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拿少爷






    她走到桌前,眯着眼才找到在世界地图如苍蝇屎大小的台湾。

    “对。”

    他求知若渴地问:“小岛上有什么?”

    “有高楼大厦,有高速公路,有百货公司……”蓝采玉发现少爷盯着她看,仿佛她是外星人,她立刻闭嘴。

    他的眼神逐渐改变,从困惑到温和,而且眼皮一眨也眨地打量她。

    她看得出来,她有可能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东方女子,外国人对东方女人总是充满好奇,其实东方女人跟西方女人的身体结构没什么不同,只是身材比例不大一样而已。

    就连女仆中年纪最小的珍妮,现在才十五岁,胸部都比她丰满。

    半晌,少爷回过神,呐呐地问:“你在讲哪一国话?”

    “英国话。”蓝采玉确信自己现在的英语很流利。

    “你会不会画画?”少爷收起地图,拿出纸和炭笔。

    “我最会画少女漫画?”这可不是盖的,她是少女漫画的死忠读看。

    少爷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跟你讲话很累。”

    “那你可以命令我离开。”蓝采玉手掩着嘴打呵欠,暗示她想上床睡觉。

    他视若无睹地说:“你画一张岛上的情形给我看。”

    “好吧,就台北街景。”蓝采玉无奈地答应。

    “你坐这儿画。”少爷将椅子让她给坐。

    蓝采玉这时才看到,椅子的后方有两扇开启的大窗户,外面是玻璃花房,有很多绿意盎然的绿色植物;这些绿色植物到了晚上会变成怪物,跟人类抢吸氧气,吐出二氧化碳,难怪房里的空气不好,害她全身发热,尤其是脸,所以她坐下以前,先开窗,免得自己窒息身亡。

    “你干什么开窗?”少爷对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在意。

    蓝采玉越描越黑地说:“房里有太多二氧化碳,有碍健康。”

    “二氧化碳是什么?”少爷听了变成摸不着头脑的丈二金刚。

    “对人体有害的气体。”蓝采玉解释,但她相信少爷压根儿听不懂。

    不管他了,蓝采玉开始专心地画图。她以简单的线条,先画出一条马路,然后在马路两边画高楼大厦,接着画汽车。

    才画到这,少爷就受不了了。“你在画什么?”他当然无法想像她画的是一百多年后的世界。

    “这条路叫忠孝东路,这栋大楼叫SOGO百货。”

    “哪天我一定要去这个奇特的小岛看看。”少爷近乎喃喃自语。

    蓝采玉爱炫地说:“少爷你看,这个女孩是风靡一时的“小甜甜”。”

    “你画得不错,你还会画什么?”少爷喷喷称奇。

    先画两个包包头,再画一个圆饼,就成了米老鼠。“它叫米老鼠。”

    “你的想像力很丰富。”少爷赞美地一笑。

    “少爷过奖了。”蓝采玉心虚地吐舌,反而显得可爱极了。

    “改天,我们一起去画油画。”少爷对她有所期望。

    “原来少爷就是洛依!”

    “你的失忆症不是普通的严重。”

    “少爷画得很棒,搞不好拿成为莫内第二!”

    “我见过莫内,他只是个不出名的画家,但你怎么知道他会画画?”

    “我曾经看过他的画。”在台湾的国立美术馆,蓝采玉在心里补充一句。

    莫奈出生于西元一八四O年,以今天来算,他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刚起步的小画家;不过,等他死后,他的画就值钱了。

    蓝采玉想了一下,忍不住地建议。“少爷何不趁现在收购莫奈的画?我保证你以后会发大财。”

    洛依没有出声,只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黑得发亮的眼眸。

    薛格太太一定是处女座,所以有严重的洁癖。

    一大清早,她就像军队里的士官长,把全部的仆人叫起来,到大厅集合。

    采玉和翠西被分配擦银器。老实说,那些银器很干净,薛格太太却不这么认为,给了她和翠西一人一支小刷子和一瓶铜油,命令她们把银器刷到闪闪发亮为止。

    她真怀疑,万一客人中有老人,眼睛会不会银器的光芒刺伤成瞎子?

    辛苦了一整天,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仆人要到晚上九点才能吃面包。

    午餐和晚餐千篇一律是面包加奶油,再配上火腿、豆子、一碗清汤,和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这对习惯吃米饭的胃来说,可是天大的折磨。

    到了晚上十一点,她的胃终于发出抗议声,逼她学小老鼠到厨房偷吃面包。

    一口气吃了十盎司的面包,太撑了,只好到院子里去散步。

    她穿着布袋睡衣,披上祖母级的丑大衣,由此可见女仆的薪水产微薄。

    为什么她会跑到十九世纪的卡维侬?又为什么十九世纪的卡维依,会有跟她名字和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她?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天上无数的星星……背后倏地响起涪依沙哑的低声。“东方女仆,你在想什么?”

    “少爷,你吓我一大跳。”蓝采玉转过身,一手捂着胸口。

    “你并没有跳起来啊。”洛依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促狭地一笑。

    “是心脏,刚才跳到喉咙里。”蓝采玉另一双手指着喉咙,漂亮地反击。

    想找她麻烦,门儿都没有!光凭她的知识,她怎么会输给躺在棺材里的古人?

    洛依一副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但绿跟眸突然一亮,严肃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出来游荡?”

    “我需要一颗安眠药才能入睡。”

    “安眠药是什么玩意?”洛依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点像吗啡。”蓝采玉龇牙咧嘴地笑着,显示出她比他聪明的得意。

    洛依东张西望。“我想,你这么晚不睡,该不会是跟某个男仆幽会?”

    “我可是洁身自爱的好女孩。”蓝采玉真想去妇产科验明正身。

    洛依发出惊叹声。“真难得,仆人之间鬼混是很平常的事。”

    “有这种事?”换蓝采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真像第一天做女仆。”洛依歪打误中地说。

    蓝采玉真的很想向解释,她比他至少年轻一百四十岁,但说出来,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哦,对了,中午吃过饭之后,因为公爵夫人非常满意玫瑰澡,再次命令她去摘玫瑰花;经过马厩时,她看到一个叫海伦的女仆跟马夫在里面打情骂俏。

    这也怪不得他们,异性相吸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这些女仆和男仆,全年无休地在卡维侬工作,难免会产生干紫烈火的情形。

    蓝采玉眼珠一溜。“少爷为什么也没睡?难不成你才是来幽会的?”

    “我下午睡饱了。”洛依冷冷地说。“你讲话没大没小,是不是想挨鞭子?”

    蓝采玉的肩膀微微一颤。在女仆中,她是最娇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虽然晚风风刮着树枝发出抄沙声,但她知道颤抖不是风造成的,而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残酷无情。

    她原以为只有黑奴才会鞭子,没想到十九世纪的卡维侬,仆人的地位跟黑奴一样。

    但是她不想求饶,反而以挑畔的口吻说:“如果少爷希望我只会说“是”和“遵命”,我马上照办。”

    洛依想了一下,迫于无奈地认输。“你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起风了,我们都该回房睡觉了。”跟他独处,让她神经莫名地紧绷。

    “等等,你先站着别动。”洛依眯着眼,不知在找什么似地看着她的乌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蓝采玉正要伸手抓头,但却被洛依的话吓到。

    “别抓,有一只小虫子,看起来像在你头发里下蛋。”

    蓝采玉站着不敢乱动,任由洛依挨近她,像在捉虱子似的,手指轻轻地从一根发丝滑过,一种温柔的感觉使她心悸;他靠她太近了,从他胸膛散发出来含有麝香的体热,令她晕眩,令她窒息……太危险了!快退后!她的大脑不断地闪着红灯,可是她却无法动弹。

    洛依的手指滑到她及肩钓发梢。“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

    “听说是我不乖,薛太太以剪发惩罚我。”

    “明天我会警告,以后不许这么做。”洛依俯低脸。

    “少爷,你的脸干么靠我那么近?”蓝采玉惊恐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洛依的双手突然环住她的腰。“我从没吻过东方女人的唇。”

    “不要!”蓝采玉双手握成拳头,抵住他坚硬的胸膛。

    洛依很权威地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有口臭。”蓝采玉别过气。

    原本环住她腰际的手有松动的现象,但忽然力道变得更强。

    老天!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男性象徽蠢蠢欲动,而且随着她身躯的扭动,有越变越大的趋势;她张开口想尖叫,但她很快地发现自己上当了!

    洛依的鼻翼嗅了嗅地歙动,立刻拆穿她。“我就知道你说谎。”

    “只有强暴犯才会强迫女人。”说完,蓝采玉立刻闭紧双唇。

    “你激怒不了我的,事实上你的嘴越利,我越有兴趣。”

    不顾她的反对,洛依开始吻她,她过去……不,应该说是未来,曾交过一、两个男朋友,有过接吻的经验,但那些吻跟他的吻比较起来,显得非常乏味。

    他吻着她的眼帘、鼻尖、两颊、唇沿,然后到喉咙,光是这样,她就快投降了。

    但是,洛依并没爱上她,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想尝鲜,因为她与众不同,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东方脸孔;仔细一想,这个吻就像巫婆送给白雪公主的那颗毒苹果,不能吃进去。

    当他的唇又回到她身上,她拒绝让他得寸进尺。

    洛依以温柔的声音命令。“把嘴巴张开。”

    门儿都没有!蓝采玉紧咬着牙齿,像个顽强的蚌壳。

    “再不听话,休怪我动粗。”洛依一手捏着她下颚两边。

    “好痛……”蓝采玉惊呼一声,湿热的舌尖立刻钻进她口中。

    兴奋的浪潮在她体内进放,从她喉咙深处吐出一声呻吟,形同邀请。

    洛依将她抱得更紧密,双手在她背后游走。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踮着脚,主动迎合他?

    这使她感到羞耻,她不但无法自拔,而且还乐在其中;她把原因归咎于他的吻技太棒,绝对不是意志薄弱使然……直到两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吻才结束。

    洛依自鸣得意地问:“很美妙的一个吻,你觉得呢?”

    “脏死了!”出自反射动作,蓝采玉用袖子用力抹掉嘴上的湿润。

    “该死的女仆!”洛依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右手高高举起在半空中。

    “不要!“惧意流窜全身,蓝采玉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看他凶狠的表情。

    意念一转,洛依放下手。“我想到比打你更好的惩罚方式了。”

    蓝采玉张开眼,眼里布满惊惶的血丝。“是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洛依迳自转身回房。

    “你眼圈怎么这么黑?”翠西一大早就溜进她房里。

    “我昨晚差点想跳楼自杀。”蓝采玉怕得一晚没合眼。

    “发生什么事了?”翠西小心翼翼地取下挂在墙上的制服。

    蓝采玉避重就轻地说:“作噩梦,梦到自己被吸血鬼咬脖子。”

    翠西不是很在意地开心说道:“快把制报换上,薛格太太要带我们两个去市场。”

    “去市场有什么好?”蓝采玉无精打采地起身换制服。

    “既可以闲逛,又可以不必工作。”翠西直言不讳。

    还可以不用见到洛依的臭脸;想到还有这个好处,蓝采玉马上加速穿衣。

    但愿从市场回到卡维侬时,洛依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虽然说,她一晚没合上眼,但她却老是觉得有一对绿得令人着迷的眼眸盯着她;她怀疑墙壁的某处暗藏眼洞,一度下床点燃蜡烛,却终始没找到眼洞在哪,最后她伫足在狭长的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她的脸孔不算很东方,她没有西方人刻板印象中的单凤眼,她的眼睛圆圆的,而且黑白分明;她的肤色也不算黄,是白皙的。她的鼻梁细细的,嘴巴不大也不小,身材不凹也不凸,严格说起来,她只是个中等美女。

    不过,她知道,对卡维侬里的人(包括洛依)而言,她是神秘而美丽的。

    换好了女仆制服之后,在穿鞋的同时,蓝采玉打探地问:“少爷起床了没?”“还没。”翠西微带醋意地说。“你好像很关心少爷。”

    “我是怕他。”蓝采玉忍不住地又问:“他惩罚过仆人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