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浓,胭脂乱(出书版) 作者:尼罗(2014-01-01出版)





犹榈氖焙蛞裁徽饷茨咽芄嬷朗裁唇凶觥疤坪酉床磺濉绷耍饩褪且皇ё愠汕Ч藕蓿饩褪窍床磺澹?br />   她想号啕,她想呕吐,可是低头把脸埋进臂弯里,她强忍着不许自己出声。已经是俎上鱼肉了,已经是任人宰割了,难道事后还要哭爹喊娘地闹一番,再让对方看一场不花钱的好戏吗?
  这时大床一动,紧接着地面上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茉喜偏脸露出一只眼睛,发现陈文德起了身,正在金鸡独立地把脚往裤子里蹬。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那套肮脏军装披挂了上,他一言不发地推门走了出去。
  茉喜静等了一会儿,因为不见他回来,便以为他是彻底走了。直起腰抬了手,她正想凭着单手系上纽扣,哪知道房门一开,陈文德又回了来。
  陈文德不是空手回来的,他带了一小包刀伤药,和一卷不甚洁白的绷带。用脚从角落里踢过来一把椅子,他一屁股在床前坐了下来。
  “上衣脱了,过来!”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
  茉喜犹豫了一下,因为认为陈文德还不至于暗算自己,故而将系了一半的纽扣又一粒一粒解了开。右袖子是很容易脱的,难就难在左袖子上,因为贴身内衣和伤口已经黏腻地黏连成了一体。茉喜咬着牙瞪着眼,一点一点将衣袖硬往下撕。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她疼得手都在抖。
  陈文德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忽然问道:“疼?”
  茉喜的薄嘴唇直哆嗦,声音也打了战,“疼。”
  袖子终于从腕子上滑了下去,茉喜赤裸着上半身,跪在了陈文德面前。纤细的左臂伸向前方,小臂上赫然划着一道巴掌长的刀口,并且还是陈文德的巴掌。幸而不是很深,皮开了,肉还没绽。
  陈文德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扁扁黑黑的小洋酒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他很销魂地晃着脑袋吐了一口气,随即扯起茉喜的左腕,用白兰地为她潦草地冲洗了伤口,一边冲,一边又说道:“疼就出声,哭也行骂也行,放心,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茉喜熬过了方才最剧烈的那一阵疼痛,现在冷汗渐渐消了,神情也恢复了平静。一言不发地任凭陈文德给自己敷了刀伤药,她盯着对方的两只大手,看那两只大手很灵活地往自己的左臂上缠绷带。多少年没见过这么脏的手了,指甲缝里存了满满的黑泥,不像人手,像大野兽的爪子。
  “你就不能洗洗吗?”骂街一样,她抬眼望向陈文德,恶狠狠地开了口,“好歹也是个司令,怎么着?穷得连锅热水都烧不起了?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街上要饭的都比你更像个人!你上半辈子是和蛆过的,今天早上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说完这话,她像骂过了对方祖宗八代一样,心里略微地痛快了一点,“你要不是脏得恶心人,姑奶奶还能给你几分好脸色。姑奶奶不理你,就是因为瞧过你之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明白了没有?”
  陈文德一扬眉毛,“你他娘的是不是欠揍?”
  茉喜冷笑一声,“死都不怕,我怕你揍?滚蛋去吧!”
  正当此时,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窗户,随即低声唤道:“司令,完事了没有?参谋长在外头等着您呢。”
  陈文德头也不回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威胁似的抬手一指茉喜的鼻尖,“等老子回来跟你算总账!”
  话音落下,他起身扭头就走。而茉喜抬头瞪着他的背影,声音不低地又骂了一串,一句比一句恶毒,全是连老爷们儿都说不出口的肮脏话,一直骂到了陈文德的曾祖辈。
  及至骂得口干舌燥了,茉喜喘息着闭了嘴,将上衣拎起来披了上,她抱着膝盖蹲成一团,想去看看凤瑶,然而脚指头动了动,她又没有真的伸腿下床。
  她被个又脏又臭的男人睡了,凤瑶却还是冰清玉洁的,她不承认自己是自惭形秽,只是忽然地不大敢去面对她了,虽然是她救了她。
  这个时候,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名小兵端着一只茶壶走了进来。迎面看见了床上袒胸露乳的茉喜,小兵怔了怔,紧接着像受了惊一般,慌忙做了个向后转,背对着茉喜打了立正。
  “司令临走的时候,让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小兵看身量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绝不比茉喜年长许多。倒退着一步一步走到桌边,他摸索着放下了茶壶,同时语无伦次地说道:“先给你送壶热水。你、你把衣服穿好,我这就给你送饭菜过来。”
  茉喜答应了一声,然后面不改色地开始把手往袖子里伸。仅有的一点羞涩天性已经消失殆尽了,她一点也不怕小兵会忽然回头——看就看吧,难道他那一双眼睛,还能看下自己一块皮肉不成?

第十五章 她忍
  茉喜穿好了自己的里外几层衣裳,被绷带密密裹缠了的左小臂也伸回了血衣袖里,伤口火辣辣地疼,然而她能忍——她是很有忍耐力的,小时候,大概四五岁的年纪,她爬到榆树上撸榆钱吃,一不小心从树梢上跌了下来,平平地摔在了干硬的土地上。
  她身上没有落下明显的皮肉伤,然而鼻子嘴里全淌了血,耳朵里轰轰地响,眼前一片漆黑,并且喘不过气。独自在地上趴了几个时辰,她慢慢地爬起来走回大杂院。没人管她,她长长久久地活到如今,也没有死。
  她刚把最后一粒纽扣系好,房门便开了。方才送来一壶热水的小兵走了又归,这回端进来一只大托盘,盘子里摆着一碗米饭和一荤一素两盘热菜。茉喜这回看清了他,发现这小兵生得眉清目秀,是个干干净净的半大小子。伸腿下床趿拉了鞋,她不急着吃,迈步想往外走,“我去前头瞧瞧我姐。”
  小兵一听,当即横挪一步挡到了她面前,坚决而又恭敬地低声说道:“司令发了话,不让你出屋。”
  茉喜眼珠一转,随即问道:“那我要是想撒尿怎么办?也尿屋里?”
  小兵说话的时候不看人,对着地面作回答:“我给你拎马桶。”
  茉喜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单手把托盘往自己面前拽了拽,然后抄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筷子尖戳进菜盘子里,她翻翻捡捡地挑肉吃。她胳膊疼,下身疼,从头到脚仿佛被陈文德拆了一遍,无处不疼。然而疼也得吃——你自己不吃,难道还有人哄着你吃喂着你吃吗?不但要吃,还得多吃,吃一口是一口。
  小兵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吃,看一眼,把脸扭开,片刻之后,再偷偷地看一眼,仿佛是有点好奇,也仿佛是有点羞涩。茉喜知道小兵正在暗暗地研究自己,但是满不在乎。将一大碗米饭和两盘菜中的精华全挑着吃了,她又喝了一大杯热水。吃饱喝足之后起身走回床边,她踢飞脚上的鞋子,一头滚到了床里。
  茉喜想睡,可脑子里乱哄哄地转起了跑马灯,让她双目炯炯,不能闭眼。然而若问她在想什么,她却又说不清楚——似乎也没特地要想什么,只是万嘉桂与凤瑶争先恐后地往她心里钻,一钻一个血窟窿。
  幸好她能忍。
  陈文德一去不复返,下午小兵又给她送了一顿饭,这回的饭菜更好了,还有一大盘饺子。茉喜风卷残云般地大嚼了一顿,吃完之后打了几个饱嗝,非常的响亮,仿佛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骂街。
  等她放了筷子喝了水,小兵忽然开口说道:“司令派人传了话,让我带你走。”
  茉喜一惊,“走哪儿去?”
  小兵镇定地答道:“去司令今晚的住处。”
  茉喜翻了个滴溜溜的白眼,“哟,睡完了又睡,他还没完了?”
  小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毫无预兆地抬眼看向茉喜,“你还是小心点儿吧。下午司令心里不痛快,杀人了。”
  茉喜一瞪眼睛,“我怕他?有本事让他把我也杀了!”
  小兵垂下了眼,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道:“杀了不少人。”
  然后他换了话题,“走吧,天快黑了。”
  茉喜犯不上和个小兵较劲,尤其小兵看着特别小,言谈举止都像孩子。跟着小兵出了院子,她身后跟着两名卫兵。三个人前后包抄了她,一路把她从侧门押了出去。
  出门之后小兵停了脚步,回头问她:“你会骑马吗?”
  茉喜一瞪眼睛,恶声恶气地反问:“没汽车啊?”
  小兵不再理她,径自让人牵来了一匹高头大马。推着茉喜爬上马背,他自己紧跟着飞身上马,一只手从茉喜腰间伸过去,他手握缰绳,口中轻轻吆喝了一声。
  茉喜生平第一次骑马,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她只感觉四面八方没着没落,仿佛随时都能一头栽下去。抬手握住了小兵的细胳膊,她正要说话,不料这马不按套路行事,小兵还没有扬鞭策马,它便自动地颠着蹄子上路了。茉喜吓了一跳,随即高声喊道:“不骑了不骑了,放我下去,我走着去!”说到这里她背过手打了小兵一拳头,“小兔崽子,你赶紧让它停下!”
  小兵这回是彻底地没理她,双腿一夹马腹,他自顾自地让骏马加了速度。后方卫兵上了马,也催马紧紧跟随了他。茉喜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屁股没有一刻是安稳落座的。扯着嗓子号叫了几声,还未等她叫痛快,小兵忽然吆喝着一勒缰绳,却是已经到了地方。
  陈文德在文县的临时居所,是一处挺清净的大院落。看房内整齐鲜嫩的花花草草,这宅子内的主人们应该是刚走不久。茉喜被小兵带进了正房卧室,这时天色已经黯淡了,小兵给她送了热水和马桶,然后关闭房门,让她继续坐起了牢。
  茉喜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坦然了。仔仔细细地洗漱了一番,她脱衣上床,右手和牙齿合作,她硬把贴身小褂的左袖子齐肩撕扯了下去。除下了这一截凝结着黑血的衣袖,她的左胳膊立刻舒服了许多。扯过棉被盖上,她这一刻什么都不再想,只想入睡。
  她真睡了,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总像是半梦半醒。朦胧中忽然感觉身后一陷一凉,随即有声音响了起来,“哎、哎。”
  一只大手扳了她的肩膀,要把她扳过去,“别睡了,醒醒。”
  她一边睁眼一边顺势翻了身,屋子里很黑,她睁了眼也看不清什么,但是知道对面这人一定是陈文德。那只大手顺着肩膀滑下去,最后握住了她的手。把手往自己怀里牵扯了,他用他的烟枪喉咙说话:“你摸摸,滑不滑溜?”
  茉喜下意识地张开手指,摸到了满把光滑的皮肉。而那只大手捂着她的小手往上走,又让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下巴。面颊下巴也是光滑的,并且空气中幽幽地有了香皂气味。眼前的黑暗忽然浓重了,是陈文德欠身凑到她面前,张大嘴巴对着她呵了一口气。
  然后嘿嘿笑着躺回原位,他问茉喜:“不臭了吧?”
  茉喜清醒了过来,“你洗澡了?”
  陈文德低头把脸拱到了她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
  茉喜的手指触碰到了他潮湿的短头发,不知怎的,茉喜忽然感觉他那头发里藏着隐隐的血腥气,不是被血浇头留下的血腥气,是在血流成河的地方站久了,硬生生熏染出来的血腥气,洗是洗不净的,只能是让它自己慢慢地消散。
  心中悚然了一下,她又想起那个小兵下午曾经提醒过她的话——“杀了不少人”。
  经过了一整天的休养生息之后,理智已经在茉喜这里重新占据了上风。手指轻轻地从头发上移开,她决定从现在起,老实一点。
  胸前的纽扣不知何时被陈文德解开了,陈文德用鼻尖拱开了她挂在胸前的一只小香荷包,香荷包太小了,是个小鸟蛋似的旧东西,并且已经没了香味。把眉眼贴上茉喜的胸脯,陈文德摇头晃脑,撒欢一样用力地蹭了蹭,随即喘着粗气抬起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茉喜将那个小香荷包转到了脖子后,“茉喜,茉莉花的茉,喜欢的喜。”
  陈文德重复了一遍,“茉莉花的茉,喜欢的喜。挺好,我记住了。我叫陈文德,文化的文,道德的德。”
  茉喜随口答道:“谁问你了。”
  话音落下,她暗暗地有些后悔,怕自己这话说得不客气,陈文德会翻脸。然而陈文德哧哧地笑了一气,并没有恼意。感觉陈文德的手蠢蠢欲动地不老实了,茉喜怕他又来折腾自己,连忙另起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陈文德翻身压住了她,“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茉喜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你是活驴啊?早上我都依着你了,你晚上又要再来?不行不行,我让你弄得浑身疼,再来一场我非把小命交代了不可。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咱俩的约定就算完了?告诉你,没门儿!姑奶奶死了也是恶鬼,凡是招惹过我的,我挨个收拾,藏到耗子洞里也没用,我把他活活地掏出来!”
  陈文德往她脸上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