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传说
等到大石边的柴火渐渐的依次撤下,缓慢降温后,已是日已西斜了。秋季的傍晚风儿已是有些凉意,随着那青石的慢慢退热,却是正合适。
等到灯火初明之时,终是完成了退火工序。众人紧张的望着大石上的几十件精美的器物,火光映射下,那些玻璃制品更显得光晕流转,剔透莹然。
现场一时间除了火把上松油燃烧的哔哔碌碌之声,竟是鸦雀无声。众人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气息大了,又将那些宝贝震碎了。
直到过了有一个时辰,肖遥脸上已是显出笑容。缓步上前,抬手拿起一个镂花细颈瓶,三指捏着,左右端详。片刻后方才放下,转身望着众人微微一笑,大声道“我们,成功了!”
随着肖遥一声话音才落,众人顿时长长出了一口大气儿,随即就是相拥欢呼起来。火把明灭之际,也不分彼此上下之分了。等到李逵兴奋过后,低头一看与他相拥的人时,顿时怪叫一声,猛地推开,就是向后倒退几步。
原来,欢喜之余,与他相拥的正是燕青小乙。他低头之时,那燕青却来搞怪,对着他忽的做了个鬼脸。李逵吃他作弄多次,如何不惊。众人一鄂,随即齐齐大笑。
等到笑完,肖遥便让大家收拾下,等明日再来细细研磨,并且烧制平板玻璃。众人却是都不肯走,一定要完成自己各自的作品,只说若是这般回去,怕是一宿也不用睡了。肖遥眼见众人兴致极高,也只得应了。
当下,分出一拨人继续烧制,剩下几个手艺好的,便将那些个成形的玻璃器皿,一一细细打磨,上蜡抛光。忙碌之中,不绝月影高悬,直到小妹与漪月不见肖遥回去用饭,遣扣儿和墨砚来看时,众人才现已是时近亥时了。
随着一阵阵的咕噜噜的声音次第响起,大家这才觉竟是饿的紧了。肖遥眼见已是到了这个时候,索性让墨砚和扣儿回去通报一声,让小妹和漪月不必等他,又让人将饭菜开到后院来,就来个工作餐也就是了。
哪知叫了几遍不闻回音,转头看去,却见两小正自满面痴呆的看着一地的玻璃器,呆然不语。墨砚更是嘴角拉下一道长长的晶亮唾涎,面上那副傻相,让肖遥恨不得过去直接给他两脚。
燕青嘻嘻一笑,这才上前扯扯墨砚,偷偷指指肖遥。墨砚回神,抬眼看去,却正迎上自家少爷悲愤的目光,不由的脖子一缩,扯住扣儿,撒腿就跑。远远的传来喊声“少爷,小的这就给大伙儿把饭菜送来啊。”众人莞尔。
三日后,东华门外,忽的开了一家店面。内部乒乒乓乓整理休整之际,外面却被整个遮住。那手法但凡是了解之人,一看就知道,定是又出自肖二郎之手。
那店铺横匾上三个大字,古朴卓雅,写着:流光。想来乃是一家珠宝玉器铺子。只是眼见进出指挥的那个掌柜的,却让围观的百姓和周围的店家,跌碎一地的眼镜。那个掌柜的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但担着掌柜的身份,同时竟然还是这家店铺的东家。
这位少年英雄却不是别人,正是肖遥身边的第一家丁——墨砚同学。众人见他虽是年幼,但指挥从容,进退有度。虽是年轻,倒也颇有气度,不由暗暗称奇。至于有那想要欺他年幼的,等到看了他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三个满面冷厉的汉子,也都悄悄的打消了念头。开玩笑,看那三人的架势,定是忘命的主儿,那手下还不知沾了多少血呢。再说了,能在这东华门外开铺子的,又有几个善茬?还是和气生财的好啊。
众人的猜测果然没错。不过半天就现,京都小种经略相公的家人,竟是频繁出现,于那墨砚东家,显得甚是亲热。勾肩搭背的,一看就知道,若是有人不开眼去寻这流光麻烦的,却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接得住小种经略的怒火再说。
直到十日后,流光终是在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帷幕。当那铺子普一展露真言的一刻,京师的人就已经彻底震惊了。
“琉璃!天!他们竟然用琉璃做窗户!”
“我的天爷!这么大一块琉璃得多少钱啊?”
“你个土包子!你只看到大,你没见那琉璃多么平整吗?还有,还有,你看,这琉璃的透亮度!天!这绝对是无价之宝啊!”
随着众人的赞叹声,等到他们再看到店中的陈列摆设时,已是全然麻木了。四壁的木架之上,摆放的尽是琉璃制品,荧光幻影间,晶莹剔透,竟是能将人影照出。外间明亮的日光,透过那巨大的玻璃窗,将店中映的纤毫毕现。所有的器皿都散着迷离的光晕。等到一个伙计挂出一个牌子,写明前三天半价销售时,东京城终于疯狂了。无数的富贵之家蜂拥而至,金银如同流水般,自东京城四面八方齐齐涌入流光。
与此同时,京中各大王公大臣府上,突然都有穿着流光统一服饰的伙计,送上一个锦盒,锦盒内摆着的却是一套精美的琉璃茶具……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十五章 献礼
驸马都尉王晋卿府上,肖遥正自坐在客位上,端着一杯香茗,轻轻啜着。宝蓝色的圆领长衫笔贴的,将那健美的身形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蓝色幞头将一头早已留的浓密的黑裹住,愈衬得俊脸如玉。此时面上平静无波,嘴角含着淡淡的懒散笑容,目光看着旁边已成石化状态的王冼,眼眸中却隐藏着一份揶揄。
王冼觉得自己没白活!值了!能见到这种美轮美奂到了极致的玩意儿,哪怕就是立时死了都值。
面前案子上,一个大大的锦盒摊开,里面共分十二格。紫绒缎子铺垫之下,每格里面,都静静的躺着一只,雕琢精美的玻璃杯子。十二格十二只杯子,却是分为十二生肖。灵猴献果、金鼠负钱、玉兔捣药、猛虎跳涧……
一只只茶盏姿态各异,雕琢精细,触手光滑。手掌握住之际,那掌心纹路清晰可辨,纤毫毕现。不惟如此,便是那些生肖的模样,也刻画的与众不同,一改素日所见的写实,而是以一种夸张的手法,稍微丑化了一下。但就是这种急遽的反差,却让那一个个日常所见的动物,个个显得憨态可掬,一团喜意。
王冼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方才长叹一声,对着肖遥起身躬身一礼,道“二郎,这份大礼太过重了!王冼实是受之有愧啊!”
肖遥连忙扶住。微微摇头笑道“晋卿兄何出此言,你我相交,贵在知心。区区玩物,不过填一乐趣罢了,何来有愧之说。”说罢,却探手自怀中又取出一个扁扁地盒子,递了给王冼。
王冼迟疑的接过。方要打开,却见肖遥伸手压住。微微一笑道“这里面是小弟送与魏国大长公主的一个小玩意儿。只是,晋卿兄看时定要拿稳了,莫要跌了,否则一旦碎了,可是很难再造的。小弟费数日之功,也不过得了几块罢了。”说罢,才缓缓收回手去。
王冼一愣,心中好奇更甚。眼见肖遥不似开玩笑。只得点点头。微微闭上眼睛,稍过才睁开眼,看了肖遥一眼,缓缓打开盒子。
随着那盒子打开,王冼突地惊呼一声,双手一颤,那盒子已是拿捏不住,直直便往地上跌去。旁边蓝影一闪,肖遥已是探臂堪堪拿住,从又将那盒子放在桌上。望着王冼微笑摇头。
王冼满面骇然。呆呆的看着肖遥,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二……二郎……这……这是……是……何……何物?”
肖遥呵呵一笑。戏谑道“晋卿兄欺我。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如何装作不识?”王冼面色潮红。愈结巴地厉害“镜……镜……镜……镜子?”
肖遥呵呵笑道“正是!此为我用密法所制。比之常用地铜镜明亮百倍。于大长公主这般天之绝色。最是相得益彰。故而进献。怎么?晋卿兄可是不喜欢?若是如此。肖遥收回就是。”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盒子。
这时王冼却是突地反应过来。一把按住。急道“谁说不喜欢!即送了我。怎可收回!”口中说着。已是抱在怀中。再也不肯撒手。
肖遥呵呵一笑。点头道“哦?既是喜欢。也不枉小弟一番心意了。晋卿兄可慢慢欣赏就是。只是进呈公主之时。还要分说清楚才是。免得惊了公主玉驾。”
王冼面上一红。这才点头坐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这才又将那镜子慢慢地放到桌上。小心地探头看去。
眼光才一触及。不由地身子又是微微一颤。急忙定定神。这才细细看去。只见那镜子不过圆盘大小。紫檀木雕边镶包。却是一个凤形。凤头雕琢精细。栩栩如生。两翅顺肩垂下。绕镜而成。自上而下渐成条状。正可一手握住。及至最末处。却又忽地展开。正是凤凰之尾。
那双翅与凤尾与圆镜相接处,却都是暗藏机关,以一种小巧的榫鞘连接。只要向后互折,自可立于桌上,呈现45度斜面。整个工艺极尽巧思,尽显精雅。
王冼望着明亮的镜面中的自己,只见从未如此真实的看过自己地面容,便连鼻翼旁,因上火而生的一个小红点,都清晰可见。
半响,王冼方才将镜子收起,放于盒中。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这才看着肖遥道“二郎,你做的这般异宝,可曾想到那个所在吗?”说着,向着皇城方向一指。
肖遥微微一笑,拱手道“正要麻烦晋卿兄此事。小弟汇集工匠,共雕琢金丝娄嵌七彩琉璃珠灯二十四盏,还有此般明镜十面,飞龙盘螭琉璃盏两套,欲要进奉官家。只是小弟身为布衣,也不愿沾惹朝堂,故而请晋卿兄代为呈上。一来以显小弟不敢忘君之意,二来自也免了晋卿兄篡越之嫌。呵呵,不知晋卿兄可愿帮忙?”
王冼闻言大喜,忧色尽消。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肖二郎,果然玲珑心肠,所有事情都尽数被你算到,却来戏弄于我,偏让我紧张半天,该罚!”说着大笑不已。
肖遥亦是微笑,自顾端茶自饮。王冼回头唤来家人,令其到后面请公主玉驾移往前厅。家人去了,王冼笑着道“你既是要将此物送与公主,怎么也要公主亲自点头才是,我却是做不得主。你我相交如此,也是应当见见的。”
肖遥微微一鄂,随即明了。大宋一朝,驸马都尉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自在。与其说攀上了皇亲国戚,倒不如说被皇家养在了禁中。便是比那民间的倒插门女婿都是不如,就连那夫妻间事,都要经人安排。有专门的司职允准,才可同房。像王冼这般洒脱的,实是个异数。也亏得魏国大长公主贤达,否则王冼定然早早郁闷死了。
二人等着公主玉驾,自捡着闲话说着。不多时,听的门外唱道“公主驾到!”二人都是连忙起身相迎。
门口处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乘云风肩舆停住。自两侧牵开绯罗门帘,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端坐在软屏夹幔中,朱漆藤椅红罗褥之上。略微颔,两个宫装侍女上前扶持,款款起身迈步下舆。
那女子年约二十六七岁,肤色白皙。精致到了极致地眉眼间,径现一份贵气。弯腰低间,头上的九株饰花所垂珠翠,与两镶金博鬓及身上所系白玉双佩碰撞有声、玎作响。下舆时她小心翼翼地,略略拉起珠珞缝金带的朱锦罗裙,露出一点凤纹绣鞋,以足点地拾级而下。
莲步轻移,立定门外之时,凤眸未撇,高贵地气度便一览无余地突然充盈了整个大厅。
肖遥暗暗赞叹,都说养移体,居移气。这等贵族之气,可绝非一般人家,后世培养便可以做到的。眼前这位大长公主不过是一立一盼之际,那股子皇家威仪已是不自觉地尽显。
眼见大长公主移步入厅,王冼已是哈哈一笑,上前迎道“公主快来,今日我给你介绍一个当世才俊认识。”说着已是亲扶着公主对肖遥行来。
肖遥心中暗暗皱眉,他最烦动不动就要跪,只是此时对着真正的皇家之人,在这个时代,却是必须要随着这个时代地礼数来走的。
当下只得跪倒见礼道“小民肖遥,叩见魏国大长公主殿下。”随着话音,身子已是低了下去。
只是方才跪到一半,便见一只白生生地玉手伸到身前虚虚一抬,随即一个温润女声道“驸马不需多说,本宫也猜得到定是竹园主人当面了。肖员外既非俗人,于这人后处,也不必为难自己,拘这些俗礼,还请起身就是。”
肖遥一愣,竟为想到这位大长公主目光如此锐利。他却不知,方才他在打量人家之时,人家却也在暗暗观察他。
大长公主闻听下人来报,驸马有请,又道有一少年客人在座,微一转念,便已猜到几分。待到下了肩舆,抬目打量间,见一个蓝衫少年,风神如玉,长身而立。已是料知定是那竹园之主了。
眼见肖遥见了自己,并无丝毫动容,眉宇间一股不卑不亢之气,淡然不惊,心中不由暗暗点头。及至后来见他微不可查的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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