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煞邋遢女





  由于头部并未受伤,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途中,宜安的意识一直维持清醒,甚至强忍着下半身的剧痛。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随即将她推进急诊室,并且立刻安排照X光。
  尔后,她被送上手术台,准备开刀。
  躺在手术台上,宜安痛到眼泪都流下来了。
  护士还在帮她止血,“忍着点,医生换好手术服,马上就进来了。”
  宜安尽管痛到说不出话来,但是由于意识还算清醒,隐约感觉得出来,自己左腿被撞断了。
  护士话刚说完不久,负责执刀的医生已经穿好一身手术服进来。
  隔着口罩,该名医生一见到宜安,便脱口喊出她的名字,“魏宜安?!怎么会是你?”
  被点名的宜安强忍着痛楚,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可惜隔着口罩她认不出来。
  察觉到她没能认出他,裴诺德取下口罩,“我们上回见过,在阿允的画廊。”
  宜安认出来了,他跟商圣尧和谷翰允似乎是多年好友。
  “你怎么会在这里?”由于实在太意外,裴诺德并未注意到自己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这男人是白痴吗?宜安忍不住怀疑。
  毕竟,是人都看得出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叙旧,我建议你先把我的腿给接上。”由于实在太痛了,她得使尽吃奶的力气才能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旁边的护士因宜安的话而发出轻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裴诺德连忙重新将口罩戴上,准备帮她开刀治疗。
  总算,这个男人还有脑袋,否则她可不想把自己交给一个没长脑的男人医治。
  **
  销假回台北上班已经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商圣尧的情绪一直处在低潮提振不起来。
  不论是诊所里爱慕他的护士,还是三天两头上门假整型之名、行追求之实的女病人,全都可以明显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过大家都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趁虚而入,期许能够利用安慰他的机会,掳获这个帅又多金的黄金单身汉。
  可惜商圣尧不为所动,以致所有采取行动的女人全铩羽而归。
  上个星期跟宜安在餐厅门口分手后,他勉强捺着性子回到度假小屋,打算等她晚上回来,再追问她跟那男人之间的关系。
  在那段等候的时间里,他终于有时间空下来思索自己的心情,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怒气追根究底,竟是源于嫉妒的缘故?
  至此,商圣尧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宜安的心情早已变质。
  原先因为欣赏她的坦率跟不做作而培养出来的友谊,曾几何时已经悄悄转变,蜕变成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爱恋?
  是的,他是爱上宜安了,所以在见到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时,他才会难忍愤怒跟嫉妒。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能甘之如饴的为她张罗生活起居。
  原来,一切的一切追根究底,理由就只有一个——他爱她。
  认清楚对宜安的感情后,商圣尧决定等她回来便要把事情问清楚,不论她跟那个男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都非要把她追求到手不可。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深刻的感觉到两人在各方面的契合,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是他想相守一辈子的,那人便是她了。
  不料,商圣尧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回来。
  没有任何的解释,她竟选择一声不响的离开,连行李也不回来收拾。
  直到假期结束,他离开以前,宜安仍然没有出现。
  失望之余,商圣尧只得带着对宜安的不谅解,回到台北销假上班。
  奈何,宜安的影像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每每只要一想到她,这会儿可能正跟那个中年男人在一起,他便妒忌到几乎抓狂。
  虽然,他是可以从阿允那里弄到她的住址,但是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长久以来,他因为长得帅,外在条件又好,屡屡受到女人青睐。
  这样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活了三十个年头第一回看上眼的女人,身边居然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甚至,为了那个男人,她最后选择了不告而别。
  想到这里,商圣尧对宜安的不谅解更深了。
  就算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要离开也该道声珍重再见,更何况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不以为两人的交情就仅仅只是普通朋友。
  由于宜安走得太过绝情,商圣尧的自尊说什么也绝不允许自己,主动拉下脸去找她。
  心情郁闷之余,他今晚特地约了裴诺德一块出来喝酒。
  原本,商圣尧还约了谷翰允,私心里,他仍是希望能从好友那里,听到关于宜安的消息。
  偏偏天不从人愿,谷翰允刚满周岁不久的女儿最近在长水痘,夫妻俩忙着照顾根本走不开。
  商圣尧心里失望之余,喝起酒来也比平常没有节制。
  见好友一脸郁闷又酒不离手,裴诺德根据以往的经验研判,“怎么,又被那些上门求诊的女病人缠到受不了啦?”
  心情正烦的商圣尧也懒得多做解释,就让好友这么以为好啦!
  以为自己说中了,裴诺德开始大放厥词。
  “我说你啊,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每天有那么多女人慕名前来,这么好的事像我在外科就很少遇到。”
  “你喜欢的话,全送你好啦!”他对那些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送他?说得倒简单。
  裴诺德有些后悔的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我就该跟你选同一科念的。”他说着贼笑的搭着好友的肩膀,“你这家伙,当初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选择这科的吧?”
  商圣尧啐道:“我才没你那么低级。”
  “是喔!”裴诺德不以为意,“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知道来不及,你还是安安分分当你的外科医生,开你的刀吧!”他又灌了口酒。
  提起开刀,裴诺德倒想起,“对了,上回我们去阿允画展见到的那个魏宜安,你还记得吧?”
  他原本只是无聊拿宜安当话题,不意……
  “她怎么啦?”商圣尧脸色突然一正。
  “怪了,你干么这么紧张?”裴诺德不解。
  “没什么,你说她怎么了?”
  尽管好友嘴巴上说没什么,裴诺德却嗅到了不寻常。
  比起拿魏宜安当话题,他这会儿对好友的反应更感兴趣。
  “怎么,你跟她很熟吗?”他开始旁敲侧击。
  “见过。”商圣尧一语带过,眼前的他只想知道宜安的消息。
  “那你那么紧张干么?”害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不寻常。
  基于对好友的了解,商圣尧知道自己越是对宜安感兴趣,他就越要打破砂锅追问到底。
  是以,他佯装兴趣缺缺,“算啦,喝酒吧!”迳自端起酒杯就口。
  果然,裴诺德中了他的计,“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这会儿刚好住在我们医院里。”
  “什么?!她在住院?”霎时,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下子不论他再怎么否认,裴诺德也不相信他跟宜安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果然不光是见过那么简单。”他像是逮着了什么把柄。
  “少废话!她到底为什么住院?”商圣尧急着想知道她的情况。
  “你先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裴诺德提出条件交换。
  商圣尧可没时间跟他废话,“她到底为什么住院?”
  了解好友个性的裴诺德自然看得出来,现在不是吊他胃口的好时机,于是决定据实以告,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后再慢慢打探也不迟。
  “上星期她出车祸,撞断了腿被送来医院,刚好是由我主治。”
  “出车祸?!要不要紧?腿伤得严不严重?”
  朋友这么久,裴诺德第一次看到好友对女人这么关心,尤其那女人长得又不是很出色。
  见好友一脸心急,他也没多加刁难,“还好肇事车主紧急踩了煞车,除了撞断左小腿外,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大碍,小腿我已经帮她接上,目前仍在住院治疗,等着拆石膏。”
  听到她没事,商圣尧绷紧的心才舒缓开来。
  想起好友说宜安出车祸的时间是在上星期,他又问:“你说她是上星期什么时候出车祸的?”
  “不是吧,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当下,裴诺德对好友与宜安之间的关系更感好奇了。
  “快说!”商圣尧只是催促。
  照眼前的情况看来,除非是好友的问题全部获得解答,否则他很难有机会探究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暂时按捺下好奇,裴诺德试着回忆,“上星期……四吧?对了!是上星期四,那天晚上我还约了复健科新来的漂亮美眉吃饭。”
  上星期四……那不正好就是那天!
  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星期的心结顿时迎刃而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原来她没有一声不响离开,更不是不告而别,而是刚好出了车祸。
  心情大好之余,商圣尧脸上露出暌违多日的笑容。
  “不是吧?就算魏宜安讲话再怎么不给人面子,人家出了车祸,你也没必要笑得这么开心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商圣尧啐他一句。
  “说我胡说八道,那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他好奇死了。
  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结果,这会儿换成商圣尧卖关子。
  只见他好心情的喝起酒来,对裴诺德的追问置之不理。
  “喂、喂、喂,你不会这么不讲道义吧?”自己刚刚可是没有太多刁难,便把详情供出来了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见裴诺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断的追问好友。
  偏偏,商圣尧只是一脸诡谲的吊他胃口。
  **
  病房里,宜安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从护士小姐那里借来的纸笔,随手涂鸦消遣外带打发时间。
  天晓得穷极无聊的她,实在是需要找个人聊聊。
  而她才这么想,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料想是其他病人的访客,宜安也懒得抬头。
  但出乎意料的,来人竟在她的病床前停了下来。
  宜安抬头看了一眼,“商圣尧?!怎么会是你?”她一脸的意外。
  商圣尧一进门便很快的扫了她全身上下一眼,确定她除了脚上打了石膏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但是一开口,他的语气却有些冲,“为什么不通知我?”难道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自己对她而言,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陪自己聊天,宜安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去注意他说话的口气。
  她微微抬了下自己打上石膏的左腿,“你说我该怎么通知你?”受了伤的她仍不改幽默。
  商圣尧这才想起他没有给过宜安自己的电话号码。
  确定她不是不看重自己,他的心情才回复舒坦,但是一想到那个跟她一块用餐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来看你?”商圣尧已经从好友那里得知,宜安似乎没有访客。
  “谁?”
  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是在刺探,商圣尧刻意说得笼统,“阿德说没有人来探望你。”
  原来是他!宜安恍然大悟,“是他告诉你的?”难怪商圣尧会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
  商圣尧点头,心里则急着想知道答案。
  见他得知自己受伤还专程前来探望,宜安心里着实感动。
  “我想也是,还好你来了,否则我一个人还真是无聊得可以。”
  商圣尧脱口冲出,“你可以让他来陪你啊!”
  宜安并未意识到商圣尧是针对某人,还以为他指的是她的家人跟朋友,“我没有通知任何人。”
  “没有?为什么?”意识到她受了伤,身边居然没有半个人照料,商圣尧一时忘了要再嫉妒,这会儿他只觉得心疼。
  “虽然一个人是无聊了点,但总好过耳根子不清静。”她光是想到家里那四个女人,就觉得耳朵开始泛痒。
  宜安的说法让他颇为意外,心里因而暗忖:那天的中年男人在她心里,应该还不至于占有很大的份量。
  看来自己得要好好把握,趁这个机会一举扳倒对手才行了。
  因为不放心宜安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加上刚才进门时见她似乎颇无聊,商圣尧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但是你现在受了伤,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他的真诚令宜安很是感动,不过她也还算看得开,“还好啦,往好处想,我住在这里生活起居有医护人员打理,倒也还算方便。”这也是她宁可无聊也要住下来的原因,否则她老早就办理出院了。
  商圣尧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词,因为他心里另有打算,“再怎么说,医院里的人手毕竟有限,何况她们要照顾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