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当年已揽腰肢细,孰料今宵徒自弃?冰肌玉骨亦知愁,怎奈檀郎难解意!
叶飘零徘徊良久,怅恨无限。忽然八卦急速来报:“尚香郡主闻得夫人出走,有一书献与大王。”叶飘零惨然笑道:“秋水已去,纵有千万书信,又岂能解我愁怀?”展书而观,书曰:“贱妾幸蒙大王垂怜,重返江南故土,再拜故旧尊严,感恩不尽,本该以丝萝得托乔木,以偿王上雨露深恩,亦固知大王英明圣主,仁德为怀,隆恩广布天下,苍生皆受福荫,顾念妾身亡国艰难,故提携入荆,欲纳宫中,个中情意,永生难忘。然妾自量,虽残花败柳之身,非水性杨花之辈,深闺弱稚,不解风情,非大王所宜,更不足大王怜悯。慕容将军名扬四海,威震八荒,当世巾帼,社稷栋梁,愿大王尽忘妾身,与慕容将军同心同德,共讨天下,以立不世之基,则国家幸甚,苍生幸甚!书不尽言,此心何切!”
叶飘零讶异,急返襄阳,来到小乔府邸,见到尚香,道:“尚香何苦?秋水虽去,孤未尝有怨尚香之心。”尚香摇头道:“大王只是怜悯,尚香并不敢受。今依小乔姐姐而居,安度残生,父亲破弩将军麾下旧臣皆在左右,尚香平生已足无恨,永世铭感王上大德。”叶飘零无言,欠身道:“孤与郡主之情,的是由愧而怜,并无他意。今郡主之心,孤已皆明,深为感佩,无愧孙家之后也。”就封孙尚香为临湘郡主、枭烈将军,回到王府,再返内室,绣床锦被,一如往日,只梳妆台前,空无一人。
逐流早哭得嗓子也哑了,倒在床上昏昏睡去。银屏、太史亨各路人马,纷遣消息返回,并无夫人踪影。只有清儿一路,一直未有音讯。直到翌日,方见清儿返回,仍是寻觅不见。叶飘零大叫一声,口中吐血,昏厥于地。左右急救而起,良久方醒,仰天叹道:“秋水旬日不回,孤命休矣!”众人一齐下泪,早有细作,报入魏、燕。曹操大笑道:“叶帅色胆包天下,赔了郡主折夫人!”急与群臣道:“眼见叶飘零染病,不能理事。若不乘势伐之,乃逆天也。”
贾诩道:“前日出兵过速,无功而返,空自见罪荆王。大王仍宜稍待,燕汉连失青兖二州,岂有不乘势收回之理?可先聚齐兵马,待荆燕交兵,大王再出潼关,一举破之。”众臣称善。曹操依言,四发兵符,暗调兵马会聚潼关。
却表叶飘零收孙尚香不得,空失了慕容秋水,终日昏沉,只是大叫:“杨盆不死,孤不自安!”“倭狗未灭,奈何先死!”幸得华佗来到,投以药石,才渐渐安定。清儿在旁,软语宽慰,道:“飘零勿忧,逐流尚在,秋水安肯弃之?今尚香自依小乔,秋水终将知晓,破镜重圆当有日,前缘再续非无期。一时失足,诚不足道,慕容姐姐乃是深明大义之人,他日必回。飘零你可养好身子,早日扫平天下,尽诛倭寇,以雪今日之恨。”
叶飘零点头道:“清儿所言甚是,若非倭人犯境,飘零岂能犯下此等弥天大罪?吾不先灭倭狗,有何颜面自居大汉子民?今河南已定,四海清平,孤当出海,扫平倭狗,扬我华夏天朝国威,雪我炎黄千年之恨!”清儿道:“不可!当先平幽燕,内修政理,外抚诸戎,方可远离本土,深入重洋,不可再蹈当年周郎覆辙。”
叶飘零道:“清儿错了。”清儿愕然道:“错在何处?”叶飘零道:“当务之急,莫过于寻找秋水,尽释前嫌,孤一日不得秋水,一日不能安心处事。”闯入一人,葛袍纶巾,短发披颈,乃是川中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现为留府长史,拊掌笑道:“大王今日可深会战乱之中,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苦?世间非大王一人也!”清儿以目视之,令其出去。彭羕全然不理。清儿深恐叶飘零因此怪罪,不想叶飘零叹道:“彭永言之言,真如金玉,孤当铭记于心,以天下生灵为重!”彭羕仰天大笑而出。
清儿不禁未觉奇怪:“飘零怎能如此冷静?”叶飘零早知她心中之意,笑道:“清儿莫非以为当此之境,我应与彭永言抱头哭笑,状若癫狂才是?”清儿笑道:“清儿哪敢?”叶飘零道:“我本乖张之人,非华佗神技,不至于此。”清儿惊道:“莫非华神医之药,尚有清心静气之效?”叶飘零笑笑道:“秋水虽去,必在左近,清儿可伴我去寻。”两人携了逐流,便欲出外。
募地里哨探官急速来报:“陆逊私自起兵,越黄河而击濮阳!”左右齐惊道:“陆逊素有壮志高才,今乘大王染病,私自聚兵,乃是造反也!”这正是:未及家室安宁日,已向燕赵斗奇门。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七回 安征西结怨匈奴 诸葛亮智察陆逊
已说叶飘零夫人郡主两落空,只落得独守孤床,抱憾不已,作诗叹曰:“香水双双伤落叶,痴心美梦早空传。飘零荆北弃金去,浪荡鲁南揽玉还。
碎玉碎金终碎义,伤人伤己更伤缘。罪盈天际岂无报?夜夜孤床抱恨眠!“
叹息未毕,不想又闻恶报:“陆逊私自起兵,疑有反意。”左右将士皆惊。叶飘零摇头道:“陆伯言非谋反之人也,此必因孤病倒,料魏燕将乘势来攻,因此先出兵向北以示其强,却教曹操孔明不敢妄动,孤料天下能者所见略同,不日庞士元亦将动兵也。孤当前往,助伯言一功。”左右齐道:“大王贵体有恙,当静心休养,未可亲临战阵,免失天下之望。”叶飘零从之,教清儿诸将各领一部先向兖州相助。
清儿方去,又有报来:“匈奴右贤王亲领骑兵十万,胡将八十员,来夺晋北,口称要捉安宁,以雪欺压之仇。”叶飘零讶异道:“安宁早与右贤王帐下先锋将扎胡勒结为兄弟,并酬以厚礼以示交好之意,刘豹如何全然不顾?”赏其银牌,令再探之。
原来安宁降服匈奴人马,击败马超、辽西,威名大躁,鲜卑诸部,竞相进礼,尽表友好之意。孔明安顿好迁徙之民,闻得安宁之名日盛,深以为忧,沮授献计道:“吾闻右贤王妃子阿娜多最得宠幸,此妇生平最会嫉恨他人,当日扎胡勒受安宁重礼而返,阿娜多曾问扎胡勒索取至宝夏朝牛角灯,扎胡勒念此灯乃安宁结义所赠,因此不与,只酬以黄金美玉,阿娜多心下甚怨,今丞相何不以重宝结纳,令其在刘豹耳边多进谗言,令斩扎胡勒。安宁虽为一方大将,不脱江湖侠士义气深重之性,必然不顾一切愤然问罪。”
孔明称善,就依沮授之言,令潜入匈奴,暗见阿娜多,酬以犀角明珠,阿娜多大喜道:“汉丞相如此厚爱,哀家何以为报?”沮授道:“丞相知娘娘乃是金贵之体,故来结纳,岂敢望报耶?”阿娜多不悦道:“吾辈胡人,肠子只弯两道,不似汝等汉人共有三十三般曲折。既送重礼,必有所求,有话但讲不妨。”沮授方道:“我家丞相素敬娘娘乃漠北一凤,纵聚天下至宝于前,尚不足相配。闻扎胡勒有宝不进,敷衍了事,甚是不平,欲与娘娘出气,但恨力有不及。”阿娜多道:“哼,扎胡勒乃是何人,哀家收拾他,有如杀鸡屠犬!”沮授道:“诚如此,娘娘不愧女中豪杰也。”乃辞去。
这边阿娜多果然便深恨扎胡勒,当晚适逢右贤王驾幸,便施风流解数,尽柔腻之能,哄得那贤王魂消骨软,阿娜多吹气如兰,就于贤王耳边道:“大王真个看重哀家么?”右贤王道:“我只要看见你,心中就有涌动不已的热血,只要你在身边,我就有移山倒海的力量。我的小阿娜,你说我看重你么?”阿娜多软软靠在右贤王怀中,软语问道:“我的神圣贤王呀,那是什么力量呢?”右贤王翻过身来,大叫一声:“那是征服一切的力量!”
阿娜多避开道:“大王,贱妾可不是闹着玩的,恶狼要追捕礼物,总需狼群协力同心,猛虎要称霸山林,还得百兽心悦诚服。大王要一统漠北,臣服中原,便需群臣同心同德,不可使有异心之人伴于左右啊!”右贤王面色一变道:“爱妻说的乃是何人?”阿娜多道:“先锋将扎胡勒,听说他暗自扣下安宁进贡之礼牛角灯,那是中土最早的青铜制品,历来都是夏王代代相传之物,扎胡勒私藏此宝,其心可知呀!”
右贤王大笑道:“乌雀飞得再高,不及鹞鹰一半。吾非雪堆而就,一烤即化!扎胡勒乃是何人,胆敢谋反?爱妻喜欢那什么牛灯,稍待几日,吾自向扎胡勒索来便是。”阿娜多道:“苍鹰倘若不备,能被雉鸡啄死,大王切不可小觑了扎胡勒。他执掌匈奴三万精兵,更结安宁于外,倘若突然起事,内外夹攻,恐成我匈奴之大祸呀!到那时,阿娜亦只有相从大王于地下了!”
右贤王道:“爱妻放心,蛤蟆想学野猪跳,只能深陷泥沼中。我这便召扎胡勒回来斩之便是。”阿娜多媚眼如波,轻轻一笑,右贤王不禁意乱神迷。这正是:一女能敌十万兵,奇珍权贵两相轻。丁香三寸催王令,铁甲征衣血铸成。
于是八百里飞书传递,急召扎胡勒返回胡都。扎胡勒怎敢违命,安顿了军马,启程便投盛乐而来。行至半途,忽有一名胡女,打马而来,却是阿娜多贴身侍女乌拉姆,沿路正遇扎胡勒,急叫道:“先锋将不可前往,大王召汝回京,是要问斩!”扎胡勒大惊,连忙迎上,方至半途,乌拉姆坐骑摔倒,口吐白沫而亡。
扎胡勒扶起乌拉姆,但见她背上鲜血汩汩而出,不知有多少刀伤,急问:“此是为何?”乌拉姆一双眼满布血丝,却笑道:“急行三天三夜,总算遇上了你。偷得密旨在此,贤王听信谗言,召先锋将还都,就于城门门洞内杀之。我离都之日,不慎被阿娜知晓,追兵随后便到,先锋将,你带我走吧!”话音方落,头一歪,就死在扎胡勒怀中,脸上却笑得甚是欢畅。扎胡勒仰天大叫,不胜悲惶,就地葬了,拜服坟前,久久不起。
忽然四面马蹄声响,三五千胡虏赶来,领头乃是胡将芮还,叫道:“贤王有旨,先锋将速速回都吧!”扎胡勒大叫道:“我为匈奴立下多少功劳,今日贤王反而见罪诛杀,其中必有小人作梗!”芮还面无表情,冷冷道:“不错,乃是王妃要杀汝。今番汝私通王妃贴身侍女,罪行又多了一条!”
扎胡勒道:“是你杀了乌拉?”芮还道:“是又如何?”扎胡勒大叫一声,拍马向前,芮还来迎,战不三合,被扎胡勒反手一刀,斩于马下。胡兵发一声喊,纷涌而上。扎胡勒舞刀杀出重围,匹马投南而走,回到大营,召集众将叫道:“今贤王听信谗言,不念我往日功劳,意欲杀我,众位可速返回盛乐自首,以脱干系!”原来平日扎胡勒行军,但有战利,兵将共享,因此人人感恩,这时左右众将一齐拜倒道:“久随先锋将东征西讨,同甘共苦十有余年,今日先锋将有难,吾等岂能临难而去,愿与将军合力杀回盛乐,清除奸佞,释疑贤王!”
扎胡勒下泪道:“君等如此重义,扎胡勒永感大德。”方欲聚集兵丁,匈奴大将巴图鲁将五万胡骑已到,四面入营杀来。那巴图鲁身长丈二,骑一匹神龙大宛马,日行千里,使一根丈八狼牙棒,重八十二斤,扎胡勒与众将猝不及防,难以抵挡,被巴图鲁杀得大败,逃出营来,左思右想,遂聚残兵万余,翻越长城,南下晋北,来投安宁。
安宁闻得,好言抚慰,就将胡骑另组一营,编入麾下,道:“贤王如此昏庸,胆敢杀我弟妹,做哥哥的,自当为贤弟泄愤!”扎胡勒自此脱离漠北,身依中土,不胜感慨。右贤王连发国书请安宁送还扎胡勒,几番出使,皆被安宁毁书叱退。右贤王大怒,遂聚胡兵十万,以骁将巴图鲁、木通合为左右大先锋,南越阴山,会合马超,来取并州。
诸葛亮闻得,召集众将,不见了孙尚香,侍女前来报曰:“郡主心念家仇,复伤国恨,单身潜往青州,意欲伺机刺杀杨盆,恐丞相见罪,不敢请令。”孔明叹道:“郡主与倭人有切齿之恨,灭门之仇,吾岂能阻拦,然而岂可一人轻往。关兴可速往乐陵,倘追之不上,速来回报,不可自作主张,妄生他意。”关兴早已心急如焚,闻得此令,不及拜辞,跃马而去。
张苞在旁道:“丞相叔叔,老张却有一事不明,郡主既往青州,如何却叫安国往乐陵追赶?”孔明道:“叶飘零早将黄河上下,尽皆封锁,郡主如何过得去?必借渔船往乐陵出海而登蓬莱。海中凶险,诚恐有失。”
张苞方悟。这边孔明忧心忡忡,连日闻报,皆是叶飘零大胜倭兵。忽闻关兴已回,双眼含血,大哭道:“丞相,尚香被我叶家师伯恃强而占,虏往荆州去了。”张苞便跳起道:“叶贼如此倒行逆施,不顾人伦!安国不前往相救,如何孤身返回?”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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