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拿少爷






    真是场大灾难,公爵突然带着猎犬和法国情妇回卡维侬。

    所有的仆人连最会偷懒的海伦,也变得如临大敌似的,加倍费力工作。

    公爵手上拄着顶端是只老鹰的拐杖,看起来像个斗士,给人一种坚毅不拔,不知失败是何物的感觉。实在很难想像这么正竞八百的男人,会跟笑声比母鸡叫还难听的卡蜜儿如胶似漆,可能是卡蜜儿在床上很棒……当然,其中滋味只有公爵身体最清楚,外是不会知道的。

    心情最不好的人,莫过于公爵夫人,她整天关在房里,只准薛格太太在送饭的时间进去,不过,饭菜几乎都是原封不动送回厨房,然后厨于会把蓝采玉和翠西叫进来,一个负责把风,另一个在饭菜里吐口水,最后再送进猎犬的肚子里。

    大家都跟卡蜜儿保持距离,唯有桑德斯兄妹除外。桑德斯的嘴变成留声机,不停地跟卡蜜儿讲笑话,整个大厅充满了母鸡面临被宰时的惨叫声;爱丽丝则是亲手摘了一大束的玫瑰,借花献佛向卡蜜儿表示友好。

    翠西背着大家,在蓝采玉的面前,替卡蜜儿取了个新外号——贱母鸡。

    一整天下来,没人知道洛依的行踪,公爵为此大发雷霆。

    第二天,也就是舞会的前两天,宾客络绎不绝地涌进卡维侬。

    薛格太太累倒了,把替夫人送饭的任务交给蓝采玉,因为她知道夫人喜欢采玉。

    敲了门后,蓝采玉端着餐盘走进夫人房间。房里完全没有酒味,只见夫人化成石膏像似的站在窗边,神情落寞,看了真教人心疼。

    她把餐盘放在梳妆台上,轻声呼唤夫人。“吃饭时间到了。”蓝采玉实在无法让声音显得愉悦。

    “我吃不下,麻烦你端出去。”夫人的视线依然看着窗外。

    蓝采玉鼓足勇气说:“夫人你越不快乐,卡蜜儿就越开心。”

    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和公爵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难道夫人要成全她们?”蓝采玉尖刻的质疑。

    “我死都不愿意。”夫人转过脸,表情坚定而愤怒。

    “那夫人你就更该吃饭,打扮得漂漂亮亮,下楼去气死他们。”

    “我打扮漂亮有什么用?就算公爵肯看我一眼,恐怕也是不屑的眼神!”

    “公爵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不可以做懦者。”

    “要如何证明我不是懦者?”

    “向他们宣战。”

    “好主意,我让他们快活太久了。”

    夫人被她的话激出勇气,她步伐愉快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刀叉。

    看到夫人有了食欲,蓝采玉很高兴,开战的号角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夫人是个好女人,她默默地向上帝祷告,保佑夫人旗开得胜;祷告完之后,她学薛格太太在胸前画十字架,正想功成身退。“夫人你慢慢吃……”

    夫人充满斗志地说:“采玉你留下,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他们。”

    “夫人请恕我直言,我觉得卡蜜儿根本比不上夫人。”

    “她比我年轻,而且还有一对让男人爱不释手的大奶子。”

    “薛格太太的奶子比她的还大,可是薛格太太并未因此有男人缘。”

    这席话终于让夫人爆出难能可贵的笑声。“她老了。”

    蓝采玉像是注入强心剂,再接再厉地讨夫人欢心。“卡蜜儿只是会化妆,我敢保证,她卸妆之后是丑八怪。”

    夫人噘起嘴。“搞不好她连睡觉都化着妆。”

    “我有办法让她现出原形。”蓝采玉眼睛一亮。

    “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让那贱货出糗?”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在舞会的时候,我故意滑一跤,把酒泼到她脸上。”

    “不行,你可能会因此受到公爵的惩罚。”夫人面露忧色,立刻反对。

    这个可能蓝采玉不是没想到;光是想到公爵那张脸,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但她不能在夫人面前露出畏惧,这样夫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会在一瞬间瓦解,只要她不怕,夫人就更不用怕了。

    她佯装自若地说:“只要夫人护着我,在那么多宾客面前,公爵不敢发怒。”“那个男人用我娘家的钱,才能拥有今天的地位,我谅他也不敢跟我翻脸。”

    “现在最重要的是,夫人要走出房间,让大家知道你才是卡维侬的女主人。”

    “麻烦你叫个男仆去准备热水,我要容光焕发地下楼迎客。”

    “遵命。”蓝采玉福了福身,用清朝丫环礼节告退。

    “谢谢你,采玉。”夫人又感激又感到地道谢。

    “夫人加油。”蓝采玉高举起拳头为她打气。

    她对夫人这么好,并不是出于爱屋及乌屋的心态,而是她真的喜欢夫人。

    还有,她讨厌负心汉,常希望雷公能劈死天底所有的负心汉。

正文 第五章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洛依半夜跑到蓝采玉房里。

    “我……”蓝采玉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吓得舌头打结。

    “你别怕,我不会惩罚你。”洛依柔声安抚,表情远比声音更温柔。

    “我教夫人不要退缩,向卡蜜儿宣战。”蓝采玉避开公爵,毕竟他们是父子。

    “最好连我爸也一起攻打。”这句话让蓝采玉吓一跳,但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洛依促狭地看着她,眼神没有恶意,倒像是想捉她的小辫子。“你那么聪明,该不会忘了他吧?”

    “少爷那么聪明,你说呢?”蓝采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洛依掩不住好奇地问:“你跟我妈的攻击策略是什么?”

    “女人之间的秘密。”如果她说出来,洛依一定会反对。

    洛依暖昧地纠正。“是女人跟女孩吧!”

    蓝采玉知道自己泛红的耳根,证明他说对了,她的确是女孩。

    视线一移,她看到房门是半掩半开的,由此可见,洛依今晚来女仆房没有不良企图;她原本发为自己会松一口气,没想到胸口好闷,一股说不出来的失望像块大石头压扁了她的心。

    她试着改变心情地找话题。“少爷,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你关心我!”洛依喜出望外。

    “我是希望你关心夫人,跟她站在同一阵线,让夫人更有信心。”

    奇怪,她在二十一世纪讲话从没这么溜过,在这个年代,却有如行云流水。

    不仅说谎不会咬舌头,拐弯抹角不会撞到墙壁,岔开话题不会走到死路,搓汤圆搓得又圆又滑;大概是因为这些古人,对她而言如同死人,跟鬼讲鬼话,不需要用到大脑吧?

    “我一直都是支持我妈的,只是她不怯战就好了。”

    “很晚了,请少爷早点回房休息。”蓝采玉故意打了个大呵欠。

    “我不累,事实上我这两天都在教堂里睡觉。”洛依看起来神采奕奕。

    洛依刻意解释自己成谜的行违,显然是希望她不要误会他去拈花惹草,可见她在他的心中,跟他在她心中有一样的地位,但他太投入会给她带来困扰。

    蓝采玉不客气地指出。“是我累,后天的舞会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我叫薛格太太派最轻松的工作给你。”

    “我想跟大家一样努力工作。”

    “你很不识好歹。”

    “我妈也常这么说我。”蓝采玉不小心说溜了嘴。

    “你不是孤儿吗?”洛依找到话题,立刻借题发挥,对哦,翠西说她是一年前被公爵从孤儿院带回卡维侬的,但因为这不是事实,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改天,她应该去孤儿院问问才对。;不过她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反正她就是有办法亡羊补牢,而且还能让失去的羊儿都回牢里。“只有孙悟空才没有娘,从石头里蹦出来。”

    洛依喷喷称奇。“你居然看过西游记!”

    “台湾是中国的领土,我上小学时就看过西游记了。”

    “小学?这是什么玩意?你怎么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当我头壳摔坏了……”蓝采玉脸色突然刷白,眼里闪烁惧意。

    “怎么了?”洛依以为她生病了,想上前摸她的额头,但被她及时制止。

    “公爵大人在你背后。”蓝采玉喘着气警告。

    平常公爵在卡维侬走动时,老鹰拐杖敲着地板,他们这些仆人,都是凭这种声音,在公爵来到以前,刻意卖力工作。

    但他现在来到女仆房,手上没有拐杖,由此可见;一、公爵并不需要拐杖,就能行走自如。二、公爵不带拐杖,表示他是有意来捉奸的。

    公爵厉声质问。“这么晚了,你在女仆房里干什么?”

    “聊天,门没有关,表示我们没有干什么。”洛依回过身回答。

    公爵轻蔑的眼神,射向躲进被子里韵蓝采玉。“跟女仆有什么好聊的?”

    “我高兴。”洛依以不敬的语调顶撞。

    “楼下有客人,让他们知道你晚上跑来女仆房,传出去可难听了。”

    “我们只是纯粹聊天,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住口!”公爵气呼呼吼道。“你不要面子,我还要脸做人。”

    “别在我面前唱高调,半夜跑到女仆房的人,不止我一个。”

    公爵粗喘着气,声音大如牛哞,蓝采玉还以为她房里跑一只公牛。

    显而易见,洛依话中意有所指,而且指的人就是公爵,所以公爵才会恼羞成怒。

    以此推想,她将成为第二个公爵恨不得杀死的女人,第一个当然是他老婆;果然不出所料,公爵暴喝。“贱女仆!你立刻给我滚!”

    卡维侬的人都很喜欢用贱这个字,看来这已经成了大家的口头禅。

    洛依反过来威胁公爵。“你赶她走,我就再也不回卡维侬。”

    “公爵的头衔,你舍得不要吗?”公爵冷哼一声,拿鸡毛当令箭。

    “哈,我从来就没想要过。”洛依大笑一声,这个笑声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算你狠!”显然公爵很怕洛依不继承爵位。

    洛依咄咄逼人地说:“狠的人是你,害我妈妈差点变成酒鬼。”

    “我又没掐着她的脖子灌她酒。”公爵强词夺理。

    “你的所作所为,比掐死刀还要可恶。”洛依义正辞严地指出。

    “你最好记住,我是你爸。”公爵终于举出一只精虫的丰功伟业。

    洛依恶狠狠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有个什么德行的爸爸!”

    直到他们两个人都气呼呼她离开后,蓝采玉才敢探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做做伏地挺身。从明天开始,她的身体需要保持最佳状态,随时准备承接公爵的鞭子;但她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她不后悔,求仁得仁……

    翠西一边把地板打蜡,一边颤着唇说:“公爵的脸色好可怕!”

    “不要看不就好了。”蓝采玉低着头打蜡,怀疑她不知道自己上有乌云。

    “若不这样,我会发疯。”蓝采玉用力打蜡,一副跟地板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五分钟以前,公爵拄着老鹰拐杖,站在加旋楼上监视她工作,只要她一做不好,拐杖就会落在她背上。幸好卡蜜儿及时把公爵拉走,当然不是为了帮她解除警报,而是卡蜜儿自己想出去玩。

    听服侍卡蜜儿的莉娜说,卡蜜儿睡觉时有耳朵塞棉花的习惯,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公爵独自在书房生闷气;当她半夜醒来不见公爵在她身旁时,还以为公爵跑去跟夫人温存,一早大发脾气……翠西嘴巴停不了地说:“我知道,公爵在生你和少爷的气。”

    蓝采玉挺直腰,稍作休息。“全卡维侬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是聋子。”

    “少爷为了你跟公爵大吵一架,可见少爷很喜欢你。”

    “少爷是积怨已久,藉机一吐心中的怨气。”

    “少来了,以后你当上少夫人,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不会有这种以后。”蓝采玉泼她冷水。“你有听过少爷和女仆结婚的吗?”

    “没有。”翠西不放弃地说:“不过你可以当少爷的情妇,一样能过好日子。”

    “我才不要像卡蜜儿。”蓝要玉嗤之以鼻道。

    翠西作白日梦地说:“我真希望我也是东方人。”

    “下辈子投胎转世时,往黄色的地方走。”蓝采玉给她建议。

    翠西的脸浆快变成浆糊了。“投胎转世是什么?还有,黄色代表什么?”

    可怜的翠西,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害成阿达。

    蓝采玉再次提醒自己谨言慎行。“我说破嘴皮,你也不会懂,是努力工作吧!”

    看着采玉把地板打太滑了,翠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