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遥听得啊的一声,叶飘零不觉心头大颤,手中剑势不成章法,马超力敌四人已是胆寒,好容易见叶飘零露出破绽,立即虚晃一剑直指叶飘零,银屏急出架开,马超挡开阵脚,闯出重围,往山中急走。
叶飘零也不追赶,收剑而观,但见林中走出一人,一时之间,不觉夕阳耀眼,头昏目眩。这正是:江山又见麒麟聚,天下重安会有时。毕竟来者是何故人,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高士频频思古义 人才代代续前缘
叶飘零得人相助,终于驱走马超,却无暇道谢,一双眼只盯着前方竹桥之上。轻笑一声,桥头林中走出一人,身着苗装,长裙及水,剑眉大眼,英气勃勃,分花拂柳而来,是玉人赋予了群花绽放的灿烂,还是鲜花增添了玉人无尽的风姿?
叶飘零只感心摇神曳,环顾四周青山环绕,倒映水中,一颗心飘飘荡荡,真不知此身所处,是在天上还是人间?慕容秋水轻轻走近,两个少年与银屏一齐跳到她身边,叫道:“师父。”叶飘零如梦初醒,走上前来,手抚着丝丝秀发,喃喃道:“我是在做梦么?”
慕容秋水伏在他胸口,低声道:“飘零,半年不见,你瘦了。”叶飘零不胜怜惜,道:“你又何尝不瘦?”陡然之间,热血涌上,只觉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慕容秋水急道:“兴儿,索儿,快扶师伯回庄。”当下二子抬起叶飘零,银屏收拾衣物,四人往山中湖畔一个大庄而来。员外迎出,忙命人将叶飘零扶到床上,令丫鬟速去准备姜汤。
慕容秋水回首道:“干妈,请将逐流儿抱来。”啼哭声中,员外夫人命人将孩子送至。慕容秋水抱住孩儿,泫然欲泣。叶飘零被灌了姜汤,方才苏醒,正见到慕容秋水手中婴儿,急撑起身子道:“这便是我的孩子么?”慕容秋水点点头,豆大的眼泪掉下,一滴滴都坠在叶飘零手背上。
叶飘零轻轻接过孩儿,见是个男孩儿,唇红面白,眉目清秀,与慕容秋水隐隐相似,安慰道:“秋水别哭,你们都平安就好了,什么事都已经过去,我们即日可东山再起了。”慕容秋水身子一晃,哭出声来道:“飘零,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找到她!”
叶飘零强定心神,将儿子递给银屏,走下床铺,轻扶着慕容秋水躺下,说道:“秋水,你慢慢说,有什么事情我们撑不过去的?”慕容秋水低声道:“他的胞生姐姐,只早出世了一天,当时敌兵齐到,我只得亲手把她推入沅水之中,这时也不知……”说到这里,放声大哭,一口气转不过来,终于昏晕。叶飘零急扑而上,探她额头。
员外叹道:“夫人旧病又发,将军不必惊惶,待会自然醒转。”命丫鬟速去煎药。叶飘零道:“飘零多有失算,使内人怀子出征,方遭此厄,员外仗义收留,飘零今世永感大德。”员外叹道:“那也是机缘凑巧罢了。去年冬季,天寒地冻,我这几个孩子偏要去乘雪练习水性,欲在沅水激流之中来回巡游,刚刚下水,便见到大浪将夫人冲到岸边。也亏得他们甚是机灵,探得夫人尚自有气,便将夫人抬回索家庄,方保得夫人母子无恙。”
叶飘零再三拜谢,忽然头脑中如电闪过“索家庄”“银屏”“兴儿”“关三小姐”一系列称谓,不觉脱口问道:“莫非公子小姐,皆非员外亲生?”索员外叹道:“老夫暮年得子,名为索宪,只比令郎早生一日。至于他们,都是十数年前一位普净法师相继送来,寄予我庄上的。自小就爱舞枪弄棒,得山上一位真人收为弟子,传与武艺,前年去世,后遇夫人,方得再有良师。说起来还得感谢将军才是。”
叶飘零已经料定,说道:“他们是分别叫做关安国、花关索、关银屏么?”索员外道:“将军久历四方,果然料事如神,他们正是关君侯后裔。”关兴诸人在旁静听,俱各大惊,一齐哭拜于地。索员外亦泣道:“汝等皆关君侯解良之后也。昔年刘关张桃园结义,流落江湖。关张家小皆被黄巾所毁,只因汝父处江湖之远则行侠仗义,居庙堂之高则保国安民,一生光明磊落,因此处处皆有高人相护。尤其关索虽然流落匈奴,被虏上郡,终得一位姓花义士相救,换姓而逃,又隐鲍家庄,辗转数年,终于仍为普净法师访得,与兄妹团聚至今,亦可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也。”
叶飘零不胜嗟叹,道:“吾半年来冲冠一怒,妄戮天下生灵,滥杀无辜兵卒,他日不遭报应,苍天无眼矣!当以负罪之身,早平天下,教苍生皆受福荫,再来向万民请罪。”耳听得慕容秋水嘤叮一下,悠悠醒转,哭出声来道:“可怜女儿刚刚出世便丧于我手,为母如何安心!做父母的虽然多行不义,难道就要报应在儿女身上么?”
索员外叹道:“一切都是这战争之罪,天下不归一统,生灵日日皆受无妄之灾,倘能平服天下,永除战乱,昔年小过,何足为怀!”叶飘零昂然道:“员外指教得是,大错已经铸成,后悔又有何用?一并罪责,自有飘零担当。秋水莫哭,你尚大难不死,或许女儿亦得高人相救不定。你且好生歇息,飘零纵死,亦当找回女儿。”
当下各自歇息,叶飘零与慕容秋水怀抱逐流儿,各叙别来之情。第二日于花园之中,索员外摆下酒宴,为叶飘零与慕容秋水欢庆重逢。叶飘零敬了员外夫人,道:“飘零不敢懈怠,即日便当与内人引去,早定天下大计。深恩不敢言谢,容日后徐图报之。”索员外道:“将军客气了。些许微劳,何足挂齿?老儿却有一事相求。”
叶飘零道:“但请吩咐,无敢不从。”索员外指着关兴三人道:“吾受普净法师重托,十数年矣。差幸神灵佑护,公子小姐俱已成人。然而名将之后,不可随老朽隐居山林庸碌一生,恳请将军携之出山,好生相护。”叶飘零道:“员外即便不提,吾也有送公子等去见父亲之意。”
于是索员外将关兴三人托与叶飘零,仆役来报:“门外一员女将引兵寻到。”叶飘零喜道:“清儿来矣。”索员外便令迎入,果是清儿,道:“马超余兵,皆为公瑾用埋伏计杀退,败回五溪,公瑾已遵照奉孝遗计,打点军营,意欲返回。”叶飘零颔首,令清儿拜见了索员外,这才携关将三子辞去。关兴诸人尽皆不舍,索员外斥曰:“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报国平天下,如此儿女之态,怎能驰骋疆场?”话虽如此,也不禁下泪。
当下叶飘零携妻带子回到军营。周瑜等大喜来迎,教百余个心腹武士,往沅水上下搜索女儿踪影,勿得使他人知晓。其余大军,各归武陵。诸臣皆道:“主公既不出征五溪,何不速回襄阳安定人心,怎地羁留于此?”叶飘零与周瑜相对大笑,清儿道:“飘零欲亲见马超西去,方可放心离开。”安宁与群臣尽皆哂笑摇头而退。
不数日,探马报来,马超尽起番兵向西去了。叶飘零拊掌大笑道:“不出奉孝所料也。”安宁来问,叶飘零出示郭嘉遗书曰:“今闻马超外怀勇武,内心犹疑,强据五溪,势不可久,必取他处安身。主公可示强而挫其锋,随后尽退。马超不敢相逼,思及父仇,必往西欲破赵云而敌曹操,二虎相争,主公自收渔利也。唯西川之地,究非主公所有也。”
众将叹服,独有周瑜道:“奉孝虽然神算,犹有不到之处。”叶飘零道:“公瑾有何高见?”周瑜道:“主公当乘马超西去,突进五溪,马超退路已断,必投赵云,二虎相合,共抗曹操,西川之势必更趋弱也,何言西川不可取焉?”叶飘零大喜道:“奉孝虽去,又显公瑾高才,天下可定也。”遂令周瑜、韩当并昔日江南旧将引三万军西迫马超,自回江陵。
江陵数十万生民,闻得慕容秋水安然而归,尽皆欣喜来迎,于是年余干戈,今日终于止息,江南罪犯,尽皆恩准赦免,处处皆闻鼓乐欢庆之声。叶飘零移驾襄阳,思及吕布、郭嘉、程普诸人,伤感不已,然回到襄阳,见到吕婵、郭奕、程子,尽皆成人,却又不禁欣喜,遂集群臣,共商日后之策。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新人胜旧人。毕竟天下如何三分,还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能料人心犹可服 谁知天意最难违
却说当日叶飘零被马超迫入深山,落荒而走,不意竟与慕容秋水重逢,喜不自胜,又收得关公诸子几位佳徒,索员外正与叶飘零设宴欢庆团圆之际,清儿引军寻到,拜过员外,见叶飘零满面春风,自秋水丧后,再不曾见他如此喜笑颜开,方欲询问,叶飘零笑吟吟拉着她走到一边道:“清儿,你闭上眼睛。”
清儿奇道:“干什么?”叶飘零道:“你闭上眼再说。”清儿见他年纪一大把了却还满脸兴奋,心中却一酸,道:“是有什么宝贝送我么?”依言闭眼。叶飘零奔入内房,慕容秋水尚自卧病在床,见他进来便要起身,叶飘零道:“清儿也来了,我抱你去见她吧。”哪管慕容秋水连声不要,一把把她抱起,奔出房来。
索员外等见堂堂一镇诸侯一逢喜事,竟致如此荒诞,不由得尽皆喷饭。叶飘零左手捂住慕容之口,道:“清儿,我送你一份大礼,不要睁眼,尽管伸手来接。”清儿依言伸出双手,叶飘零将慕容秋水放入她怀中。清儿尖叫一声:“飘零,别开玩笑!”还以为他又给自己乱定鸳鸯,急睁双眼,顿时呆了。怀中那人虽然病恹恹全无精神,毕竟难掩天香国色,却不正是十数年来默守后方,成全自己纵横天下之名的慕容姐姐,惊喜之下,一把紧紧抱住。可怜慕容秋水尚在病中,连续遭到此厄,又被闷得透不过气来,此中苦处,有谁能明?
两姐妹相拥而泣,叶飘零又抱出叶逐流,清儿更加怜爱,紧抱怀中,亲热不已,虽慕容秋水要抱也不允之。众兵卒见主公一家团聚,尽皆欢呼踊跃。当下叶飘零引一众将士欢天喜地辞去,返回武陵大寨。当得知慕容秋水陨身之日,安宁咬牙切齿,誓为报仇,一旦见到慕容秋水无恙归来,心下却又忍不住想起当日慕容顺水下江东,一举灭刘表的事,又见清儿抱着逐流儿,与慕容秋水神态亲密,一时之间,百般思绪,纷繁难解,情仇恩怨,皆向心头。只是如今已是天下名将身份,也不多言。又有山越夫人一干人与慕容秋水相对而泣,不能尽言。
当下里用郭嘉遗策退了马超,众官回到襄阳。襄阳万民欢乐,叶飘零令于襄江之畔筑一高台,长宽百丈,名为集武台,供诸将后人跑马练功所用。却与关兴诸人道:“兴儿,汝三姐妹且在此住上半年,吾欲召四方少年英杰来襄阳比武招才,待汝等于彼时大显身手之后,吾再送汝等往临淄见父。”关兴三人允诺。
安宁在旁道:“飘零,我先往徐州走一遭,整顿一下合并之事。”叶飘零道:“安宁,如今秋水失而复得,你我金兰之义又得再续,实乃生平快事。徐州之地,非为紧要,只要你我兄弟齐心,天下终是我等掌中之物。”
于是安宁回到徐州,召集众官,商议并入荆扬之事。周泰摇头道:“主公,吾原以为叶飘零忠君爱国之士,然而近段随主公往荆襄助战,方知其帐下张清儿、周公谨、黄汉升诸人虽堪称天下英雄,奈何其主不过一独夫也。泰虽不才,岂能为其下走乎?”安宁叹道:“飘零性情放旷,与慕容情深义重,愤激狂行,非本性也。高将军其意如何?”高顺泣道:“顺与叶荆州虽无瓜葛,然故主吕布公自投叶荆州帐下,数年抑郁之气一扫而光,昔日温侯神威重现人间。叶荆州于奉先有恩,即与顺有恩也,敢不相从?”李恢、伊籍等人却叹道:“刘使君虽故,我等只盼跟随主公早平天下,以报国家。然而主公唯念与叶飘零原有旧义,我等却只思刘使君曾布深恩。主公意欲重续前缘,我等不敢相随,自此但退隐山林,不问世事而已。”
安宁挥泪道:“吾等数年来征战四方,共举大事,今日中道而别,诸君皆有王佐之才,何必如此心灰意冷?可往冀州投刘皇叔帐下,必不负诸君之志也。”刑道荣大喊道:“安将军,汝要投叶飘零,是汝私事,然而徐州乃是汝以刘使君之兵打下来的基业,刘使君与叶飘零乃是生死仇敌,今日汝去则去,吾决不能眼看徐州之地若落入仇敌之手。”说着拔剑便要自刎。
安宁止住道:“不错。吾投飘零,公等愿从则从,愿去则去,愿留则留,安宁概不勉强。徐州之地,皆为刘君侯兵卒所取,安宁不敢居功。”遂取了徐州大印,交与刑道荣道:“吾去后,汝即为徐州牧。徐州何去何从,皆汝自行裁定即可。”
于是昔日君臣,今日共拜于阶下,李恢、伊籍、胡班、刑道荣、周泰、金旋、陈宫诸人却自领了徐州。安宁、高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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