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刘备道:“既是文长已经请令,三弟暂缓,先看文长建功。”于是魏延引五千兵马出营,张飞闷闷不乐出帐,自与燕将上营头观战,但见魏延接过杨丑,两下交锋,不三合,魏延奋力向前,杨丑料敌不过,拍马便走。正遇张杨引并州铁骑,合兵一处,回头杀来。魏延凛然不惧,一柄刀力战二将,二十合间,不落下风。只是麾下兵士,难当铁骑兵锋锐,被杀得四方乱窜。
张杨高叫道:“魏延,汝等草寇山贼,如何与天兵相抗!今大势已去,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魏延大怒,舞刀突进,杨丑猝不及防,被魏延斩为两段。张杨喝令兵士齐上,将魏延围在当心,牙俾将校,刀枪乱起。魏延数番冲突,只是不出,正没奈何,忽然一将声若雷鸣,势如洪水般赶到,大叫道:“文长休慌,吾奉军师之命,特来救汝。”乃是燕人张翼德也,冲入重围,与张杨交马。斗无十合,张飞卖个破绽,让过张杨马匹,一把拉住腰间束带,将之生擒回营。铁骑兵尽被魏延领军杀散。
二将回营,刘辟道:“主公已和军师进了乐平,只等二位将军前往登功。”张飞与魏延相对大笑:“军师神算,不可度也。”遂入乐平,掷张杨于地。刘备忙命人扶起,松绑赐衣。诸葛亮道:“将军神勇,天下皆知,今日至此,可愿降乎?”
张杨道:“吾既至此,如何不降,只是未有功勋,今寿阳守将眭固,昔日与吾有一面之缘,今吾请往说降,以为进见之礼。”刘备道:“吾以诚心相待,君勿负吾。”张杨指天发誓,诸葛亮大喜道:“将军如此忠勇,乃大汉洪福也。”与以两千兵马,赏银使去。
张飞道:“军师好轻信哉!好辛苦捉来的,如何却又纵走?此人一去,必不还矣!”诸葛亮笑道:“吾以诚信待人,彼必以诚信待我也。”当下命人安民抚众,举凡将士,不可动民间一针一毫。
张杨赶到寿阳,叫开城门,眭固接入,问刘军之事。张杨道:“今刘备军中虚实,吾尽知之,请将军今夜前往偷营,雪吾之耻!”眭固欣然应允,剥了刘军号衣,将两千军士软禁府中,着张杨领两千兵扮作刘家之士先往乐平而来,自引余军随后。
行出三十余里,迎面大军一字摆开,当先一将,乃是魏延,高声笑道:“张杨反贼,中我军师之计也!”大喝一声,直冲而前。张杨只得强行接战,不一合,心怯而走,被魏延随后一箭射倒座下马,再次生擒。
眭固行至半途,身后红光冲天,不觉惊道:“寿阳火起!”慌欲退兵,魏延迎面杀到,眭固大败,往雁门而逃,却被张飞斜刺里冲出,接战三合,张飞一矛刺死,剿首而归,见了诸葛亮,一把拉住孔明前胸衣襟道:“好个军师,恁的刁钻!明明有计,却不明言,害我老张空自着急。”
刘备笑道:“三弟,军务大事,岂能怪军师秘而不宣,还不松手?”张飞道:“军师如何夺得寿阳?”诸葛亮摇扇笑道:“张杨欲往说降眭固,何须兵马?彼不敢拒之,是心虚恐吾生疑也。吾故知其反,乃使泠苞将军暗伏小兵之中,伺机放火,吾以兵马接应,寿阳城池,唾手可得。今吾早使沮先生往雁门说降申仪,不日之内,当有回音。”
正说间,魏延押解张杨来到。刘备犹有收降之意,孔明变色而言:“吾诚心待汝,汝何故背反?若不斩汝,恐天下人皆效汝诈降也!”喝令推出斩首。
刘备道:“晋北将平,夏侯渊必来迎战,先生如何应付?”诸葛亮笑道:“吾已料定了。曹操今南北分兵,自寻死路,主公何必忧心,但坐看文长扬名可也。”张飞跳起又道:“军师好偏心,如何又是文长扬名?”
孔明善言道:“夏侯渊扫荡关西,所向无敌,实曹操帐下顶梁大将也,唯生性刚勇少谋,吾当乘其恃勇无备而以计胜之。倘遇翼德,夏侯渊比武不胜,必然坚守,如此耗费时月,何日能入洛阳?翼德昔年黄河一喝,早已名扬天下,何不多让机会使后辈建功耶?”
张飞这才笑逐颜开道:“军师说得是,倒是老张小器了。文长,恭喜贺喜,来干一杯。”说着便向魏延敬酒。帐中文武,一齐大笑。
审配又问道:“先生何不益公子之兵,先取上党断了夏侯渊后路,然后南北夹击,并州一举可平也。”孔明道:“此非万全之计也。分兵则弱,吾纵得上党,洛阳敌兵若到,恐难久守,不待晋阳城破,公子先行逢危。不如以公子为疑兵,只聚一路向南,依正道而行,无有不胜也。”众皆称贺道:“军师天纵奇才,大汉兴复可待也。”
于是沮授说降申仪,刘备孔明又起大军往晋阳进发。夏侯渊闻得晋北多处陷落,心下大怒,早已点起三万兵马安营城外,先往刘营搦战。张飞待要出迎,孔明道:“三将军若出,夏侯渊必败,晋阳不可急下也。”乃令魏延出阵,自与张飞诸人观战。
魏延领命而出,与夏侯渊交马,二将大战三十余合,夏侯渊不能取胜,圈马便走。魏延随后赶来,张飞在后叫道:“文长小心拖刀计!”魏延猛省住马。夏侯渊大怒,舍了魏延,舞刀直取张飞。张飞已知孔明之意,先行退走,孔明下令鸣金,诸将一齐撤入营中。
夏侯渊冲突而前,被乱箭射住,但见孔明营中免战牌高挂,只得回营。史涣又从晋阳点一万马军来援。来日交锋,孔明又令魏延诈败数阵,夏侯渊愈加骄横。孔明索性高悬免战牌,终日不出。魏延、泠苞不断请战,孔明尽皆不许,只令二将引小股兵马,日夜往夏侯渊营寨骚扰,或拔鹿角,或撞营墙,一旦夏侯渊出兵,立即退走。如此数番,夏侯渊求战不得,扎营又不稳,直气得忿恨满胸,却又无可奈何。
这日泠苞又来,将西营鹿角尽皆损坏。夏侯渊大怒,不及着盔,领了数百散兵纵马便出,誓捉泠苞。遥望得泠苞引千余兵士急退,夏侯渊一拍马便追,高声叫道:“泠苞小贼,有种勿逃!”泠苞抱头道:“妙才将军已退,众兄弟与我速速逃命为要!”
夏侯渊大笑,紧紧赶上,绕过一座土山,忽然山上一声暴喝:“义阳魏文长在此!”一骑有如闪电,从山上冲下,正是魏延,圆睁电眼,高举大刀,直往夏侯渊冲来。这正是:谁言将帅曾不睦?一文一武各建功。毕竟夏侯渊性命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六十五回 夏侯雪力敌张飞 诸葛亮计败伯济
已道夏侯渊恃勇轻出,抢修鹿角,因恨泠苞不时前来骚扰,于是引数百兵士追出数十里,忽遭魏延突袭,一柄长刀当头砍来。眼见夏侯渊便要丧命,忽然马蹄声起,弓弦响处,一箭激射而来。魏延舞刀格开,一将已到,舍死奋力,敌住魏延。夏侯渊方才梦醒向前,合力来攻魏延。魏延偷袭失利,急拍马而走。救夏侯渊之人,郭淮部将孙礼是也。却是郭淮在上党,闻得诸葛亮扎营不战,终日只是骚扰,大惊道:“孔明知都督性刚,故行此计。都督危矣!”急命孙礼速往晋阳,劝诫夏侯渊不可轻装临阵,孙礼来到,夏侯已出,急急赶来,救了夏侯渊,不敢恋战,夺路便走。
诸葛亮却已袭取了夏侯渊大寨,降兵数千,获取辎重无数,闻得夏侯渊逃走,不由得叹道:“吾毕竟所学不全,未能总揽全局,倘使一将隔断晋阳来路,今日夏侯必然难逃杀身之祸。”刘备道:“今夏侯渊已经大败,吾军获利极多,此皆先生之功也,夏侯一勇之夫,性命何足道哉!”诸葛亮道:“战果为诸将努力所得,非独吾之能也。”众将闻言,尽皆喜悦。
夏侯渊败退入城,忽报郭淮来到。夏侯渊道:“伯济不在上党谨守,来晋阳作甚?”郭淮道:“因见贼兵势大,吾特来助都督一臂之力。”夏侯渊忿忿道:“诸葛村夫偶以诡计胜吾一场,并不曾伤吾根本,何须伯济挂虑。看吾明日再去搦战,不能斩将,誓不回还!”郭淮道:“张飞魏延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都督三军主帅,只宜寻觅战机,一举破敌,不可强逞武力。”夏侯渊道:“人皆惧张飞,独吾不惧。”
于是郭淮苦劝不住,眼看夏侯渊又点五千兵马出城搦战。诸葛亮闻得郭淮已到,仰面笑道:“郭淮多智,晋阳克日可下也。”众将不解请问。诸葛亮道:“稍后自知,不必多问,今可如此如此。”
众将大笑,军士来报夏侯渊搦战。张飞性起道:“军师虽然有计,何如吾先去斩其其首,岂不痛快!”急提蛇矛上马,冲出营寨,望见夏侯渊金盔银甲,立于门旗之下耀武扬威,于是双腿一夹叫道:“小夏休走,识得燕人张翼德否!”
夏侯渊大怒,便欲出战。曹纯道:“此等匹夫,何牢叔父动手!”先行出阵,张飞已到,不一合,刺曹纯下马。夏侯渊飞马便出,二将战六十合,张飞荷荷大呼,环眼圆睁,愈加猛恶。夏侯渊不觉心惊,回马便走。张飞叫道:“俺二哥乃是拖刀祖宗,小夏休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策马追来。三军将士闻言绝倒,看看张飞赶上,忽然一员女将从旁赶到,高声道:“哥哥休慌,妹子来也!”却是夏侯渊之妹夏侯雪,虽然美貌,却是武勇非凡,心高要嫁宇内英雄,至于纨绔子弟,素来不在眼中,因此年已二十颇有余,尚且待自闺中。早闻张飞之名,担心兄长不及,于是出城相救。
张飞瞠目道:“哪来的野丫头?这是战场之上,非汝儿戏之所!”夏侯雪叫道:“匹夫休得胡言,吾乃夏侯婴之后,世代名家,汝山野村夫,原本不识,看枪!”张飞道:“好狠,比老张还凶!”挥矛只一格,夏侯雪双臂发麻,不敢硬碰,只把一杆长枪使得飘如飞雪,矫若游龙,将张飞罩在枪影之中。
夏侯渊回马道:“妹子休得胡闹,速回城去,这匹夫交给兄长!”舞刀从旁夹攻。张飞大笑道:“小夏原来不及妹子!”一柄蛇矛敌住二将,百合之间,张飞越战越勇。夏侯渊方信张飞武艺精强,正没奈何,城头鸣金,遂与妹子共退,但于城中谨守不提,只待刘备粮尽退兵。
张飞还营,孔明又分拨破城之计,糜夫人遗书忽到。刘备笑容顿敛,伏地大哭道:“吾二十年来漂泊四海,未有容身之所,今大事未成,夫人何故先去乎?”张飞更饮得酩酊大醉,见刘备痛哭,当下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立成一画,正是刘备徐州初遇之糜夫人,当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刘备见了,更是悲惶,诸葛亮劝道:“夫人临终勉力主公早灭曹贼,主公宜止悲奋力,早图大业,以慰夫人在天之灵。”
刘备方才止泪,号令诸军依计行事。却道夏侯渊在城中,深责妹子轻易出战。兄妹间正在口角,忽然探马来报:“刘备麾下淳于琼押解粮草数十万石,屯于阳曲。”夏侯雪道:“哥哥,敌兵粮草已到,短期难解重围,如何是好?”
郭淮在旁道:“既是淳于琼解粮,吾等或许可以转危为安。”夏侯渊道:“如何?”郭淮道:“吾深知淳于琼,此人嗜酒如命,昔年在袁绍处,屡屡贪杯误事,孔明用之解粮,当真百密一疏也,并州安危,当在此一举。”
夏侯渊敛容敬道:“前番不听伯济之言,以致兵败,今日伯济若然有计,尚请不吝赐教。”郭淮道:“彼军粮草翻越太行山而来,搬运甚是艰难,倘若阳曲粮草失却,必然回兵。今可选精兵诈称故人韩猛已降刘备,奉军师之命前来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彼军不日必乱,届时乘势掩杀,必获全功。”
夏侯渊大喜道:“谁敢前往阳曲?”夏侯雪道:“妹子愿往。”夏侯渊道:“此去深入敌人重地,汝女孩儿家怎能前往?”夏侯雪昂然道:“既是危难之事,我宗室不来担当,莫非使众将军担当?”夏侯渊敛然道:“吾妹所言甚是,今可点五千精兵前往。”于是自与郭淮引军虚战孔明,夏侯雪点了五千精兵,打着刘备旗号,往阳曲而来。一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夏侯雪皆称自家兵马,通行无阻。来到阳曲,淳于琼接入。夏侯雪道:“吾乃韩猛之妻夏氏,今日弃暗投明,奉军师之命,先使吾等前来相助护粮。”
当下进献美酒十坛。淳于琼大笑道:“自家兄弟,嫂嫂何必客气!”遂命摆宴,先饮三碗,又来敬夏侯雪。夏侯雪略饮一杯道:“量浅不能再进,将军自便。”话音未落,忽然头晕目眩,栽倒在地。淳于琼喝一声:“拿下!”左右齐出,将晋阳兵士尽皆绑缚。众军皆降。
淳于琼押解粮草退出阳曲,下令举火,顿时夜空一片通明。夏侯渊于晋阳见得,喜道:“吾妹已经得手。今刘备必然前往救粮,吾等可乘势去夺大营!”于是杀奔刘备营墙而来,遥望得营旗虚扎,寨内无声,于是冲入寨中,却是一座空营,军备器械皆已搬走,心知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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