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门
朴立人冷冷一笑道:“你不要说用点灰尘涂在脸上,就算是经过名师易容,我也能看透,哼!你的运气太坏了!谁叫你碰上我!侍剑——将他绑起来。”
侍剑应了声,从那个大书桌的底下找出一根粗麻绳来,他走到榻边,道:“小兄弟,对不起了!”
朴立人怒喝一声,飞起一脚将侍剑踢出老远,骂道:“侍剑,你说什么?”
侍剑整个身子撞在书柜上,然后又滑落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几乎都爬不起来,嗫嚅道:“我……我只是叫他一声小兄弟,在厨房里我们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朴立人冷笑道:“你是不是想死了?剑在墙上,你自戮吧!”
侍剑脸色一变,方要开口说话,朴立人已厉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侍剑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摘下墙上长剑,道:“是,公子,小的死了以后,但望公子……”顾剑南出声喝道:“且慢!”
朴立人冷冷道:“你想怎样?”
顾剑南道:“你的目的只是要杀我,又何必牵连他人?其实你根本不需找什么绳子绑住我,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又何必试我呢?朴公子,你太疑心了。”
朴立人脸色微变,道:“我为什么要试你?莫非你真是那在昆仑失踪的顾剑南吗?”
顾剑南心中一惊,面上毫不变色,问道:“谁是顾剑南?我叫顾楠,楠木的楠。”
朴立人目光凝注在顾剑南的脸上,道:“江湖上曾传言血手天魔顾明远已将那张藏珍图交给他的儿子顾剑南,而顾剑南则是在昆仑山后失踪的,此刻江湖上各派都在找寻你,嘿!
我刚才若非问过快嘴小张,还不知道你竟跑到我们宫里来……”顾剑南暗暗忖道:“敢情是快嘴小张告诉他,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怪不得他的原意只是为了梅小姐夸奖几句而起妒忌之心而想害死我,后来却又一再的恫吓相试没有下手,原来他已猜出我便是顾剑南,改变了心意,想从我这儿取得那张藏珍图。”
他笑了笑道:“谁又是顾剑南?公子,你别弄错了吧,我只是一个猎户之子,并不是你所要找的什么天魔之子。”
朴立人道:“我曾听说血手天魔之子双足残废,后来又已痊愈,但是他并不会一点武功,所以就算你百般狡赖,也逃不出金缕宫,我看看你还是乖乖的拿出来吧!”
顾剑南道:“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你要我拿什么给你?”
朴立人阴阴地道:“那张藏珍图,你得去又有何用?你只要交给我,我保证留你一条性命,送你安全出宫。”
顾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我有那张什么图,但是我事实上却没有,这样吧!朴立人,你要什么图,我画一张给你好吧!你……”朴立人怒道:“顾剑南,你别在我面前装蒜了,你还没有尝过本公子的手段,大概不会说出实话来!”
顾剑南摇手道:“啊呀!千万不能够再使什么手段了,刚才我已经受不了公子你一抓,等会儿你的手段一使出来,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他的脸上浮起(炫)畏(书)惧(网)之色,身躯往榻里面缩了缩。
朴立人皱了皱眉头道:“你不需要装成那个样子,我问你,你若不是顾剑南,怎会知道那郑无心的习性脾气?”
顾剑南心中暗暗叫苦,忖道:“唉!周胖子怎么将在马车里的事告诉快嘴小张?
明知道他那张嘴靠不住,到处乱说,就算没有的事也会加以编造,何况这种大事,他岂不是加油加酱的着意渲染一番才怪!”
他苦笑道:“连快嘴小张的话,公子你都要相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双手一摊,他无可奈何地说道:“如果你不相信,你来搜吧!”
朴立人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凝望着顾剑南道:“假如你真是顾剑南,那么,你将是我朴立人的一个强敌,我是绝不能容你活下去了!”
言下之意,如果顾剑南这些语言行为并不是伪装做作,而确为顾楠,那么这只是本能的表现而已,否则这种机智的表现太可怕了,当然朴立人更不会放过他。
显然,朴立人在经过思索后,已经相信顾剑南确实是猎户之子。
他说完了话,又沉吟了一下道:
“我现不会搜你的,我如果要搜查,也该到你的寝室里去搜,嘿!那等珍贵之物,谁又会藏在身上?你就算有,也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说罢,他双指疾伸,点在顾剑南的“神封穴”上。
顾剑南根本就没有反抗,被他手指一点,身形往后倒去,仰倒地上。
朴立人道:“侍剑、佩砚,你们两人将他送到石牢里去!”
侍剑和佩砚两人应声扛起顾剑南往房外而去。
顾剑南整个身子像是僵住了似的,就那个姿式任由他们扛出去,甚而连眼珠都没有眨动一下。
出了书房好远,佩砚道:
“侍剑,你真是命大,刚才我都吓呆了,深恐公子震怒之下一剑将你杀了。”
侍剑苦笑着道:“都是我一时不忍,差点把命丢了,若非是公子急着追问那什么藏珍图之事,我可真的活不成了。”
佩砚问道:“侍剑,你认为小顾真是那血手天魔的儿子吗?”
侍剑摇摇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依我看可能不是,小顾在厨房里什么事都做,如果他真是什么顾剑南,这种贱事他还能做?”
佩砚点头道:“嗯!说的也是,听说那血手天魔与我们宫主齐名,他的少爷怎么也不会替人洗碗打杂呀……”顾剑南听了心中一阵抽痛,若在往日,他的眼泪立即便流出来,可是现在他比以前强韧多了,人一天天的长大,经受着残酷现实的折磨,足以训练他压制自己的感情。
他正要回想起往日的愉快日子,可是心念尚未动转,耳边已听到朴立人在书房里说话之声。
虽然他并没有学会“天视地听”之术,但是由于他那深沉浑厚的内功,使得他在十丈之内,能听到任何低微的话声,何况朴立人的声音还不小呢!
只听朴立人在书房中道:
“爹,看来那小子不会是顾明远之子,否则他岂能忍受我对他所施的手段?”
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道:“立人,你不该太过于自信,方才我虽然在密室里听到了整个情形,却仍然对那小子有点怀疑,如果他真是普通猎户之子,那么他便不可能如此镇静的面对你,何况他的话充满勇气与信心,似是随时都预备动手,依我看,他可能便是顾明远的儿子。”
朴立人道:“他若真是顾剑南,那么在我想要动刑逼问他时,你老人家为何传音阻止?
否则让我施出本宫十大酷刑,必然可以逼问出来!”
“唉!孩子!”那个低沉的声音,自然是从朴摩天嘴里发出:“你就不知道了,若他真是顾剑南,你必然逼问不出一点东西的,我深恐你由于妒念而将他杀死,失去这条唯一的线索,所以才叫你将他暂时囚禁起来,我们随时可以再问!”
朴立人道:“虽然如此,可是我却忍受不了他那狂妄的样子,所以在他被我点中穴道时,我又用‘截脉断筋’的手法,在他身上暗暗的切了一下,一个时辰后,便有他好受了。”
朴摩天叹了口气道:“孩子,你……”
下面的话因为他已被侍剑和佩砚抬着走出十丈之外,所以听不清楚了,可是顾剑南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了!
他暗忖道:“真是料想不到岭南幽客也会暗藏在书房的密室里,怪不得朴立人虽然在震怒之下,却依然没有使出严刑来,只在我身上暗下手脚!”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吸一口凉气,忖道:“依朴立人那等性格,他所施出的‘截脉断筋’的手法,必然毒辣得很,说不定能使得我残废……”“残废”这两个字一跃进他的脑海,他不禁凛然大惊,暗吸一口冷气,忖道:“我岂能在身体残废下,任他摆布?”
他的面孔向上,眼光一转,只见自己此刻置身在一条长长的回廊里,廊顶雕龙镂凤,镶金贴玉,美丽而高雅。
在回廊外斜飞高檐上,挂着一串金色的风铃,随着阵阵的秋风,叮叮当当的直响,悦耳之极。
侍剑和佩砚两人抬着顾剑南疾行而去,根本就没有想到已经被点了穴道的顾剑南会突然身子一沉,重逾千钧的压了下来。
他们一愕之下,双手用力往上一抬,可是力道才出,顾剑南已跌落地上。
顾剑南行动快速之极,一落在地上立即挺身而起,双拳猛然往外一分。
侍剑和佩砚力量一出,抬了个空,双手齐都上举,露出整个胸肋,顾剑南这猛然击出的双拳正好捶在他们的左肋上。
“喀喇!”两声,他们两人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身子往外飞起,撞在那镂金漆朱的栏杆上,将栏杆撞坏,跌到院子里。
顾剑南定神一看,只见他们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看来肋骨都已断去几根,否则不会这样凄惨。
他没有想到自己出手会如此的狠猛,愕了一愕……目光一闪,他觑准了往后院的方向,迈步飞奔而去。
他这下没命的狂奔,势如快马,一个起落有二丈多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快速。
他只觉体内力道源源不绝,这一放势飞奔,他竟然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愉快,仿佛那积蓄已久的精力,直到此刻方始得到发泄的机会。
一直奔出了十多丈远,他已到了另一条甬道之前,脚下一缓,他还没有决定要从那条路走,宫里突然响起一阵震耳的铃声。
略一犹疑,他已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姓顾的,你要往那里跑?”
顾剑南回首一望,只见朴立人从回廊那边飞跃而来,身躯腾空,衣袍飞扬,宛如一只白色的大鸟。
不敢再犹豫,顾剑南冲进了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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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亡命·浴血·飞芒穿目
金缕宫里幢幢华厦傍山而筑,每一幢之间,用回廊与甬道相连,回廊两旁有花园假山,曲径幽道,甬道里面则是每隔五尺便有一座烛台,那长约五尺的圆形三叉形的银架上面,各燃着三枝白烛。
因而这十丈深的甬道里烛光辉煌,几乎跟外面烈日下一样的光亮。
顾剑南刚奔进甬道不远,便听到甬道深处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光影闪动,两个手持短戟的大汉,自甬道的彼端奔了过来。
顾剑南脚下自然的一停,他站在长长的甬道里,面对着那两名由岭南幽客亲手训练的铁卫,而背后追来的朴立人马上便到,前后都是敌人,不禁使得他犹豫了片刻。
目光一转,他望着斜钉进墙壁,那一根根长有五尺,粗逾儿臂的烛架,心里飞快地忖道:“现在,我除了奋力击倒那两名铁卫,实在再也没有别的路径可走,除非我要在此等着被他们抓住!”
他虽然没有把握可以击倒奔来的两名铁卫,但是他在朴立人与那两人之间选择,他是宁愿选择后者。
没有任何其他的考虑,他伸出手去,抓住烛架用力地往下一拔。
他本来以为这些熟铜铸成的烛架必然是非常牢固的钉进壁中,谁知劲道一发,那枝铜棍便已被他随手拔起,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使得他脚下打了个踉跄。
他暗自吃了一惊,不晓得是因为力量太大,还是那烛架钉得不够牢固。
可是此刻已没有容他仔细思考的时间了,那两名铁卫已疾冲到距他面前不足七尺之处。
顾剑南深吸口气,大吼一声,手持三叉熟铜烛架,冲了过去。
吼声震耳,有似晴空里响起了一个霹雳,回荡在甬道里。
那两个铁卫似未料到顾剑南会主动攻击而来,被那声大吼所震,他们脚下一停,眼望着顾剑南气势雄浑地冲到,他们不约而同身子往旁一闪,挥戟相迎。
当当两声,双戟敲在烛架之上,将那三叉尖上插着的三根白色蜡烛震成粉末,碎落地上,整个烛架下沉五寸。
顾剑南手指微麻,上身微微向前一俯,他心中大吃一惊,后退了半步,定神一看,只见那插挂烛的三尖叉都被打弯了,暗忖道:“这两个家伙的手劲好大!”
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两名铁卫心中的惊讶,较他更甚,他们短戟迎击而下,只觉对方那根铜棍上传来一股奇大的力量,震得双戟跳起尺许,酸麻之感即从手掌漫延到整个身体,忽地仰躺死去。顾剑南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他必须残酷地施出这种手段。
大自然是残酷的,为了求得生存的基本条件,每一种动物都在互相残杀的,但是这些残杀中,唯有人类是最可怕的。
因为人类不但以手杀人,以武力杀人,甚而以智慧设立陷阱去杀人。
人,在面临杀人与被杀的两种途径,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尤其一个投身在江湖的人,更是残酷地执行着造物者所制定的律例。
顾剑南心中泛过一丝苦涩的情绪。
“我终于杀人了,还未投身于江湖,便以我的手摧毁了两条生命,难道每一个江湖汉子,都是这样痛苦的才求得生存么?”
时间,已不容许他追寻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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