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穿成王府寡妇:二嫁王妃
说来也怪,就算是玉楼春的前任花魁,也没有凤魅这么大的排场。
花魁一般不接客,或者这么说,她就算是真的开张迎客,也会由老鸨儿张罗着,举办一场盛大的“开苞”宴,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平素,花魁会的除了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之外,也陪着客人谈天说地,放松心情,有时甚至作为双方谈判的中间人,两方斡旋。
——其作用,颇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公关小姐”。
你想啊,身为花魁,出场费动辄千百。男人肯往里头砸钱,为的不只是她姣好的容颜,也不是过硬的床(河蟹)上功夫,甚至风花雪月、情情爱爱也不是。
卖艺卖身,落了下乘,身价会一跌再跌;而卖艺不卖身,却能较长时间的保持新鲜感。就算今后从良,也会比耽于枕席的女子强上不少。
不俗
女人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只会百依百顺,是落于下乘。
若即若离,让男人有想靠近的欲望,却又不曾得到,是中等。
而最上等的,是“可望而不可及”,就像女神,圣洁、完美,高山仰止,让人自然而然的产生疯狂与崇拜。
在这里,凤魅做到了。
她各方面的技艺都很优秀,几乎挑不出毛病。
样貌——虽然见过她的人不多,可是,只要见了她一面的人,莫不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料想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貌了。
而且她有足够的神秘感,虽为花魁,却躲在帘子后面,只让少数人看见。
最重要的一点,听说她的身世,还有可能与胤国的白羽家有关。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的不俗。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过去的玥阙公主,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身世高贵、外表清丽、聪慧过人、而又善良谦和,不折不挠,勇气可嘉;直面生死,毫无惧色。
最最让人叹息的是,她为了保全气节和清白,情愿选择死亡。
听见她在落星崖上的慷慨陈词吧?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话,不捶胸顿足,悲伤难过呢?
死亡,尤其是慷慨赴死,最能激发出一个人的气质和品行。
更何况死的是美女,是身世高贵的公主,是绝对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人都死了,除了空自感怀,仰慕追思,还能如何?
“话说,这次凤魅出来的,还真慢呢!”长脸公子感叹道。
几位公子一致点头,那位胖脸公子问道:“奇怪,最近怎么没有看到梅老三?”
“思禹啊……”王瑞鑫大笑道,“这小子好一阵子没出现了,据说,他迷上清扬王府的一位侍女,整天茶饭不思!”
梅家
梅思禹!
袁方眼睛一眯,想起了那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聪慧过人的梅家公子。
梅家的地位虽然没有王家那般显赫,但是也算得上是数三数四的世家大族。
梅思禹的父亲梅凌西,官拜护国大将军,领军十万,常年驻守在天门关。
梅思禹的兄长梅思尧,也是骠骑将军,跟随父亲常年住在边关。其姐梅思舜嫁给慕云天,不幸夭没。
梅思禹本人先是举人出身,后来投笔从戎,今年更是跟随兰陵王苍曦遥出征天门关,获得大胜。梅氏一族,尽皆封赏。
王瑞鑫的话,让众位公子十分诧异:“王兄,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王瑞鑫笑道,“听说这小子在回京以后,三天两头去清扬王府。但是最近一两个月,却一次都没去。而且,整个人都恹恹的。你说,不是人家姑娘拒绝他了,会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梅老三与清扬王交恶啊!”长脸公子问。
“那不会,”王瑞鑫摇摇头,“朝堂之上,这两人还是很要好的。”
长脸公子笑道:“若是如此,去找清扬王要了那侍女,不就是了?——哦,对!该不会是,梅老三看上了清扬王的侍妾了吧,真是可怜呐!”
“哈哈!”几个公子大笑。
“你们又编排我什么坏话啊?”几人正说笑,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正是梅思禹的声音。
几个公子回头一望,梅思禹正打着呵欠,一脸懒散的走了过来。
他孤身一人,并没有带仆从,走到桌前,熟门熟路的拉开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张兄,又是你说我坏话对不对?”
张姓长脸公子连忙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王兄说的。”
“哦?”梅思禹笑道,“不知瑞鑫说了我什么好事,让大家这么快乐?不如也告诉告诉我,让我也乐乐。”
非我所愿
“我说你的魂啊,被清扬王府的某位淑女给勾走啦!”王瑞鑫也不避忌,张口就来。
梅思禹满脸的笑意一收,神色瞬间有些复杂。
而后,他又恢复成一贯轻松的姿态,笑道:“没有的事。——哟,这不是袁方袁公子么?你怎么也在?”
袁方道:“我也是来看凤魅的,慕名已久。”
“就是,凤魅这样的女子,才担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张姓长脸公子笑道。
“倾国倾城,非我所愿!”梅思禹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睛一眯,望向舞台。幔帐轻摇,那里,凤魅即将出场。
戌时正已到。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可是凤魅还没有出场。
半个时辰过去了,幔帐后面静悄悄的,凤魅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台下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看客早已忍不住骂起来:“什么东西,赶紧出来!”
大厅里吵成一团,喧闹无极。侍从们想要制止住吵闹的众人,但是徒劳无功。
几个公子也有些焦急,袁方不是专为凤魅而来,也不太在意,只是对身边的吵闹声有些心烦。一抬头,二楼尚有包厢,他便问道:“为何我们不去二楼包厢里,安静的多。”
王瑞鑫笑道:“二楼虽然安静,却是隔得远了。如果要接近凤魅,自然还是这第一排的位置比较好。”
袁方撇撇嘴,心想这个王公子还真是够痴情的,为了更接近一点凤魅,宁愿放弃包房的位置,也要就近观看。
刚想着,二楼的包厢上的幕布一动:原来里面早就有人了。只是看凤魅就看凤魅,还拉着帘子干什么?袁方不屑的努努嘴。
阿哼阿哈已经过来,报告说外面找不到那个臭小子。
游戏
袁方也懒得管了,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来会一会这个神秘的花魁——凤魅!
吵闹声越发的大了,不少人纷纷站了起来,刚想闹场,就看见舞台的幕布后终于有了动静。
一些小厮们抬上了古琴、座椅等物。看来,等会儿凤魅是决定弹琴了。
看到侍从们抬出琴来,王瑞鑫却是笑道:“我有个小游戏,诸位不知参不参加?”
胖脸公子和张姓公子笑道:“不知是什么游戏?”
王瑞鑫看上袁方和梅思禹。袁方也点点头,而梅思禹却笑道:“但说无妨。”
“游戏不难,就是猜猜待会儿凤魅会弹什么曲子,”王瑞鑫笑道,“至于彩头嘛——待会儿竞价的时候,大家谁都不准跟他抢,就是了。”
要见凤魅,的确有些难度。虽然每天晚上戌时正,她都会出现在玉楼春大厅,或放歌一曲,或跳舞一支,或是弹琴、或是奏曲,这是免费的,不须额外花银子。
但是歌舞之后,想要见她,除了得出十两银子的入门费之外,还需要拿出点本事来。
作诗、弹琴、书法、绘画等,只要有一项凤魅能看得上眼,才能把他请进内堂,过府一叙。
若是不成,对不起,还是请回吧。
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架子大的吓人。
不过奇怪的是,凤魅如此骄横,仰慕她的公子王孙虽然很多,但是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受不了她的脾气。
可是玉楼春一直开得好好的,没人砸场,也没有人找凤魅的麻烦,这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凤魅再好,再美丽,也不过只是个“待价而沽”的弱女子,势力根本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
没人恨她?没人讨厌她?或者没人想要整她?
应该不会。
千呼万唤始出来
王瑞鑫的话说完,大家点点头。王瑞鑫道:“那我就先说了。”他捏了捏下巴,想了想,笑道:“今日是七夕,我猜她会弹《凤求凰》吧!”
胖脸公子笑道:“那我来!嗯,我觉得应该是《高山》。”
“女子若水,”张姓公子笑道,“既然武兄说凤魅姑娘会弹《高山》,我不妨猜测是《流水》好了。”
“梅兄呢?”武姓胖脸公子笑问。
“我?”梅思禹本想脱口而出《折杨柳》的。那日她轻轻吹奏的《折杨柳》,至今还一直在脑中回旋。
是了,她还吹过《梅花落》。
“《梅花三弄》吧。”梅思禹轻声道。
“哈哈,不愧是姓‘梅’的!猜琴曲也能猜到自己的姓氏!”王瑞鑫大笑,“袁公子呢?”
袁方被点名,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说:“其实我记不得太多曲名。刚巧前几天听过一曲,叫什么《阳关三叠》。我就猜这个好了。”
“好好,”王瑞鑫笑道,“这下诸位都有各自的曲子了。如果真的猜中,大家谁都不许和他抢。如果猜不中,那就各凭本事了。”
众人点头:“当然如此。”
正说着,舞台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大厅里一阵激动声:“凤魅!”
凤魅来了,众人都看见,一个婉约的剪影缓缓投射到幔帐之上。
轻薄的幔帐,只能遮住凤魅的脸面,却遮不住她修长的身体曲线。当下,不少原本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咽下一口水:看这身段,凤魅的确不俗啊!
脚步轻盈,她慢慢的走上舞台,端坐在琴前。伸出纤纤玉指,试了一下音,便弹奏了起来。
刚弹了几个音,耳朵尖的人就听出来:凤魅弹的曲子,居然是《阳关三叠》!
阳关三叠
当下,几个人面露古怪,盯着袁方看了看。张姓公子笑道:“袁兄,厉害啊!”
袁方由于猜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随即点点头,只顾看着幔帐之后端坐弹琴的凤魅,但笑不语。
音乐铺天盖地的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音乐,内里的凤魅,却忽然开口唱道:
“清和节当春——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晨。
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唱词一出,满座皆惊!
琴声铮铮,唱曲字字字正腔圆,高亢中隐隐有凄凉意,隐隐约约之间,众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边关,塞外苦寒,一壶冷酒,满面萧疏,心中尽是酸楚。
“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
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
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芳草遍如茵。
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
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谁料这酸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到了最高处,声细如蚊,音高如山,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翻江倒海地袭来,百转千回。眉头一蹙,几乎让人要流下泪来。
曲调再一变,复又低缓下来,歌声也随之回落,期期艾艾,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
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
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
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1
琴音缓缓回落,就像是奏乐人越走越远,终于不可辨识。
1、此曲出自:《钦定词谱·卷一·阳关曲》,作者注
惊鸿一瞥
斯人已去,飘零异国。
面对陌生的国度,未知的人生,一个人要抗下所有的重担,将离别之情、伤感之意化作生存下去的意志和动力。
蓦然回首,阳关依然在,只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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