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再不起兵,周郎又不能速胜,我军危矣!”又恐太史亨忧闷生事,终日看顾城中。
于禁却一直不来相逼。这日只有曹彰来到城下,高声喝道:“叶将军,吾不来交战,但请太史兄弟出城答话。”太史亨走到城头,遥见一人远远而来,却是吕婵,不觉头一昏,心下大乱:“师姐,吾等相约共事主公,汝竟半道降曹?”
叶飘零叹息一声,道:“亨儿,汝便下城去见,切勿忘了汝为江南的好儿女,身负报国重任,汝父乃是当世英雄,勿得辜负了他的期望。”于是太史亨出城,曹彰退去,但留吕婵与太史亨相见。二人于比水之旁,下马并肩坐于水畔,吕婵道:“师弟,日后你好好用功,师姐不能陪伴你了。”
太史亨望着她秀丽姿颜,沉声道:“师姐,你为何弃主公而去,投降曹操,大义尚不待言,你可知我又何等心痛乎?”吕婵摇头道:“我不是降曹。主公厚意,吕婵一世不敢有忘。”太史亨道:“忠臣不事二主,你既然久事荆襄,不思报恩,今于曹操麾下为将,此等反复行径,与汝父何异?”
吕婵陡地站起,嘶声喝道:“你不能侮辱我父!”双眼射出崇敬的光芒,缓缓道:“也许你骂我没错,可是你骂我父却大大的错了。我父绝不是反复之人,他英雄盖世,最重情义,他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我娘。”太史亨看着她满脸酸痛,心下后悔,道:“师姐,是我说错了,你别怪我。你随我返回新野,主公一定会原谅你的。好不好?”
吕婵摇头道:“我没脸返回了。我这次自请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以后我便跟子文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太史亨见原来是为了曹彰,心下更是忿怒,大叫道:“贱人,恋奸情热,背反……。”看着昔日英武的巾帼,如今却是楚楚可怜的娇女,心下却又软了,骂声嘎然而止。夕阳下无穷的怨恨,无限的温柔。
吕婵幽幽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可是,子文更需要我的照顾。师弟,我不求你的原谅,只盼我去之后,你好好对待自己,忘了我这不知廉耻的人吧!”太史亨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师姐,我不恨你。可是为什么?我与你同门学艺,两年有余,朝夕相处,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见面两天的敌将?”抬起头来,寒风扑面,太史亨不觉打了个寒噤,头发尽皆散落。
吕婵轻轻按下他两肩,缓缓替他整理头发,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子文,我便心摇神曳。可是你呀,我愿意照顾你管护你,在你受欺负的时候替你出气,就当你是我的亲弟弟一般。师弟,你还记得以前每日早晨么?”
太史亨感觉到她柔软的手在头上微微发抖,颤声道:“我们同门学艺的时候,每天早晨都是你叫我起床,襄江之畔,你也是这般按着我的肩膀坐下,站在我身后替我梳头。可是……”转过头来道:“可是,难道这真是最后一次么?”吕婵珠泪滚下道:“师弟,师姐对不起你。我这一生都会愧疚,可是我不能因为这种愧疚而离开子文。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在两军阵前出现了。”
太史亨道:“那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么?”吕婵道:“相见怎如不见,见了又能怎样?今日我才知道,当日银屏妹妹临去,慕容师叔相劝之意。好女儿还是待自闺中较好。沙场争战,流血拼争,那是男子们的事情,女儿家原本不该涉足的。”
太史亨望着比水,呆若木鸡。吕婵为他拢上最后一丝头发,轻轻在他颈后一吻,低声道:“师弟,我去了,以后你好好保重。”徐徐起身,缓缓离去,太史亨以戟为拐,悄立江边,吕婵行出数丈,拍马掩面疾走。忽然马缰被一人拉住,路旁闪出一人,却是叶飘零。
吕婵含泪下马,叫道:“主公!”叶飘零叹道:“婵儿,汝情义深重,决不肯因为什么虚妄的春秋大义而欺骗本心,无愧于汝父天下第一英雄之名也!”吕婵道:“主公,你不怪我么?”叶飘零道:“一切都是战争惹的祸,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倘使四海安宁,汝随子文而去,更有何人胆敢怪汝?婵儿别胡思乱想,好好跟随子文去吧,但愿日后勿与吾等对阵疆场,吾愿足矣!”
吕婵道:“婵儿此去,专学女工,再不跻身战阵了。”叶飘零抚着她秀发道:“去吧,去做你喜欢做的事,不必计较天下人如何看你。”吕婵大哭出声,扑在叶飘零怀中叫道:“主公,为什么你不骂我,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婵儿对不住你,对不住师弟。”
叶飘零扶起她脸,替她把泪擦去,笑道:“你又没有做错,难道我会阻拦你么?”叹了一口气道:“本心决不可骗,否则悔之晚矣,安宁、清儿两位师叔是前车之鉴,你不要为你的选择而感到任何愧疚。天下人会象待你父亲一样,最终明白你的。”心下却黯然:“不过这是两千年后的事了。”
吕婵痴痴点头道:“我真的没错么?”叶飘零笑道:“傻孩子,男欢女爱,理所当然,有什么错不错的?”那边于禁、庞德、曹彰前来接吕婵回去。叶飘零道:“子文英勇,吾素来佩服。两位英雄美人相配,真美事也。吾有一愿,望文则成全。”
于禁道:“不知何事?”叶飘零道:“吾受奉先重托,视婵儿如同己出。婵儿出嫁,日后敌国寇仇,疆场对阵,再难相见。但请文则数日之内,为婵儿子文主婚,吾得以亲观婵儿出阁,方不负奉先于九泉也。待婚礼过后,吾等便是两国之仇,放手大杀,再无恩义,不知文则也为如何?”
于禁耸然动容道:“足见君侯于吕布情义,禁虽粗人,岂不知人伦大礼乎?只是子文乃魏公之子,须得发书魏公,方可行事。”叶飘零道:“吾与孟德,惺惺相惜,吾料孟德气量恢弘,必然恩准。将军既为都督,斟酌而行即可,何须禀报?”
于禁道:“如此吾便拼受罪责,为将军担了。”叶飘零深深拜谢,携了太史亨回城。不日太史慈已到,听叶飘零说起徒儿有主,也是大喜道:“英雄美人,正是门当户对。”于是于禁在新野门北二十里摆下酒席,双方不带一兵,相会婚宴之上。叶飘零与太史慈欣然前往。这正是:刀光剑影将军恨,铁血柔情壮士心。毕竟婚宴如何,还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叶飘零义扬新野 曹孟德智定荆南
却表小将于新野屡次争锋,曹彰威风大显,先败太史,后擒吕婵。叶飘零与于禁相约共庆新婚,双方三日之内不再兵戎相见。于禁允可回营。司马懿道:“此擒拿叶飘零之千古良机也。于都督可与子文、令明前往,文谦引数十名武士扮作仆役下走,看准时机,突出擒之,江南沃土,一举可定。”贾诩道:“叶飘零素来多谋,焉知此等不合情理之事其中无诈乎?”
于禁道:“文和所虑甚是,不可不防。”遂请吕婵问曰:“汝故主叶飘零设下后日婚宴,其中可有诈焉?”吕婵摇头道:“吾主英雄过人,度量宽广,一生水火之计尚不能为,更非趁婚嫁大事而作乱者。”于禁点头道:“吾亦知叶将军有英雄之气也。”请吕婵回,定下司马懿之计。
叶飘零于新野城中,程子亦忧虑道:“主公此去,须防对方有计。”叶飘零笑道:“吾与子义,于洛阳城中尚得全身而还,何况于禁等辈,岂能困得住吾?况紧急关头,自有婵儿相助。此次前往,若能深得曹将之心,日后当不致受其紧迫也。”于是待得成婚之日,于禁搭起帐篷,叶飘零留木兰、程子、太史亨守城,自与太史慈不带一兵,只点了数十名武艺高强之士抬了礼物,出北门往婚帐而来。
大帐之中,于禁、庞德分作两旁。当心两张太师椅,一张虚设曹操之名,一张乃叶飘零之座。太史慈立在叶飘零身旁。于是礼乐声起,新人参拜天地,又先后拜曹操、叶飘零、太史慈。一派喜气洋洋之氛,叶飘零仰面大笑,开怀畅饮。忽然左右熙簌声响,数十员仆役端着酒杯缓缓靠近,眼中寒光闪烁,却夹着一阵杀气。叶飘零心一动,知道有异,心念电转,大步走到吕婵身边,道:“婵儿,今日一别,日后再难相见,今日再让我好好瞧瞧。”
吕婵抬起头来,满面泪痕,低声道:“主公,我去了洛阳,会每日挂念你,挂念师父师叔们的。”叶飘零笑道:“傻孩子,大喜日子哭什么?你丝萝得托乔木,我能不为之欣喜么?能有汝与子文敌国亲戚,文则诸将仇寇友朋,人世知己难寻,却于异国尽得,亦吾平生快事。此等惊世骇俗之事,若非我等,谁人能为?”说着和吕婵共饮一杯,又来敬曹彰。
于禁、庞德、乐进诸人听得“敌国亲戚,仇寇友朋”八字,心下都涌起一股英雄之气,但觉大丈夫相交,虽在敌国,也未尝不可,只要公私分明,丹心天地可鉴,战场之上,绝不留情,然而私下如何不是好友哉?又想起关羽与张辽徐晃,分事二主,然而长年书信不断,虽不谈国事,却常论私交,素为主公所叹羡,甚至主公,至今何尝不是终日思念云长?于是人人眼含热泪,举杯共饮。
帐中杀气渐退,叶飘零嘘了一口长气。忽报帐外太史亨求见。叶飘零望了太史慈一眼,于禁急请传见。于是太史亨手捧雌雄短剑,来到帐中,拜过前辈,走向吕婵。叶飘零喝道:“亨儿,不可胡来!”太史亨轻声道:“师姐,你终于能得归宿,师弟已经想通了,这一双雌雄短剑,便当作庆贺你们的新婚之礼吧!”
曹彰与吕婵对望一眼,但见得吕婵惊喜交集,曹彰便道:“多谢太史兄弟!”双手来接,但听得太史亨一声轻叱,短剑出鞘,往曹彰小腹插去。众人大骇站起,叶飘零叫道:“亨儿不可!”急冲而来。曹彰眼看着白亮的剑尖将到,一时竟呆了,仅凭武将本能,微微侧身,募地里一声惊呼,吕婵已扑在曹彰身上。太史亨情急收手,哪里来得及,终究还是华堂溅血,太史慈一挥手,一只飞爪扑到,抓住太史亨右肩,往后拖开。叶飘零忙上前,与曹彰一道为其裹伤。
吕婵只受了轻伤,心下伤痛却已达极点。太史亨被飞爪拖着,却紧盯着她,缓缓说道:“你为了他,真的可以不要性命么?为什么?我是你的同门师弟呀!”太史慈把他拖回,啪啪便是两个耳光,怒道:“小畜生,我太史一门,脸都给你丢尽了!”
太史亨双脸高高肿起,一双俊眼只是呆呆凝视吕婵,脸上神色,是轻怜蜜爱,还是忿怒交加?叶飘零为吕婵包好伤口,来到太史亨身边。太史慈道:“主公,这小畜生擅自出城行凶,触犯军法,恳请主公重罚!”
吕婵摇头道:“师父,不要,一切都是我对不住师弟,你们不要罚他!”一拉曹彰,曹彰有如梦醒,忙道:“是啊,太史兄弟不是故意的,我们不会怪他!”叶飘零道:“情理可恕,军法难容,文则,请借三班一用。”于禁忙打圆场道:“叶将军不必动怒。小将军年轻气盛,少小争风之事,谁人不曾有之?愿将军宽宏大量,接过此次。”乐进也来求情,叶飘零方免了太史亨之罪,心知要他陪谢是不可能了,只有自己连声致歉。
酒过三巡,叶飘零安慰吕婵一阵,这才与太史慈缚了返回,将太史亨摔在地上,喝道:“太史亨,可知你身犯何罪?”太史亨道:“亨儿无话,只求速死!”太史慈道:“好个不争气的畜生,大丈夫处世,当怀剑持戈,扫荡四方,建功立业,如今竟为朱颜美色,不顾父母养育之恩,主公栽培之德,一意寻死,汝心宁不愧乎?”太史亨道:“同门数载,难比新交。我苟活于世,又有何益?”叶飘零温言道:“亨儿,你说得没错,婵儿虽然与你交好,心下却真看不起你。”
太史亨木然道:“我今日已知道了。”叶飘零道:“但你不能责怪婵儿。他在汝父门下二载,武艺却远盖于汝。汝只重窃窃私语,儿女情长,置男儿大业于不顾。天下女子,虽与汝亲近,却不能将汝真正放在心上。汝若真是男儿,从此便当奋起,勤学武艺,盖过曹彰,效汝父一般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何愁将来婵儿不服,何虑此生无美眷相从?”
太史亨昂然而起道:“多谢主公指点,亨儿知错了。”叶飘零这才微笑,为太史亨松绑。这边于禁撤了婚帐,与新人同回。李典奇道:“为何不见叶飘零首级?”于禁道:“叶飘零光明磊落,豪迈过人,以此诡谲小计欺之,实为不义也。”司马懿道:“都督失计较也,兵者,本诡道也。何如此迂腐哉?”于禁不悦道:“吾以堂堂之阵,缓缓推进,何愁不胜?岂能以小利而失天下之心?”李典叹道:“文则真义士也。”
于是于禁连出奇兵,叶飘零众寡不敌,只能死守,勉强保住新野城池,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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