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变by 泥娃娃





僖脖詹簧稀!?br /> 静,听得见历远伤口的血汩汩而出的声音。于谙宁俯身跪在他面前,眼泪一滴滴地落:“远哥,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来生,来生我再报答你……” 
眩晕的感觉袭上来,我的手不自觉地一松,茶水湿了衣襟,我顺手把杯子扔在了地上,清脆响亮的破碎声象是应和着我心里的声音,一样的碎裂,一样地撒落一地。碎片迸飞的瞬间,于谙宁窜起来退到墙边,大叫:“你说话要算!你不能杀我!” 
“忘了告诉你,背叛了我的人一定要死!”手中握着的杯子碎片刺进了手心,可我不觉得痛,这就是爱,这就是所谓的爱!我笑:“我收留了的人就不应该背叛我,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和王俭在一起,是你放弃了,所以,你要死!”碎片和着我的血嵌进于谙宁的咽喉,引出更多的鲜红,那一天一地的血光,蔓延成一片…… 

又到了白芍花开的季节,我依旧躺在花下的榻上,盘算着京城的事情。 
太子凌霄摔下悬崖生死不明之后,在场的四个皇子都受了责罚,谁也没能把责任丢给别人。只是苦了后党,没了太子做指望,皇后的一党很快风流云散,投靠凌宴的、投靠凌寞的、被杀被贬的,整个算得上是树倒猢狲散。 
借着那两位皇子殿下要人的机会,插进去几个展颜堡的人,反正展颜堡钱财无数,散出去收买几个人也不在话下。两边都帮的结果就是两边谁也占不成上风,你陷害我我给你拆台,表面上两个人旗鼓相当、蒸蒸日上,却不知道权力渐渐地移交到了我手上。 
展颜堡虽然也有反对这么做的,但谁能抗得过规矩,谁又敢去试试刑堂?刚柔并济、赏罚并举,背叛我的人却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只在背地里说我越来越象江云,却不知我本就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的自然是他的血。 
这些事情是不能让凌霄知道的。他只知道展颜堡的生意有黑有白,还知道展颜堡的小孩习文的同时要学习治国之道,学武的同时要学习兵法,而他就是讲授那些东西的先生之一,只是他不知道在学堂的隔壁,还有我特意挑选出来的人在听讲,那些人将来都会在他朝堂里的臣子,但他们效忠的人将是我。 
“璃儿,”凌霄叫着,脚步轻捷地走过来,手上端的是一碟小点心,清香扑鼻。他把点心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拿了一块给我,眼睛星星一般地亮:“用才开的紫藤花瓣做的陷,你尝尝,厨房里的人都说好吃。” 
皮薄而脆,陷入口松软甜糯,还有鲜花的清香。心里有些异样地感觉浮上来,我笑道:“太子殿下改行做厨子也是不错,汤啊粥啊味道都做得那么好,又学会了做小点心,真是佩服。” 
又拿了一块给我,他微微一笑:“不要再叫什么太子殿下,既然离开了,我就没想过要回去,这展颜堡里教书做菜的日子真是清闲得很,远远好过兄弟们的勾心斗角,若不是……”他抿了抿嘴唇,“算了,就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想你的父皇母后,外加你那美丽的太子妃还有六岁的小公子?”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不料被他发现了,握住我的手:“人生父母养,我怎可能不想念父母,妻子虽非我所爱,但骨肉终究是……是不能断的……璃儿,你莫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是你什么人啊我生气?”摔了他的手,我跳起来大步走出去,迎面正看见王俭挽了一个女子的手缓缓过来,一起见我施礼。 
“方姐姐!”我嬉笑着偎过去,是方护法的女儿方清雨,她照例搂了我抚弄我的头发,我问有什么事情她却红了脸,羞涩地看一眼王俭却把我搂得更紧。王俭沉默了一下,道:“堡主,我要和方姑娘成婚了,七天后,到时请堡主去喝杯喜酒。”如月光落海,平淡不起半丝涟漪。 
“好啊!”我笑起来,搂着方清雨的脖子大大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恭喜方姐姐和王俭哥哥,也不早告诉我!”然后抱住王俭的腰狠捶他两下:“王俭哥哥,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瞒着我呢,恭喜你哦,记着生很多小孩给我玩。” 
“堡主!”方清雨跺一跺叫扭头便走了。 
王俭伸臂抱住了我,低声道:“璃儿!”这是一年多来他第一次叫我“璃儿”,也是我第一次再叫他“王俭哥哥”,相互拥抱的同时,我们都知道已经彼此原谅。他抱着我,低声在我耳边道:“璃儿,我不再难为自己,你也别苦了自己。” 
别苦了自己么?我笑了。 
王俭的婚礼热闹得出乎意料,敬酒罚酒的把戏翻来覆去地玩着不厌其烦。被凌霄扶回“醉月轩”的路上,又看见那熟悉的满院凌霄花,匾额上“碎梦轩”三个字仍然是那么儒雅飘逸,一地鲜红的花瓣恍若最珍贵的地毯,铺得显出些奢靡。 
望着那些随风落下的花瓣,望着那“碎梦轩”三个大字,我突然想起,我有什么梦呢?一时只觉得周围的一切迅速坍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是无法躲开的绝望与孤寂。 
酒意上来,我拉着凌霄走进了碎梦轩,走进那一池温暖的水。可是那温暖敌不过我心中的冷,比寒毒发作时候更凄凉更无助的冷。我抓住的,我能抓得住的,竟只有身边的那个人、那一丝丝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温柔和温暖……凌霄…… 
一地残红、一池碧水、出乎意料地痛——心的痛,身的痛、一个班驳迷离的梦……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躺在凌霄的怀里与他相拥而眠,一切都已经不同,一切似乎还与原来相同…… 
外堂,四大护法四大堂主齐集四海堂,告诉我一个消息:凌宴和凌寞兵变,都被禁宫侍卫统领齐越镇压,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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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伤了?母后……殁了?”凌霄手中盛满了点心的碟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哥和六弟……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抬不起头。 
“想回去么?我派人送你,反正已没有人能对你造成威胁了。”我靠在椅上,把玩着小小的匕首,并不去看他。凌宴和凌寞的兵变是我策划的,只为送凌霄上皇位铺平道路,他的母后可以说是死在我手里,不知道他有一天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凌霄终于抬头,眼角闪烁的是泪痕,“你……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已经是……你可以做我的妃子,绝不会有人再能够欺辱你,真的!” 
“笑话!”匕首出鞘,光可鉴人的刀刃上我的脸清晰无比,邪气而娇娆,“我不随你回去,你便不回去了么?我可是这展颜堡的堡主,做你的妃子?可能么?” 
“我不管!”他少有的坚决,夺过匕首抛在一旁抱紧了我,将脸埋在我发间,极轻极慢地说道:“璃儿,知道我为什么由着母后安排争皇位么?知道为什么我学着服侍人么?知道我为什么学着熬汤熬药做点心么?知道为什么我不做太子也要留在展颜堡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夜,你从屋顶上摔下来,看着我的的时候充满了绝望、悲哀、寂寞,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那么心痛过,我当时忘记了一切,只是想我要你快乐。你给你自己那一掌的时候,我喊了不要,你听到了么?你中了媚药,我对那些人说了要你,却怎么都不敢碰你,只好把你泡在冷水里。那时候你就象个精灵,干净、美丽、柔弱,让人不由自主的痛惜,我都恨不得受了寒的人是我。你在昏迷中一直一直地喊哥哥,你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对你,你问为什么他不爱你,我就整夜地陪在你身边,我在心里一直说着我爱你,我疼你,你知道么?” 
你说我就信么?我在心里冷笑,可是当时他云一样温和静谧的笑容,他轻柔的动作,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他喂我喝粥的动作,他微微红了脸的样子……那是我生命中最甜美的一段记忆,连在梦里都让我觉得满足,我怎么可能忘记?伸臂抱住他,我的声音低柔下来:“凌霄,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会是假的?”凌霄搂紧了我,轻吻着我的头发,“一天你可以不信,两天你可以不信,现在一年了,你还是可以不信,但你肯让我在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相信。你会信的,这世间真的有爱,璃儿,我,爱你……” 
他的声音那么醇厚柔和,在房中带起了隐隐的回音,缠绵不绝,盘旋往复……他说他爱我,他爱我,他在说他爱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是想,爱么?我不相信!曾经那么爱的哥哥一样不声不响就把我送进了地狱,我不会再让别人控制我的命运我的感情,控制一切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唇慢慢凑过来,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唇上,我已经不想拒绝。看着窗外的夜色,我笑了,就这样吧,哪怕是沉沦…… 

活着把凌霄送回皇宫是早就留下伏笔。凌霄答应我的条件,隐瞒了我的身份,只说落在崖下为我所救,本想自此隐居终老草莽,听说家遇大变,只得回来,但绝不舍得离开我,要纳我为妃。 
虽然是个并不太说得过去的谎言,但我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在逼皇帝凌同舒写下赐死凌宴和凌寞、传位于凌霄的诏书后,一滴无色无味的西眠茑萝送他一命归天。凌宴和凌寞在牢中被鸩酒赐死,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入京。 
他们死的时候,凌霄正抱着我疯狂缠绵。那一晚,月斜斜地弯在天边,如一抹无忧的笑。 
凌霄顺利即位,入主禁宫,改元静安,大赦天下。他封我为颜妃,赐居绯樱宫。 
绯樱宫是个整个禁宫最大最美的宫殿,植了无数的樱花,还有一个很大的莲池。初登皇位,他忙得天昏地暗,并没有很多时间陪我。我也并不比他轻松,他在朝堂上处理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知道,我都要想一想应该怎样让我的人应对最有利。处理好所有凌宴和凌寞留下的破绽也是棘手的问题,我要保证凌霄不能怀疑我,至少是在我的势力巩固以前。 
除了在御书房熬夜,凌霄每夜都来陪我,轻柔地搂着我,细细碎碎的吻,甚至就是在园子里赏花看鱼、靠在窗前数星星。偶然兴起也会激情一场,但也只是偶然,他说我的身体不适合纵欲,现在一切都是我们的,时间还长得很。不知道他为什么做那些小孩子才爱做的事情,我也懒得问,但是在他怀里真的很温暖很舒服,我常常就那么睡着了,香甜到一夜无梦。清晨醒来看着他温柔的睡颜,我想,他对我这么好,我还要算计他怀疑他,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是不是该收手? 
各国恭贺殇国新皇登基的使者次第到来,每次都是一夜笙歌,那一天,离国的使者也来觐见。是离国的人,我一时兴起,躲在侧殿偷偷地看。可是看见朝堂上侃侃而谈的那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看见他身边挺拔秀丽的女子,看见他们相视而笑、目光不经意地纠缠,我握碎了手中的杯子,满手是血,一片彻骨地寒。 
他,是我的哥哥江翼,离国的世袭震远公、驸马江翼;她,是哥哥的妻子雪樱公主。他们站在一起,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个飘逸柔美、顾盼有情,好一对如璧如玉的人!他们在离国是最幸福的一对夫妻,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他们每天都过得快乐,他们有两个男孩,模样都象雪樱公主,漂亮又聪明,他们……不知道凌霄为什么要把这些问得那么清楚,不过是使者,客套过了就可以离开,为什么连孩子都要问个清楚……为什么! 
恍恍惚惚回到绯樱宫,樱花易落的花瓣如雪舞当空,在花瓣间望上去,天空竟是一片迷乱。我软软地跌坐在莲池边,着了魔似的看水池中荡漾的我的影子,那个寂寞的少年。 
面容是娇娆中带着邪气给人无穷的诱惑,有着少年和孩童相混合的娇美稚嫩,脸下的脖颈皙白如玉,被水蓝纱衣包裹的身体柔弱纤细,惹人怜惜,这是我的身体,凌霄最喜欢抚弄亲吻的身体。可我不甘心,我应该已经是个十八岁的神采飞扬的青年,却生生地被凝固在十四岁。美丽有什么用?四年了,失去的我永远再都拿不回来。这一切灾难的开始,都源于那个曾被我叫做哥哥的人的狠心和背叛。原来没有了我他可以如此的幸福,原来没有了我他才可以实现他家国天下的梦想,原来他的梦想比我的生命我的尊严要重要得多……哥哥啊,我的哥哥,我爱的哥哥……我恨你…… 
凌霄温润的声音响在身后:“璃儿,那石头上冷,快起来!”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的手已经握住我的手腕,然后眼前的景物大片翻转,我已经被凌霄横抱在怀里,细碎的吻轻轻落下来,他低低地问:“为什么哭了?有谁惹你了?这手……这手是怎么了?”他的声音颤起来,抱着我奔回殿里。 
那只手上鲜血已经凝固,刺满了碎瓷,因为我刚才脸色不好,没有人敢来接近,也就没有人发现。凌霄不叫御医,亲自动手一片一片小心地挑出来,抹药包好——为了我,他现在什么都会。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