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鲜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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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穿外套,脚上甚至穿得还是拖鞋,有很多行人都奇怪地看她,可她竟然一点也不介意了,她想她真的是疯掉了。她为什么没有壳呢?如果有一个壳可以钻进去多好。可她为什么没有呢?这城市真大啊,可她为什么却找不到她能去的地方呢?

    ……

    张恒接到小区保安的电话,慌忙从楼上跑了下来,在门口找了半天才找到蹲在阴影处缩成一团的袁喜。看着这样狼狈的袁喜,张恒有些心惊,急忙上前轻拍了拍袁喜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袁喜?出什么事了?”的f7

    袁喜呆滞地抬头,怔怔地看了张恒半天,仿佛才认出面前的人来,眼中立刻腾起一层水汽,抱着肩缓缓地站起身来。

    张恒被袁喜的反应吓到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个坚强的袁喜露出过这么凄惨的一面,急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到袁喜身上,问道:“袁喜,你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眼泪在袁喜眼中转了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袁喜瞪大了眼睛,挑着嘴角冲着张恒挤出一个笑容。

    “得!你别笑了,还不如哭呢!”张恒说道,拉起袁喜往里走,“外面冷,到家里再说吧。”

    路过门卫上时,张恒扭头对保安交代道:“这是我妹妹,以后她过来直接让她进来就好。”

    保安歉意地笑笑,“知道了,张先生。”

    张恒点点头,领着袁喜上楼。他房子里有些杂乱,很多东西都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张恒笑了笑,说:“我正收拾东西呢,乱了点,你自己找个地方坐。”说着又进了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才来到袁喜身边坐下,轻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握着热热的玻璃杯,袁喜才觉得生气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听到张恒问,只觉得眼中的湿意又上来了,可是又不想在人前哭,只得强忍住了,用力地抿了抿唇瓣,放缓了紧张的声线淡淡说道:“没事,就是和我妈较劲了,自己出来瞎逛,走到你这里累了,就想在你这里歇一歇。”

    张恒当然不信,上下打量了一下袁喜的打扮,又看看她红红的眼圈,说道:“想哭就哭吧,别忍着,现在男人哭都不是罪,别说女人了,你一个小丫头家,哪来那么多硬脾气?哭出来就没事了。”

    袁喜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等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她竟然没有疯掉!她自嘲地笑,心想自己还真是顽强。既然没能疯掉,那么她就还得活下去,可她没有穿外罩,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在的地方只有离张恒这里还近一些,她便来了。

    张恒突然了然地笑了笑,指着旁边的书房说道:“要是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哭,就自己去那里面,把门关上,我这房子隔音效果好的很,你想怎么哭都没事,放心,不会有人听到。”

    袁喜想了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书房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张恒,张恒鼓励地笑笑,抬了抬下巴:“去,别不好意思,我都关里面哭过。”

    袁喜弯着嘴角回了张恒一个淡淡的笑,转身快步进了书房,在房门在身后扣上那一刻,袁喜才觉得身上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掏空了,竟然连走到书桌旁的力气都没有,就背靠着房门缓缓的瘫到了地上,只一瞬间,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

    如果说四年前何适离开的时候,她还有着未来,她还可以坚强,她告诉自己可以挺直脊梁撑下去,但是现在呢?这一次,她竟然连幸福的权利都丢了,前面看不到希望,后面也早已经找不到了来时的路,她该怎么办?

    张恒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意,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吸着烟。开始时,书房里隐约传过来袁喜压抑的哽咽声,后来又慢慢变成了放声大哭,直至嚎啕。

    张恒心中恻然,袁喜瘦弱的肩膀上到底承担了多么沉重的压力?那个有着贫困的家庭的袁喜,那个有着一个智障大哥的袁喜,那个从大学就开始半工半读的袁喜,那个和孤独奋斗了四年的袁喜,那个一直淡淡笑着的袁喜,那个总是把脊背挺地笔直的袁喜……

    什么样的事才会把那个坚强的袁喜逼到要找个地方放声大哭的地步?她不是已经要和何适结婚了么?为什么又会成了这个样子,是又和何适出问题了么?可她不是为了爱情就要死要活的女孩子啊,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几近崩溃呢?

    烟渐渐燃尽了,烫到手指,张恒才猛然醒了过来,把烟尾丢在地上,担忧地看了眼书房,拿起电话悄声地出了门。的51

    袁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上次这样放声大哭还是什么时候?她想她不记得了。哭到后面已不是为了悲伤,而只是一种发泄,一种情绪的宣泄,一种痛苦的嚎叫,是对生活的绝望,是对命运的不甘……于是就这样放声大哭,哭了又哭。哭到后面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是嚎叫着,直到喉咙嘶哑的发不出声来,直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就这么倚着门坐着,呆呆地看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脑子里面一片惨淡的白。

    她曾问过步怀宇人为什么要活着,当时他回答她说她不应该问为什么活着,而要问怎么才能好好地活着。她现在真的很想再问问他,让他告诉她怎么才能活着,怎么才能好好地活着。现在无家无母,将来会无儿无女,这样的她,怎么才能好好活下去?

    觉得脸上的泪干得都差不多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指挑着嘴角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打开房门出去。客厅里满都是呛人的烟味,沙发上的那个人叼着烟回头,透过缭绕地烟雾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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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忙碌,无法确定上网时间,所以提前更新这章,如若以后晚了更新,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再说袁喜,俺看了四季如心的评论,很喜欢,写得很好,俺的这个小说,和以往的风格并不一样,这里没有完美的人,何适如此,老步如此,袁喜亦如此。我一直在努力把袁喜些得真实,所以她不会是圣母,她有她的软弱和自私,希望大家看到最后,能够宽容。
第 43 章
    第43章

    不是张恒,而是步怀宇。

    袁喜准备好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傻傻地站在门口忘了动地方。

    步怀宇拿下嘴里的香烟,转回头去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淡淡地命令:“过来坐下。”

    袁喜顺从地过去坐下,侧着头看着他,倏地笑了,沙哑着嗓子问:“是来看我的狼狈还是来施舍你的怜悯?”

    步怀宇冷漠地看着她,指间的香烟冒出袅袅的烟气,细细地,然后很快地融入四周的空气中去,让人呼进肺里,呛得厉害。“如果可以,我想打你一顿,”他说,眯了眯眼睛,透露出少有的狠戾,“扇你几巴掌,把你的固执,把你所谓的自尊,你可笑的想法统统打出去,狠狠地揍你这个冷酷绝情的女人一顿。可惜,我这人太好面子,我不打女人,虽然这句话被男人说得都俗套了,可我还是不会对女人动手。”

    袁喜笑了:“那还是真是可惜,因为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无论做了多么错误的事情,我都会很快地原谅自己。”说着她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出来,然后四处找火柴。

    他瞥了她一眼,把打火机扔了过来,看她点着了烟,大口地吸了一下又扬着下巴吐出去,他扯着嘴角嘲弄地笑笑,说道:“别装这个堕落的样子了,吸烟要吸进肺里去才叫吸,抽到嘴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惊讶的偏头看他,问:“真的?”说着又鼓着腮帮子抽了一口,吐出来,又问:“不是这样么?”

    他笑着摇头,冲她晃了晃指间的香烟,然后缓缓地吸了一口,摒了片刻呼吸后才从鼻腔里把烟气缓缓地喷出来。她一脸的好奇,学着他的样子吸烟,可却总是吸不到肺里面去,只是聚在口腔里,努了半天劲也只是忘胃里吞咽了几口,压根吸不进去,更别说再用鼻子呼出来了。

    他笑得更厉害,问:“想知道吸进去是什么感觉么?”

    她点头。

    “那你听我的话,我让你呼气你就呼气,我让你吸气你就吸气。”他说,看到她点头,掐灭了自己手里的烟头,把她的烟拿过来,又接着说道:“闭上眼。”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靠近了自己,她心里猛地慌乱起来,正想睁开眼睛,猛地听到他紧贴在自己面前低声喝道:“大口吸气!”

    慌乱中,她忙听话地大口吸气,然后就被呛地弯下腰大力咳嗽起来,好半天才能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眼角含泪地看着他。

    他缓缓往后收回了身体,弯着嘴角看着她,说:“这还是我吸过的二手烟,你就咳成这个样子,就你这样的,你还想吸烟?”

    她擦了擦眼角咳出来的泪水,失神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枝香烟,过了好一会才挪开视线低下了头,低声说道:“那天……对不起。”她的嗓子本就哭得沙哑,再加上刚才的一顿咳嗽,现在更是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来。的a9

    他愣了下,然后嗤笑:“现在道歉不觉得晚了点吗?是谁说的伤透了心也便死了心?”

    袁喜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步怀宇吸了口烟,面容冷淡地看着袁喜说道:“刚才张恒给我打电话,我本来不想来,我想反正已经是死了心了,何必再去自找伤心呢。可最后我还是来了,我告诉自己说我要来看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来看看你到底落魄成什么样子了。我甚至还想,如果你有回头的打算,我一定不会接受,我会好好的羞辱一番,好好地折磨你一顿,让你也知道什么叫伤透了心也便死了心。”

    他开着车过来,到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张恒,张恒守着门不让他进去,只是问他想清楚了么,想清楚了就进去,没有想清楚就滚回去。他说他想明白了,于是张恒就放他进来了。

    袁喜低着头苦涩地笑:“你不用再折磨我了,我已经遭受到了报应。再说,我也是不会回头的。”

    步怀宇没有理会她的话,还是接着自己的话说着:“可我一进门就知道自己又心软了,你那不是在哭,那是嚎,”他抬起头看着袁喜苦笑,问:“女人哭起来不都是如梨花带雨娇柔可怜的么?怎么还有你这样哭的?”

    袁喜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那是因为她们哭给别人看,而我,是哭给自己听。”

    步怀宇看着袁喜,终于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因为他?”

    袁喜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她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说这些事情。过了好一会,她才咬了咬牙,说道:“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反正我不会和他结婚了,他会回美国过他的生活,从此以后他是他,我是我。”

    步怀宇自嘲地笑笑:“你的这些话我可以自恋地理解成你是突然发现了爱的是我才要判何适死刑么?”

    袁喜僵了僵身体,抬头直视着步怀宇,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我想何适也会问这个问题,你总得给他一个理由。”

    袁喜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低着头用力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别咬了!”他说,“到底是什么样原因让你突然决定不结婚了,而且连个理由都不能给他?”

    “别问了,行么?”她说。

    “不行!”他的口气是这样的咄咄逼人,直把她逼得无处可逃,她不自觉地往后缩着身体,却被他一把拽过来,钳住了她的肩膀,强硬地说道:“说!”

    她闭了眼,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可他的手掌是那样的有力,就那么坚定地把她的肩膀钳制在那里,支撑着她的重量,让她想要委顿下去都不行。

    “睁开眼睛!不要逃避!”他严厉地说道。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浓重的有些过分的眉毛,微有些凹陷的眼窝,强势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瞳孔……

    “他母亲来了。”她说道。

    他讥笑:“你会怕她?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她给了我一份大哥的检查报告,痴呆,遗传性的痴呆,世界上都很少见的病例,所有的子女身上都会有那样的基因,我也有,一代传一代,一半的发病几率,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会生出傻子来,也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