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代理人
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嗅着那片树叶的气息。
“为什么,你想要我来呢?”
慕龙泉沉默了片刻,依然难以压抑心中的好奇和不解,趁那老和尚不在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
邢宝玺摇了摇头,随即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很想你来。”
未等慕龙泉出声,他又转过身去,轻轻地举起手中那片树叶,在微风中松开了手指——“树叶为什么会落在这里呢?因为树在那里,而风在吹往这边。”他的目光追随着那片树叶翻滚着随风落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天地间必有原因……树叶自己不知道,但是树知道,风也知道……”
他站起身来,以优雅轻淡的动作拍去身上的尘土:“……为什么你我在这里?我们不知道,但是,佛知道,天也知道。”
慕龙泉听着邢宝玺仿佛谜语一样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刚刚体会的那种玄奥的感觉立即不翼而飞,身体突然一滞,仿佛从海水中游完泳回到了陆地时的那种沉重感。
“……这宇宙间无一不贯穿着因果,你我,不过是提线的木偶罢了,看似自由灵动,其实不过无数因果的线纠缠而已……”
邢宝玺缓缓地仰头看着天空,白云被阳光染上了微微的红色,随着高空的风不断地变换:“其实,想让你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他轻轻地说,语调淡然而平静,慕龙泉却心里一紧。“什么样的梦?”
画中仙 第十二章
邢宝玺转过头来,眼神不再清澈,微微露出思索的茫然神色:“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在一条大河的岸边,河水很宽阔,几乎看不到对岸,我就在岸边站着,在那里有一棵很美丽的花……非常的美丽,其他的花都是白色的,只有它是红色的,而且它的味道也很香,淡淡的,却沾衣不散,是我很喜欢的那种香味,似乎很熟悉、也很温馨……而且奇怪的是,只有当我靠近的时候它才会开花,而当我离开的时候,所有花都会凋谢……我也曾经想离开那条河,然而只要走出一段距离,我就会感到强烈的不舍和哀伤……”
慕龙泉越听越心惊,这个梦怎么和自己在那天早晨梦见的内容一模一样?
“……每天、每天,我都会做这个梦,然后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在不自觉之中想起你的名字……我去请教师傅,师傅说你我必定还有因果纠缠,所以,就请了你们来。”
又是什么该死的因果!
慕龙泉咬了咬牙,沉重地呼吸了一声。一方面是为了邢宝玺感慨,另一方面却是对这无影无形却又无法摆脱的‘因果’感到畏惧和烦躁——杀生佛果然是很邪门的宗派,虽然自己从未暴露,却在冥冥之中被它不自觉地缠上了,不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发展,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是有点苦涩。
这什么狗屁的因果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摆脱了么?……
“什么是因果?”他看着邢宝玺发问,竭力令自己表现得漫不经心:“怎么才能摆脱因果?”
“因果之事,重重叠叠,此间因乃彼处果,反之亦然,纠葛无尽,犹如罗网,你我纵有大神通,亦不过得窥一丝两线。又岂能说得明白?”
慈舟大师的声音悠然在背后响起,慕龙泉骇然转身,却看见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两人身后的亭子里,迎风闭目而立,庄严端正。“你我本身,便是因之果,果之因,若求解脱。譬如身在水中而欲不湿,何其愚!错非跳出此间,离水上岸,方可得也!”
“弟子明白了,谢师傅点化。”邢宝玺眼神中浅浅的迷茫神色不知何时消失了,整个人又露出了先前的平静淡然,轻轻施了一礼之后,就那么回到亭子里的蒲团上坐下,闭目入定。
点化?
慕龙泉看着邢宝玺一系列潇洒的动作,觉得头有些疼——老和尚说得他一字不漏全都听进去了。自觉得也理解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像邢宝玺那样‘明白’了呢?
“小兄弟,你明白了么?”慈舟大师睁开眼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你天生元气充盈,应与天地有所感应,况且道眼已开,刚才我助你入定之时,见你无悲无喜,瞬息之间已经天人感应,物我合一,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如能随我修行,必将修得大神通。除魔卫道,惠及众生——”
“大师,我资质鲁钝,刚才您的开释我冥思苦想也不明白,看来是与佛无缘了……请您不要再提修行的事情了。”
慕龙泉表面上恭敬,实际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要我加入你们杀生佛,那岂不是要把小绵羊拉到老虎的队伍里去?万一哪次一个不留神,自己的真实身份稍微漏了点——那红色光芒笼罩的杀生佛形象在脑海里闪过,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后背泛起一股凉意。
“也罢,缘分未到,强求不得。”
老和尚倒是很好说话,也不动气,也没有露出惋惜的神色,充满神秘味道地一笑之后,走了过来。
怎么一个个老家伙都爱笑得这么暧昧?派普西是这样,这老和尚也是这样……
慕龙泉郁闷地发现自己越来越怕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了,仿佛有些什么事情别人都知道了、偏偏就自己蒙在鼓里一样,很不舒服地感觉。
“不过,劳动你们长途跋涉而来,倒也不能让你无所得。”老和尚缓步靠近,慕龙泉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脑子里滚瓜烂熟的各种应急方案又迅速地掠过了一遍——然而老和尚根本没什么举动,只是取出一个小小的、长短粗细和手指相仿的盒子,含笑递给了慕龙泉:“这是我早年的一些小巧术法,小兄弟道眼已开,运用起来必定得心应手,算是老纳的一点心意——你我能在此同听一次天地之经,也是一种缘分。”
“谢谢大师。”
慕龙泉‘恭敬地’接下了那个陈旧的盒子,心里却不期然地开始飞速思考这样的一个‘秘籍’能够卖出什么样的价钱——这可是杀生佛宗主亲传的秘籍啊!
“嗯,小兄弟不必客气,以后若有机缘,还请多为天下苍生出力,便算是没有辜负今日你我的缘分。”慈舟大师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然,微微闭目轻颂了一声佛号:“你的那名女伴已经在山庄之中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这样就算完了?
“是,大师再见。”
慕龙泉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个礼,快步向着山下走去,很快台阶就走到了尽头,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回头望去,老和尚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夕阳地余晖从另一边射过来,把他的身形变成了一个纯黑的影子,仿佛和整个山峰连在了一体。
真是个令人敬畏的老和尚啊!
慕龙泉长长地吐了一大口气,终于可以放松戒备了很久的精神,活动活动有点僵硬的身体,再次加快了步伐,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乔蓓蓓柔美的身影正在来时那条路的尽头等候。
“等很久了吧?”
终于混过了这一关,令他脸上荡漾着真心的笑容,几乎是一路跑了下来。乔蓓蓓看着他的脸,嘴角微微翘起:“大师果然厉害呢。”她轻声细语,从小包中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慕龙泉——虽然他其实根本没出汗。“你早上来的时候还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现在看起来要开朗多了,人也精神了些。”
“啊……是啊,确实,被大师开导一番之后。我心里也觉得轻松了很多。”慕龙泉微愣了一下之后,不着痕迹地顺着乔蓓蓓的意思溜了下去,心里却在苦笑:“不谈这个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嗯。”乔蓓蓓乖巧地点头,伸出纤手挽上他的胳膊,看起来几乎是标准的小鸟依人型女朋友。
“两位,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我就不送你们了。”雷仲有从别墅的门前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初次见到的那种沉稳:“这间屋子向来是不留外客的,很不好意思……不过我已经在城里的酒店替二位定好了位子,等会司机会直接把你们送过去的。”
“谢谢。”
乔蓓蓓绽开一个妩媚艳丽的笑容,看得雷仲有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走吧。”慕龙泉不愿理睬雷仲有,轻轻拉了乔蓓蓓一下,迈步向着门口走去。被冷落的雷仲有摸着下巴,锐利的目光紧随着两人的身影,目光渐渐地变得灼热。
“乔小姐。”
两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带着微笑:“请稍等一下。大师还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想起来。”
“噢、谢谢。”乔蓓蓓回头微笑,转身走向雷仲有。慕龙泉不耐地停住了脚步,看着乔蓓蓓细腰款摆的娇美背影原地等待。
周围突然变得很静。随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闪电一般袭击了他的意识,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动作出了反应,青色的光芒骤然闪起,伊格德拉修也在同时以慕龙泉的身体为圆心用极细的丝线布下了肉眼难见的一张网,蓄势待发。
没有任何声音,但是靠着伊格德拉修的网脉,慕龙泉清楚地知道正有一个人从背后以惊人的高速向他袭来,没有其他的信息,却有一种非常非常危险的预感。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从通道中调集大量的天地元气,在肉眼可见的青色光芒闪烁中,他和袭击者毫无花巧地硬碰了一拳,一种灼热的感觉瞬间袭击了他的手臂,仿佛刺针一样迅速向上蔓延。
伊格德拉修发出了只有慕龙泉能听见的愤怒信号,天地元气从通道中狂涌出来,瞬间将那种灼热的感觉扑灭,如同一桶水扑灭一只小小的蜡烛,随即所有的丝线都发出了青朦朦的光芒。袭击者刚刚落地的瞬间,强烈的青光就在他的脚下爆开,伴随着一下闷声痛呼,他如同被猛力拽了一把似的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不起。
“别!”
慕龙泉的声音此时才发出来,然而已经晚了——刚才他转身之后就看清袭击者正是邢家的保镖之一,而且对方在双拳交汇的时候明显地收了一下力道,似乎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斤两,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停下,他是邢家的人,先等等!”
慕龙泉在心里不断地呼叫,然而伊格德拉修似乎是被那灼热的气劲激怒了,仍然不依不饶地继续扑向那已经委顿在地的袭击者。
“停下,不要轻举妄动!”慕龙泉差点喊了出来,紧紧地皱着眉头,双腿弯曲令身体下沉,试图阻止伊格德拉修的愤怒。
“他破坏了我10%的根系!”伊格德拉修的声音尖利,所有的丝线都在慕龙泉体内躁动,下一秒钟,慕龙泉的身体控制权被它夺走,双腿发力,凌空跃起向着仍倒在地上挣扎的袭击者扑去。
“他妈的你这个枯草!你疯了吗!你要是杀了邢家的人,就会把老和尚惹出来的!到时候咱们要不一起亡命天涯,要不就一块死!”
已经无法出声的慕龙泉愤怒地在内心喊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向着地面上的袭击者扑去,似乎是拿老和尚来威胁起了作用,电光石火间伊格德拉修猛地放出一股丝线拉了这身体一把,以半米的差距,压缩到极高密度的天地元气将袭击者身旁的水泥地面轰至碎裂,蛛网状的裂纹一直延伸出去接近两米。
袭击者脸色苍白,却并没有惊慌,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了看身旁的蛛网状裂纹,微微地向慕龙泉点头示意,似乎感谢他最后手下留情,又或者对他的功夫表示赞赏。
“好身手。”雷仲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拍着手微笑,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我这个兄弟就是见猎心喜,出手不知轻重,让你受惊了。”
“哦……真对不起,本能反应……你没事吧?”慕龙泉刚刚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伸手把袭击者拉了起来,心里一种非常窝火的感觉火烧火燎,却不能有所表现:“真是对不起啊,你知道的,这是本能反应——”
“是我不好,不关你事……”袭击者似乎是强忍着痛苦说了这几个字,勉强微笑了一下,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冷汗。旁边迅速地过来两个彪悍的保镖,把他扶了下去。
“真不好意思,发生了这种事情……”雷仲有非常抱歉地拍了拍慕龙泉的肩膀,“我会处罚他们的,请你们上车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不要再耽误了。”
他强健的手臂几乎是用推的把慕龙泉送上了车,看着那豪华的轿车风驰电掣而去,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
“老大,你放心,七哥没什么大碍。”刚才把袭击者扶走的保镖之一快步跑了回来:“据他说,那小子的真气属性偏木,虽然非常精纯却正好被他的烈炎真气克制,所以七哥的损失不大,只不过没想到那小子已经能够放出内劲于体外伤人,大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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