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忠,魏王自然高枕无忧也。”曹仁甚喜,下关出战,两将又在阵前交锋,邓艾早唤诸军趁势抢关。
曹仁见状,舍了黄忠便走,魏军尽皆反身,黄忠追入关中,陡然梆子一响,乱箭齐射,黄忠欲退时,马忠在敌楼上瞧得真切,一箭射到,正中黄忠肩窝,黄忠翻身落马,曹仁反身来取黄忠首级,严颜、邓艾杀到,救了黄忠退去,被魏军冲杀十里,折了许多人马,幸得斜刺里归尘后军来到,杀退曹仁,救了诸人回营。
当下曹仁回关,报与曹操道:“毒箭射中黄忠,异日必死。”曹操得讯,与众人道:“如此方解吾恨也。中华大军随后便到,不知飘萍儿如今安在?”语音方落,早报到飘萍已返,曹操便令相见。这正是:一度苦思终化梦,几番谋画总成空。毕竟黄忠性命如何,后事怎地分解,还看下回。
第一百五十回 纠葛牵缠昔年事 恩仇偏换今日情
却说归尘闻得黄忠斩了夏侯渊,仰面笑曰:“吾固知老将军有勇有谋,此战必胜也。”庞统却道:“老将军一心要逼曹操,救皇后,恐虽建此功,犹欲进取潼关。彼处有曹仁守之,当年关公尚不能克,更何况潼关之险,远胜东郡。速速前往接应,须防黄汉升有失。”归尘顿悟,心如火焚,知潼关前大军难以结阵,只领轻骑前来,正逢黄忠中箭,救回营去。
庞统等皆来探视,急请军医,都道:“箭中有毒,深入骨髓,非吾等可救也。”黄义闻得,伏地大哭。庞统道:“潼关不取,皇后娘娘终难救回,今老将军身中毒箭,须先送回洛阳,好生调养。”便令黄义引五百兵丁,驱车送父,先行还都。
报到城中,叶飘零急使人星夜往金城去请华佗,这边亲自迎出,见黄忠卧于担架之上,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早已奄奄一息。抬入将军府中,叶飘零更是哀切,抚床叹道:“为救朕爱妻,致使老将军受此劫难,朕何忍哉!”思及二十年出生入死,更是大恸,仰天呼道:“老将军若是驾鹤西去,天下何人能尽悟春秋刀法哉!”不觉又想起孤零零南嫁蛮荒的三小姐关银屏来。
忽然从人皆喜叫:“老将军醒矣!”叶飘零急视之,但见黄忠脸上陡然血色涌起,又惊又喜,扑到床前,黄忠果然睁眼,叶飘零执其手喜道:“老将军醒转,真朕之大幸也。”却见黄忠虎目夹着泪珠两滴,微微笑道:“臣不过南阳一武夫也,幸遇陛下,牵马执镫二十三载,幸无大过。今臣年已七十有二,寿亦足矣,唯辱子不成气候,有负陛下,情实堪恨,愿陛下善养龙体,救回皇后,早图关西,解天下百姓于倒悬,臣虽死,无憾也。”言罢,遥指西边,闭目而逝。有诗叹曰:少年碌碌在江东,皓首扬名黄汉升。筋骨虽衰心未老,临亡奋武显英雄。
只说华佗未到,黄忠先已气绝。叶飘零哀悼不已,令黄义将黄忠之灵迁回南阳故里安葬。雪花飘飘而下,除夕将至,城头望见护灵车仗自西门缓缓而出,众臣无不伤感。叶飘零虽有文武百官环绕四周,却愈觉孤寂,颇有召归尘等退兵之心。却有两骑马在官道上飞奔而来,激得雪花飞溅,叶飘零望见金童玉女,并骑而来,如若粉雕玉琢,却是安清、安静兄妹。叶飘零方有慰藉之意,二骑早到驾前,伏拜于地,声音微颤,只道:“皇伯千秋大喜,千秋大喜!”
叶飘零便着二小平身,安清、安静遥指西北道:“皇伯快看,那边是何处人马?”叶飘零左手搂安清,右手抱安静,极目望时,但见得雪片纷飞之中,尘嚣散去,转出一队人马,女儿军分作两队,中间青州死士,军势虽然齐整,终是死伤大半,颇见零散之状,徒增一段悲凉。渐渐近时,方见旗号下关兴、张苞护卫,前边太史亨开路,后边叶逐流、周循推着一辆四轮车,车上所坐之人,却是漠北遭擒的中华皇后慕容秋水。
叶飘零头一昏,几乎自城头坠下,安清、安静扶住,往前迎来,但见得慕容秋水离车而起,缓步而来,两边雪花飘散,襟带飞舞,浑然不似尘世中人。两边相近,执手相看,不胜欣喜。城头城下军民一齐伏下,贺道:“皇后娘娘安然而归,万民幸甚,社稷幸甚!”冰天雪地之中,闪起一片欢腾,山呼万岁之声,排山倒海般涌起。
叶飘零却觉慕容秋水眼中,隐隐似有悲伤之意,自知别有内情,当下强颜欢笑,挥手向军民致意,诸臣拥归宫里。春宵阁中,叶飘零摒退众人,缓缓扶慕容秋水坐好,道:“秋水,此次小别,非同往日,莫非有难言之隐?”慕容秋水在他胸前抬起头来,泪光盎然,道:“飘零,莫非你我来到此间,非使天下归一不可乎?”
叶飘零道:“一统不成,征战难免,国力不增,外侮难除,秋水何作此问?”慕容秋水娇躯微颤,轻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飘零,若是魏汉与中华本为一家,终须东西分治,你当如何?”叶飘零道:“纵我泯却灭操之心,操亦有侵吞天下之志也,如今势成骑虎,岂有魏华分治之理乎?秋水,你放心,无论何时何处,出巡征战,我决不会再你独自赴险,以防千古遗恨,从此你我永不分离。”
慕容秋水道:“当日我以一语,使你我深陷此中,不能自拔。飘零,如今我们已得大半天下,曹操纵起倾国之师,难摇我泰山之重,何不就此暂歇刀兵,永享天伦之乐,定要与人相争,一生奔走,不得安宁耶?”叶飘零道:“秋水,你岂不明常年征战,埋葬多少英雄铁骨?况中华两分,其力便弱,若待他日北胡强盛,中华百姓只恐又遭浩劫,你亦鲜卑后人,岂不知五胡乱华之事?秋水,此次往北,所遇异事,何不直言?莫不是受了那妖女挟制乎?”
慕容秋水坐起,缓缓自颈中摘下项链,叶飘零接过,分明是白金所铸,并非平日那条银链,叶飘零微觉一阵茫然,陡然间一个念头刺入心中,陡地跳了起来,差点将慕容秋水摔到地上,叶飘零叫道:“金链早在沅水逐流而去,今日如何复归?”慕容秋水坐定了,泪珠缓缓涌出。叶飘零握住她双肩道:“镇北王,飘萍儿,果是何人?你为何不带她回来?”慕容秋水垂下头去微微啜泣。叶飘零叹道:“魏、华果然一家乎?苍天,何多波折焉!”
只说那日飘萍儿力擒慕容秋水,留袁水、张绣、纪灵、王双驻长城以诱中华诸军,自携慕容秋水往匈奴单于庭去了。原来慕容秋水虽痛母子之别,与飘萍相处之时,却不由自主只有喜乐之意,略无愤恨之情。二女皆为当世巾帼英雄,各统万里江山,文韬武略,并皆通晓,虽互为敌寇,言谈之际,竟然甚是相得。慕容秋水望匈奴单于庭飘萍帐中,简陋凄凉,更添怜爱之心,也就随遇而安,飘萍虽擒慕容,毫无相轻之意,与阿丑皆以师礼待之。
只是塞外虽然安乐,慕容秋水毕竟思念中原故土,归心似箭,只知飘萍柔中有刚,因此素来不提国事,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又到了塞外草原“叼羊”大会之日。自是金凤单于飘萍主持,便请慕容秋水为嘉宾。雪地上篝火燃起,男男女女载歌载舞,环绕火间。诸部酋长女侄皆到,凤冠满头,山花遍地,各有少男,将哈达献与心仪女子,一起共舞花前。中有原左匈奴脱脱公主,因父亲率部南下,被魏军冲散,为右匈奴部刘豹所获,原来脱脱公主早与刘豹之子谷尔眉有了婚约,因此被刘豹收留。脱脱公主只盼马超早日来接,权依其处,度日如年。
慕容秋水自不知其中诸事,只见飘萍端坐火前,双雕环绕,诸多妇女拥在四周,更显得鹤立鸡群一般。阿丑扶枪于右首傲然而立,亦是气概非凡。众妇女各自议论曰:“单于就是飞在云巅的金凤,世上却无真龙相配。这边哈达无数,又有谁能献与单于?”慕容秋水望去,但见飘萍如花容颜,微嗔薄怒,在火光中闪烁不定,平添一份娇艳。慕容秋水怜惜之意,油然而生:“天大的危难,我也要替她承担。”
几个酋长献上马奶酒来,飘萍一饮而尽,众人尽皆鼓掌欢呼,飘萍又赐酒囊与阿丑,亦教饮了,却有几个胡儿见阿丑如此丑怪乖张之人,飘萍竟待之如此亲厚,不觉心下醋意涌起,各自叫道:“阿丑将军,听闻你武艺非凡,何不趁叼羊之日,在此一显身手,也叫我等知晓将军无负单于!”阿丑大笑,飘萍即唤阿丑下场,道:“阿丑,这几人都是漠北英雄,可要好好小心了。”
阿丑应一声,飘然而出,拱手道:“谁来赐教?”早有一个大汉扑上,两人拳打脚踢,战到一处,来回不十合,被阿丑绊倒。四面欢声雷动,阿丑欣然答礼,恼起漠北诸雄,纷纷挑战,阿丑来者不拒,连败十数名斗士,面不红,气不喘,众胡儿尽皆呆了,便推草原上角斗第一的右匈奴大将巴图鲁出战。
巴图鲁本有争竞之意,只恐人言以大欺小,既得众人推举,这才挽起皮衣下场。阿丑施礼已毕,两人斗作一团,原来巴图鲁力大无穷,曾经拳毙疯牛,阿丑哪里近得了身去!四面胡儿大声叫好,为巴图鲁助威,更激得巴图鲁连声狂吼,上打泰山压顶,下打老树盘根,斗大的拳头只往阿丑砸去,阿丑连连闪避,且战且走,巴图鲁追来,阿丑早退到一棵树前,巴图鲁猛喝一声,黑虎淘心直指阿丑心窝,眼见拳锋已及,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只怕要将阿丑胸口穿透。
果听得噼啪一声大响,巴图鲁拳头穿树而过,木屑纷飞,血流如注,阿丑却避在一边,笑吟吟看着巴图鲁。刘豹走了过来,道:“巴图鲁,阿丑将军智勇双全,你怎能和他一味斗狠?”巴图鲁又羞又怒道:“恁的诡计多端!”猛力将臂一抬,那树竟然横空折断,倒了下来。数人惊呼,阿丑横过枪来,往头上举起,只喝一声,将那树格住,这才不致倒地伤人。众胡儿一怔,方知阿丑原来亦是气力过人,不过更善斗巧而已,一齐欢呼起来。阿丑缓缓将树干放下,摘下帽子,往四周扬了一圈。掌声爆起,巴图鲁含羞退下,有诗赞阿丑曰:今夜狰狞丑怪时,凉州上士谁人知?他年重现玲珑日,方晓少年一段痴。
飘萍一笑,虽在严寒之际,却是春风满场,火圈中歌舞正酣的公主们无不自惭形秽,但听得飘萍启朱唇,含玉齿,轻轻道:“阿丑将军与诸武士勇力过人,皆本宫左右臂膀也,各赐马奶酒一袋。”银铃般清脆,黄莺般柔和,诸人如痴如醉,世上万千歌曲,怎及得这轻轻一语?酒未斟上,人人已有微酣之意。
独有慕容秋水在旁,唯觉飘萍眼中,孤寂之色多,欢喜之情少,不由得微微叹息:“自古高处不胜寒,东坡居士非虚言也!”缓步而起,来到阿丑身边,见众男儿女子皆拥在飘萍身周,欢呼赞颂,唯有阿丑独居圈外,驻枪伫立。慕容秋水问曰:“将军如何独自逍遥?”
阿丑慨然答道:“世人皆醉,我独醒也!”慕容秋水笑曰:“好个以退为进之计,吾南征北战,几已三十年,识尽天下英雄。小将军心中所想,吾岂有不明哉!”阿丑回身,望飘萍花容月貌,如隐云雾之间,便道:“娘娘乃是前辈,见多识广,自非阿丑能比也。阿丑狂放,不知天高地厚,愿娘娘幸勿见笑。”
慕容秋水道:“岂敢笑话小将军哉!只是单于虽然睿智,毕竟不脱寻常儿女之情,只恐小将军一番苦心,单于未必能知。”阿丑道:“我但率性而为,天地可鉴,何必去问他人!”慕容秋水点头道:“年少轻狂,大抵如此。”
此时天色将黑,叼羊大会当散,飘萍等皆回己帐。慕容秋水虽然远离故国,终日思归,今日回帐,翻来覆去,却皆是阿丑意气风发之言,心中想起从前叶飘零追恋自己之时,何尝不是千谋万策,百般忍耐,未料三十年后,天水又有此等痴儿,当下起身往飘萍帐中而来。
原来她一向是不需通报的,径自入帐,但见飘萍正坐琴前,只抚手中玉佩把玩,慕容秋水方入,飘萍已觉,放下玉佩,转过头来,喜道:“娘娘来啦,飘萍正欲倾听娘娘教授治国之策呢,快来坐,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慕容秋水扶住,拧了拧她脸蛋笑道:“都多少天了,还来这一套。”两人皆坐琴前,慕容秋水道:“叼羊大会之上,单于独敬西人,恐胡部多不服也。”
飘萍道:“阿丑诚为当世英才,胡部虽多英雄豪杰,勇武之士,不比阿丑谋勇兼备,纵举中原豪杰,能及阿丑者,亦不过三五人也。吾非敬其人,独敬其才耳。”慕容秋水道:“恐北地之人,不作此想,另生他意。单于既为镇北女王,切当察之!”飘萍道:“吾以诚待人,人必以诚待我也,何必虑哉!娘娘,飘萍一生,不曾亏负于人,唯负娘娘也。虽欲报魏王二十年养育之恩,使娘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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