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湖系列(江湖 强强 虐 清水 he)作者:江左遗民





丝捶接梃担杂种埂?br />
  方予璧仰起头,忽而一笑。

  邹雨师正握着紫砂茶壶,哼哼唧唧地朝着老于吩咐事情,冷不防一抬头,就瞅见方予璧那一笑,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姹紫嫣红之间,有着鲜妍容貌的方大人,没来由地散发出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度。

  一瞬间,邹雨师想到壁画上的哪吒三太子。一样的俊美无俦,一样的浑身戾气。

  方予璧漫不经心地把玩腰畔的玉佩,对杨直道:“你现在一定纳闷,我为什么会插手这件案子吧?”

  杨直一愣,事实的确如此。

  大理寺卿何其忙碌,全国大小案件,朝堂各种纷争,皆要亲自过问。大理寺法度严明,一即是一,二即是二;然而朝堂上云谲波诡,阴谋接踵而至。无论是哪一方面,挑出来都可叫人焦头烂额。

  况且现在还是多事之秋。

  方予璧站起来,绕着花坛慢慢踱步,眼睛在其中细细搜索,边走边道:“赵允常这个人,看起来无关痛痒,无足轻重,但牵扯之人之事,却是不容忽视。

  前些日子我翻过泰昌七年的卷宗,关于三王谋逆,其中还有些细节,仔细推敲,竟发现大有问题。

  这个赵允常,就是其中之一。”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仔细盯住一处。在赵允常出事时做的石凳对面,一滩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他走了过去,细细打量了这摊血迹。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遥遥看向躺椅上的邹雨师。

  第三章

  邹雨师正思考着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突然感觉身边的气压低了几分,眼角瞥到绯色的衣角,身子顿时一僵。他讷讷地抬头,站起身来,赔笑道:“大人,有何吩咐。”

  方予璧冷冷地问道:“你可知死者这段时间和谁比较接近?”

  靠,他这段时间和我最接近。邹雨师暗暗腹诽,却没有说出口。他脑子转了一圈,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拍着脑袋道:“对了,草民差点忘了。老赵这段时间招了个房客。话说,这小子跑哪去了?”

  方予璧眯起眼睛:“房客?”

  邹雨师点头:“老赵嫌一个人住冷清,要我给他找一个房客,我就给他介绍了一位秀才,姓顾,搬来还没有一个月。”

  方予璧挑眉看着他:“为什么刚开始不说?”

  邹雨师苦着脸:“这……小民一时没想起来这人……”

  方予璧冷笑:“人是你引荐的,你为什么想不起来?”

  “草民冤枉!”邹雨师叫了起来,“草民和他也不熟,是草民的一位朋友托我照顾他的,好像说是我那位朋友的表兄弟。”

  方予璧盯着他看了一会,回过头吩咐道:“搜山,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三日后,官兵根据砍柴人的描述,在后山挖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被肢解成两部分,头颅和躯干分别被埋在不同方位。据仵作检验,除此之外,死者并没有遭受其他损伤,应该是断头而亡。”

  方予璧坐在案前,皱眉听着下属的报告。他的手指在呈上来的报告上画着圈,一个又一个,似乎要把所有疑点都标记出来。

  “查出死者是什么身份?”

  “死者名顾樵,安阳人,年二十,是今年参加科考的举人,家道殷实,为人谨慎有礼,并无往来结怨之事。其表兄蔡名汝,就是邹老板的友人,长安人士,现在正在赶来的途中。”

  蔡名汝大老板一进衙门,看到尸体就扑上去大哭,边哭边嚎啕:“兄弟啊,你怎么遭了这种罪啊,你可叫我怎么和姑姑姑爹交待啊!”他抬头看到邹雨师,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对方领子,吼道,“姓邹的,你不是满口答应会好好照顾我兄弟么?你还真是满口胡诌!你他妈的,老子要撤了给你的那批货!”

  邹雨师哭丧着脸:“我哪里晓得会发生这种事啊!别说你死了兄弟,我也死了朋友啊!你找我,我找谁呀?”

  方予璧不紧不慢地踱到两人身边,凉凉地扫了蔡名汝一眼,道:“蔡老板还没仔细看一眼,就确信这是令弟?”

  蔡名汝愣了一会,答道:“启禀大人,小人的弟弟身上常年挂着一块玉佩,乃是当年……”他一顿,突然又扑上去大哭,“兄弟啊,早叫你不要招惹那女人,你就是不听。现在惨遭恶果,你可叫我们怎么接受这种结局啊!”

  “什么女人?”方予璧问道。

  蔡名汝抬起头,擦擦眼角,答道:“禀大人,愚弟三年前在清明时偶遇一女子,遂生爱慕之心,孰料那女子乃官府歌伎。愚弟对此女一往情深,愿皆为夫妇。无奈小人姑父不允。后来那女子被知府相中,要引进府中做妾。愚弟竟带那名女子私奔……谁知一年后,愚弟竟然重返家中,并告知那女子已然病逝,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邹雨师“啊”地一声,埋怨道:“好你个老蔡,这么个八卦从来也不说出来叫我们听听。”

  蔡名汝恨恨瞪了他一眼:“家丑不可外扬,告诉了你这大嘴巴,我姑父家的声名也完了。”

  邹雨师摸了摸鼻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表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趴那儿读书,我姑爹那个欣慰的……不过我倒是看到他常对着腰上一块玉佩发呆……就是这块……有次我问他,他说是怀念阿窈……阿窈就是那女子……”

  邹雨师听了,看着地上的尸体,咽了咽唾沫,犹豫着开口道:“老蔡……你,不会认为是那女人,把他弄死了吧!”

  蔡名汝猛地睁大眼,大声道:“没错,我后来查过那女子,发现她是苗疆女子!”

  邹雨师睁大眼睛:“靠,这么邪门!”

  方予璧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那女子已不在人世?”

  蔡名汝一愣,忙点头道:“确实。我听表弟谈到他们当初住的地方时,特地去那儿打探了一下,才知道那女子得了怪病,不到三个月就去了。后来表弟说要进京赶考,我才放下些心,揣度着他或许开窍了,谁知……”他抬起袖子,擦擦眼角。

  邹雨师好心拍拍他的肩,劝慰道:“死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了,或许你那表弟正和他心上人快快活活地做着鬼夫妻呢。”

  蔡名汝脸色一白,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什么鬼夫妻!那女人真要喜欢阿樵,会要了他的性命去?会叫他上不能侍奉高堂,下不能传宗接代,生生担了‘不孝’的骂名?”

  方予璧冷眼旁观,忽地一笑,凉凉道:“据说苗疆女子貌美如花,心如蛇蝎,若是得不到自己所爱,愿倾尽所有下一蛊,便是阳间不得举案齐眉,阴间也需得共结连理,不离不弃。”

  邹雨师闻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之感。只见旁边蔡老板面色尽褪,目光迷惘。他又转头扫了一眼方予璧,却见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逡巡过他和蔡名汝之间。良久,只听得大理寺卿微不可闻的一叹,那冰冷的声音缓慢的如同凌迟的步骤:

  “即使如此,本官看样子要捉一回鬼了。”

  第四章

  夜凉如水,花香四溢。赵府的门虚虚掩着,仿佛为什么人在静静等待。

  正厅之中,沉重的红木桌椅静默地伫立,堂中一口红木棺材,也在寂寞地等待。

  堂中端坐着两个人,一个绯袍沉沉,一个青衣淡淡;一个面沉如水,一个面露惶恐;一个不动如山,一个坐卧不安。

  邹雨师稍稍动了两下,打量了一下方予璧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大人,小人今日确有要事……”

  方予璧抬了抬眼帘,微笑道:“邹老板三番四次地提到有事,本官再强作挽留也未免不通情理。邹老板若想离去,便抬脚好了。只是这山间夜魅成精,还请邹老板小心。”

  邹雨师一口气哽在喉间,生生咽了下去,笑道:“草民惶恐,可以陪方大人一同断案,是草民的福气。只是这长夜漫漫,方大人明日还有公务要处理,不妨先歇会,待到后夜时分再出来也未尝不可。”

  方予璧漫不经心地端着茶杯:“无事,本官欢喜。”

  邹雨师心中暗骂一声,脸上还是九分假笑一分真挚:“那草民可否下去休息一番?”

  方予璧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冷笑道:“邹老板不用拐弯抹角了,今日是顾公子的还魂之日,你就和我好好等待顾公子的亡灵再现吧。”他抿了口茶水,抬起头,似笑非笑,“今日你还是未洗脱嫌疑之人,本官叫你做什么,容不得你说一个不字!”

  邹雨师脸色几许变幻,最终归于绝望。他左右四顾,突然向方予璧挪了一挪,再挪了一挪,直挨到他身边,谄媚地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但小人自幼畏惧这些鬼神之物,还劳大人多费心些。”

  方予璧看着他,暗色的夜景在他脸上织下凄凉的白色。晚风穿堂而过,吹起堂中垂幔。邹雨师手心冰凉,忽而见方予璧一笑,艳丽的容颜在一片黑幕中绽开,仿佛接天的黑暗中盛放的彼岸之花——

  真真像一只艳鬼。

  邹雨师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方予璧皱眉看着他,嫌弃地把搭在胳膊上的脑袋推了过去。突然,他眸光一闪,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外。

  春夜的晚风不应该这么寒气森森,像要浸到骨子里的森冷。门外小径上,春草铺叠,泠泠月光倾泻而下。淡淡的月色突然扭动汇聚成一个淡到极致的剪影,缓缓向堂中飘来。

  方予璧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见那影子披头散发,白衣如雪。她飘过门槛,径直飘到棺材前,双手温柔地抚摸棺木,并一寸寸挪到棺材盖得缝上。

  方予璧轻轻放下茶杯,那影子一顿,厉喝道:“谁?”

  方予璧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双手负于身后,冷冷道:“大理寺卿。”

  那身影微微一晃,冷笑道:“原来是大人。今日大人坐于灵堂之前,可是为妾身的夫君守灵?”

  方予璧道:“不然,本官是来捉你。”

  那身影大笑道:“看来是妾身浅薄了,没想到大理寺不但管阳间冤案,连阴间的事也要插一杠子!”

  方予璧微微抬起头。那身影猛地抱住棺木,狠狠道:“只可惜大人连阳间的冤狱都管不好,还是不要染指阴间的公案了!”

  方予璧一笑,邪气异常:“本官要做的事,何以轮得到你这个小鬼来指点?”

  那身影听得他不屑的声音,也不说话,只紧紧抱着那棺材。突然间阴风大作,连墙上的字画也吹了下来。方予璧的袍子在风中暴涨,色泽鲜丽,不似往常。

  邹雨师也被这阵风吹醒,刚想抱怨一声好冷,抬头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口棺木,正恶狠狠地朝他们看来,立刻“哇”地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从怀中摸出一沓符纸,朝那女子扔过来。符纸“啪”地落在女人的脸上,立刻散在四周。那女人先是一愣,继而冷笑道:“可惜了,这玩意对妾身不起作用。”

  邹雨师脸色惨白,他身后的方予璧却蓦地笑了一声,缓缓道:“娘子不怕这些,可不代表娘子的夫君不怕。”

  那身影一愣,猛然尖叫起来。邹雨师目瞪口呆地见她把棺木搂紧了,披散的头发张开,露出目眦尽裂的狰狞面孔。堂中一时狂风骤起,符纸乱飞,只听得尖叫声后,一声声嘶哑凄绝的叫唤:“顾郎,顾郎……”

  邹雨师吞了吞唾沫,忽然觉得四周响起“簌簌”,转头一看,竟有黑压压的枝蔓从角落蜿蜒开来,一路横扫符纸,并有趋近的趋势。他结结巴巴地对方予璧道:“大……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方予璧用鄙视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是你激怒的她,你去解决吧。”

  邹雨师带着哭腔,拉住方予璧的衣角:“大,大人,这,这草民可不知道要,要怎样……您可是堂堂大理寺卿,三品大员,上掌权威,下慑鬼怪,草民可全靠你了。”

  方予璧冷冷道:“本官掌天下刑狱,冤有头债有主,绝不偏私。”

  “对,冤有头债有主,你害我夫君不能魂聚,我便要你以命相抵!”那女鬼阴森森地在邹雨师身后道。邹雨师浑身一个激灵,说道:“这冤狱可不是我犯下的……就是我不撒那些符纸,你夫君也不会与你相聚!”

  “你说什么?”女鬼怒道。邹雨师一边打抖,一边说道:“你夫君本已存了进仕官场,报效家国的愿望,是以才托我寻了这偏僻之处静心读书。现在你要了他的命,还连累了无辜的性命,他怨你恨你,便是回魂也要回家一趟,怎么会在这里和你相见?”

  女鬼怒不可遏,嘶声道:“你懂什么?他怨我什么?明明是他先丢下我的,我来找他天经地义,他凭什么怨我?”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