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痒化报告 作者:二木茶叶(晋江2014-09-03完结)





  被指无知和任性的人乖乖点头。
  陆祈晏看她半晌,最后是这样总结的,“不过,好在你的上司是我。” 
  简默也回看半晌,暗诽,哪个上司会像你这么去培养下属?转念一想,陆祈晏能这么大费周折,说明她确实很得他赏识。
  想及此,简默被打击得苟延残喘的小心脏就活过来了。
  可以说在某方面,简姑娘确实是迟钝的。以至于她压根没想到,真相由别人点破不比自己领悟,陆祈晏一直以观望的态度让她去体会,这份用心,绝非单独的欣赏能成。
  再看某总监,立在小助理身旁,就算目光没对上,余光还是一直窜,可惜小助理一点没想去深入揣测他大费周章的原因,真真让这位天之骄子尝到了类似于悲从心生的况味。
  就在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站着时,一阵单调的铃音震破了顶层的静谧。简默发现是自己的,拿出来一看,小眼神发亮,她说了句“总监,我接个电话”便接起。
  “还烧吗?”钟磬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简默是能生病的体质,小病一般会拖挺久,想到这点,她把身上的外套拢了拢,不敢马虎地答:“应该不烧了。”
  “在哪?”下一秒,钟磬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冷厉,“我听到风声。” 
  要不是陆祈晏在身边,简默差点“噗”出来,这耳朵……实在不敢说是在自家的窗户边,她诚实道:“我和总监在大华商务楼顶层。”
  话毕,那头就默了。简默几乎可以想见对方泛青的脸色,赶紧补救,“我穿了两件,大太阳,不冷。”
  她下意识地直立站稳,正等着他的批评,突然听到一句模糊的“老大,还开不开会啦”,想来是他趁隙给她打的电话,便说:“你还有事?那先挂了吧,我会早点回去。真没体温了,晚上给你检查。”
  又等了老半天,才听他僵硬地说:“你挂。”
  这算不生气的意思?简默乐呵呵道:“那你专心开会。我挂了。”
  “你老公也会查勤?”刚挂,旁边的调侃也来了。
  “这几天有点烧,我个性比较迷糊,他不放心。”
  简默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涉及隐私,她没让话题再在自己身上打转,“对了,总监,设计图现在在哪?”按她的推测,如果设计图是童知筱拿的,甚至等不到晚上,可见外食就是为了把设计图交给宋芮。设计图没了,她不明白陆祈晏想她怎么走。
  陆祈晏仅回曰:“单从外观构造,评价一下我们站的这座大楼。”
  简默大致回忆了一下,“中规中矩,胜在身高。”
  “那你知道设计最不能要的是什么?”
  “中规中矩?”
  “聪明。”陆祈晏赞了一声,“面对强大的事物,人会惯性地产生畏惧心理。现代人的胆子越练越小,精神病越来越多,未必和这些楼没关系。只可惜,很少有人愿意费点心思。”
  “总监指什么?”
  陆祈晏冷冷地勾起笑,长眼眯起,眼里的几朵桃花被迫稽留,“你认为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大楼称得上建筑?这顶多是堆砌物,说得难听点,就是废物。”
  身为土生土长的麓市人,面对这样尖锐的批评,简默挺想反驳几句,可惜事实是这些大楼先照搬国外,再照搬自己,的确算是钢筋水泥的堆砌物。加上这几年落实城镇化,不少地方在搞“小跃进”,豆腐渣工程比比皆是,她更没了说话的底气。
  陆祈晏接着道:“按我的想法,‘建设’这词的词序其实有错,它该叫‘设建’,有设计才有建造。既然是设计,就意味着这些楼可以部分重复,但至少在某方面是全新的,可以是色彩、线条、风格理念。一成不变的设计束缚的不仅是设计师的思维,还有整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家的思维。”
  寥寥几语,可谓动人心弦。
  至少动了简默的心弦。
  之前她看过不少书,也听过不少讲座,她听过太多人定义设计,但少有人会去定义设计对象,也就是建筑。这话,她是第一次听到。
  身为设计师,整个行业的疲软,她多少清楚,至少在办公室里的同事有多依赖电脑软件这点上,她清楚。有了技术,设计师不必像过去那样拼死拼活,懂软件再懂点基本的设计要点,精力主要就被花在与户主的接洽上。嘴皮子厉害,最好能忽悠风水,云山雾罩地侃,能从户主的兜里捞钱,那就是本事。
  不得不说,这是行业的悲哀。就连初出茅庐的学生,浸淫个一年半载,也会染上这种习气。不想沾染的,大环境如此,想活,你不但要进大染缸,还得你亲自跳进去。
  女设计师就更不容易,忍得骚扰还要磨平棱角,不时和设计图夜聊,定期还要被嫖。比小姐好一点嘛,就是嫖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的身,当然,不绝对排除意外状况。
  她之所以坚持到今天,说得冠冕堂皇些,为了两个人的梦想,钟磬的,和她为了他的。灵感阻塞时,就想一想几年前他谈及设计时的神采,再看一看这几年自己的小手笔,咬牙也就过来了。
  而今,似乎又多了一个人与她并肩。
  她明白,陆祈晏在传授看家本事。这种亦师亦友的感觉,很温暖也很踏实。
  无意识之下,简默喃喃:“谢谢。”
  陆祈晏听到了这声谢,眼色深深地盯紧她,突地给了她一记软爆栗,“你的设计理念足够新,但一个好的设计师还要重视各元素的调和,偶尔还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踩个几脚。记住,下次我只收更好的作品。至于被拿走的设计图,你就当它投胎闹重生。”
  “这是纵容侵权。”简默抚着头,想起电视里的台词,硬声,“妨碍司法公正!”
  “好,那你想如何?打官司?”
  简默安静了。在某些方面,可以说,她就比凳子勤劳一点。
  陆祈晏遂露出灿白的牙齿,“第六项测试,‘忍术’,满分。”
  “……”算你狠!
  简默深呼吸,呼出烦躁吸进平静,再试着地把这几个月的遭遇和陆祈晏的评分一一对应。打分是苛刻了点,她的不成熟,也的确是显而易见的事。
  而她身侧的傲娇上司见她一直低着头,实则心里没牛团驴佳楣罚鹆朔葱Ч澜崃舜蟀胩欤故强俗鹂冢骸八诬窍冉簧杓仆迹酚邢热胛鞯挠攀疲还嗵臁潜咭蝗河共牛叶阅愕纳杓仆计兰垡哺撸荒愕淖髌肥且欢ǖ氖隆D阆衷谝龅模侵赝吩倮矗攵阅阒白髌返娜钡恪s氩恫酰迫冈诤螅驼饷从玫摹!?br />   诶?简默吃惊地转头,真没想到陆祈晏还留了后手。
  后者不乐意了,“你这么看我,是觉得我智商捉急,还是成心害你?最后这一出,我顶多是卧底,给你打埋伏呢。”
  “哦。总监,冒昧问一句,你和宋总监是不是有过……暧昧关系?”简默试着不问得这么冒昧。
  陆祈晏登时炸毛,“我看着像是会回收劣质花瓶的人吗?”
  “……”简默明白了,她该这么问——宋总监和你有仇吗?
  陆祈晏撇撇嘴,“我和吴厉仁是校友,吴厉仁喜欢她,她喜欢我。我有事拜托吴厉仁,他有事拜托我,以事易事而已。”
  “吴总是让你测试宋总监对他的感情?”简默难得八卦地猜测了一回,因为前几天她听到一则重磅消息,说吴总已经和订婚多年的未婚妻秘密完婚。
  “嗯。吴厉仁告诉她要结婚,提了分手,顺便送她一个项目,我再说喜欢她,威胁V双重诱惑,让她现原形。”
  好狠,简默不由感叹。
  赢,江山美人双抱;输,你不仁我不义,守江山即可。
  难怪吴厉仁在商场被称笑面虎,对心爱的女人都能这么狠,也算不枉此名。再看剧情,这年头怎么都是狗血剧?简默再为宋芮默哀一百遍。
  天台静默了几分钟后,简默正被阳光晒得骨头发软,陆祈晏突然提议:“要不要去看看真正的设计?”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滨江路。
  看过大半座城市,简默有感而发,“就算这里很多堆砌物,我还是喜欢这座城市。”
  做回司机的男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原因?”
  “可能,我比较念旧吧。”她生在这里,养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她最爱的人。
  人么,本来就没那么大颗心,身在他乡思我乡,身在异国念故国,大抵如此。
  “念旧……”陆祈晏则重复这两个字,嘴角牵出半弯的嘲讽。
  念旧不可怕,绑人一时。
  可怕是专一,绑人一世。
  而他遇上个被绑一世的还绑了他一世,双重悲剧。或许还有更狠的,是他遇上个被绑一世的绑了两个人一世却急欲给他松绑,这得算三重。
  难怪,他要怕死了。
  拐过无数条街,目的地已经模糊。陆祈晏找了个便宜的地方停车,转头刚想唤人,就看到简默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这丫头还真是信任他,陆祈晏轻嗤。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在收紧,末了,他微倾身。
  皮肤的白能比白妞,毛孔的细能比黑妞,搭上翘的眼角、秀气的鼻梁,唇边天生带点勾人的弧度,可谓一张集宠爱于一身的脸蛋。
  最难得的是,这张脸美得不俗气,意即很难找到翻版的。
  陆祈晏目不转睛地盯久了,没禁住诱惑,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张近乎透明的脸上捏了一下。触感让他想到了一个词,温香软玉。
  他忍不住又蹭了蹭,而后收回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调整好相机的角度,摁下了拍摄键。随即,漂亮的拇指在屏幕上飞快跃动,最终停在发送键上。
  又停滞半晌,发送键上的手指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夜来雷雨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
  麓市终于下了入秋来的第一场雨,气温也伴着这场雨玩了回蹦极,陪同的,还有麓市的房价。
  车里,简默把有关楼市的新闻听完,打了个电话给钟磬,想问他到家的点,再考虑谁来做饭。
  “下午老爷子让我陪钓,现在正在收杆。晚饭会在秦家吃,不如你过来和老爷子切磋几局?”
  秦家?切磋?听着那头偏戏谑的口吻,简默想也不想,“你早点回来。”
  “嗯。别吃酱油饭。饿的话做什锦炒饭,材料果蔬盒里都有。冷藏室二层的鸡翅我用酒和醋渍过,不饿的话就做红烧鸡翅,再炒个球菜。晚上有大雨,客厅和厨房的窗户记得关小一点。我不会留太久,如果怕的话,多开几盏灯。”
  闻言,正思忖着做个懒人拌饭的简默讪讪地笑了笑,“知道了,娘、亲。”
  “乖,女儿。”钟磬从善如流。
  简默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还得再表个态,“那你开车小心,唔,as soon as possible。”
  这头,钟磬的眼里映着一汪海,回曰:“I promise。”下一秒,他听到“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他收了线,一旁正在逗弄几尾小鱼的秦国统笑问:“是简家的小姑娘?”
  “您听出来了?”
  “听不出来,就怪了!你小子第一惜字如金,嘴唇蠕动一般不过五秒;第二自大,一向说完就挂。方才嘴巴动得这么积极,说得比老太婆的裹脚布都长了!”老爷子奚落几声,话音陡然一转,“那天吃饭,你把小姑娘汤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吃了。你小子自知事起,哪里肯尝别人用过的汤?简家姑娘本事忒大!”
  “原来老爷子看出来了。”
  “你真当我这个老头子老眼昏花了?”
  秦国统坐直了身,浓眉深目的脸上有丝笑意,“倒是老头子我都瞧得出来,我那个心思比头发丝还细的孙女定也瞧出来了。你小子还真厚道,不说损话,尽做损事。”
  钟磬收好杆,也笑,“不损。因为您也觉着,我做得对。”
  “你把那小姑娘护得这么紧,就怕我刁难,我要是几时见过你这么护着我家丫头,早将你小子五花大绑扔去签字画押了。你倒是做得真对!”
  “所以,老爷子不会再插手?”
  “我就是插手,你小子不也有老孙老吴帮着?”老爷子斜眼,“倒是这些年,我遇到迫我在一局之内改变棋路的人,不超过五个。这小丫头心忒静,悟性也高,是难得的聪颖人。这么讨人喜欢的丫头,老头子我下不来手啊。”
  “那便多谢老爷子了。”
  秦国统一掌拍在钟磬背上,“你小子,也忒能揣摩人!我怎么管?管了,反倒要讨人嫌。就说这桶里的鱼吧,我给它们安逸的活路,怎见得它们会感激我?倒不如放它们走。”
  钟磬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生物,微倾身,“老爷子,小时候我听您说过,握不住的沙不如捏碎。”
  “于是你倒怕了?”秦国统将几尾鱼抛远,摇摇头,眼角有服老的痕迹,“大概是年纪大了,心态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