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坏公主_楼采凝







  为此唐子搴非常伤心,只想一个人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透透气,让心沉静下来。

  但是,他欠胡清玉的医药费尚未还清,又怎能说走就走?这是做人的道义,他是绝绝对对不会罔顾这份恩情,除非还了债,他才有自己的人生。

  父亲去世一个月了,就在他的心情渐渐平稳之际,他又回到酒店上班,面对那些不时对他搔首弄姿的舞小姐,他不禁想起那个脾气拗、心思复杂,犹如鬼灵精般的白雪。

  两个月未见,不知她近来好吗?

  是不是又回到她"坏公主"的角色,继续自欺欺人?

  她说的对,她一变坏他就无法控制的想去拯救她,尽管自己不承认也无法抹去这个事实。

  轻叹了口气,他对酒店里的小弟说:"店你们看一下,我出去一下。"

  "是,唐经理。"

  就在唐子搴开车离开酒店,路经前方马路时,突然,一位老先生从旁走过来!他差点煞车不及,只好往旁一闪,车头不可避免地撞上安全岛。

  还好冲撞力道不大,唐子搴立刻走出车外,上前扶起那位被吓倒在路上的老先生。

  "老先生,你没事吧?"他急急问道。

  "没……没事。"老先生挥挥汗。"我眼睛花了,以为是绿灯,真对不起了。"

  "没关系。"唐子搴温儒一笑。"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我呀,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可好──呃……不能动……腰不能动……"老先生原想伸展四肢让他瞧,哪知道却闪著腰了。

  "我开车载你去医院。"唐子搴立刻将他扶上车。

  "年轻人,你真好心,若是一般人早就逃之夭夭的。"老先生坐在他身侧,趁他不注意之际细细观察著他。

  大小姐的眼光真不赖,这男人非但外表俊帅,就连内心也是善良的。

  而这位老先生不是别人,他便是白雪口中的张伯──张意夫。

  唐子搴撇嘴一笑,被他赞美得有些汗颜,事实上他并不是个热心的人,只不过看到这位老人家便会想起他的父亲。

  "老先生,你过奖了。"他淡淡地说。

  "我看人不会错的,我第一眼就很喜欢你这个年轻人。"老先生摸了摸下巴的一点小胡须,接著又说:"对了,我叫张意夫,年轻人你呢?"

  "我姓唐,唐子搴。"他看见前面有间医院,於是问:"你平时都在哪儿就医,前面有家医院,可以吗?"

  "这家医院我不熟,我一向都在嘉洋看病,那里的院长是我的家庭医师。"张伯早就和对方串通好接下来的戏码,哪能去其他医院。

  "嘉洋?!在哪儿?"

  "再过去右转……不远的。"

  "好。"唐子搴点点头,照著他指示的方向前去,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年轻人你忙,我自己进去就好。"张意夫故意这么说。

  "这怎么行,我送你进去。"

  唐子搴停下车后,便将老先生搀出车外,慢慢走进医院。

  等老先生进入诊疗室后,唐子搴便在外头等著。

  当医生诊疗结束出来,却给了他一个震惊的答案!

  "医生,你说老先生他……他得了骨癌!"唐子搴急切地问著医生。

  "对,其实他早已知情,就是不肯就医,若不是今天受了伤,我想他不会来医院。"医生缓缓道。

  "老先生知情?!那他的伤会影响他的病吗?"

  "伤……呃……本来年纪大了多会骨质疏松,这一摔还真是苦了他,有几个地方都有骨折现象,是他性子硬,硬撑的。"

  医生叹了口气,又说:"张老他太忙了,我苦劝他休息他就是不肯,总是说他放心不下他一手建立的公司。"

  "难道他没有辅助之人?"唐子搴不解。

  "他膝下无子,底下人几乎全都贪图他的财产,他没一个信任的。"医生交给他一张单子。"所以他现在的病只能用拖的。如果他多休息倒还可以多活一阵子,再这么操劳下去,我看时日无多。拿这张单子到一楼拿药。"

  唐子搴眉头紧蹙,接过药单后便说:"谢谢你了。"

  "对了,唐先生,我看得出来张老很欣赏你,你就多劝劝他吧?"医生临走前又交代他一句。

  "我会的。"

  唐子搴自责不已,是他害了一位得骨癌的老先生还得承受骨折的痛楚,虽然当时错不在他,但如果他别开这么快不就可以避开了?

  见老先生走出诊疗室,他上前扶住他,缓缓往楼下走。"老先生,你很疼吗?"

  "嗯……不,不疼。"张意夫还苦笑。

  在等药时,唐子搴忍不住说道:"老先生,既然知道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任何东西都不及身体重要。"

  "话是没错,可我年纪大了,迟早要走上那条路,我不在乎。"张意夫揉揉眉心。"在还没找到适当的人接手公司之前,我绝不能死,也不能休……啊呀!"

  "你怎么了?"唐子搴紧抱住他的身躯往旁边椅子坐定。

  "没……"张意夫还是死不承认自己的伤痛。

  见他如此,唐子搴内心的歉究更深了,於是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交代我一些工作,那么你也可以找机会休息。"

  "真的?你愿意帮我?"张意夫兴奋地张大一双老眸。"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欣赏你、信任你,你愿意帮我真的太好了。"

  "可是我本身有工作,不能──"

  "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来我这里。"张意夫不让他有推辞的机会。"看在我年纪大又来日无多的分上,求求你了。"

  "这……给我时间,我好好想想。"

  唐子搴心里惦著的却是欠胡清玉的那笔钱呀。若未结清,他怎好走人呢?倘若可以,他何尝不希望脱离黑道是非?

  "好,那年轻人,我就给你时间考虑,这是我的名片。"张意夫将口袋中的名片交给他。

  "我有了决定,一定立刻通知你。"老人家如此期待,唐子搴只好暂时安抚他了。只是,真正能帮他的机会确实不多呀。

  "好,那我就期盼著你的消息。"

  

  张意夫提出的邀请让唐子搴想了整整一夜。

  撇开自己是不是真想离开清玉帮,光从他差点撞上张意夫这件事就让他极度自责,他是打从心里想帮他,但是……身不由己呀。

  於是他不愿再给他老人家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当下决定打电话通知他,哪知道电话一接通,他才说声"喂",张意夫便认出他的声音。

  "你是子搴?"

  "对,老先生,我是想告诉你,我不──"

  "不能来帮我了?"张意夫沉思了会儿才说:"对下起,就是因为担心你不肯答应我,所以我……我这两天派人特别调查了你。"

  "什么?"他眉头一皱。

  "先别生气,算是我老人家求才心切,原谅我好吗?"张意夫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满,立刻安抚道。

  "老先生,既然你调查了我,自然知道我身在黑道,要帮你……我是力有未逮。"唐子搴闭上眼,困顿地揉了揉眉心。

  "谁说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来上班。"张意夫又拿出他的权威。"你欠胡清玉的钱我全还给他了。"

  一听他这么说,唐子搴是完完全全不能理解。"你帮我还了钱?"

  "对,我要人才,不惜代价,更何况是区区一、两百万。我现在在公司,你快点过来。"说著,张意夫便挂了电话。

  直到话筒里传来嘟嘟声,唐子搴才从错愕中惊醒,随即抓起外套奔出家门,看来这事他非得当面向老先生问清楚才行。

  就当他车子行经撞上张意夫的红绿灯时,潜意识放缓了速度,但也因为这一慢下,让他看见另一边车道有个戴著斗笠的女人,正在车阵中兜售玉兰花!

  而那女人露在花布巾外头的那双眼,竟是这么的眼熟……眼熟到让他不理会都不行。

  好不容易绿灯了,他立即开车转向另一边,绕一大圈到隔壁车道,在经过那卖花女身边时,他猛地打开车门将她拉了进来。

  "先生,你要绑架我吗?我只是卖──"

  ;"闭嘴!"他用力喘著气:"白雪公主何时当了卖花女,你这个改编版未免也改得太离谱了?"

  一听他这么说,对方已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了?"他回头睨了她一眼。

  "反正被你认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她扯下遮阳的花布巾,并拿下斗笠,无辜地看著他。"你干么那么凶?"

  "太热天的,你在大马路上卖花,你父亲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实际是他舍不得她娇贵的身子曝晒在大太阳下。

  "我要向你证明我会彻彻底底改变,这次绝不食言,所以我决定自力更生,这阵子我兼了三个差,从没向我老爸拿钱。"

  她说的这些话倒是真的,虽然她一方面请张伯帮助,另方面她是真的离开家庭的庇护,一个人在外头工作。

  "什么?你兼三个差!书不念了?"

  "你忘了,现在正值暑假呢。"她真想敲他的脑袋。

  暑假?!他还真忘了有这种假期。

  "你做多久了?"

  "放假就开始做了,嗯……大概快半个月了。"她俏皮地偏著脑袋,认真地想了想。

  "那么久了?"他快速将车子开到一旁暂停,接著转过她的小脸仔细看了看。"还好……"算是她天生丽质吧,晒了那么多天的太阳竟然没变黑。

  "什么还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什么。"他别开脸。"反正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打工的机会很多,何苦一定要曝露在烈日下?"

  听他这么说,她心底有著说下出的感动,看来他还挺关心她的,可既是如此,又为何从不曾来找过她,看过她?

  "嗯……"她假装思考了下。"是还有一家店要我去应徽,那我就去试试看好了。"

  "哪家店?"

  "就是PUB里的坐台公主,我本来──"

  "不准去。"他大声咆回去。"你就不会找个正当的行业来做吗?"

  "我!"她怒视著他。"我就是希望能做正当行业才卖花的嘛,要不你放我回去,我不希罕吹你的冷气。"

  她说著就要打开车门,唐子搴见状立刻关上中控锁。"你找死呀!"

  "我也不想死,是你逼我的。"

  以前在他面前高傲自大且不屑哭泣的她,居然为他哭了这么多次!

  "算了,别哭了,你的工作……我再帮你想想。"真糟,为什么老让他遇上这种令他无法撇下不管的事呢?

  "真的?!"她不敢表现得太过喜悦,只是用疑问的口吻问。

  "嗯。"他没好气地回答,接著又发动车子。

  "你要去哪儿?"她小小翼翼地问道。

  "办事去。"他看了看表。糟,被这丫头一闹他可迟到了。

  "我能跟吗?"白雪甜笑地问。

  "你!"

  "求求你带我一块儿去嘛。"

  瞧她那笑容和软言软语的模样,他想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唉,算了!

  "好吧,但是你可别多嘴,在一旁乖乖待著。"他紧蹙眉头,语气故作不善。

  "嗯,我不会的。"白雪允诺。

  接下来唐子搴便专心开车,不再搭腔,白雪也只能静静地坐在那儿,等著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好戏。

  张伯,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留住子搴哦。

  

  到了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