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门
这条小径用碎石铺成,约有一丈之外,是一排用巨大磐石砌成的三间石屋,碎石小径与石屋之间还有一条横跨山沟的小桥,桥上栏杆漆成朱红色,这正是江南所独有的那种格式!
远望石屋之后,是耸立入云、云雾缭绕的雪峰。
阳光之下,雪峰之上,反映出皓皑的光华,再衬出屋旁的松林修竹,屋前的小溪流水,宛如图画中的隐士所居之处。
穷神萧无拖着草鞋,“踢踢踏踏”的走过小桥!来到那石屋旁,还没有推开木门,门扉已从里打开,一个头梳冲天辫的男孩从里面探首出来。
他一见穷神咧嘴笑道:“穷神伯伯,你掉进毛坑里怎么又出得来啊?”
“胡说!”穷神萧无叱道:“小孩子怎么这样油腔滑调?”
那孩子毫无(炫)畏(书)惧(网)之色,依然嘻嘻笑道:“你从昨晚上毛厕起,直到现在天都亮了才出来,若不是跌进毛坑里,又怎会去这么久?”
他的目光从穷神那张怪脸移过,落在他胁下挟着的顾剑南身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道:“穷神伯伯这位小兄弟是……”穷神萧无一咧嘴,露出他那黄澄澄的大板牙,笑道:“他是我从毛坑里捞出来的!”
那个小男孩不信地道:“你骗人!”
穷神萧无用手中竹杖轻轻在那孩子头上敲了一记,扳着脸道:“我若不是在毛坑里捡到的,难道是跑下山去找来的?你师父住的这个地方真是连鬼都难找到,又不会有谁自己跑来?”
“说的也是……”那小男孩一脸困惑之色,抓了抓头道:“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跌进毛坑里去!”
穷神萧无笑骂道:
“傻蛋,你慢慢去想吧!我可要去找你师父去!他那个臭棋还没想出来吧!”
那男孩摇摇头道:
“这下你可猜错了,师父早就想到了一着妙棋,已把你的大龙斩成二截了!”
“真的?”穷神萧无大吃一惊,冲进屋里叫道:“老鬼,你可别耍赖偷子……”那个男孩追上来道:“穷神伯伯别叫!”
穷神萧无脚下一顿,回头瞪眼道:
“干吗?你们师徒两人,连耍赖也要串通一起?”
那男孩道:“师父现在正在涤心斋,不能去吵他的!”
穷神萧无吃了一惊道:
“你师父怎么又突然想到动刀子了?他不是已经抛却医道十年了吗?”
那男孩道:“是啊!我也在奇怪,师父他好多年都没有替人开刀医病了,不知怎的,昨晚他出去后带回来一个身上插了把剑的死人,脸色沉重的进了涤心斋,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穷神萧无吃了一惊道:
“昨晚他也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老叫化真不明白,如云你说给我听听。”
那叫如云的孩子道:“昨晚你下了一手棋,将师父左上角的棋势压住,眼见大龙一成,师父便会落败……”穷神萧无眉飞色舞,得意地道:“你师父那臭棋,就算想上半个月也想不出来破解之法,我叫他弃子认输他又不干,所以我就乘机上个毛厕……”如云打断他的话道:“穷神伯伯,你料错了,昨晚师父在你走了一盏茶的时刻便已想到一着妙棋,那一着不但解开左上角被围之势,而且还将你即将形成的大龙切为两段……”他话未说完,穷神萧无已吼道:“胡说,那有这等妙棋?凭你师父那付臭棋,怎么……”他边说边往屋内走去,当他的目光瞥向摆在屋子中央的茶几上的棋盘时,不禁语声一噎,目光定在那黑白棋子几将布满的棋盘上。
他的目光呆凝地望着棋盘,嘴里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云得意地道:“穷神伯伯,我说得不错吧?”
穷神萧无抓了抓头上的乱发,双眉皱得紧紧的,喃喃道:“这……这真是妙,怎么我昨晚没有想到这一着?”
如云在旁笑道:“昨晚你下了那一着后,便得意地跑去毛房,后来师父猛抽水烟,想出来这一着妙棋,便到毛房去找你,谁知你却不在……”他只见穷神萧无两眼似是定在棋盘上一样,对于自己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在听。
“穷神伯伯!”他拉了拉穷神萧无的手道:“你听到没有嘛?”
穷神萧无哦了一声,头也没回,漫声问道:“什么事?”
如云又好笑又好气,道:
“你就算是要看棋,也不能将这位兄弟挟在胁下呀!为什么不放下他呢?”
穷神萧无眼珠似要突出来似的,根本就没有理会如云在旁说的话,他嘴里咿咿哦哦了半晌,一拍大腿,道:“他XX的,老鬼怎能想出这招妙着?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相信,一定是……”他倏然转身道:“一定是你这小鬼在旁多的嘴!”
如云一愕道:“穷神伯伯,你又要耍赖,就像上次一样师父叫吃,你竟把三颗棋子都偷走,结果把棋盘弄乱了事。”
穷神萧无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
“那些旧事不提了,你且说说看,你师父怎会找到死人,那人是谁?”
如云噗嗤一笑道:“师父曾经说过穷神伯伯这种‘象皮神功’天下无双,声东击西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等,果然不错……”穷神萧无知道他是讽刺自己厚脸皮,他笑骂道:“小鬼,你敢骂我?当心我打烂你的屁股,然后再把你吊在松树上。”
如云道:“嘿!耍赖不成,又要威胁了么?”
穷神萧无坦然道:“对付你这小鬼,就要这样!”他扳起脸色,沉声道:“如云,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身插长剑的人是怎么回事?”
如云道:“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得将挟着的那位兄弟放下来呀!”
“啊!”穷神萧无道:“我倒忘了这个孩子!”
他将顾剑南放下,摆在竹床之上,道:
“快叫你师父出来,说我要紧之事要找他!”
如云为难道:“不行呀!师父他说不能打扰他!”
穷神萧无一瞪眼道:
“谁说的?我与你师父的交情,还有什么话说?别人不能进去,我还不能吗?”
如云道:“可是师父他吩咐……”
“吩咐个屁!”穷神萧无道:“我自己进去去看看他!”
如云在门口道:“师父说过不行的……”穷神萧无道:“有什么不行?”
如云道:“师父近年来精研究‘内脏挪移法’,他老人家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出来,必然是很重要之事,所以……”“所以你的鬼!”穷神萧无道:“你师父动他的刀子,我又不去吵他,有什么关系?让我进去瞧瞧!”
如云方才还跟穷神萧无嬉皮笑脸的,现在拦在门前,却是严肃的很,硬是不许萧无越雷池一步。
他摇头道:“不行便是不行。”
穷神萧无真是感到有点气馁,他缓声道:“真有这样的严重?”
如云道:“据师父说,他经过无数次的实验,确定人死后的两个时辰之内,内脏还未死去,在这两个时辰之内可将死人的内脏用冰冻之法保存,以待替人换拳…”穷神萧无摸摸满头脑袋的乱发,道:“真有此事?我老叫化可不相信,死人的内脏还可以取下来冰冻,这又不是吃冰冻的羊肉?那能这么办?”
如云肃然道:“师父说过能够,便是能够,相信不相信在乎你了!”
萧无昨舌道:“如果真能这样,那岂不是与阎王老子作对,跟他抢生意么?”
他话声才停,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话声道:“老叫化,你又在门口唠叨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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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穷神·鬼医·续脉神膠
萧无呵呵一笑,道:“公孙老鬼,你的臭棋可真是进步不少……”房门一开,一个身高八尺、满头银发、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随着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冒了出来。
他哈哈笑道:“老叫化,你现在可服了我吧!凭你的臭棋,算得了什么,偶而下了一着稍好的棋,便洋洋得意,自以为了不起,现在总算给你当头一击……”萧无笑道:“公孙老鬼,你别得便宜卖乖,你那两手三脚猫的玩意,又有谁不知道?还来说我呢?昨晚一定是我不在场,你跟如云弄鬼偷棋……”银发老者脸色一沉道:“老叫化你再胡说八道,看我对你不客气了!昨晚谁又叫你跑到毛坑去,一去大半天,我想你一定是料到大龙会被斩断,所以藉‘尿遁’溜了!”
他的目光一闪,瞥见睡在竹床上的顾剑南,问道:“这孩子又是谁?”
老叫化笑道:“老鬼,你的生意来了!”
银发老者脸容一整,道:“我们是朋友,不谈生意,谈生意便伤感情!”
老叫化道:“老鬼,你的医道成名天下,岂有不替人看病之理?那孩子经脉断去三条之多,若是你伸援手,那么他是死定了!”
银发老者正是名震天下的鬼医公孙输,他此刻闻言摇了摇头道:“老叫化,你跟我相交二十几年,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我在十年前说过不再替人治病,便不再替人治玻”萧无道:“你这老鬼真是顽固,当年你女儿去世,也并不是你的错……”鬼医公孙输懊丧地道:“你不要再提起当年的事吧!”
萧无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暗暗叹了口气,忖思道:“这老家伙当年发誓不再替人医病疗伤,害得多少武林中人本来可救,结果却不治而死!”
他与公孙输相交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公孙输之医术高明,但是十二年前,他自己唯一的女儿却因害急病而死。
那时公孙输被川南唐门普罗开胸取出暗器,三日三夜方始手术完成。
就在那个时候他最疼爱的唯一独女,却感染急性肝炎,等他闻讯赶回家中,他的独女已经濒临死亡边缘。
尽管他有“阎王愁”之名,但是连施数种手术,却依然未能够使得她的女儿继续活下去,结果他的老妻也因悲伤过度而死。
因而在痛苦悲伤中,他发誓不再替武林人士治病,携着药箱隐居在这昆仑山中。
穷神萧无脑海中迅快转过无数的意念,他嘿嘿一阵冷笑道:“老鬼,你这就不对了!”
公孙输一瞪眼道:“我又有什么不对?”
穷神萧无道:“你不答应替那孩子看病,难道连看一看都不行?我老叫化若晓得他的伤势,说不定也能对症下药!”
“胡扯什么?”鬼医公孙输道:
“你老叫化若能医病,那我公孙输可真得去要饭了!”
穷神萧无道:“公孙老鬼,你这样困居山中,真的要饿饭了!”
鬼医公孙输笑道:
“我就是饿饭了,你老叫化也是无能为力,又何必为我多操心?”
穷神萧无嘿嘿一阵冷笑,道:“你瞧不起我身上有钱是吗?”
鬼医公孙输笑道:“穷神之名已经是你最好的注脚,这又何必要我多说呢?老叫化,我看咱们还是再来一盘棋吧,让我好好教你两着。”
穷神萧无叫道:“且慢,老鬼,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我可不愿让你瞧不起我,我老叫化现在可是发财了!”
“你会发财?”鬼医公孙输笑道:
“那除非财神爷跟你结成亲家了!只可惜你又没女没儿,连这点希望都没有!”
他与穷神萧无相交二十多年,双方都晓得对方的个性,一生也就只有这么个朋友,所以两人之戏语调笑,毫无顾忌。
穷神萧无假怒道:
“你硬是瞧不起我是吗?好,我问你,你要多少银两才能替人医箔…”公孙输眉毛微皱,道:“你说的是那个孩子?”
穷神萧无道:“这孩子我老叫化非常喜爱,真不忍心见他就此丧身,所以我愿意出钱给你治好他的伤!”
公孙输略一犹豫,道:“我要先看看!”
说罢,他走到竹床之间,朝躺着未醒的顾剑南望去,当他的目光落在顾剑南身上,微现讶异之情道:“这孩子的根骨之奇,真是我一生所仅见!”
穷神萧无欣然道:“你答应替他接脉治伤了?”
公孙输没有说话,坐在床沿,拿起顾剑南的手仔细的诊断一下,然后俯身在顾剑南胸膛听了一会儿,又察看了他的眼睛与口腔。
穷神萧无见他沉思不语,忙道:“怎么啦?”
公孙输道:“这孩子脉象真是奇怪得很,时而衰竭似死,时而强健逾常,体内经脉确实已断去三条,可是他的心肌却是坚强之极……”他沉思一下道:“我就是奇怪这孩子双腿肌肉异于常人并不健全,就像是无法行走之人,可是他体内却有一股异常充沛的内力,以他这小小年纪,说来应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实却是如此……”穷神萧无道:“我不管你是怎样想,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治也不治?”
公孙输摇摇头道:“不治!”
穷神萧无一楞道:
“你炼有续脉神胶,难道都没有办法将他治好?这岂不是大笑话吗?”
公孙输道:“并非我治不好他,而是我不愿治!”
穷神萧无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公孙输,道:“我以千两黄金加上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来求你替他疗伤,你愿不愿意?”
公孙输一楞,随即哑然笑道:“一千两黄金?哈,你从何处找到这一千两黄金?何况你我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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