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传说
众人面面相觑,感叹良久,方纷纷散去。这江陵本是个四通八达之地,南来北往之人尽皆集散于此,而后再分往各地。此事一日之间,已是在那几个文人口中传开。于是乎,顺着那条条水道,各个商路,肖遥之名,却是几日间自此传开,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乡间俗俚,莫不知大宋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竟是得了苏大学士引为知己,推崇备至。
作为传闻中的主人公,此时却已和二苏回到了舟上。肖遥先是回去和郭盛简单说了,等到郭盛和那两个差役,听说是苏轼和苏辙两位学士,不由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呆愣愣的俱皆说不出话来。
肖遥眼见三人模样,只得摇摇头,转身出仓,登上苏轼的坐船。苏轼早吩咐人将案几摆好,见肖遥过来,大喜拉住,便就案前坐了,苏辙依然是陪在一边。大江之上,银光遍撒,滚滚江水奔流不息,水波翻涌之际,晶莹闪烁,如同置身天上银河之中。清风微拂,酒香飘洒,三个当世奇才,围案而坐,尽情欢谈,不觉间已是月影偏斜。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临江仙
江陵城外的大江之上,肖遥、苏轼、苏辙三人尽皆薰然。眼望天边已转青色,黎明将至,肖遥抱拳道“今日与二位学士相识,肖遥甚是欢喜。明日你我各奔东西,不知相见之期。肖遥敢借瑶琴一用,作歌以贺。待到歌罢,你我便再做异日之聚吧。”
苏轼苏辙均面现不舍,听的肖遥作歌又是大喜。苏辙起身进仓,不多时,已是抱着一具古琴出来。
肖遥盘膝坐下,就将琴放于膝上,双手齐抚之际,一连串的清音崩起。音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琴声之中,似是忽起金戈铁马之音,又如狂风掠过山谷,使人如临高峰,纵看云海,波荡翻涌之际,胸间豪意顿生。三两下的顿音过后,肖遥引吭高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浑厚苍凉的歌声响起,两岸树丛之中,宿鸟惊飞。明月映照下的大江上,扑楞楞的黑影划过,合着那风声呜咽,水声滔滔。肖遥直将这首歌中那豪迈之气,洒脱之心,唱的淋漓尽致。
这首词本是明朝正德年间,翰林修撰杨慎所做。其词中,有大英雄功成名就后的失落、孤独感,又含高山隐士对名利的澹泊和轻视。歌声萦绕之际,犹如在人面前展开一副画卷:
白发的渔夫、悠然的樵汉,意趣盎然于秋月春风。却又孤独的望着滚滚江水,想起昔日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但曾经的浴血厮杀,曾经的金戈铁马,已随时间远去,一切成败得失、功过是非都已经过去,被历史的长河所吞噬。心中那份凭古吊今的苍凉而从容,沉郁而超然,便在一斛浊酒之中,化作了笑谈。苏轼苏辙兄弟耳中听着,已是不觉泪流满面。
他二人何尝不是曾经封侯拜相,何尝不是曾经建功立勋,然而今日,两个人俱是被一贬再贬,直到天之涯海之角。这般心情的烦绪,便被这一首临江仙尽数勾起。泪眼迷糊之中,眼前那个白衣少年,一如昨日的己。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少年时的轻狂,如今已是尽数化作茶余饭后的谈资。韶华不再,容颜老去,转顾身边的红颜也已消逝,此刻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便去做那临江的渔夫,淡然的面对曾经,体悟那份追忆吧。
肖遥反复吟唱,歌声高亢嘹亮,便在几波抡指后,如同不绝奔涌的水浪声中,渐渐隐去。
将古琴轻轻放到船板上,缓缓立起,抱拳道“今日相会,缘分不浅。他日有缘,你我再谋良晤。小子告辞了。”说罢,深深一揖,已是纵身下船,不复回头。苏轼张张嘴,待要喊他,却又旋即化为一声长叹。二人眼望他洒然的背影,消失在小船之中,不由的都是又发一叹。
二人静静而坐,脑中兀回响着肖遥方才一曲。良久,苏轼忽的站起,哈哈大笑,对着苏辙道“二弟,你可是悟了吗?为兄已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新法,什么旧党,又管他什么官家相公的。你我今已垂垂老矣,何不做些真性之事?江山代有人才出,便你我整日把持,又能将国家带向何处?去休去休,不如归去!”说罢,已是大笑着走入仓中。
苏辙若有所思,听着大江之上,大哥那笑声隐隐回应,心中忽的一亮,露出会心的一笑。便因这一笑,当世两位大儒,终得善果,相继辞官归隐,得享高龄而去。
江陵府出来,一路经襄州过唐州,入颖昌府,直入东京,再过大名府,便可进入河北东路的河间府,到达沧州。
另一路却是要绕个圈子。经鄂州入淮南西路,一路过黄州、舒州、庐州、寿州,进应天府,经徐州往青州,过德州进入河北东路的河间府,抵达沧州。
肖遥等人因着坐船,一日走了几十日的路程。出的江陵府后,便选了后一条路。只是郭盛却是死活不再听肖遥,雇辆马车而行的主意。上次亏得是遇见二苏,要是遇上他人,怕不就得当场被治了罪了。
肖遥眼见劝不进去,也只得无奈的随他去了。只是那马车却被他直接买下,一路跟着,万一郭盛体力不支时,便是架也要把他架上去。话说他此时变态的力气,可不是郭盛所能抗衡的。
两个差役知晓了那日江陵府中的事情,对肖遥更是言听计从,不敢违拗。虽说一路押送,必须有过关文防签章,但却不管你究竟走条路。只要不短于所判路程,是由得他们。
这一日,四人已是走至淮南西路了。此地多山,向有剪径强人出没。两个差役心中哆嗦,却也不敢多言。四人三前一后的走着,肖遥驾着马车相随。正走间,忽听风中传来阵阵金铁交鸣之声,隐有人呼喝哀叫的声音。
两个差役面色大变,纷纷擎出朴刀,紧张的看着前面。郭盛已是面色一凛,他此际虽是身上伤势早好,但做为囚犯,却是不可能带着兵刃。待会儿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倒是棘手的很。
肖遥却是满不在乎的一副神情,他早准备了两把单刀,藏在车上,就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此时四象步已是纯熟无比,只要一刀在手,于他对敌之人,几乎就是等着挨宰的命运了。再加上如今力大无穷,一般的绿林之辈若和他对上,便是没有兵器在手,他要一拳打下去,也够别人喝一壶的。
眼见三人均是面色凝重,肖遥伸个懒腰,起身道“大哥,你们且在此稍候,小弟先去看看再说。”
郭盛面色一变,却是记起了当日他和喀日则对战时的情景,急声道“二郎,莫要逞强!要去咱们便一起去,好歹咱们这有四个人。二位大哥还是公差,料得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来犯的。”
两个差役心中哆嗦,暗暗咒骂,嘴上却是不敢多言。眼珠乱转,心中已是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好,当先跑了保命才是。肖遥眼见这二人面色,心中忽的一动,若是己上前,一旦贼人来围,这两个差役若是掉头就跑,岂不是将郭盛葬送了。当下点点头道“也好,大哥你手无寸铁,随在后面,不需向前。总有二位差大哥在此,想来贼人定不敢轻动的。”说着冷冷的横了两个差役一眼。
两个差役被他一眼看来,登时心中一阵发毛。连忙点头应是,两人手脚打颤的向前挨去。肖遥在后伴着郭盛,暗中提起精神,打量四周。
几人转过山脚,已是看见前面情形。但见道旁一辆大车,四周躺着十余个尸体,俱皆满面惨厉。车上尚有一个女子,仰身而倒,不知死活。只是那下身衣裙却被撩起,车帘垂下处,两截白生生的小腿裸露在外。
车旁此时正有十余个汉子,围住一人忘命厮杀。那人身形魁梧,足有八尺。手中使一根哨棒,舞的如一阵风般,四下挥打之际,将一众汉子逼得团团乱转。只是终归只得一人,那帮汉子却仗着人多,只在外围围着,刀枪齐施之下,那大汉已是身上挂了几处彩了。
众人眼见伤了那人,不由的齐声鼓噪,更是发力围去。那大汉即受了伤,神情便变得有些可怕。一张四方大脸上,虎目圆睁,大喝一声,手中哨棒竟是不再防护,直直向着对面一个最近的人击去。
只闻噗噗两声,那个对面的贼人已是吃他一棒开了瓢,登时死去。但他背后也是被一人一刀斩中,顿时鲜血长流。大汉疼的大叫一声,似是发了性子,一根哨棒舞的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霎时冲了出来。众贼眼见他武勇,均是大骇。一个领头模样的,已是大叫道“围住了他!围住了他!休叫他脱了圈子!”
众贼闻听指挥,登时各守住,又将那汉子围住。眼见大汉渐渐力气不支,那头领这才骂道“贼泼才,我等又不曾招惹与你,竟敢杀我兄弟。今日若不叫你脱层皮下来,俺王英这名字便倒过来写!”
这人身形矮小,手中使动一把朴刀,甚是灵活。口中咒骂不停,那刀却如同毒蛇一般,抵隙而进,专往中间大汉的空挡处递去。
肖遥与郭盛等人站在后面看着,郭盛眼见那汉子不支,不由对两个差役急道“二位差大哥,那帮人显见定是贼人,中间那位好汉已是不支,何不上去共擒贼人。”
两个差役面色苍白,嗫嚅着道“郭员外,咱们只是递解的差役,还是莫要惹事的好。眼前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亡命之徒,若是咱们上去了,无人护着你,一旦有所损伤,咱们回去却是不好交差。不若咱们绕过去,且走路吧。”
郭盛大怒,只是碍着身份,空焦急没有办法。转眼来看肖遥。肖遥早看清四周情况,见并无危险,当下点头道“大哥不须担心,你等隐好身形,交给小弟便是。”话落,已是纵身而出。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打虎英雄
荒山脚下,小道之上,一场势力悬殊的激战正在上演。被围住的大汉,此时已是气息渐粗,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
手中的哨棒虽是仍舞动,但却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了。众山贼眼见要将他拾掇下了,都是满面狞笑,更是加紧围住。
大汉虎目中不由闪过一丝绝望,猛然仰天大叫起来,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嚎叫,震人心魄。随着那声长叫,身子陡然加速,对着左面一人的朴刀,用手中哨棒一撩,随即身子抢进。斗大的拳头已是夹着一股恶风,一拳砸在那厮的面门上。
那人惨叫一声,已是打着旋儿向外跌去。面门上便犹如,突然被人踩了一脚的烂柿子,红的、黑的、白的一股脑儿的染成一片。跌倒地上,微一,随即不动。
那叫王英的头领,眼见又丧了一个兄弟,不由的怒发如狂。呼喝声中,众贼乱枪攒刺,朴刀挥舞,登时让大汉一阵手忙脚乱,喘息如牛。
王英满面阴狠,觑准一个空挡,猛地抢身而进,手中那把单刀,已是瞬间斩之大汉胸间。大汉此时正左右抵挡,空门大开,如何挡的住这蓄谋已久的一式。眼见已是性命不保,不由的一片绝望。
王英满目闪光,嘿嘿狞笑。手中刀愈发刺得急了,眼见将要得手,突地只觉眼前白影闪动,接着五指剧痛,不由的手掌一松,那把单刀就此被人夺了去。心中骇然之际,但见一个白影飘忽,左右摇晃,似是全场俱皆被那白影围着。
耳中只听得铛铛,锵锵的声音不绝,众山贼已是纷纷向外扑跌,手中大多已是空无一物,却是都被将兵刃磕飞了。待得场中尘埃落定,却见被围的大汉身边,正离着一个白衣少年。
此时,一手持刀,一手扶住大汉。满面带笑,扫视着众人。那大汉刀下逃生,犹如做梦一般。只觉眼前白影纷杂,随即被人一把抓住。待要挣扎,缺觉的那抓着的手,如同一道铁箍一般,己竟是半丝也动不得。待到眼睛恢复,才看清眼前景象,登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那王英空着双手,惊骇的望着那个白衣人,颤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此事?我等可是有冒犯过尊驾?”
那少年呵呵一笑,微微摇头,先松开旁边大汉,问道“你伤得可重?还能支持吗?”大汉一愣,随即双手扶棍,躬身道“多谢恩公相救,这点小伤,武松还坚持的住,不妨事的。”
少年微笑着点点头,但旋即笑容便僵在脸上,急急转头问道“你说啥?你叫什么名字?再说一遍!”
大汉一呆,不明他何以反应如此大,但既是恩公垂问,却不能不答。只得又躬身道“小人叫武松。”
少年呆的一呆,蓦地哈哈大笑,拍着武松的肩膀大笑道“武松!你叫武松!哈哈,好的很!妙得很!哈哈,真是太妙了!”言下大有欢喜之意。
武松固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面王英却是气的浑身发抖。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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