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慕容秋水一马当先,一枪挑下摩迩多,正欲追击,木兰已到,手起一枪,杜远下马,再拔宝剑,赵宁授首。这一仗杀得番兵大败,夺取无数马匹回营。
女儿军欢呼庆功。慕容秋水也微微而笑,只感腹中疼痛难忍。木兰扶着大帅在帐中躺下,递茶倒水。慕容秋水强笑道:“看来这孩子急着出来,时日无多,不能缓缓攻心,诚宜速战速决。明日以雷火弹攻击,必要快刀斩乱麻,诛杀沙摩柯,番乱自消矣。”木兰道:“来日不需大帅临阵,木兰自去取番王首级。”慕容秋水道:“两军相逢,恐女儿军兵寡难胜,可如此如此,番兵必败。”木兰领了计策,自去安排。慕容秋水却感十分疲累,合眼睡了。
正在梦见孩儿出世,清儿抱着孩儿亲热,忽然听到四面大喊,陡然间整个帐篷都亮了。慕容秋水慌忙起身,一哨飞步入帐道:“大帅休惊,番兵趁雪偷营。”慕容秋水急上马出帐,木兰已到,叫道:“大帅休得轻出,木兰死战去退贼兵。”提枪而前。众女儿舍死忘生拼杀。无奈番兵已入营中,女儿军飞刀无效,雷火难施,交杂混战,自非番兵敌手。
但见各处帐篷,尽皆火起。慕容秋水大怒跃马而出,银枪到处,番兵纷纷辟易。全营女儿军齐喝一声,终于聚集一处,冲杀而前,终于渐渐占了上风。火光中跃出一将,生得面如士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却是番王沙摩柯,呀呀大叫而来。慕容秋水接住应战,不三合,番王大败,单骑而走。
慕容秋水心道:“杀了番王,威势便解。”于是随后追来,一连十数里,番王叫得一声苦,前面沅水挡住去路。慕容秋水腹中越来越痛,婴儿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开始乱动,只踢得慕容秋水头晕眼花,沙摩柯看得有异,圈马反冲。慕容秋水手起一枪,扎在他背上,却无力送前。沙摩柯魂飞魄散,急忙退走。
慕容秋水长叹一声:“这小家伙,早不出来迟不出来,偏偏要在这时候来丢人现眼。”自知再也不能支持,强自双手撑着马背,倚着江边一个草垛躺下,不敢再动。夜空中风雪交加,慕容秋水但觉腹中猛然一痛,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满面寒冷,这才悠悠醒转。感到暖暖一物靠在腿上,慌忙抱起,原是一个女婴,胖嘟嘟的十分可爱。慕容秋水也不知哪来一股力气,拔出佩剑,斩断脐带,慕容秋水心下恐惧之极,狠心对女儿臀部击了一掌,婴儿哭声这才回荡在夜空之中。又解下战袍将女儿包住,拼起残余之力将几个草束扯了过来,盖住全身,躺在地上,静待气力恢复。
遥闻得远处喊杀声声,天色却渐渐明了。忽然马蹄声响,慕容秋水看到女儿,终于支持着站起,见番王沙摩柯又领一队番兵往这边赶来,心下一酸,默念道:“孩儿,你好生苦命,刚刚出世便遭到此难!”一步步挨到江边,斩下江边灌木藤条,用稻草束紧,将女儿用战袍重重包好紧扎在其上,眼光落在女儿脸上,爱怜无限。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枝羽箭稀稀疏疏落在身边。慕容秋水一咬牙,提起佩剑,在女儿左臂之上轻轻刻了一个“叶”字,又将一千八百年后叶飘零所赠的白金项链套在女儿颈上,深深凝视女儿一眼,双手一送,藤条一捆,载着女儿飘入江中,浮浮沉沉,漂流而去。
慕容秋水双腿一区,跪了下来,心下道:“孩子呀孩子,你才是真正的叶飘零呵!”回过头来,见番兵只在数丈之外,猛地里一甩手,数十颗雷火弹迸出,众番兵齐声惨叫,慕容秋水心如电转,一幕幕往事流入心中,不觉轻轻一笑:“此生能有人为我舍死忘生,死无憾矣。”涌身一跃,水波轻响,就此隐没在滔滔江水之中。激流飞下,刹那之间,江面又恢复了平静,硕雪飘落水中,倏忽不见。浓烟消散,风雪依然,苍穹上下,天愁地惨。云雾之间,似乎有人隐隐大喊道:“秋——水——!”然而一代巾帼豪雄,女中元帅,就此身丧九泉,有人作诗叹曰:九天仙子下凡来,征战四方血染埃。荆楚同悲失女主,越吴共泣折良才。
当年奋武长江喜,今岁逐流碧水哀。从此江山颜色少,空怜孤月照瑶台。
因叹当年慕容秋水绝代姿颜,荆扬百姓尽皆俯首,于是又有人叹曰:不逊回廊飞燕身,荆王梦里俏佳人。朱颜绿鬓羞花月,义胆侠肝泣鬼神。
千种风情埋瀚海,万般柔意掩凡尘。三生盟誓成虚幻,何日寝宫再启门!
毕竟后事如何,依旧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安宁俯首重归附 吕布奋威向襄江
却说清儿正在宛城与李典乐进相拒,数场争战,胜负不分,忽然闻得慕容秋水有难,急遣黄忠、太史慈各领一万军马火速去救,自己引剩余军士断后,亦欲缓缓而退。李典乐进闻之,要紧引兵杀出,将清儿并五千兵马,困在宛城之中,清儿数番冲杀,终是不能突围。城中兵士,渐渐稀落,南阳城墙,尽皆崩坏,敌兵大举入城,众百姓纷涌而逃。清儿知宛城终究难保,面南大喊道:“壮士报国,双十足矣,今吾二十有六,虽死何憾!”尽起余兵,奋勇冲杀,宝剑到处,连刺副将十余员下马,李典乐进连忙来迎,清儿抖擞精神,战退二将。募地里箭雨飞来,可怜清儿一生善射,今日亦身遭此报,肩头背上,纷纷中箭,自觉昏沉,伏于鞍上。
左右牙将齐上,舍死护住清儿。李典乐进上前来擒,忽然一彪轻骑赶到,冲入敌阵之中,当先一将,蛇矛疾舞,勇不可当,先退李典,后逼乐进,杀散敌兵,救出清儿,疾往汝南退去。解此危者,乃安宁也,当下安宁退之汝南,清儿已为军医救醒,见安宁来到,急道:“秋水有难,速去解之。”
安宁道:“清儿放心,秋水是我嫂嫂,焉能不救?”清儿道:“安宁你早日念兄弟之情,焉有今日!”安宁乃留周泰引重兵护住汝南,自领千余轻骑直奔武陵。
这边叶飘零闻得秋水怀子出征,心如火焚,急着吕布引铁骑军驻守新野,以当赵云之师,自领一千轻骑直奔武陵而来。赶到慕容秋水大营,女儿军犹自在浴血拼杀,无奈番兵越来越多,已是众寡不敌。叶飘零虎吼一声,杀入敌军丛中。女儿军士气大振,随后跟着掩杀,四面喊声大作,程普、李通、臧霸各路援军纷纷赶到,杀散番兵,解了重围。
叶飘零哪顾得上安顿诸军,纵骑出来寻找慕容秋水踪迹,冲上土山,四面张望,见到远处一队番军往江边而去,当即赶来。可怜世间阴差阳错,原在一瞬之间,当慕容秋水刚刚映入眼帘之际,正是她身入沅水之时。叶飘零大叫道:“秋水!”直冲而前,番兵有如波开浪裂,让他撞到江边,沅水之中,水花全歇,只一个黑点渐渐远去。
叶飘零仰天大吼,身旁番兵番将一齐杀上。叶飘零红了双眼,回马冲入阵中,正是虎入羊群,枪挑钻打,鲜血乱溅,沙摩柯迎上,被他枪到处,咽喉对穿,叶飘零来回狠杀,身中三枪,奋力狠挑战将数十员,小兵更不计其数,枪尖已然损坏,留情结竟被磨平。众番兵见他如此凶悍,心下皆慌。程普诸人急领军士赶到。
叶飘零抛下长枪,仰天大叫不已。程普问道:“主公,这些番兵如何处置?”叶飘零双目如电看去,众番兵纷纷伏地,口称愿降。叶飘零红眼沉声道:“无义之人,反复之辈,尽给我生祭秋水。”众将依言将数千番兵尽皆乱棒打死,祭于江边。叶飘零望着这人间惨状,紧握着双手,掌心被指甲刺出血来。于是又有人三吊慕容秋水曰:江边不见银铃声,一怒冲冠杀气腾。
仁义半生成画饼,万千白骨葬征程。
当下叶飘零伏在江边,大哭道:“秋水,若非赵子龙无故攻我,你焉能就此丧命?吾必生擒赵云,将其人头祭汝,然后吾再与汝相会于九泉。”当下引军回转襄阳。
半途正遇安宁率一千轻骑急驰而来。叶飘零见了亲人,愈加伤感,落泪道:“安宁啊安宁,我四人来到此间,相依为命,你却偏偏另起二心。当日你若不离我而去,纵四面攻我,秋水岂能有今日之祸?”安宁愧恨不已,向叶飘零拜了三拜,道:“飘零,安宁小肚鸡肠,与你争强斗胜,造成今日之祸,从今之后甘为下走,赎我一生之罪。”叶飘零苦笑道:“吾失了秋水,才能换汝回头么?”安宁抱他双腿而哭道:“大错已经铸成,安宁纵千刀万剐,亦不为过,愿报仇之后往黄泉请罪。”
叶飘零亦哭,探马来报:“赵云尽调西川精兵东进,占了襄阳、江夏,司马将军护送众官家小回撤江陵,失落了貂禅夫人。周副帅退兵来救,被严颜乘势攻破,已经退到江陵死守。”众将尽皆惊惶,叶飘零怒道:“赵云如此猖狂,吾誓与之一决雌雄!传我之令,留奉孝镇守扬州、吴兰镇守交州,各路军马将士给我尽皆聚集江陵。”于是告急书四处传送,月余之间,十五万军马,数十员上将一齐聚集江陵。
却说吕布引两万铁骑分驻新野、樊城。赵云紧追到樊城搦战。吕布此时信心已复,当即持戟出马。二将一场大战,吕布心知危急,奋起神威,戟挑赵云头盔。赵云退走,吕布奋勇冲杀,前进二十余里。赵云见不能取胜,叹道:“吕奉先真不愧温侯也!”
法正知曹操已破汉中,旬日必来攻取西川,乃语赵云道:“叶飘零如今已四面楚歌,灭亡在即,只需破了吕布,荆襄唾手可得。”赵云道:“孝直多智,可有何妙算?”法正道:“曹操虽取了汉中,军士疲累,难以再战。吾料他总有心取西川,也无余力。可教严颜老将军起成都之兵去替张任将军,却教黄权将军北上攻破襄阳,捉其家小,吕布无能之辈,必然俯首归降。”
赵云道:“真妙计也。”当下便着法正、刘铜、马玉领军逼近樊城,多挖陷坑。一面发书成都,一面自领军一万暗渡襄江,来取襄阳。吕布闻讯,急引军去救,行不数里,前军一齐坠入陷坑。四面喊声大起,刘铜、马玉两路杀到。吕布大怒,引铁骑军两面冲杀,只杀得刘铜步行遁走、马玉丢盔逃生。吕布清点残兵,约折了千余,渡襄江过半,被法正引军杀退,心下忧闷不已,麾下将士自知大势已去,纷纷逃散。
襄阳城中兵不满千,旬日即破,司马自知无法相抗,当即召集众官家小,将城中之军护送往江陵进发。赵云也不逼迫,只取了貂禅,意欲收降吕布。或有人劝吕布道:“将军,如今荆襄休矣,夫人业已遭擒,将军与赵君侯惺惺相惜,何不迎之,既保家小,亦全性命。”吕布叹道:“吾一生反复,恶名播于天下,惶惶奔走四方,诸侯皆忌,唯主公不以为意,对吾百般信任。人世知己难寻,布虽不肖,安可再易主乎?”众皆嗟叹。
此时暗表赵云帐下一员步将,姓王名九,当年垂诞貂禅美色,故投于吕布帐下,后白门楼兵败,故隐身赵云之处。其人使一柄宝剑,力敌万夫,穿房越户,无所不能,性最善忍,狡诈多谋。这时见貂禅落入赵云之手,当夜便潜入郡府,盗出貂禅,意欲私逃。
原来吕布自知襄阳陷落,已有必死之心,奋勇杀出樊城,于法正军中来回冲杀,虽负重伤,终得杀散敌军,领军来渡襄江,隐隐闻得军中有哭泣之声,大怒道:“吾等皆受主公深恩,如今正是报效之机,何事哭耶!”喝令斩了数人,驱使大军前行。
迎路正遇到王九,真可谓万千之喜,当即令副将领军去攻襄阳,自己却拍马挥戟,来救貂禅。王九见吕布单枪匹马,也不慌张,道:“主公别来无恙?”吕布凝目视之,隐隐熟悉,问道:“汝何人也!”
王九道:“故人王九,拜见吕温侯。”吕布道:“原来是王将军。救护夫人之德,布铭记于心。”王九道:“不敢,奉先与貂禅相处已有十数年,尽享温柔,今日非我,貂禅没矣,何不索性便教王九护送到底?”吕布大怒道:“此乃何言!”王九大笑道:“吾正欲杀其夫而娶其妻,吕布,汝已经山穷水尽,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吕布道:“竖子亦敢狂言!”当下上前与王九交战。原来襄阳危难,吕布夜夜不能安睡,再加深受重伤,可怜一代豪雄,困顿许久,好容易恢复昔年纵横天下之力,这时却又遭此厄,被王九杀得手疏脚软,渐落下风。
王九哈哈大笑:“吕奉先纵横天下,屡败赵子龙,今日却落在我的手中!”正得意之际,忽然一箭射到,正中王九额间,赵云拍马赶来。一缕鲜血留下,王九双目撑出,神色怪异,似乎见到了世间最不可能的事情。陡听得一声娇叱,貂禅跃出,一把匕首插入王九胸膛。
吕布急上抱住貂禅,低声道:“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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