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这边各路军马汇合,共往斜谷关进发,巡路军士回报:“前方斜谷路口,被擂木垒断,叶逐流引军截住归路。”此时各路魏军久战松散,多有伤残之士,闻得此报,各自惊慌。这正是:纵使虎豹能奋武,何由天堑不通途。毕竟徐晃能否冲破斜谷,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七回 圣驾凄凉居古殿 旌旗威武震西川
上回说到徐晃纵横雍州三千里,斗尽中华猛将,终于拔出羁留敌境各路军马,共返川中,到得斜谷前,却被逐流拦住去路。刘晔告徐晃曰:“逐流骁勇,周循多智,吾军虽众,多有伤折,士气衰竭,各路统率不定,将令不明,未必能与铜铃小霸王相敌也。可早计议。”徐晃问曰:“大夫可有良策?”刘晔道:“今军中无粮,军心懈怠,五丈原一带麦熟,可使人前往割之,就地打晒,逐流必不肯见容,分军来击,吾等却佯作抢入斜谷,待其军到,以逸待劳击之。”
徐晃道:“此计大妙!”便唤朱灵,前往五丈原割麦。魏军闻得可夺粮草,心下皆定,早有巡探报到斜谷,逐流闻言,与周循商议道:“雍州已是中华之地,岂容百姓粮草为魏军所夺?当分一军前往护麦。”周循道:“某可往之。”乃领五千军赶赴五丈原而来。
周循方去,逐流心下疑惑不定,忽有报曰:“魏军已到山前矣!”逐流登高而望,但见夏侯惇、曹仁、曹真、张郃、郭淮诸将旗号尽皆在目,逐流猛醒道:“子远被朱灵诱去,沿路必有伏兵,其势危矣!”遂唤索宪、司马师、司马昭诸将道:“据在山头,射住谷口,深沟高垒而守,只休教魏军入蜀。”自引王基、赵薇二人,将三千兵士来救周循。
赶到五丈原时,但见周循被诸魏将团团困住,众兵卒重重包围,左冲右突,不能脱身,逐流圆睁瞳目,大喝一声,抢入重围,霸王戟横劈如秋风扫地,直搠如孤峰顶天,朱灵、孙礼、牛金心惊胆颤,尽皆奔走,逐流救得周循,回头急返斜谷。
赶至半途,火头升起,前面徐商、吕建左右卫护徐晃,当住去路,分别接住王基、赵薇、周循大战,逐流方欲冲突,喊声响处,曹洪从左,张郃在右,后面朱灵、孙礼、牛金赶来,中华诸将分散各处,互相不能救应,只有逐流纵起绝影马,单身独骑,往来冲杀,瞳目瞠开,铜铃声到处,魏军纷退,军势一路开裂,张郃曹洪大怒,齐声喝道:“竖子休得猖狂!”待要上前去捉逐流时,忽地长矛呼啸,破空而来,两边重甲摆开,一枝劲旅从中推出,各负标枪,投掷而到,却是马超三兄妹见长安围解,随后南来,救了逐流一军,徐晃等见马超威武,尽皆退去。
逐流等逶迤追袭,已到谷口,却说索宪诸人守住,曹仁、夏侯惇几番杀上山来,皆被乱箭射退,遂在山下百般毁骂,索宪大怒,跑马冲下山来,司马昭、司马师劝止不住,急起寨中兵马接应,早见索宪方到山腰,左边转出郭淮、右边转出曹真,将索宪围在当心,司马昭、司马师各被重兵困住,不能相救,曹仁夺了山头营寨,撞开擂木,放魏军入谷。夏侯惇来捉索宪,幸有陈到在子午谷,闻得这边危急,连夜奔来,正敌住夏侯惇,索宪趁势杀出,折了三五千人马。陈到与夏侯惇战到六十合,刀法散乱,徐晃之军又到,陈到败走,后退十余里,方扎住阵脚。高顺自对山赶来,正复夺营寨,夏侯惇又上山来,两个又战七八十合,高顺亦走。
于是魏军如长蛇般络绎入谷,方入一半,铜铃声响,逐流已到,魏军尽皆颤栗,军阵晃动,徐晃教诸军只管向前,自独骑驻于谷口,摆开春秋刀法架子,横斧而立,只待魏军远去,方匹马往汉中而走。中华众将远远站定,不敢进逼,任徐晃远去,只太傅钟繇之妻,因抱幼子钟会于怀,被中华军士所获。逐流令送回长安不提。
川中曹睿闻徐晃果拔诸军安然而回,赞曰:“徐公明深入敌境,转战三千余里,力拔全军安然而还,虽古之名将,谁能及哉!”亲自出汉中来迎,但见诸卒萎靡,士气低落,唯有徐晃所统猎豹营并部将朱灵两军伤残虽重,却是秩序井然,威风凛凛,见到曹睿,都只在马上行礼,口称:“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曹睿叹道:“徐将军真亚夫也!”引徐晃往成都面见曹丕,遂封镇北大将军,领汉中太守,进阳平侯,邑三千一百户,依旧总督汉中兵马。自此张辽在夔关,徐晃在阳平关,扼守益州门户,名扬华夏,威震千秋。有诗赞张辽徐晃并魏五子曰:遍地英雄不等闲,犹闻良将五人先。夔关廿载泰山稳,华夏八方香火延。
独破诸关能斩将,力平众寇敢冲天。春秋刀法今犹在,不使洋倭犯海边。
时顺安公,剽骑将军孙权自陇右有书到,曰中华军进凉州,本部兵马抵挡不住,愿入川中,乞皇上引兵接应。曹丕一面令孙权严守机密,一面问徐晃道:“孙仲谋亦欲入川,公还敢入雍驱驰否?”徐晃慨然领诺,又召猎豹营将士,预备冲突雍郿。这正是:将军威武盖神州,不死中原志不休。报尽恩仇方快意,流光夜夜照春秋。
只说当日庞统力攻长安不获,却被徐晃背后掩杀,折了许多人马,幸得四面诸军皆还,合围长安城外。庞统躺卧中军,教众将四下探访,寻觅破城之计。有邓艾来告:“长安城北有隐蔽小河通渭水、成国渠,为长安城中汲水之道也,可以断之。城内无水,安能久存?”庞统甚喜,遣人截断水道。
鲁肃在城中得知,仰天叹曰:“为国尽忠之日至矣!”与身周十八护卫道:“长安得保,皆因粮水不乏,今汲水道已断,城中井水缺乏,百姓不安,吾军亦再难支持,吾受国恩,今当死矣,诸兄弟可往开门献城。”诸护卫大哭道:“向随将军,甘苦与共,岂忍一旦分离?请死将军之先。”于是鲁肃并随身护卫一并自尽皇宫之前,有诗叹曰:一番谋画已成空,独守孤城帝子宫。既有忠臣能赴死,何忧壮士作偷生?
守门军士知鲁肃等皆死,开门放中华军入城。长安百姓俱各惊恐,庞统教四下布告,严明纪律,大军屯于城外,只引小股人马收取长安,举凡兵将,皆与民秋毫无犯,有敢取民间一针一线者斩首号令。因此万民方服,中华军入城,先将皇宫封存,又将鲁肃并诸护卫尽皆厚敛入葬,一面回书报到洛阳。
叶飘零闻得长安已破,雍州悉平,自身之病,又稍稍愈可,遂起銮驾,西幸长安。各路将士,皆高迁厚赏荣之。旬日之内,叶飘零已到长安,召集四面流落魏臣,以好言抚慰,又怜钟会丧父,母子孤苦,多有赏赐,造府养之。随后引两国公卿,将果品酒肉,祭拜曹操坟前,文曰:“吊尔魏王,千古流芳:攘凶讨逆,定国安邦。西迎汉室,中兴刘皇。董贼覆灭,袁孽消亡。南收巴蜀,北破西羌。开田治水,积草屯粮。功垂寰宇,名震八荒。
吊尔魏王,多行不良:逼宫弑后,如虎似狼。先屠徐兖,后剿雍凉。播瘟传疫,国损民慌。外如爱士,狡诈内藏。兵戈多起,贪念屡张。海内动荡,天下奔忙。
吊尔魏王,功业难长:人臣已极,犹念荆襄。英魂铁骨,飘荡远乡。寿春方陷,又迫许昌。虎牢关下,楚士逞强。炎炎红日,永照东方。中华兴盛,万寿无疆。
吊尔魏王,四海神伤:曾经煮酒,意气飞扬。曾经挥笔,漫画文章。曾经惜儿,病卧孤床。曾经怜女,泪洒山冈。一生率性,傲视三江。如今孤冢,唯剩花香!
奉酒一殇,请君一尝。哭尔魏王,两隔阴阳。君若有心,听我一唱:怒君暴虐,多动刀枪。怜君重义,卖履分香。乞君亡灵,永护炎黄。他年相聚,再话沧桑。呜呼哀哉,伏维尚飨!“祭到动情时,诸魏臣无不痛哭流涕,中华将士亦为唏嘘不已。既毕,叶飘零回顾魏国故臣道:”魏王功过兼有,毁誉参半,然以朕观之,其非常之人,故有非常之事。魏王屠戮生灵,不恤百姓,杀害名士,迫死功臣,虽有非常之过,然而攘除凶逆,平定四方,屯田积黍,重兴汉邦,亦有非常之功,非袁、张割据自守之流可比也。克定祸乱曰武,布纲治纪曰平,可谥为武平王。“
诸受穷旧将,被困降臣闻得,无不谢恩。叶飘零又道:“如今盖棺定论,魏王毕竟功大于过,汝等久事之,多历勤劳,为国有功,朕自知之。今归中华,与旧臣无二,可竭忠尽力,早定天下。吾中华法令虽多,然简而述之,亦不过”保国安民‘四字也,戒之,慎之!“因此诸魏臣惶恐之心尽去,安心而事中华。
时归尘、逐流皆在叶飘零身后,拜祭曹操亡灵。听得父亲语音甚是苍凉伤感,逐流心下叹道:“当年武平王煮酒论英雄,将刘、叶、曹并举,今三雄已去其二,父皇将平天下,追念故人,知音多去,岂有不感慨之理?”不觉泪如泉涌,归尘却暗赞:“父皇这一招收买人心果然厉害,从此中华旧臣既凛然受教,而魏臣亦一心无二也。”暗起效仿之心。
却说赵云之女赵薇,为偷出洛阳,常恐叶飘零见责,闻圣驾已至,随赵云、马云禄前来请罪,拜于叶飘零膝下道:“父皇,孩儿出嫁之日,曾与逐流誓曰:”携子之手,与子同老“。夫君既出征在外,孩儿怎能安居洛阳?私逃出宫,有违圣命,请父皇责罚。”叶飘零见赵薇虽知犯过,毫无惧色,一双大眼正似慕容秋水当年,不自禁心下一酸:“当年荆襄瘟疫之时,何尝不与秋水誓曰”携子之手,与子同死‘,今儿又如此,父母何堪?“抚摸赵薇头顶,良久方道:”芯茹,朕不愿汝随军,非不欲汝建功立业,然自银屏南嫁,萍儿身陨,朕深知乱世非女儿可以立身之处也。此番苦心,汝今朝不知,他年必晓。只是事在人为,因由祸福,唯人自召。汝既有志,朕不勉强,但沙场凶险,汝在军中,以平安为重,休只贪功。“
赵薇大喜叩首道:“多谢父皇恩典,芯茹誓以死报!”叶飘零令赵薇退去,与赵云道:“子龙客居中华,伐倭讨魏,建功无数,远过朕望矣,今朕妻离女散,孤身而为天下人奔波,更知持家治国,皆不易也。冲锋陷阵之事,无须子龙亲出,芯茹安危,却劳子龙保之。”赵云道:“陛下虽怜爱吾儿,用心良苦,然吾儿既为中华之将,自当保国安民,生死虽有命,壮志不可虚也,何劳陛下挂念?”
叶飘零慨然而叹,问曰:“令郎赵统、赵广如何?”赵云道:“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二子长成,当保明主,为天下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更有何疑?”叶飘零微微颔首,赵云一家离去,忽有马云禄重返驾前悄告道:“吾与夫君厮杀半生,转战四海,今子龙虽有丈夫之志,云禄却不忍孩儿再履沙场,芯茹性刚,喜兵好武,非父母可以禁之。伏愿陛下怜统、广年幼,勿使为将也。”
叶飘零闻言,仰天曰:“堪叹世间舔犊意,可怜天下父母心!”遂传唤领国子监总执掌司马懿,教只授赵统、赵广文才,不传武略。诸臣皆退,叶飘零独居馆中,心下甚闷,有安静劝曰:“皇伯宽心,皇后娘娘有关兴哥哥、辛怡姐姐保护,必然无恙。”叶飘零不语,当夜又是难眠,尽退从人,只携了宝剑,暗点灯笼,披衣离了馆驿,往皇宫而来,踱到未央殿前。明月中天,朗星无限,中华皇帝孑然一身,徘徊金兰玉宇之间,清风拂面,刺骨生寒,忽闻荷花莲叶之中,虫唤蛙鸣之里,隐隐似有叹息之声。叶飘零喝曰:“朕既封皇宫,闲人免入,有何人敢违朕意,窝藏在此?”
戏凤池旁盈盈站起一人,长裙及水,襟带飞飘,轻风批开散乱秀发,露出一片玉骨冰肌,花容月貌。叶飘零按剑问曰:“汝是何人?”那女独立清萧,毫无畏惧,当真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只淡淡道:“三十年来,天下称孤道寡者,不知其数矣,汝又何人?”
叶飘零自登基以来,不曾遭此反问,不觉哑然失笑,半晌道:“朕中华兴元皇帝,姓叶,上飘下零,汝乃何人,为何在此,可从实报来!”那女道:“又一个称孤道寡的,吾灾患至矣!不称孤道寡的为何不来?”
叶飘零心下一动,忖道:“此女神智失常,却似冷宫怨妇,莫非是她?”问曰:“汝可是河北甄妃?”听她冷笑道:“尔辈终不过为了我这身子,便舍得下花言巧语,直至无法无天,无伦无义,一旦歹心已遂,什么盟誓皆付脑后,立时忘尽。威风凛凛也好,鼠头贼脑也罢,皇帝盗匪,抵不过心中都是一般坏水,吾心自知,只绝不抵抗,任汝狂逞,尽管前来便是,又假惺惺多问作甚?”缓缓闭上双目。
叶飘零正惊愕间,甄妃瞠目叱道:“偷腥也不敢,算什么皇帝?古往今来,有哪一个皇帝像你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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