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恩仇记
宁小小与叶天二人扶起了瘫坐地上的妇人。
宁小小替妇人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妇人的身躯还是不由自主地抖缩着。
把妇人扶到了大街上。选了一个临街的四方花坛,朝着边沿坐下。
宁小小询问道:“大嫂,你怎么会惹上这伙人的。”
妇人不停地抹着眼泪,嘴里直嘟哝:“我的命好苦啊。我怎么就这么苦命!”
“大嫂,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的上。”
妇人一边哽咽着,一边把自己的情况向宁小小以及叶天做了一番介绍。
妇人是黑省N市人(县市),于一年半前,与丈夫两人双双下岗。原先与丈夫一起在市里摆了一个早点摊,一家人的日子还能维持,可后来,丈夫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医院诊治,是积劳成疾后肝炎晚期肝硬化腹水,需要花大价钱来治。可他们那逐渐衰败的家,又哪有这么多的积蓄?
看着仍在求学的女儿,做娘的把心一狠,招呼女儿要她好好照顾她爹,自己一人独自来到了省会哈市。
在以前小姐妹的招呼下,她进了那条噩梦之街——“下岗女工一条街”。
当她从老板手里接(借)过救命钱的时候,她是心怀感激的。她当时就给老板跪了下来,泣声道:“这辈子一定给老板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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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她就把这笔钱寄回了家乡。
开头十日,她接受了一些正规的培训。虽然看见那些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姐妹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些碍眼。但她也没有觉察出什么。
可在十日后的深夜,不幸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老板用钥匙悄悄地打开了她的房门,脱去衣服后,赤裸着身子攀上了她的床沿。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身子一片冰凉。似乎还有两只大手,在她的身体上不断摸索。
她从睡梦中惊醒,震惊地看着老板趴在她的身上,行使着原本只有丈夫才能行使的权利。
她撕打着老板,不让老板得逞。
老板的力气很大,摁住了她的双手。
她仍旧拼命反抗。
老板那散发着烟酒味的臭嘴覆盖上了她的唇瓣。
她狠命地一咬。老板“啊”地痛叫了一声,利马甩了她两个耳光。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老板恶狠狠地威胁她,要她还钱。
她没有言语,心中想着正躺在家乡病床上的丈夫,正忙碌在丈夫床前的女儿。她闭上了双眼,任由老板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可没想到,这一夜过后,她悲惨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老板要求她陪客。三陪否?现今的三陪与以前的三陪已经迥然不同。她的肉体一次又一次遭受着罪恶的侵袭。
什么是下岗女工一条街,她到此时此刻才深深明白。那是社会最底层,包含着血泪,包含着辛酸,包含着那巨大的外人所不知晓的苦楚痛处的罪恶之地!
她终于逃了,趁着老板与伙计不注意的时候逃了。
可还是被人发现了踪影。
妇人徐徐地诉说着。刚才那几个大汉就是在“下岗女工一条街”上所谓的看场子的人。
他们与老板们的关系,属于一种另样的顾主关系。老板们每月定时交钱,他们替老板处理一些麻烦事情。
宁小小在哈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她还知道喜欢上那儿消费的人很多。
那个地方不是她能管得了的。既然存在了,自然也就有她合理的地方。宁小小悲哀地发现她的良知也逐渐消逝。但她又能如何?每个大一些的城市,或多或少都有这么一处肮脏之地,历经了这么些年的整治,这类地方却仍然是盛而不衰。这又有何种原委?!
相较宁小小而言,叶天那是见得更多了。有些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叶天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你和你丈夫怎么会一起下岗的?我记得有这么一条政策。夫妻二人只允许一人下岗。难道没人和你们说吗?当地政府就没有安排你们再就业。”叶天这时想起了下午所看的那条新闻“我省今年失业人口下降至十年最低”,很有一番感触。
妇人嘟哝了一句“都没了,还怎么安排就业。”
叶天很是诧异,问道:“什么都没了?”
宁小小在一旁也仔细地聆听着。
“厂子都没了。我和丈夫原先都是国企的职工。后来厂子都转制了。老板们大肆裁员、下岗,我和丈夫就都被踢了出来。”
“那其他企业呢?”叶天问道。
“都卖光了。”妇人的话语很简单,但看的出,她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辛酸以及不舍。“都是一些好厂子啊,就被他们给这么败了!”两行清泪从妇人的眼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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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与宁小小对视了一眼,四目中全是震惊。
叶天急忙问道:“全卖光了?!你的意思是你们那个市的国有企业全部给卖光了!”叶天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妇人点了点头。“不然又有谁会愿意走到现在这副田地。”
叶天与宁小小久久不能言语。是啊,又有谁会愿意走到这副田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政府给你们多少补偿金?应该全发足了吧。”宁小小问了一句。
妇人苦笑道:“什么补偿金。”
“没有吗?那也太胡来了!”宁小小娥眉微皱。
妇人哀声叹了口气:“原本是有的。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叶天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
“后来厂子里以及市里都来人劝说。要我们自愿放弃这笔补偿金。他们说市里以及厂里的资金调度都很困难。”妇人抹了一把眼泪。
“再困难也不能这样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下岗职工的救命钱?!”宁小小的声音里包含了怒意。
“我们厂还算好的。总算是还发了一些钱。我丈夫的单位。”妇人嘤咛着。“统一要求他们自愿放弃补偿金,解除劳动关系。”
“怎么可以这样!”宁小小气得身躯颤了一颤。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厂里的工会、员工疏导小组都是上面的人,他们说他们会秉公办事。可当我们去找他们反映问题。他们是理也不理。让我们放弃补偿金、签署解除劳动关系协议的都是原先厂里的二流子。我们都是有家有户的,怎么和他们斗啊……”
“工会就一点也不管?”
“管?管什么?他们拿的也是厂里的钱。当然得听上面的话。”
妇人的话让宁小小非常的难堪。她望了一眼身旁的叶司,她们黑省在他眼里,现在应该是一文不名了吧。
叶天看了看宁小小,又瞧了瞧妇人,思索了几分钟,叹了口气,问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状告你原先的那个老板强Jian?”
妇人没有做声,只是捂着脸痛哭。
宁小小拉了拉叶天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叶天默然。
宁小小坐在妇人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的背脊。“大嫂,不要哭了。大嫂,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说说,要我们怎么帮你。我们能做的,一定为你做到。”
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能告啊……告了……我还怎么见人呐!我没脸见人啊……让邻里街坊知道了,不只是我,我老公、我女儿,都抬不起头了啊……我女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啊……”
叶天在旁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原先提议妇人告状,乃是出于好心。如果妇人真的要用法律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和宁小小一定鼎力相助。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叶天与宁小小相助,妇人这场官司十之八九会输。
先不说别的,单就妇人收了钱(不管是借的,还是怎么的),只要那个“老板”一口咬定,这只是一起简单的嫖娼。那妇人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平白还担了“表子,野鸡”的骂名。
宁小小自言自语道:“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叶天沉声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这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别忘了,大嫂还有借条在那混蛋老板手里呢!”
妇人的哭泣声是越来越大了。
叶天看了宁小小一眼:“这个区的分局,你是否有些熟人。如果有的话,托他们解决一下。事情不要弄大,让他们把借条拿回来就行。”
宁小小神情怪异地望着叶天,良久,叹道:“也只有这样了。”说完,摇头苦笑不止。
宁小小摸出手机联系了一下熟人,这么一啊二啊地诉说着。叶天站在一旁,怀着另外一番心思。这个N市,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一转眼间,所有国有企业都变成非国有的了。
叶天自问:这还真跟自己搭上了一些关系。
是不是下去看一看,查一查?叶天打不定主意,他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宁小小。
真要下N市,那一定得宁小小随行才行。不然他们一行人铁定是没头的苍蝇,只会四处碰壁。可是她会去吗?会同意和自己一起查吗?
不要忘了,她可是黑省的官员,而不是中央的,或者其他地方的。
碰到这样的事情,她应该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叶天犹疑不决起来。这也怪不得他。这件事情或许没有面上展现出来得那么简单。叶天不相信一个县市都被蛀空了,就没有一个眼睛雪亮的正义之士了!还是别有隐情?会不会牵涉到上面?
自己所在的中小企业司要插手这么一件事情,似乎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果真要查的话,也只能用去N市非国有企业调研的名义暗中进行。
哎,真得只是县市一级的话,查也就查了。可……
叶天脑海里又出现了下午的那个新闻“国有企业新时期的转制问题在省委省政府的相关领导下全面展开。廖英明副省长受省委省政府的委派,将继续分管这一块的工作。”
这时,宁小小已经挂了电话。她对叶天说道:“不好意思。麻烦叶司和我一起把人送过去,等会儿有可能还要问些问题。”
叶天心道:宁小小啊,宁小小,别看你已经是省管干部了,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清楚的。这次为妇人要借条的事情,完全是靠你那分局朋友的脸面。要的到,那是自然。如果要不到的话,这就说明那老板身后的后台硬实的很,已经到了不把分局放在眼里的地步了!这种事情完全是凭脸面说话,又怎会去做笔录那种无用的东西呢?
下岗女工一条街,呵呵,哪个地方没有呢?公安部门三令五申,可为何又屡查不禁?这有浅层次的原因,难道就没有深层次的原因了?
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分局里,叶天与宁小小终于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毕。
妇人跪在地上给两人直磕头,嘴里不住的叨唠:“谢谢……谢谢……”
宁小小连忙扶起妇人,劝道:“大嫂,你还是先坐火车回家吧,这样一个人在外总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再遇到……”
妇人一个劲地直点头:“我利马回家……回家……就算死也要死在老公和女儿的身边。”字字泣血啊!
宁小小的眸子里晶灿灿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悲哀。
她分局中的朋友,那个帮忙的民警一拳头敲到桌面上,嘴中骂道:“那帮混蛋,禽兽!”
叶天与宁小小送大嫂去了火车站,在路上,叶天的手机连绵不绝地响着。
他看了一眼号码,立刻又瞄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早已过了8点了。
他连忙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娇笑声。“是叶司啊,您总算接电话了,我们还以为您出事了呢……”旁边又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响声“是啊,是啊,我们以为您和宁局……呵呵……”女孩子们的笑声始终是肆无忌惮的。
只有经历了下午的一幕,女孩子们才会和叶天这么亲密无间。开领导玩笑,或许也只有她们这批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才敢。
这批丫头也不简单啊。叶天心道。能进发改委的,又岂会是简单人物?不是高校中成绩特别优秀的,就是在社会上有点后台、有点门路的。
叶天进中小企业司不久,便意识到了这份颇具能量的资源。这份资源要运用好了,也将是个不小的助力。潜移默化的,叶天应该能够争取到相当大的一批支持。她们的父母,她们的亲属,她们的朋友,这个圈子虽然比叶天所处的层次低了一些,但就像金字塔一般,只有根基深厚了、扎实了,才能保证顶峰的“任他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
“你们现在在哪儿?还在‘一百’门口?”叶天关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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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是您让我们在那儿等的吗?”女孩拖长了声音,异常的俏皮。旁边的女声,唧唧喳喳地帮腔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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