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兄长虽有盛情,奈飘萍受义父义母深恩,誓以此生相报。简先生,请你回告父皇,只说女儿不孝,此生不能相伴膝下,克尽孝道。女儿遥闻父皇母后安健,此生之愿已足也。愿中华百姓安居乐业,永离战乱,父皇母后永享清福,万寿无疆!”
曹丕大惊道:“吾妹何出此言?人伦大义,不可变更,血浓于水,万世不易。吾妹大才,傲视当今,无论身在何处,魏汉永以此等好儿女为傲,愿吾妹细思之!”飘萍道:“常言道,养父大如天。妹心意已决,愿长居魏境,奉养义母天年。两国既已通交,纵有宵小之辈,或欲中伤,妹亦无所惧也。”立书一诗。曹丕探头来看,诗曰:乳燕犹能向九霄,雄鹰何必恋窝巢?浮萍本是无根物,莫怨今朝随水飘!
飘萍将诗并贴身玉佩付与简雍,道:“请拜上父皇母后,飘萍既知世间有亲生父母,其愿已足,此生无憾矣!飘萍志在天下,何必终日环绕膝下,效儿女之状乎!”低声道:“先生将吾原话回报父皇,不可更改一字,切记切记!”简雍谨记,回到中华,来告叶飘零。
叶飘零默然不语,半晌叹道:“银屏志在天下,远嫁南蛮,飘萍志在天下,安居异国,如何巾帼英雄,上天皆忌乎!”使人请慕容秋水来到,尽告飘萍之言。慕容秋水闻得,泫然欲泣,道:“今既魏华通好,飘萍何故不回!”猛然省起道:“天下仅魏、华两国也,若是通好,四海自然清平,盛世将至,飘萍何来天下之志!”
叶飘零亦悟,再将飘萍之书检看,拍案道:“是了!此诗其实句句不通。飘萍既知生身父母,如何能称无根飘萍乎?其中必有深意也。”慕容秋水下泪道:“飘萍实思归国,故作无情状者,必念曹操恩重,仓舒情深,不忍弃之而去也。吾儿只知养育恩重,岂不念血缘之情乎?”叶飘零道:“秋水勿忧,只需好生结交魏国,克尽诚心,使两国各不相疑,孟德托孤之言已遂,飘萍终有归国之日。届时各止干戈,家人团聚,终养天年,与民同乐,此吾如今至愿也。”
早有马超求见,叶飘零令入,问曰:“孟起何事?”马超道:“孟德已死,虽非臣亲手所杀,父仇毕竟已雪也。有一事万乞陛下成全。”叶飘零道:“孟起随朕已有八年,外虽君臣,内为兄弟,何事不可言之?”马超道:“当日皇后居北,左匈奴南下,将脱脱公主失落右部,刘豹欲收为儿媳,超与左匈奴脱脱公主私定婚约,许诺他日必来迎娶,愿陛下成全。”
叶飘零道:“此亦美事,孟起何不早言?可发一书往长安,使飘萍吾儿以一言相助,刘豹自送脱脱公主南来也。”马超拜谢而退。叶飘零遣使西去,魏华既已通交,长安城中,百姓乡民众口传扬:景泰陛下效仿舜尧,筑坛祭天,亲授玉玺,禅位曹丕,魏王虽三番辞让,尽皆不准,群臣拥戴之下,勉强进位称尊。使者大异。又有景泰帝巡视万民,遍称魏王谦逊之德,诸民皆点香花相庆。曹丕挟使景泰巡回已毕,封为汉兴公,遣使送出长安,非宣召不可入朝,当下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文武百官尽皆升赏,自退宫中,笑曰:“舜、尧之事,朕知之矣!”有诗叹曰:四百年间基业摇,古今岂有不亡朝?欺民瞒众终欺己,安敢欺天比舜尧!
又曹丕见中华已非外患,内忧尽数驱除,自是日日笙歌,旦夕劲舞,玉龙、金凤台上,甄妃郭后,日夜居于其中。早报中华,叶飘零慨然叹道:“世事无常,天道多变,鼎立成梦,一统化虚,到头来竟是二分之局!”遂遣使前往作贺,又送珠玉古玩、典籍书卷、宝剑金刀、簪钗锦袍与飘萍,望早作归念。
时有燕汉旧臣一齐来见,道:“陛下,一统寰宇,永消战乱,乃中华建国之本,今曹丕篡汉,欺瞒世人,陛下何不讨之,以正君臣之礼,反送贺礼与他,纵容乱党,此取祸之道也!”叶飘零道:“朕既与魏通好,约定永为友邦,两边养士育民,不动刀兵,此亦百姓之福也!”光禄大夫诸葛谨道:“不然,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以炎黄之贤,犹且难免相争,天下不归一统,岂能真免征战?愿陛下详为察之!”
叶飘零道:“朕知曹丕虽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蓺兼该,然既无旷大之度,又乏公平之诚,不能迈志存道,克广德心,生平更未经行伍,以关西贫瘠之地,安能撼动中华泰山之重?朕自此当广行仁义,约己爱民,则关西、川中百姓必闻风而至,依我中华,日久魏国自服,此不战而屈人也。曾闻后朝中华世宗景皇帝,以德治国,恩泽万民,虽西方国使馆被毁,南海为敌国所侵,犹且不愠不火,只思稳定以为要务,坚作代表,免除和平演变之祸,终成千秋大业,诸儒皆道景皇帝文成武德,泽被苍生,所创代表理论众口宣扬,群相念颂,真正是光照万年,流芳百世,皆曰不学代表理论者,必然一无是处,一事无成,一生愚鲁,一世平庸。朕德才虽不及彼,度量亦当效之。”
谏议大夫田畴道:“陛下此言,必有所见,臣等虽然不明所用何典,亦知陛下怜民之心。然曹丕小人也,无才无德,无济大事,有才无德,贻害众生也。陛下乃天下之望,所为群下皆当效仿,若陛下松防,万民亦自无备,倘被曹丕偷袭,则三十年大业,又当倾颓也,愿陛下切勿轻心!”
叶飘零道:“朕爱女飘萍,有江山之量,覆海之能,既受孟德托孤,安居长安之内,自怜万民征战之苦,可遏曹丕。朕心意已决,汝等勿再言之。边关不可松懈,国内生产更为紧要也。”
少卿、代天四方巡守大臣崔琰又欲谏时,有右匈奴使到,叶飘零请入,其人递上书来,却是刘豹已得飘萍之书,不敢怠慢,只得歇了纳媳之心,于九月十五日派遣香车,奉送脱脱公主还华,先遣使来洛阳相报。叶飘零乃与群臣道:“卿等所谏,朕当思之,他日再议,且退下不迟。”赵云便出,叹道:“为儿女之情,误天下之事!兴元皇帝纵有雄才,亦不过袁绍之流也。”意欲就此退隐,偏生还差了两件功劳,群臣各自心冷。有诗叹曰:暗悔曾将亲母擒,同胞血脉各相拼。将军不解国君意,今世岂知后世心?
袁绍失机曾爱子,关公临阵尚怀亲。只为一女轻天下,不念群臣报国频。
当日叶飘零与马超道:“将军孤寂多年,今日重安家室,朕心甚慰,只是国务缠身,不能亲往,亦为憾也。”逐流道:“父皇,孩儿愿随马将军同往漠北迎亲。”马超忙道:“不敢劳动殿下大驾。”逐流道:“将军当今名将,逐流随行,多有讨教。”叶飘零甚喜,便着叶逐流点三千军随同马超兄妹引长枪队前往迎亲。
逐流既回,有赵薇气冲冲来到,先一粉拳捶在逐流头上,道:“你去漠北,实是思慕脱脱姐姐,伺机一见,是也不是?”逐流忙道:“妹子悄言!若孟起得知,心下必有难意也。”赵薇道:“偏是你前怕狼,后怕虎的,若是换了我,喜欢谁就是谁了,有什么好相让的!你要相让,就痛痛快快的,拖泥带水,做什么男人!”
逐流道:“妹子,你我相识已有八年,朝夕皆在一处,情同兄妹,何不知我耶?不错,一年来我日夜思念脱脱公主,但她早已心有所属。若使孟起知之,他敬我乃是父皇之子,又生他事,纵不误他人良缘,亦必平生波折也,岂我心所愿乎?我去漠北,只是去看看脱脱公主,祝她和孟起白头偕老,别无他意,你若不信时,亦随我去可也。”赵薇方才不闹。
却有司马昭转出,与逐流曰:“殿下仁爱,世人皆知。与赵姑娘相处,必深得子龙将军之心,人皆羡之。此去漠北,何不如此如此,即可深交孟起将军,有马、赵二将军相助,天下自然皆服殿下也。”这正是:王子本来无别意,小臣何故起他心?毕竟司马昭说出什么话来,请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四回 献公主胡兵犯上 逢草寇小将临危
却说魏华通好,约以止兵,叶飘零自知群臣不悦,故悄告赵云曰:“朕自虎牢关上识得子龙,便知子龙非凡俗一勇之夫,今子龙与朕前后三十年恩怨,焉不知朕乎?联魏之事,乃一计也。”赵云方悟,问曰:“莫非为救公主归国?”叶飘零道:“正是。飘萍乃重义之人,已受孟德托孤,若是两邦交战,念孟德深恩,飘萍不得不助魏攻华而处两难之境,朕心亦不忍也。若魏华通好,则飘萍已不负孟德,自可归国。朕方西征,天下可定也。此仲达为朕所谋,虽深怜飘萍儿,又岂敢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乎?”赵云道:“陛下原来早有远见,云冒犯天颜,心实愧甚!”
叶飘零执其手道:“子龙心系苍生,此当今武将所不及也。逐流与令爱还珠成亲在即,愿子龙念国戚之情,救朕女身离两难,朕心方慰!”赵云允诺,受了密计,自去准备。时有马超来见,却是当日漠北约盟,如今战事暂毕,需往匈奴践约。叶飘零欣喜,便教逐流、周循、马云禄共往之。赵薇欲去时,赵云止曰:“汝不日成亲,勿多抛头露面!”赵薇闻得,既羞且喜,但看叶飘零时,见皇上亦是笑吟吟的,方知不假,当即来到逐流殿中,早知逐流北去之心,先把逐流痛揍一顿不提。
原来司马昭亦愿随从,听得逐流与赵薇之言,却先说逐流曰:“殿下与马将军交好,眼前正是良机也。”逐流问道:“子尚何意?”司马昭道:“昭随殿下多年,久为殿下计也,有心腹之言相劝,愿殿下勿罪,方敢告之。”逐流不解道:“吾岂能随便罪人,子尚尽管道来。”
司马昭便悄语道:“昭观殿下乃陛下嫡子,他日必继陛下之基,必先得朝中文武之心,方可不负陛下英明。今殿下与还珠联姻,与子龙将军已是一家,再得马将军相助,他日必可稳掌中华基业,拓疆扩土,以报陛下也。殿下既欲前往漠北,可先使孟起将军知殿下礼让脱脱公主之情,必心下感激,永相臣服矣。”
逐流惊道:“不可,脱脱公主本是孟起将军意中之人,吾岂能心有他意?若传扬出去,于孟起将军面上须不好看。子尚,吾方才所言,俱不足与他人道也。”司马昭道:“殿下勿惊,昭无别意,非如此施恩,便落得白做人情也,愿殿下思之。”
逐流道:“子龙、孟起二将军皆父皇属下,朝中栋梁,本有君臣之份,何须吾使臣服?又,国有储君,家有长子,他日吾兄登基,吾与文武相佐,何愁中华后继无人?子尚之言,吾甚不解。”司马昭心下微叹:“江夏王通读经史,如何全不知宫廷之事,却效腐儒之言?”乃道:“小子狂语,姑妄言之,殿下勿以为意。”当下不复言之,只投漠北而来。
赵薇送出东门,语逐流道:“你说了只去看看脱脱姐姐,若是惹恼了孟起将军,你可别想回来!”飞起秀足便踢。逐流避过,别了赵薇,一行人渡黄河、越箕关、经上党、走晋阳,翻过雁门关,早到桑干城。中华威远将军、前匈奴左贤王刘贤与夫人蔡琰一家皆居于此,唯脱脱公主失落北疆。马超便以后辈之礼参见。
刘贤、蔡琰皆颇多感慨,有逐流道:“如今中华内外皆定,父皇极盼贤王与夫人早返洛阳。”蔡琰甚喜,与逐流道:“迎亲之事,殿下主之。”逐流道:“夫人宽心,必教将军与夫人一家团聚也。”于是安宁遣当年投降胡兵胡将来到,护送刘贤、蔡琰往洛阳而去。看看七月已近,胡使又来,请车驾起程。逐流与马超道:“大漠凶险,须防有失。吾自当先开路,孟起随后可也。”
马超道:“吾久在羌中,深知大漠之性,岂敢教殿下以身犯险?云禄随我前往,殿下金枝玉叶之身,但在桑干接应为上。”逐流道:“当日往克孜尔拜见令岳,来回万里,吾犹不惧,今往匈奴,正欲阅历,焉敢落后!不如吾与孟起同去?”于是留马云禄、司马昭引兵在后,逐流、马超、周循驱驼护马,径投西北,前往迎亲。
黄沙莽莽,天地茫茫,风刀凛凛,石剑重重,逐流三人共引五千军士,一千胡人以作向导,一连两月,皆在沙漠之中穿行,历尽艰辛,跋涉万里,已抵燕然山下,诸军皆已饥渴无力,逐流教暂且依山扎营,就地立寨歇息。巡探回报道:“匈奴单于庭便在山北一千里。右贤王送亲队已经启程,只等殿下去接。”诸军听得,尽皆欢声雷动。
逐流、马超便传令拔寨起营,继续往北,数日后又到一片绿洲中,但见得锦旗四扎,营帐连绵,正是右匈奴送亲队营地,见马超等到,右贤王刘豹率军出寨,两边见礼。刘豹拜见逐流道:“久慕中华陛下圣明神武,罪臣诚惶诚恐,汗颜无地。”逐流笑道:“魏、华已为一家,贤王宽宏送归公主,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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