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湖系列(江湖 强强 虐 清水 he)作者:江左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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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次?”方予璧拔高声音。

  “是的。第一次是俺草民时候,俺爹带我去打猎,遇上那个小东西,正趴在地上嗅着什么。俺爹才要捕获它,谁知他一溜烟跑了,俺和俺爹追了一会,见那小东西跑到一个仙人似的先生身边。我爹问那先生在做些什么,那先生说什么‘寻找先人遗物’。俺爹问他什么遗物,那先生就笑笑,什么也不说就走了——对了,他临走前,好像就对着出事的那宅子瞧了几眼,嘴里念叨着什么。”

  方予璧看着他:“他说了什么?”

  郑猛缩了缩脖子,讪讪道:“俺那时候小,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好像有什么‘前朝’‘王气’‘宝物’什么的。”说罢一瞅方予璧,见他脸色阴沉得吓人,不禁一个哆嗦,低下头去。突然,坐在不远处的那位俊俏公子开口道:“别是谢家宝藏吧?了不得了,竟然就在皇城边上!”

  方予璧抬头看着邹雨师,一丝浅笑浮上嘴角。

  邙山横卧京都北侧,青山翠谷,山峰嵯峨。山势磅礴,山峦走向如一笔而过,气势浑然天成。黄土翠草覆盖下,皆是富贵人家墓冢,寸土寸金。素来有“北邙何累累,高陵有四五”的说法。前忠静侯的宅子就环绕在累累坟茔之间,着实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方予璧和邹雨师第二次踏入已被封掉的大宅,方予璧抬手一揭封条,伸手推开了门。

  不过几天功夫,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宅邸蒙上了一层萧条之色。

  邹雨师睹物思人,不禁抬手擦擦眼角。方予璧斜眼瞟了他一下,他连忙直起身子,朝后院走去。

  后院还是那副摸样,石桌石凳虽然都纹丝不动,花圃却皆被破坏殆尽,,花枝残叶七零八落,篱笆木桩七歪八倒,凌乱不堪。几根藤蔓落在其间,和各种残骸融为一体。

  方予璧走进花圃,缎面靴子踩在翻开的泥土上,一步一个脚印。邹雨师看着他,猛然眼睛一亮,同时,方予璧也停下脚步。

  邹雨师瞧着那方位,四下看了看,叹道:“二龙缠绕,王气隐隐,可惜也不过百年。”

  方予璧用鞋子拨开脚下的土,笑道:“谁说不过百年?将来之事,谁说的准?”

  邹雨师瞪大眼睛,盯着方予璧,半晌,才开口道:“你怀疑是……谢家后人?”

  方予璧抬头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微笑:“我喜欢你这样的机灵。”说罢,突然俯下身子,双手在地上一拍,邹雨师只觉得震了震,便看见方予璧面前的那一块陷了下去,不由得愕然道:“大人的身手着实了得。”

  方予璧不理睬他,盯着那陷下去的洞穴看了看,就要伸腿迈下去,冷不防被邹雨师拉住:“大人不可鲁莽,这洞穴看着阴气十足,下面必然机关重重,大人千万不要涉险。”

  方予璧收回脚步,转头看着他,脸色突然转柔,道:“多谢提醒。”

  邹雨师腼腆一笑。方予璧负手朝洞穴里望去,声音又回复清冷:“也罢,本官也不是为它而来……至少最终目的不是它。”

  邹雨师心中一动,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方予璧转过头:“你说呢?”

  邹雨师心底一沉,不禁暗骂道:“靠!你是个查案狂,为什么要把老子牵连进来?”

  第九章

  大理寺的卷宗,皆存放于“明秋阁”中。邹雨师跟随方予璧走进,只见门框上方高悬着“明察秋毫”四个大字。

  主簿唐潜向方予璧行了一礼后,将两人带了进去。方予璧做到主位上,示意下手的主簿录事继续工作,随即接过唐潜送上来的茶水,问道:“那日着你找的资料可齐全了?”

  唐潜忙弯腰禀告道:“回大人,下官已将苗疆近几年的大案悉数找了出来,大人可要过目?”

  方予璧点点头,又补充道:“你把三王谋逆的卷宗也一并带过来。”

  唐潜应了一声,便下去了。不多会,便和另一位主簿捧了一对卷宗走了过来。

  方予璧从其中挑出一卷,递给邹雨师,道:“你和赵允常那交情,瞅瞅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蹊跷?”

  邹雨师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十分详细地记录了“三王谋逆”的始末。看到赵允常一节,只见上面写着:“忠静侯赵允常,与公孙氏过从甚密,铷王怜其自幼失怙,缺乏教导,加之检举有功,特赦其大罪,免其爵位,终身不得入仕。”他心中一哂,抬头望向方予璧,对方的眼神直直地飞过来,声音清冷:“如何,有何蹊跷?”

  邹雨师斟酌了一下,陪笑道:“小人哪敢说什么蹊跷?只是想着故友先是莫名其妙丢了爵位,又是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委实倒霉的很。”

  方予璧嘲讽一笑:“莫名其妙?这个词用得好!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邹雨师勉强笑道:“这个小人又怎会知道?”

  方予璧拿过卷宗,冷笑道:“别说你会觉得莫名其妙,连本官,对这判决也是一头雾水。当年本官还只是寺正之一,虽能参与审案,但最终判决权不在本官手里。况且这三王谋逆,定下的罪罚,连当年的大理寺卿郭艾都做不了主……铷王数封手谕一到,杀的杀,罚的罚。时至今日,”他冷冷一笑,“本官再把它翻出来,恐怕要再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也难说。”

  邹雨师浑身一抖,眼角瞥见桌案上倨傲冰冷的玉石狴犴,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为了维护社稷长治久安可谓呕心沥血,怎会升起这种念头?就是重翻旧案,也是大人精益求精,温故而知新。天下有大人这等好官,实乃社稷之福。”

  唐潜在旁边早就是一头冷汗,此番听了邹雨师的话,也不禁心中一愣,暗暗赞叹:这人表情谄媚,马屁拍得当当响,却是一口好口才。这时,方予璧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邹老板果真能说会道。赶明儿本官荐你去御史台,想得邹老板一口舌粲莲花必得步步高升,直入内阁!”

  邹雨师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理寺的地板又硬又光,疼得他龇牙咧嘴,上方一个嘲讽的声音飘了下来:“邹老板难道是高兴得站不起来了?”

  邹雨师忙叩首道:“大人折煞草民了。草民既无功名,有无能耐,何以的大人如此青睐。大人若要使唤草民,草民必定鞍前马后,死而后己。但大人如此抬举小人,便知是说上一说,小人福薄,也是受不起的。”

  方予璧听着邹雨师的话,抿了口茶,笑容在唇边一闪而逝。他拈起眼前一片卷宗,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

  四月廿十,圣上得知前忠静侯暴毙于府中,大惊,严令大理寺卿方予璧彻查此事。

  方大人接旨,还未回到府衙,便闻得一个惊人消息——疑犯窈窕娘子自尽于狱中!

  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一时间奏折如雪片般飞入内阁,弹劾大理寺卿的折子滔滔不绝。隔天,所有奏折都被铷王扔了回去。第二天,便有老臣冒死上奏,弹劾铷王包庇大理寺卿。更有甚者,指出此事与“三王谋逆”的案子有关,铷王和忠静侯之死,恐怕脱不了干系。

  方大人冷眼观之,嘲讽道:“好个一石三鸟的计划!”

  邹老板来到大理寺报备,乍一见大理寺卿的脸色,吓得差点屁滚尿流,鼠窜而去。大理寺卫军执杖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大理寺门口,愣是断了邹老板的退路。

  邹老板无奈,只得灰溜溜地随着大理寺卿去仵作处验尸。

  验尸结果,自缢身亡。

  邹雨师啧啧叹道:“奇女子,奇女子!拿稻草编了绳子,一身功力尽废,还能拖着锁链跳上去,狱掾大人们还都不知情……奇女子,奇女子!怨不得顾生为她舍弃荣华富贵、一生性命了!”

  狱掾在一旁汗如雨下,不停诅咒多嘴的邹雨师。方予璧却蓦地笑了一声,颀长的手指摸向窈窕娘子的颈脉,低声叹道:“好一招错骨分筋的手法!”

  邹雨师浑身一颤,也鬼使神差地摸向尸体。

  错骨分筋,这手法虽有千千万万,但这一种,邹雨师毕生也忘不了——

  当年昏黄岛左护法苏温存,一招废了他经脉。不是他机警,加之对方手下留情,早已命丧黄泉,生死未卜了!

  苏温存的出现,是否代表,昏黄岛岛主,贺兰戎,也置身其中,或者,主导全局?

  若是如此,先前设此一局,表面上是情杀顾生,实际上靶子却是赵允常——这样一局,虽说不上天衣无缝,但若不横插一杠,也很难会让人想到与昏黄岛有关。

  难道只是障眼法?

  他浑浑噩噩跟着方予璧出了大理寺,上了轿子。八人大轿四平八稳,威严的大理寺卿旁边的邹大老板心神恍惚,茫然不语。

  方予璧支颐靠着轿子,眼角不是瞟一眼邹雨师。直到轿子停在了方府,他突然将身边的人拉了过来,低笑道:“看样子,邹老板焦虑的很呐!”

  邹雨师一吓,手忙脚乱地从方大人身上爬起,却被按得更紧。那声音充满蛊惑,低低如魔音入脑:“不如,你我二人合作,可好?”

  邹雨师脑子里稀稀烂烂糊成一团,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合作?”

  方予璧眯起眼睛,沉声道:“窈窕娘子乃苗疆蛊女,听闻邹老板家祖上在苗疆也是赫赫有名……”

  “大人过奖了。”邹雨师抬手擦擦脑门,“草民家不过是会使几个常用的蛊术,这在苗寨不足为奇,实在算不上赫赫有名。”

  方予璧“咦”了一声,冰凉的手漫不经心地划过邹雨师的脖颈:“难道本官的情报有误?……还是,邹老板到现在也没有学乖?”

  邹雨师背心一片冰凉,他勉强笑笑,表情瞬间诚恳万分:“瞧大人说的。草民但听大人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义正严明到他的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方予璧盯着他的表情,蓦地笑了出来,继而柔声道:“什么赴汤蹈火,你便是做得,我也舍不得。”

  第十章

  从没有哪一刻,能让蔡名汝蔡大老板恨一个人恨得这般咬牙切齿。

  他对面坐着邹大老板,正就着酒壶喝干最后一滴百年老酒,然后手腕一抖,将最后一块水煮牛肉扔进了嘴里,一边眯着眼睛一边咂着嘴,一脸的享受。

  蔡名汝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对邹雨师道:“邹老板,倘若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容在下先走开一步。家弟后事还有些要处理,恕在下不能耽搁。”

  邹雨师掏出苏绣帕子,在嘴上抹了一把,笑道:“蔡兄莫急,小弟这次前来,正是为了顾公子的事。”

  蔡名汝拿起面前的酒杯,在手中转了转:“哦?什么事?”

  邹雨师也拿起了酒杯,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令弟和老赵出事的时候,好像也是在把酒言欢。我看到老赵的桌旁摔了一只耀州窑的牡丹纹瓷杯。那可是老赵的心爱之物,我想着把它陪着老赵送到地下去,你瞧着怎么样?”

  “这和我没有关系。”蔡名汝看着邹雨师,笑道。

  邹雨师叹了一声,哀哀地说道:“若不是我将令弟介绍给老赵,他也不会……”

  蔡名汝瞥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难道是我和我那苦命的老弟搞出来的事儿?”

  邹雨师伸出的手一收,在桌上敲了两下:“废话,难道不是?不是你对我说你家表弟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读书,我想着最近老赵手头有些紧,才把他介绍过去的?再往远了讲,要不是你那表弟招了个又狠又毒的娘儿们,能有今天的事儿么?把老赵的命害了不说,连带着我也要天天在大理寺吹冷风!”

  蔡名汝停了一会,道:“听说你和大理寺卿……那什么……”

  “哎呦喂我的娘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邹雨师一吓,拼命地敲桌子,“那可是什么人呦!三品大员,法曹之首,那官威不砸死你也要冷死你,我邹雨师再不济,小命可是要保的!”

  蔡名汝不耐烦地将杯底在桌沿磕了磕:“瞧你,什么出息!不就是方大人么,他还能把你给吃了?你连秦大将军都能觊觎,大理寺卿又怎么了?”

  邹雨师拍拍胸口:“老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塞外那个天寒地冻的,秦大将军那一身冷气怎么着也要淡下来几分。这方大人可不一样,你瞧瞧洛阳这日头好的,只要方大人往这儿一站,好家伙,万里晴天都不见了踪影。”

  “别的我不知道,你不就好这个调调么?”

  邹雨师“啪”的一声站起来,语气十分不满:“什么叫我就好这个调调!说的好像我就爱被威胁,就爱被恐吓一样!靠!”说罢,就要拂袖而去。蔡名汝忙拉住他,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