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风流一百问





  就由着他们了。 
  自从齐祚将番子击退以后,番邦一直状况不利,皇上说要趁胜追击,派齐祚带兵主动攻打过去,并授以符节,统帅十二万大军。 
  出兵那一日,齐祚穿着披风战袍,在玄武门处与季斐然道别。季斐然笑道:“你这一去,不要给我短命在那就行了。”齐祚道:“就是只 
  剩一条腿,我都要爬回来。”两人又相视一笑,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临行前,齐祚翻身上马,对着周围欢送他们的老百姓,对着季斐然高声吟诵了一首诗。那首诗是季斐然教他的,他念出来的时候却比季斐 
  然更具威严和气魄。 
  四个月后,齐祚大军以万夫不挡之勇攻破敌军,番邦一战大获全胜。 
  长安的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赶到了玄武门,翘首迎接他们的英雄凯旋归来。长龙般的队伍缓缓而至,老远的,看到的却是一片雪白的丧服 
  。 
  整个大军的人都红了眼眶,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失声痛哭。 
  季斐然费力地挤出人群,听说副帅封帛身受重伤仍昏迷不醒。还没来得及问齐祚的消息,一口漆黑冰冷的棺木跟着军队运入了城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追封齐祚为一品振威将军,谥忠烈。 
  赵总管在齐家宣读这个圣旨的那一日,礼部尚书齐表以旧疾复发为由辞官告老还乡,皇上将齐祚安葬在皇家陵墓,并提拔季斐然为礼部尚 
  书。 
  也是同一日,季斐然按着自己微微生疼的关节,靠在玄武门的城门下,醉得不省人事。百姓早已散去,四周空旷无声。临行前的那首诗却 
  一直在玄武门内回荡—— 
  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故事是游迭行说的,可许多细节游迭行也不知道。大体听了个过程,游信微微蹙眉道:“怕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罢。”游迭行伸了个懒腰,笑道 
  :“儿子你觉得呢。”脑中迅速闪过季斐然劝戒时说的话,游信轻声道:“怕是兔死狗烹。” 
  游迭行又打了个呵欠:“宁要十条狗,不养半条狼。是个皇上,就该懂这一点。” 
  游信道:“可是爹,您不是说蓄谋害死齐祚的人是常及么。”游迭行道:“没错。番邦还没拿下来,常及就急着想要弄死齐祚,原因你已 
  经知道了。皇上原本是想挑拨常及和齐祚互斗,没想到齐祚只会带兵打仗,不会勾心斗角。” 
  游信默默点了点头。游迭行又道:“再怎么说齐祚也是个功臣,与其让他在朝廷里被常及密谋害死,不如干脆让他死的风光些。”游信道 
  :“那齐祚有没有谋反的意图?” 
  游迭行呵呵一笑:“谁知道呢。有没有意图都不重要,人总是会变的。”游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游迭行拍了拍游信的肩膀:“儿子啊,倘若以后在你已经功高盖主的情况下,皇上莫名其妙给你立奇功的机会,例如叫你当什么军师或是 
  护送公主出塞什么的,千万别去。干脆丢了乌纱帽直接逃回老家,否则壮士一去不复返哪。” 
  游信试探道:“爹,季大人后来如何了?” 
  游迭行甩甩发麻的腿:“还能怎样。季贤根本不是个当官的料,天天混日子呗。皇上多少对他对振威将军有点顾忌,但能忍多久?就他那 
  性格,我估计他现在至少被贬了这么多级。”说完,伸出三根指头。 
  游信微愕道:“确实如此。说话口无遮拦,又不会保护自己。”游迭行两只老眼一眯,手又在游信肩膀上重重一拍:“子望啊,你不会跟 
  齐祚一样罢。”游信果决地摇头:“不可能。” 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太笨了。” 
  游迭行哈哈大笑起来:“行,行。反正老爹不管你的事。爹倒是希望你回来陪我钓鱼。不过你还年轻,多在外面闯闯。记住,对付某些老 
  头子,真得驴皮煮胶慢慢熬。”游信微笑着点头。游迭行道:“回去罢,不要浪费时间了。” 
  游信刚走两步,身后的游迭行突然冒出一句:“嘿嘿,季贤那小伙子倒是适合钓鱼。” 
  几日后,游信赶回京师,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尚书府。 
  开门的人是个丫鬟,问她季斐然是否在家,丫鬟只说少爷出了远门。一时心生疑惑,又问她季斐然去了哪里。丫鬟道:“少爷没有交代, 
  只是临行前把他养的鸟放生了。” 
  游信的脸色徒然变得苍白。招呼都忘打就离开了,飞速朝户部赶去。 
  到的时候额头已全被汗水打湿。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给他行了礼,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搭理别人。最后终于在捐纳房找到了季天策,匆忙问了 
  季斐然去了何处。季天策一见是游信,多少有些提防:“游大人不知道么。”游信摇头:“我前几日回了老家。” 
  季天策顿了顿,道:“皇上派他护送公主出塞了。” 
  此话一出口,仿佛一块巨石落下,砸得游信满脑子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 16 章 
  季天策狐疑地看着他:“游大人找他有什么事吗?”游信笑得极不自然:“没多大的事,从老家回来了,想请他去吃酒。”季天策点点头 
  ,目光依然不经意扫过游信的脸。 
  游信拱手告辞,赶到了皇宫,正巧碰上了归衡启。 
  归衡启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见到游信,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忙忙从游信身旁走过。游信走过去拦住他:“归大人,万岁爷现在在何 
  处?”归衡启扯着袖子在额头上来擦拭,眼神忽悠,跟做了贼似的:“御书房御书房。” 
  游信盯了他片刻,最后慢慢点头,朝里面走去。 
  归衡启在后面唤道:“游大人!”游信转过身。归衡启的嘴扁到可以挂油瓶了:“游大人~~皇上下了圣旨,咱们也只得照办,你~~你还是 
  不要秤砣碰铁蛋了,九门~~九门提督韦大人已经在玄武门等候多时了。” 
  游信握紧了拳,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我这就准备去叩见皇上呢。”归衡启哭丧着脸道:“我也舍不得季大人,可是~~可是~~我这会儿 
  给您说了,都是背着棺材走路。”游信笑道:“我找皇上谈别的事,与归大人没有关系。” 
  归衡启又扁了扁嘴,脚步不稳地冲下台阶。 
  御书房。皇上允了游信晋见。刚进去就看到一个人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腰间的玉佩撞得劈啪响。 
  游信禅整衣上前,官拜一躬:“微臣参见皇上。”才看清那人竟是封尧。皇上皱眉叫游信平身,游信又对封尧道:“王爷千岁。”封尧纹 
  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眨。 
  游信欠身道:“皇上,和亲的事可进行得顺利?”皇上似乎没听进去,停在封尧面前,指了指他的腿道:“老九,你自己回去好生斟酌着 
  ,为了一个小学士弄成这样,成何体统!”游信轻吸一口气,忍住没有说话。 
  封尧垂头道:“皇兄不放人,臣弟也只好长跪不起。” 
  皇上拂袖道:“那你就长跪罢!”又来回走了几步,对游信说:“子望,你来这里做什么。”游信看了封尧一眼,背上冷汗直冒,想了想 
  道:“皇上,最近朝中烦琐事颇多,也不过是小喽罗,万不可为打耗子伤玉瓶。” 
  皇上转过头,眯眼看着游信:“又一个帮季斐然说话的!” 
  游信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虽与季斐然有来往,但一心只向着皇上。除季斐然易,除潘仁美难。请皇上三思。”皇上道:“季斐然 
  这人太不知好歹,叫他上坡,他偏下河。本只想革了他的职,可他知道的太多。” 
  游信道:“季斐然官小,影响却不小。现在除了他弊多于利。微臣以性命担保,以后一定尽职处理内阁的事,不会让他再闹出什么岔子。 
  ” 
  皇上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俩倒是惺惺相惜啊。” 
  游信道:“微臣相当钦佩季大人的才华,但这与江山社稷比起来,不足挂齿。平内乱后,皇上若还觉得有必要赐他一死,微臣绝对连眉头 
  都不会皱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封尧,又看了看游信,叹了一口气:“朕姑且相信你一次。” 
  游信带着一个侍郎,拿着密旨离开皇宫,失了心一般冲到了玄武门。 
  几辆马车飞奔入城。游信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跑到城门外,看到一辆马车被一群士兵包围。车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 
  子,正是季斐然。 
  九门提督拿出一个黄色的手卷,扔入他手中。季斐然打开手卷,迅速扫了几眼,将它卷好,又还给了九门提督。靠在马车上,轻轻点了点 
  头,嘴边一抹清浅的笑意。 
  游信身边的侍郎大喊道:“圣旨到——” 
  所有人都朝游信这里看来。季斐然一看到游信,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了片刻,两只明眸渐渐弯了起来。 
  侍读宣读圣旨,所有人都撤离了。 
  季斐然站直了身子,冲游信挥挥手。游信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慢慢走到季斐然的面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季斐然吹了个口哨,轻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官兵包围过呢,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游信依旧看着他不说话。季斐然拍了拍他 
  的肩:“我都忘记要谢谢子望了,是你向皇上求情的罢。” 
  游信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的怀中,用力吻住了他。 
  季斐然错愕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许久才反应过来。游信把他的手扣在车门上,十指交叉,紧搂住他的腰,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 
  季斐然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应。 
  第 17 章 
  学士府。游信坐在画案旁,手中掂着茶杯盖子抛上抛下。管家刚送走了客人,进来汇报一声,游信道:“老曹,你在长安待多了,可有想 
  过回家?”管家怔道:“没没没,没敢想家。” 
  游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管家微笑道:“我不是想撵你走。只是想问问,你在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管家松了一口气,随 
  后叹气一声:“每年都会想想我家老太婆呐。”游信道:“你和你夫人关系还好罢。” 
  管家道:“我要待家里,两把老骨头还天天打着吵着,一离开了,想得紧喽。”游信把盖子扣好,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和她成亲的时 
  候肯定很开心吧。”管家坐下,不由自主笑了笑:“当时她逃掉了家里安排的亲事,和我一个穷小子混,日子不好过,但两个人都乐意。” 
  游信迟疑了片刻道:“那你们可曾觉得后悔过?”管家大笑道:“一吵架就后悔,一和好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后悔。”游信也跟着笑 
  了:“没想到老曹说话还挺风趣。” 
  管家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主子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游信的眉微微一紧,又微笑着摆摆手:“我的事就不提 
  了。” 
  管家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说真的,府里的仆人都说希望咱们主子娶个美艳娇妻回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几个丫鬟例外 
  。”游信道:“我对情爱之事还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现在谈婚论嫁,委实过早。” 
  “早?别的男子在您这么大的时候都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懂不懂呢?”管家笑得很是殷勤,“主子不如告诉小的, 
  您是看上了哪位漂亮姑娘,老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做媒还是没问题的。” 
  游信忍了许久,还是叹气道:“他不是漂亮姑娘。” 
  管家道:“不漂亮也无所谓,咱们主子是红顶子,又生得俊,刚好和她互补了。”游信一怔:“不是那个意思,他……哎,按道理我们不 
  可能的,可我做了冒犯他的事。可能是当时头昏了。”管家肩膀一抖,倒抽一口气:“您您您~~您把她给~~~那她是不是要寻死觅活了?” 
  游信哭笑不得:“没有,其实我没……”管家眼睛闪闪发亮,两手一拍,啪的一声:“那不就行了!她定欢喜得紧,姑娘矜持么,不反抗 
  也就是默认了,这事儿不是成了?” 
  游信给他闹得头晕,用手撑着额头道:“我现在都没弄清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他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管家顿了顿道:“主子,莫不 
  成喜欢谁还要由别人告诉您?” 
  游信松了手,僵呆地看着他,失神地点点头。 
  次日,常及在早朝上向皇上提出了给番邦增添赏赐的请求。 
  皇上蹙眉道:“近日国库紧缺,这是还是放一段时间罢。”常及道:“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