的,经我再三追问,怪老人才说出,是因我很像他此生最怀念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始终不肯说出。”
顾剑南道:“看来怪老人一定是位伤心人,怎好鹊巢鸠居占用他终老之所?”
苦海离乱人面有喜色的道:“由此可见你心存仁厚,我心甚慰。”
说着由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顾剑南道:“你看过字条上写的就明白了。”
顾剑南双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靳仙子,老夫曾应允你向我提出一项要求,因你的一去不返,未曾办到,叫老夫死不瞑目,老夫判断你终必再来,可是老夫已等不及了,特留下手撰的‘地垩之钥’,希望你能笑纳,让老夫了却一桩心愿,款落地垩宫旧主人绝笔。”
看到“绝笔”二字,顾剑南一怔:心忖:“既称绝笔,老人想必已不在人世,且不知葬身何处,遗恨凭吊无门。”
对坐的苦海离乱人看出他的心意,立起身走向身后屋角,只见她抬手按向石壁,石壁应手吱吱作响,一扇石门向里开关,里面是一问较小隔间,触目即见一金光灿闪的金棺,棺前有一座如鼎的香炉,香烟缥渺,散发出一缕清淡的馨香。
无疑这停棺,一定是那位怪老人,不待吩咐,顾剑南忙走向前拜了三拜。
一阵无言的沉默,代表了对老人的哀思。
按扭,合好门,回坐,苦海离乱人道:“你现在该明白了,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而已。”
顾剑南道:“不,老人是奉赠给您的,仍应属您所有。”
苦海离乱人面露喜色道:“做人的一大害,就是贪,你如果不贪心,也就等于除去了人生半数的捆绑,我为你喜。是你的我的都无所谓,终归是属于天地之间的。”
顾剑南省悟的道:“您指的另一半,可是‘名’?”
苦海离乱人螓首微点道:“举一反三,你真够聪敏。”
顾剑南道:“做人既不为名,又不为利,岂不失了进取之心?”
苦海离乱人蛾眉双挤道:“你完全误解了‘进取之心’,若不改变这种错误观念,那你我携手合作已经蒙上了一层暗影,前途是污浊的,看来你是不愿做一个无名英雄了。”
顾剑南道:“适才之言,只是泛论人生而已,请婶婶不要想到另一方面去。”
苦海离乱人沉声道:“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谁,话讲在前面,我只要发觉你是假除魔卫道之名,为一己的名利在打江山的话,我会调过头,把刀尖指向你的。”
这那像长者对晚辈之言,简直是要挟,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剑南气愤的立起道:“祈婶请放心,小侄一切以祈婶的马首是瞻就是。”言外之意,你能作到,我也能作到。
苦海离乱人不以为逆,招呼顾剑南坐下道:“如此甚好,目前你就在此隐秘的‘地垩宫’加紧武功修为,不必过问其他,我和你祈叔这就要回到断肠谷应付朴摩天等人的骚扰,你还有没有疑难,要向我提出的?”
一连串的问题多着呢,顾剑南不愿再找麻烦,一口拒绝道:“没有什么疑难。”
良药苦口,苦海离乱人笑了笑,不再接口,唤来徒儿公孙玲玲,请出穷神、鬼医和血屠人魔,吩咐道:“萧帮主你该留在此暂避风雨,但也闲不了,金缕宫今之天下一统门的一切动静企图,责成贵帮看守踩探,利害相关,请勿等闲视之。”
穷神萧无恭身答道:“在下尽力而为,不使靳仙子失望就是。”
苦海离乱人转向鬼医公孙输道:“公孙先生,妾身想邀先生到我断肠谷作客,不知尊意如何!”
做人不可失势,不见苦海离乱人对鬼医和穷神讲话的语气,全然是两样。
鬼医疑虑的道:“靳仙子在断肠谷时,未听邀何人作过客,于今是鸳鸯谷反而破例邀老朽作客,这中间恐怕不简单吧?”
苦海离乱人银铃似的一阵娇笑,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