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有一老年茶客道:“此女身具妖法,能用眼光杀人于千里之外。各人虽然在此,亦须谨言,须防被妖鬼所缠,家里不得安宁。”众人闻言颤栗,各自喝茶观景。
丝竹缭绕之间,逐流跨入,原来中华君民,素无隔阂,诸百姓见到,纷纷行礼。逐流强笑而答,问道:“众父老可见周子远将军?”众回道:“只在内厅饮酒。”逐流当下来到内厅,果见唯周循青巾束发,白袍披身,面壁端坐,独饮独歌,逐流便传了叶飘零之意,道:“父皇吐血,染病不轻,欲请子远哥哥共餐,不宜不往。”周循方起身随逐流投宫中而来。
席间尚有江夏王妃赵薇亦到,诸小环拥,各尽孝心,叶飘零问逐流曰:“汝姐姐舍生取义,思越千年,然不知百姓可曾知晓?”逐流只道:“儿臣出宫,百姓乡民皆为公主举丧,又各摆酒席为母后送行,家家悲切,但盼父皇陛下早发魏土,报此大仇!”叶飘零道:“魏军方败,其势已衰,朕自当使上将前往征讨。”当下开怀畅饮,并无悲状。
席毕叶飘零使各子退去,留安静、赵薇等往马府陪伴脱脱公主——自逐流与赵薇成婚之后,公主从此不出深闺一步。外臣闻得皇上无恙,进食如常,方得安心。叶飘零病卧龙床,不能起身,却召庞统入宫道:“飘萍之去,虽为朕过,然若是孟德当政,非曹丕主国,焉能至此!留此人为帝,非天下之福也。今魏军新败,壮士流离,荡平魏土,正是良机,唯朕略有小恙,虽无大碍,不能领军,大事卿可当之。眼前归尘、逐流诸子皆已成人,虽失母后,男儿之志不可废也,亦往军中历练,先报手足之仇,以免徒自哀泣,空陷伤悲。凡有作奸犯科,不遵军令者,卿自行裁处,先斩后奏,若错失良机,行军不利,休要归国见朕!”
言毕授庞统尚方宝剑,因庞统折臂,不能承接,近侍之人扶起叶飘零,皇帝亲手为庞统佩上宝剑。庞统垂泪道:“陛下能以天下为重,臣岂敢不以天下相报!”受剑而出,点兵聚将去了。
这边叶飘零独留下刘禅,又小酌御花园中,问曰:“公嗣掌管书库,多知史典,今观萍儿行事,以为何人?”
刘禅道:“上古竞于道德,中世争于智谋,今世逐于气力,公主既有武略,若辅权谋,天下庶可定矣!惜其言语心性,乱世所不宜也。七年来阿叔多有教诲,言为君者,须怀仁德之意,博爱之心,教众生民主、自由、平等,吾闻西凉举义时,公主先斩魁首,后抚乡民,深得恩威兼施之妙,又居漠北,教化夷狄,虽只年余,竟教穷荒之地兴旺繁盛,若在上古之时,几近炎黄之业,虽万古之人犹不及也!”
叶飘零道:“公嗣之言,深获我心。然朕观群臣之意,甚怒萍儿也,不知天下百姓如何?公嗣自来诚实,可以相告。”刘禅道:“臣在市中,但闻流言四起,蜚语纷纷,或曰公主不忠不孝,背父叛君,或指公主为妖邪鬼魅,克夫克母,种种传言,难以尽述。”叶飘零恨恨道:“天朝子民,如何不明至此!”
刘禅道:“公主出此下策,实属无奈,百姓不出户门,难以尽知天下之事,因此于公主颇有误会,亦人之常情也。”叶飘零道:“萍儿甫一出生,即逐流而去,一生飘萍无依。倘无才无识,隐于偏远,此生可得平安矣,奈何其才足以济世,致使朕累儿身陨,岂忍见其死后清名受污。公嗣可草朕诏,布告天下,为萍儿平反昭雪。”
刘禅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百姓身处江湖之远,各相传颂,恐陛下纵诏示天下,亦无济于事也!”叶飘零怒道:“谁敢违朕之意?昭雪书出,倘有言萍儿之非者斩之!”刘禅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陛下此举,臣窃违不取!”
叶飘零道:“汝敢如此言语,朕若斩汝如何?”刘禅连忙跪下,颤栗道:“非臣敢犯上,实自出生以来,不会谎言相欺。心下如此存想,不敢不言。”叶飘零道:“公嗣且退,早得诏书,其余朕自思之。”
刘禅退去,报有张清儿所部女儿军已返,安顿城外,先入宫来面圣。念及飘萍升天,慕容辞去之事,叶飘零道:“当年既发宏愿平定苍生,自当有所舍也。三十年来秋水历经风浪无数,明察事理,毫无怨言,如何今日一旦离去,毫无挂念之心焉?”清儿道:“四人同闯乱世,如何中道而别?慕容姐姐啊,纵然要去,亦该先等清儿相见才是,为何决绝如此?”两边共泣。叶飘零道:“静儿业已成年,才貌双全,文武皆精,若过强则恐遭天妒也,休教她再上沙场。还珠诸女亦不可再出洛阳一步。”
清儿叹道:“子女皆成长军营战阵之间,生性好武,恐如烈马,纵加缰绳亦不能驯服也。”叶飘零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红颜薄命,自古有言,清儿且往相助庞士元扫平魏土,静儿诸人,朕当禁之。”
张清儿拭泪已毕,又领女儿军往渑池军营听调。叶飘零却召安静、赵薇入宫,教诸侍女好生照看,绝不许二人偷出京城而入军营。自此叶飘零病势小可,照常上朝理事,教司马懿辅政。只说张清儿已会庞统,诸军齐聚,粮草已经起行,只待庞统下令出兵。却得传令官曰:“诸军新近方回,劳累未复,但下寨淆山,每人赐肉三斤,酒一斗,合营畅饮欢歌,三日后祭旗誓师出发,先取潼关。”
众将心疑,都道:“兵贵神速,今陛下既假丞相节钺,令督全国之师,为何大张旗鼓而不前,岂不使魏国先有防备?”都欲去问丞相,早报丞相升帐,各营将裨,急往中军帐而来,顷刻之间,刀斧手凛然而立,左边归尘、右边逐流簇拥庞统端坐虎案之后,帐下张清儿、马超、魏延、高顺、赵云、陈到、马云禄、马岱、司马、木兰、桂英等一干老将,张苞、周循、安清、索宪、邓艾、王基、司马昭、司马师等一干少年,亦分两队而立。庞统令曰:“此番大举西征,不除僭党,誓不回还!宜筑坛摆酒,上告苍穹,言明讨贼安民之意,必得天佑,大事可成!”
此言一出,诸将大哗,都道:“丞相,行军之事,贵在出其不意,似此大行其事,延缓不前,魏军闻得,早将各地隘口尽皆严守,倾国之师,必发边境,如此西征不易成矣!”庞统道:“陛下圣明神武,心念苍生,但欲早收寰宇,永消战乱。曹丕横征暴敛,荼毒黎民,又因私怨残害社稷中臣,邻邦亦当问罪,今以大国之威而兴义军,仗天朝之德而讨逆贼,行堂堂之名,起正义之师,岂有不成之理?众将少言,有尚方宝剑在此。”因此诸将怀不平而退。
是夜,月白风清,星明云静,淆山一带,牡丹争芳,云荼灿烂,山上筑起高坛,坛中燃起大火,庞统统率三军伏于坛周,各点香束,祷祝天地。一时之间,火光烛天,香播四野,数十万之众,绵延广布,数百里营墙竖立,旗帜高飘,将士谋臣皆随庞统举右臂而呼:“打过潼关去,解放全中华!”人逢此景,顿将白日不快付之九霄云外。
众将欢乐,黎民之际,清儿来辞庞统道:“粮草已向河东,小将上回强渡蒲州未成,今番偷渡,必入关中。”庞统笑道:“大将军何以知吾之意?”清儿道:“吾不见严、泠二将上帐,故知丞相之行也。”两人大笑,当下张清儿起女儿军衔枚勒马而去。
不觉三日已过,原来杨盆当日建功,免了出师开刀之祸,因此不曾随军,幸有马超擒得魏国细作,送上中军,歃血祭旗,大军欲动,庞统忽唤逐流道:“殿下可循月前公主征华路径直奔青泥关,吾这三日祷祝,乃稳军之法,必被魏国探知,知吾西征时日,而往四方调兵来应,吾却先遣严颜、泠苞乘曹休败退之机,夺得青泥关矣,殿下可速前去,稍迟则恐青泥复为魏军所取矣!”
逐流拜服,当下起程,高顺、王基、司马师、司马昭副之,周循参谋,马超督军辅助,共两万将士,走熊耳山而向青泥,一路马不停蹄,轮换将歇,已到青泥界口,严颜、泠苞来接,道:“丞相神算,曹休溃退之时,兵势不整,青泥关守御不严。末将伏于武关,闻得丞相已领西征之命,即出军取关,果然走马而得。”
逐流道:“丞相言吾军虽至,魏军随后至矣,不可倏忽。”言未毕,探马急速来报:“因我军袭了青泥关,魏国诸臣皆料吾军主力必从此出,已使曹真为都督,各部皆发,共有十万军马杀往青泥关来。”
关上诸将闻得颇惊,逐流问周循道:“敌军势众,又在彼国境内,如何当之?”周循道:“彼国已坠丞相毂中,纵有十万之众,不足道也。吾有一计,足骇敌胆,待丞相一破潼关,长安唾手可得也!”逐流大喜,这正是:致胜非由众寡定,用兵本是智谋先。毕竟周循又献何计,还待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三回 还珠女披袍受责 江夏王亡命建功
上回说到飘萍胁父而死,文武诸臣多怒其不孝,乡民百姓更言其为妖,当真是举世尽弃,千夫所指。流言传入宫中,叶飘零心下既怒且悲,便唤刘禅道:“飘萍为天下百姓而死,身后清名焉可遭污?速往各处遍示朕意,将萍儿真意诏告天下,为其平反昭雪!见诏后敢再非议萍儿者,皆可斩之!”刘禅领命,连夜写了诏书,叶飘零印毕,传往各郡各县张贴。
国家有倒山之力,哪消多日,诏书已达各处,百姓群相览阅,疑窦丛生,都道:“常言叶飘萍乃妖魅附身,投靠逆党,假称公主,欲惑乱朝廷,窃取天下。幸万岁英明,一举挫败其谋,今何万岁又下圣旨,但言叶飘萍竟是仁德好人?”更有人疑曰:“陛下素来爱民如子,几曾如此霸道,说什么敢非议公主者尽斩之?”
各乡百姓因不能解,皆问乡中秀士,答曰:“陛下圣明,岂能以势压人?忽有此语,必因叶飘萍鬼心不死,虽在幽冥,犹欲作乱阳间,迷惑世人。想此妖物,生前阴谋未遂,死后怨魂尚存,知陛下情深义重,因皇后痛女离去,心神恍惚,于是妖魂乘机为祸,教万岁误下圣旨为其正名,以逃阴间法令也。”众百姓道:“皇宫聚天下阳神之气,自有神灵佑护,怨鬼如何能入?”
秀士未言,早有乡民已全盘相通,道:“此物生前为害众生,妖法极深,道行不浅,非寻常所及,虽帝子深宫难遏其步也,何足异哉?陛下尚难逃灾害,况我等小民乎!”众百姓皆大悟而去,寻道士而问驱妖避害之计。早有青城李意上人,已三百三十岁,世人皆谓神仙,多知人间吉凶,法力极高,闻得此讯,当即下山入世,四方传法。进入中华地界,百姓惧飘萍作害,皆赠李意金钱衣帛,问飘萍来时,如何避祸。
李意逢得,皆笑曰:“狐妖鼠魅,何足道哉?吾有符咒,此鬼最惧,人若佩之,此鬼纵欲谋财害命,亦不得近身也。吾有圣水,此妖最恐,家若置之,此妖虽欲兴风作浪,亦无所施为也。”因此广播符水,赢得囊中饱满而归。中华百姓自此皆言每年叶飘萍妖鬼于身死之日,必出害人,诸青年男壮不可轻出户外,免遭祸害,又呼叶飘萍为“恶神”,妇女皆出扫墓,清除妖魅,明见青天,即后世“清明节”是也。有诗叹飘萍曰:生前只欲止刀兵,死后空余唾骂名。堪叹丝魂冤未诉,已遭万众语相轻。
怜民莫望民将报,爱女唯求女再逢。赢得恶神香火处,一江血泪遍幽冥。
早有民间巡守将诸事传入宫廷,叶飘零大怒道:“妖道安敢如此!”急遣人去拿,李意早逃回青城山去了。叶飘零怒气不歇,欲下旨尽斩妖言惑众之人,群臣急谏道:“自古以来,防民之口若防川也,陛下若以一时之怒,而使万民外因忧惧而从,内怀怨望不服,此非圣主所行也。”叶飘零道:“欺愚百姓乡里,污蔑飘萍魂灵,岂可不斩之以儆效尤?”
诸葛瑾道:“怀此见者,非一人,乃天下人共行之也。陛下虽威震天下,犹需德服四方,岂可阻塞天下人悠悠众口?若行此事,天下必乱,陛下欲开民智亦不得矣,乞陛下思之!”叶飘零怒气方止,道:“朕自江陵以来,便思开发民智,弘扬真理,今日观之,此事尤为急也。”司马懿道:“天下未定,宜同心协力,先除外敌,余事当缓缓图之,不可一蹴而就也。”叶飘零然之,罢了此事,卷帘退朝,回入宫中,自有二女禁在宫中,安静、赵薇前来拜于膝下,天伦之乐,固不待提,尚有刘禅论文讲史于御花园中。
当日晚膳已毕,诸小告退,安静、赵薇此刻皆住西宫漱芳斋中,读书写字已毕,躺卧牙床之上,两小被禁,不能出宫,都是闷闷不乐。赵薇忽语安静道:“不动妹妹,我将死矣!”安静惊起入帐,见赵薇面色如常,这才放心,道:“芯茹姐姐,你又吓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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