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策,一齐领命,阿丑问曰:“女王安在?”
曹休道:“女王因下令击父,身子微有不适,暂退后军歇息去了,教吾等取胜之后,自往后军告慰。”于是诸将点军出寨,直往中华阵中杀来。
魏军动向,早报中华军中,庞统急道:“公主受制于人也,魏军必将冲击,早作防备。”叶飘零大怒道:“朕得萍儿苦求,本有原恕魏主之意,今观魏帝谋划,真龌龊之人也!”与慕容秋水道:“萍儿已危,不可不战,需使魏军知晓,无飘萍在,其人早化飞灰也!”便唤马超、赵云,如此这般,关兴、张苞,这般如此。
庞统道:“须防曹丕有计,夏侯惇自后而来。魏文长势孤,未必护得住后路。”叶飘零便使陈到去助魏延。这边魏军击到,中军反转便退,转过山坡,马超、赵云、关兴、张苞四路军马一齐杀到。曹休督军相应,战成一处,血肉纷飞。叶飘零亲率中军冲上,高顺陷阵营当先,直往魏军营中冲突。
却说洛阳城被困,归尘逐流司马懿邓艾日夜计议,原来逐流知若不战,飘萍必归,孪生感应,不愿出城交战,以防飘萍两难,只盼飘萍终属父皇,归尘却坚持道:“飘萍妹子此番来征,必有内情。吾观魏军动向,必不利妹子,可速击之,魏军只防父皇,定当溃败,吾等先取妹子归国,父皇心下必喜。”
两边计议未定,早报乐进来到城下,呼曰:“镇北王身归中华,自与兴元陛下叙话,托臣先降,商议交割军马。”军士报入宫中,逐流大喜道:“吾姐归矣!”便欲使人开门,司马懿忽止道:“徐晃、乐进非公主心腹,岂有随公主归华之理,此必计也。”归尘道:“正是,此非奉妹子号令,妹子危矣,速出城先灭此军,再救吾妹!”
司马懿道:“正面交战,非良策也,吾料洛阳城外,必有伏兵,可伏一军在城头,开门一半,使乐进入城,落下千斤闸击之,城外伏兵自乱。”归尘依计,来到城头言曰:“文谦来归,真中华之幸也!惜魏军恐有不服之人,君可从速入城,不得耽搁,恐有变故。”于是城门开处,乐进当先,魏军缓缓入内。
方到一半,匡当一声,千斤闸陡的落下,城门缓缓关上,归尘、逐流、周循、邓艾四路军马杀出,将乐进围在当心,乐进死战,大半兵丁零落,回马走时,城门已闭,牙裨将校皆道:“将军,四面是敌,别无去路,可暂投降吧!”乐进怒道:“吾随先帝三十年来,几曾写过降字?”横眉处,把出言之将,一刀劈死,众将颤栗,尽皆死战,当不得中华兵卒源源而到,或降或死,无一幸免。
乐进连杀十余人,血满襟袍,犹且冲突来去,气力将尽,逐流全身金甲赶到,便与乐进交战,进奋力拼杀,鏖战多时,坐骑力乏,怎奈得绝影马来去如电,霸王戟舞动如风,被逐流一戟刺死,首级号令城门。有诗叹乐进曰:身矮犹居魏五子,谁闻悍勇乐文谦。倘逢领赏甘居后,若遇冲锋永在前。
堪叹后人多忘事,可怜青史只知颜。将军非死沙场上,王霸成时皆化烟。
既斩乐进,城外军散,败兵回报徐晃,徐晃大怒,猎豹营军士皆起,杀往洛阳而来,逐流、归尘各引一军杀出,截住徐晃大杀,又有周循与七义齐到,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成山。司马懿又使人探听御营之状。
这边飘萍被送到后营,心忧外事,即唤一女道:“此番出征,吾为主将,曹休虽是监军,又岂可不遵军令?汝等焉敢附逆!”诸女皆惧,飘萍又道:“吾今别有良图,可使世间数十载不遭兵戈之乱,汝等困我在此,须误了大事!”仰天叹道:“吾计不成,莫非天意?可怜大魏、中华,皆我家人,有何仇怨残杀到底?”
帐下跃起一人,大喝道:“镇北王乃大魏梁柱,百姓福音!曹休私自作乱,假传圣意,罪为不赦!”众女视之,乃当今名女辛宪英侄女辛怡也,素爱舞枪弄棒,曾随飘萍学艺,时闯入帐中,诸女皆惭愧退避。飘萍道:“英琏相救,大恩不敢言谢。”辛怡道:“两军相战,其势甚乱,女王虽有盖世之才,不识霸王之心,此间无所留恋,可速离去。吾已窃得天下戟、玉雪马,就在帐外。”
飘萍解下随身项圈,交与辛怡道:“英琏,子烈此计必先有陛下授意,汝违了军令,不可羁留此处,可持此圈先投中华,吾随后便到。”辛怡领命,再拜而别。空中双雕亦自寻到,飘萍儿翻身上马,紧执了天下戟,便往前阵赶来。
冲出寨门,策马行处,登高而望,但见得人唤马嘶,血洒疆场,中华、魏军,无不损伤惨重。飘萍心如刀割,纵马下岗,闯入乱军之中。诸卒虽然乱杀,毕竟飘萍容光照人,幽香无限,所到之处,诸卒无不退让,然飘萍一过,又合作一团。数万大军相交,飘萍既入战阵之中,有如滔天巨浪之中一叶小舟,顷刻便被淹没。
飘萍嘶声大喊:“住手!住手!”然而鬼哭狼嚎之中,纵然声嘶力竭,所发之音无一人能闻。飘萍信马乱闯,急唤魏军传令官道:“鸣金!鸣金!”陡然羽箭乱射而到,颇有射向飘萍者,飘萍舞戟格开,羽箭虽众,终是伤不了她。隐隐似有人叫道:“镇北王因被父亲所拒,神智疯癫,已非常人,凡有所言,不可理会!”
飘萍浑身一颤,扪心自问:“莫非我真的已疯?到底是我错了,还是霸王错了?”不觉口中吐血,昂起头来,两军乱斗,无数牙将舞起钢刀,扫荡劈砍,血光喷现,头臂纷飞,大军混战,多有伤残兵士被践踏于马蹄之下,惨号之声此起彼伏,然而当此之境,人人自保尚且不及,又有谁敢分心顾及?世间又有谁不疯狂?
一柄柄刀透入人体,一只只箭射入马身,父皇士卒乱杀父王兵丁,父王将士又何尝不在屠戮父皇统属,飘萍只仰天大叫道:“收军,收军啦!”悄然下马,双膝一屈,跪在场中,声已衰竭,喉已嘶哑,满头秀发,尽皆披下。诸将环绕圈外,个个满面血污,脸色狰狞,只顾砍杀,虽不敢近飘萍之身,却也无暇分心旁骛。
双膝已痛,嫩皮破损,飘萍从乱发之中望去,遥见山林之中,被杀声惊起一鹿,误入军中,东奔西走,见飘萍身周并无军马,只往这边靠来,前蹄方入,早被乱军刀下,砍作粉碎,热血喷了飘萍一身。
叶飘零铁马已近,冲突过来,鏖战既久,中华军大占上风,众军杀性更起,渐陷迷离,只红了眼,乱砍乱屠,数员小卒已认不得飘萍何人,各舞长矛,往飘萍刺来。但见得四面军士已无顾忌,见人便杀,逢卒便诛,再不分青红皂白,屡有兵卒杀到飘萍身侧。
飘萍娇叱一声,仰天清啸,如若狼嚎,陡然之间,翻身上马,将天下戟一指,双雕飞下,飘萍撕下衣带,缚住己腰,绕于双雕足上,大喝一声,策马直往叶飘零奔来。诸卒望见一骑飞到,乱发遮面,碧血满身,形容可怖之极,尽皆惊骇,方欲阻拦,飘萍更不打话,横劈直刺,连杀数人。
叶飘零尚不知有何变故,身周护卫陡然惊觉,高举坚盾,手执钢刀,密密麻麻护在身前。飘萍只是急奔,身周乱枪刺到,玉雪马已成刺猬,悲嘶一声软倒,飘萍将戟一指,双雕飞起,飘萍升上空中,襟带飘起,宝戟舞处,乱箭齐落,龙腾天界,凤舞九霄,飘萍自上而下,早落在叶飘零驾前。
叶飘零望见空中落下一人,全身污秽,面色狰狞,毕竟隐隐透出娇艳之色,却是飘萍,心下大颤,方欲问时,飘萍夺得马匹,一戟已到叶飘零颈间。众护卫尽皆呆了,慕容秋水屯于高岗之上,隐隐望见,几欲晕倒,急道:“鸣金,鸣金!敢违者斩!”庞统轻叹一声,令暂收军,容魏军稍歇。
厮杀场中,陡然万籁俱寂,千万对目光,一齐注视叶飘零宇盖之下,叶飘零陡然遭袭,一时大惊,顷刻宁定,目视飘萍,见她竟然狼狈至斯,更露爱怜之色,微微道:“飘萍,论到行军打仗,治国安民,天下无人及汝,然而争霸天下,建立王图,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汝限于年岁,可称一窍不通。霸王争战,势不能免,非你我可决也,一入沙场,身不由己,时至此刻,犹不知乎?”
飘萍大叫道:“魏帝坚毅心狠,女虽苦求,难除贪欲,萍儿知父皇乃是仁君,今番唯冒犯父皇,方解此局!父皇,萍儿有肺腑之言相告,自入漠北之前,萍儿犹有称雄之念,后知身世,方知世上能有父母怜爱,但得一世平安足矣,只盼早归中华,终生愿做父皇的乖乖女,不伏望征战四方矣!你答应我所求之事,萍儿愿拼却此身,单闯魏土,誓取曹丕头颅来献,另立圣明之君,父皇安民之志,亦可实现!”叶飘零便欲脱口答允,然而回思半世飘零,大业将成,广开民智宏愿即日当成,岂可半途而废,不觉沉吟不语。
飘萍又发狼嚎,天地回应,见叶飘零不答,一柄长戟竖起,双雕飞上天去,飘萍凄然而歌曰:“抚琴鼓瑟乐无忧,魂系闺中抱绣球。男子狂言收汉土,女儿宏愿带吴钩。
不知何物迷心志,长使血亲作寇仇。堪叹苍生泪未止,此身可换铁蹄休?“
风拂秀发,衣裙飘动,飘萍玉面又现世间,歌声嘶哑却别有销魂之处,万军沉静,飘萍缓缓回戟,先划破粉脸,随后轻轻割断腰间襟带,将天下戟远远掷了开处,没入河水之间。双雕正负飘萍,陡然间足下一轻,飘萍倒栽而下,尘土迸处,飘萍全身筋骨齐断,血箭脱口而成。春花起舞,乳燕回旋,惊起一滩鸥鹭,直上九天。黄河浪花飞卷,如同呜咽。
叶飘零心头一震,口一张,一股鲜血喷出口来,尚未下马,早有阿丑赶上,一向冷酷之面,陡然露出悲伤之容,扶起飘萍,见她已是气息奄奄。飘萍满脸疤痕,犹然轻笑道:“吾存世间,已是无益,今朝离去,何须悲泣。”阿丑轻轻道:“出兵之际,你说什么先取中华,后平魏土,骗得我等一齐相随,原来自那日起,你已有死志,时到今朝,须瞒不过我。”
飘萍笑道:“你又何尝瞒过我了?你乃凉州上士,姓姜名维,是也不是?”阿丑仰天大笑,嘶声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神态变幻,状若癫狂,陡然之间,伸手将脸上疤痕一颗颗强行揭下,魏军大惊望去,但见姜维果然眉清目秀,一表人材,顾盼之际,凛然生威,果然是雄纠纠一条好汉,气昂昂当世伟男。而飘萍绝世容颜,从此世间再也不复,只轻轻叹道:“明明是翩翩佳公子,何强扮狰狞丑少年!”
姜维道:“举世中人,只向单于大献殷勤,强装风华气度,改扮风流俊朗,必为单于不屑也,吾故反其道而行之,故作疯癫,佯装落魄,以动单于视听,屡屡藐视单于,是姜维之过也。今得单于另眼相看,是姜维平生之幸也。”飘萍笑道:“今日已知世间之人,未必重我也。自以为一言足动天下,谁想今日无人听我一言。”转目望去,诸军皆退。飘萍回过头来道:“当日子恒辱我,得尊父相救,而君毫无动静,吾心已疑之,今果然如此。伯约有如此奇计,若吾尚在人间,必封汝为情场杀手。唯仓舒去后,飘萍心中再无他意,辜负伯约苦心,心实憾甚。”缓缓抬手,欲将颈中玉佩扯出,却咳嗽不已。姜维道:“单于天人,维不过天水小吏,本无奢望。既已尽心尽力,此生无恨矣。”有诗叹姜维道:天缘今日尚无成,二十年来片刻逢。长拥孤衾曾寂寞,轻掀冷帐少风情。
只因渺渺佳人面,甘负颠颠浪子名。最是魂销歌舞里,银妆何日满京城?
不表姜维、飘萍两人相顾大笑,慕容秋水已踉跄而到,抱起飘萍,眼泪簌簌而下,道:“飘萍我儿,天下几曾有不能容身之处,何苦如此?”飘萍浑身瘫软无力,倚在慕容怀中,笑道:“母后,孩儿临终已知父母爱我,纵有千般苦楚,亦作烟云消散矣!”慕容秋水道:“傻孩子,你只知身有父母,可足安乐,却不知父母若失孩儿,又何必苟活世上!”
这时飘萍神智渐失,哪听得见慕容秋水所言,迷迷糊糊之间,但见得曹操卧于病床上曰:“汝取天下,正是如臂使指,更胜探囊取物,叶飘零远非汝敌,吾别无他虑,唯恐季孙之忧,不在庄臾之外,而在萧墙之内也。万事以大局为重,若子恒不可辅时,汝自领长安,诸师自当助汝。”不觉微微苦笑:“探囊取物,自领长安,探囊取物,自领长安……”声音渐低,终于沉绝。有诗叹曰:芳华染血岁难留,天妒红颜一旦休。玉貌花容羞日月,奇材美质盖神州。
掌翻能把江山定,心动可将壮志酬。身陨军前魂散处,长江不改向东流。
慕容秋水嘶声呼喝:“飘萍儿!”姜维抢上亦呼,哪里能听回应,黑夜将至,皓月当升,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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