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鹤王
扫花客听他这话,知道他已无异议,当下对上官鹤踪道:“上官兄,这次扫某冒昧而来,原是受人差遣,非我所愿,差幸庄主夫妇都没有受损,否则扫某必定会抱憾终身的。此次惊扰了贵庄,甚为抱歉,扫某改日定当上门请罪。”
“我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我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上官鹤踪呆了半晌,才道:“你们去吧,回去告诉他,上官鹤踪已是个废人,不劳他这样兴师动众。”
商四海见上官鹤踪和李无为都无意为难他们,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对李无为道:“李盟主,我们下个月洛阳白马寺见,不见不散。”也不等李无为表态,率领魔教众人呼啸而去。
扫花客正要离开,忽听那中年美妇道:“天外山庄的那些弟子呢?”
“他们都被锁在那个房间里”,扫花客朝里面指了指,略带些疑惑地道:“贵庄怎么只剩下这些弟子了?不仅势单力薄,而且武功低微,靠他们怎么能守卫天外山庄?”
上官鹤踪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扫花客见他神情不快,也不愿再多话,向他一抱拳,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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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一去,自然盟顿时忙碌起来,没伤的照顾有伤的,轻伤的护理重伤的,没有一个人坐守旁观、一身清闲,兄弟般的友爱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此中尤以郁金香最为忙碌,他在众人间穿梭,针灸推拿,喂药赠丹,一刻都不得空闲。好在两名童子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倒省了他不少手脚。郁金香不愧为“医圣’,所过之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伤者自然痛楚大减,观者也是眉开眼笑。
上官鹤踪看着这一切,感慨地道:“洛阳郁金香,那是何等的威名,也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武林大豪出重金都请不到他,而此刻却是满场奔走,以苦为乐,完全丢掉了尊贵的架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呢?”
“看来郁先生的确把自然盟当作自己的家,把众人当作自己的弟兄了,”上官夫人望着同样忙碌中的李无为,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能让‘医圣’如此,这年轻人真不简单哪!”
“看来我真是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他才是武林的希望,”上官鹤踪神色黯然,“我们走吧,我的心痛又发作了……”
上官夫人默默搀扶着他,向里屋走去。
没走多远,李无为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他道:“上官前辈,可有自然盟效力之处?”
上官鹤踪摇头道:“这次天外山庄险遭灭顶之灾,全靠自然盟诸位英雄的援手,大恩未报,怎能再烦劳你们?”
“都是南征、北战这两个小畜牲!”上官夫人脸上现出怒色来,“若不是他把庄内弟子都拉下山去,天外山庄又怎会被人打得一败涂地?唉,素日里真是白疼他们了。”
李无为知道南征、北战不甘寂寞,带着不少天外山庄的弟子加入了“小联盟”,在江湖上胡作非为。若是平时,他早已请求上官鹤踪,要他约束弟子,但此刻,眼见上官鹤踪神情落寞,心境凄凉,他说什么也不愿再火上浇油了。
正不知说什么才好时,只见展一笑领着一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装束可知,这些人都是天外山庄的弟子。若在平时,他们自然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但此刻,他们一个个无精打彩,面带羞色,象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只听展一笑大声道:“大哥,我把被关在屋里的天外山庄的弟子全救出来了!”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人面红耳赤,还有些人则狠狠瞪了展一笑几眼。
展一笑则不再会他们的难堪,蹦蹦跳跳来到李无为身边,神情甚是亲热。李无为爱怜地看着他,想到他为商四海等人所擒,一定受了不少苦,自己却未能及时将他救出来,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歉疚。
众弟子来到上官鹤踪面前,惶恐地道:“弟子保护不力,请师父责罚。”
“敌人处心积虑,来势甚猛,天外山庄险遭不测,也非尔等之过,”上官鹤踪脸上露出了痛楚之色,“为师累了,要去休息,自然盟的诸位朋友由你们代我好好招呼,若有丝毫怠慢,为师绝不轻饶!”
众弟子见师父并无责骂,都长出了口气,跑去招待自然盟众人不提。
上官鹤踪对李无为道:“李盟主,可愿随老夫进屋一叙?”
李无为答应了,展一笑却缠着他不放。“大哥,我也去。”离开了李无为一段时间后,这回他似乎跟定李无为了。
李无为只好道:“二哥正难受着呢,你去陪陪他吧。”
展一笑朝杨大眼望去,只见他坐在凉亭里,皱着眉,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来皇甫绿茶的毒甚是霸道,虽有郁金香的祛毒圣药,仍不免要受一番疼痛的折磨了。展一笑心想:二哥是为救我中的毒,我可不能干看着他难受。当下舍了李无为,跑去逗乐子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杨大眼的笑骂声。
李无为放了心,便随上官鹤踪夫妇进了屋。上官鹤踪夫妇既没有在客厅停下,也没有在书房打住,而是径直向卧室去。李无为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上官夫人已向他招手了。“李盟主,请进来。”她的语气甚是和霭可亲。
进了卧室,上官鹤踪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上官夫人从一个玉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冲了一杯水让上官鹤踪服下。趁这机会,李无为打量了几眼这卧室,卧室里很简朴,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悬挂于墙的一条黑色长棍,李无为知道这便是上官鹤踪当年横扫天下的“幽冥棍”了,心里不由生出一阵敬意。
上官鹤踪服下药后,脸色才稍稍好看,他的目光也停在了“幽冥棍”上。“棍虽犹在,人却已老了,它再也不能象昔日那样威风八面、风光无限了。”上官鹤踪的脸上充满着无奈。
李无为忍不住道:“前辈何必如此颓废?以前辈的武功、声望和地位,江湖又有几人能与您相提并论?武林将有大劫,群龙无首,岌岌可危,正需要前辈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挺身而出,拯救武林于危难中。前辈若肯出山,那将是武林之福,魔教虽然咄咄逼人,我们也无所惧怕了。”李无为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了上官鹤踪。
上官鹤踪沉默片刻,道:“李盟主,请坐下谈话。”
李无为便坐了下来。上官夫人已端来了热茶,李无为恭敬地接过,连忙称谢。
上官夫人笑道:“李盟主,你何必这么客气,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我们,我们可对你耳熟能详了,算起来我们也不是外人……”
李无为看着上官夫人,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是南荷的……姑母,你们实在太相像了,怪不得我一见你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上官夫人叹道:“我们膝下并无儿女,便把侄儿侄女看成亲出的一般,其中阿荷最是乖巧,也最让我们疼爱,上官还把他的一套得意棍法传给了她……”
李无为喃喃自语道:“她果然是南宫世家的人,那她该叫南宫荷才对,她为什么一直要瞒着我们呢?”
上官夫人道:“这孩子人虽小,心眼可不少,她是怕你知道了她是南宫世家的小姐后,便不要她跟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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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为叹道:“怎么会呢?唉,荷妹对我的一番深情厚意,让我如何报答才好……”
上官夫人眼里荡漾着笑意,道:“她为了你,在外奔波了七八年,连家都很少回,不过倒是经常上我这儿来。也是缘份,她对我这个姑母比对她爹娘都要贴心,她有什么心事我最清楚不过了。李盟主,你可不能辜负了阿荷啊!”
李无为想到这么多年来南荷始终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从没有叫一声苦怨一声累,她对自己当真是情深意重、矢志不渝了。难道在洛阳初次遇见她时,她小小的心灵里就已经情根深种了吗?一时间李无为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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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鹤踪忽然道:“彩衣,你不要老是谈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李盟主乃年轻一代中的翘楚,肩负着武林的重任,他有多少大事要干,怎能沉湎于这些儿女私情中呢?”
上官夫人脸微微一红,嗔怪地瞪了上官鹤踪一眼,道:“竹大侠、郁先生、杨大少、‘千臂猿’等俱是平日里请都请不来的客人,我们只让些不更事的弟子招呼他们,实在有缺礼数,你身体不便,就由我去款待吧。”说完顾自出门去了。
上官鹤踪叹道:“竹青衫乃江湖名侠,郁金香是一代‘医圣’,杨大少是我故人之子,‘千臂猿’更是‘鹤王’爱将,而众位自然盟弟子又为天外山庄流血牺牲,我不能亲自向他们感谢致敬,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李无为忙道:“他们都是晚辈而已,何劳前辈如此礼重,前辈的一番心意,我替您转达便是了。”
“如此甚好,”上官鹤踪点了点头,“我知道杨大少他们是接到了商四海一伙伪造的信件才来的,但不知李盟主何以也在这种时候赶来,你们是事先约好的吗?”
李无为道:“杨兄弟他们赴天外山庄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商四海在天外山庄,我便想来救三位朋友,却不知魔教来了这么多好手。若不是郁先生、叶飞他们陆续赶来,我们说不定要打一场恶战,伤亡会更加惨重。这也给我一个教训,魔教实力确实很强大,而且每次行动都计划周全,所以绝少失手。如果我们自己的力量分散了,而且又措不及防,肯定是会吃大亏的。”
上官鹤踪点头称是:“若是南征、北战那一班弟子在,天外山庄也不至于如此一败涂地。也是我过于托大,料想他们不会那么快对我下手,御徒不严,护庄不力,以致让他们有机可乘。你也应该知道,我跟‘九重天’的主人关系不浅哪!”
李无为道:“他是前辈的嫡亲兄长……”
上官鹤踪叹道:“我原以为顾着手足之情,他会网开一面,哪知道他仍然放不过我。”
李无为暗想:水庄主是他爱恋的人,可他一样下得了手,可见在他心里,什么儿女之情、手足之情,全不及称霸之心来得重要。
上官鹤踪接着道:“其实我也早该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六亲不认,铁石心肠,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武林第一人,盖过当年武天侯……我的一身伤病,还不是蒙他所赐……”
李无为一惊,道:“难道他早对前辈下过毒手了?”
上官鹤踪叹道:“连商四海、第五黄都敢上天外山庄耀武扬威,你该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无为看着上官鹤踪,眼中惊疑不定。
上官鹤踪黯然道:“我在七八年前武功便已全失了,对我下重手的正是我的亲哥哥……我隐居不出,一来我确实无意名利,二来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了。这本是一个秘密,除了我们兄弟俩,还有彩衣,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南征、北战那些弟子固然蒙在鼓里,否则他们就会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陆紫竹、华云梦那些老兄弟也未告知,不然他们冲动起来只会枉送了性命;郁先生为我看过几次病,他或许会猜到一些,但他那样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在江湖上乱说了。”
这时候李无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五黄的烈火就可以逼得名震天下的“棍祖”不得不躲进石屋,而商四海、皇甫绿茶、公孙芝等人敢在四大庄之首的天外山庄作威作福,因为名列“五大绝世高手”的“幽冥棍祖”上官鹤踪已经武功全失,形同废人!这消息若是传到江湖,江湖上又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
李无为有些悲哀地看着他,他已不再是笑傲江湖、纵横无敌的“棍祖”,他和普通的老人已没有两样,日益衰老,雄心尽失,还带着一身的伤病,这对一个曾经辉煌过的人来说,怎么能够忍受呢?李无为转过身去,偷偷擦拭了一下夺眶而出的泪水。
“小时候我们兄弟俩跟着母亲过活,彼此照顾,亲密无间,而我们的父亲虽然很有名,但却不是正道中人,所以母亲不许我们去见他。我们一个习文,一个习武,过着平淡而宁静的生活。他常常偷偷地跑去见父亲,我虽然没有仿效他,却也没到母亲那里去‘邀功请赏’。虽然我是弟弟,但迁让的通常是我,因为我身强力壮、粗通武功,所以迁就文弱的他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上官鹤踪在追忆往事,“日子一如既往得平静,但在我二十岁的那年,却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父亲死于一名年轻剑客之手,母亲不允许我们去祭拜他,说他是罪有应得,但他还是到父亲灵前去痛哭了一场。不久,一位武林中的大人物看中了我,赠给我一本棍谱,从此我如痴如醉沉迷于武学中,而他在科举失意后,畅游名山大川,结交奇人异士,似乎变了个人。当我棍法初成时,我发现他也开始暗中习武,只是根基太差,又没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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