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恋
诸葛明道:“老弟,官场中是是非非,不是你一个武林人士能够了解的,其实江湖固然险恶,朝廷更胜百倍。武林人士行走江湖,靠的是一身本事,可是在朝为官,光靠本事还不够,还要懂为官之道……”
秦玳道:“做官只要清廉,懂得体恤民情,就是一个好官了,还要懂什么为官之道?”
蒋弘武道:“老弟,你不晓得,为官之道,讲究的是吹、拍、哄、贡四字真诀,以及狠、准、稳、忍四字心法,把这八字真言了悟于心,再纯熟运用,才能做一个好官。”
秦玳不解地摸了摸脑袋,问道:“蒋老哥,这八字真言看来比练武要难得多,能否请教详情,以开小弟茅塞?”
蒋弘武笑道:“做官当然比练武要难。别看老弟你的武功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若是到了朝廷,恐怕不要三个月,便会被人排挤,打入大牢之中,小者身陷囹圄,大者砍首示众……”
他话声稍顿,道:“这四字真诀和四字心法,是在多年以前,九千岁酒后跟张大人和我说的,我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记,可是始终练不到家,所以仍旧得罪许多人,若非张大人看重我,只怕我这个同知的位置,早就不保了。”
诸葛明听出他话里有许多惆怅和无奈,禁不住道:“蒋兄,你别发什么牢骚了,小弟我对这八字真言也极为好奇,你何不详细地解释一番,也好让我长点见闻。”
蒋弘武清了清喉咙,道:“首先,我说这四字真诀,第一是吹,就是不时要懂得吹嘘,不仅要自己吹嘘自己多么能干、有学问、够贤德,并且还要让别人替你吹嘘,吹得你成为古往今来最忠、最孝、最有品德、最有学问的大贤人,便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秦玳呼了口气,道:“蒋兄,这有多难啊!自己吹嘘容易,不过要让别人替你吹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蒋弘武笑道:“就因为不容易,世上的圣人、贤人、清官才会不多。你想想看,什么姜太公、孔子、诸葛亮等等,哪个不是因为名气大到引起君王的注意,这才受到重用,成就不世功业,他们的名气传颂极远,靠的便是别人替他们吹嘘的作用。”
秦玳想想,觉得他说的话也颇为有理,却忍不住道:“蒋老哥,你说的这些人,全都是有真才实学,否则也不会留名千古。”
蒋弘武“哼”了一声,道:“姜太公如果本事够大,也不会倒楣几十年,差点落到要饭的地步。至于孔老二,当年带着一堆徒弟东奔西走,曾经绝粮于陈,差点成了饿莩。而诸葛亮如果真的本事很大,就应该灭曹操,灭东吴,统一全国,也不致于偏安于西蜀一地,最后只落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话声稍顿,道:“依此类推,历史上的什么名将、清官,都靠的是‘吹’字诀,才会留下名声。”
秦玳不以为然地望他一眼,只听诸葛明问道:“蒋兄,这‘吹’字诀我们了解,那‘拍’字诀是否指的是要拍上司的马屁?”
“不错!”
蒋弘武道:“一个人本事再大,若是长官上司不重用你,还是白搭,所以拍上司的马屁极为重要。这个马屁不但要拍得好,拍得妙,而且要拍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受拍者感到窝心、舒服,这才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此言一出,秦玳、诸葛明齐声大笑,褚氏兄弟和赵定基等人职位低下,不敢放声大笑,也都会心相视,抿嘴微笑。
蒋弘武兴致勃勃地道:“至于那‘哄’字诀,则是用在上司夫人或公子少爷的身上,甚至连长官的姨太大,都得用到这个‘哄’字!”
诸葛明问道:“蒋兄,小弟不了解,若是小孩子还好哄,那些夫人、姨太太又怎么哄?”
蒋弘武笑道:“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没有一个不喜欢胭脂花粉,漂亮衣服,或者珠宝玉器首饰的。只要经常跑跑上司的官邸,送上一些珠宝首饰,夫人或姨太太对你的印象极好,便会不断在枕边夸奖你。想想看,若是有升官机会,你的上级长官不提拔你,还能提拔谁?自然你升官最快,而且占的还是肥缺……”
诸葛明拍掌叫好,道:“这一招好!自古以来,枕边的话最中听,这‘哄’字诀比‘拍’字诀,要更有用多了。”
秦玳想了想,也觉得蒋弘武言之有理,不禁叹道:“想不到做官的学问这么大,真是不简单。不过要花那么多的功夫,去讨好上司的夫人和姨太大、公子、小姐的,做这种官也太可怜了。”
“可怜?”
蒋弘武哼一声道:“本朝的官员,能够做到四品以上的,哪个不是靠这‘哄’字诀?”
他压低嗓音,道:“连九千岁都承认,他就是靠的这‘哄’字诀,把太后、皇后、太子哄得高高兴兴,才能爬到今天这种至高的地位。”
秦玳有些疑惑地问道:“蒋兄,你提起的什么九千岁,他是什么人?怎么连太后、皇后都被他哄住了?”
蒋弘武一愣,诸葛明也是呆了下,褚氏兄弟和赵定基等一干将军校尉,更是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仿佛把他视为怪物一般。
蒋弘武脚下一顿,抓了抓马脸上的疙瘩,满脸怪异的神情,问道:“秦老弟,你连九千岁是谁,都不知道?”
秦玳坦然道:“我一直待在山里练功,从来没有听人说起什么九千岁,所以不清楚这九千岁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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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弘武道:“你知道万岁吧?”
“万岁?”
秦玳颔首道:“我知道啊,万岁就是皇帝嘛。”
蒋弘武道:“这就是啦,比万岁小一点,那便是九千岁了。”
秦玳恍然,道:“原来九千岁是万岁的弟弟。”
诸葛明脸上泛起苦笑,道:“老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玳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难道不知道九千岁是谁,很丢脸吗?”
蒋弘武见他神色有点不悦,忙道:“秦老弟,这是说哪儿的话?你是武林人士,只懂江湖事,不懂官场里的规矩,知不知道九千岁没什么关系,倒是我们这些在官场里打滚的人,非得了解这些不可,否则脑袋怎么掉的?哪一天会掉?都搞不清楚。”
秦玳略一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九千岁可以掌控你们的生死?”
蒋弘武左右望了一下,道:“老弟,此时不宜谈论这事,关于你提的问题,今晚等你赴宴之后,我们再好好地谈谈。”
秦玳点了点头,诸葛明笑着问道:“蒋兄,这‘哄’字诀说完了,下面的‘贡’字诀怎么解释?”
蒋弘武道:“顾名思义,‘贡’者,进贡、朝贡的意思,也就是说要经常送金子、银子给上司,不但三节、过年要送,就连上司的生日,或者有弄璋、弄瓦之喜,老夫人寿诞等特别的日子,都要送上一份厚礼。如此一来,上司才会对你留下深刻印象,你自然能够升官发财了……”
秦玳听了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我的天哪!一年四季都要送礼,那么做官的,岂不是要赔老本、卖祖产才行?”
蒋弘武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每个做官的都带着祖产上任?嘿嘿!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连做生意都不能赔本,更何况做官?”
秦玳问道:“可是朝廷的俸禄,够那些做官的这么花用吗?”
蒋弘武笑道:“朝廷的俸禄当然不够,可是生财之道何止千百?就拿宋登高来说吧,他虽然是知府,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可是他这是肥缺,随便动个嘴,就有人乖乖送上大把银子,不然他岂能一出手,便赠你几百两金子?还不是靠平时搜刮来的。”
秦玳一时语塞,无法回答。
诸葛明道:“秦老弟,你想想看,连罗师爷都能在钱庄插股,可想而知,其他行业他也可以入股。说不定这华丰城里的青楼、赌场,一大半都有罗师爷的干股,每个月定时送上利钱,而这些钱里最少有八成,应该都进了宋登高的荷包,否则宋登高哪里有钱可以孝敬上司?”
秦玳道:“这么说来,宋知府不是贪污了吗?”
蒋弘武道:“这算什么贪污?他又没敞开大门收受贿赂,只是收点银子予人方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对吧?”
秦玳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诸葛明道:“老弟,你别摇头了,官场的事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想必千百年后也是同样的。追名逐利乃是人性,做官的是人,当然贪财好名。所谓清官和贪官之别,只是看平时做得漂不漂亮而已……”
蒋弘武道:“诸葛兄说得不错,现在的华丰巡抚,在十年前任华丰知府时,据说仕绅还送上万民伞,跪求蔡大人脱靴留念。果然不到十年,蔡某转了个圈,回到华丰当了巡抚,风风光光地上任,想必当年那些送万年伞的人,个个都会受到照应,而咒骂他的人,恐怕早就被送进大牢了……”
秦玳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心头郁闷,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蒋弘武安慰他,道:“老弟,不仅官场如此,连江湖上也是一样,否则程烈凭着一套天罡刀法,又怎会创立什么神刀门?他就是靠着广收弟子,扩大势力范围来捞钱。你如果去查查,华丰城里的那些地头蛇,最少有一半得按月孝敬银子给神刀门,否则他们一不保镖,二不作生意,又拿什么维持几百人的开销?”
秦玳想想他说的话,觉得颇有道理。
事实上,东瀛忍者在华丰城聚集,也是靠暗杀任务,开设青楼,经营客栈等等谋生。
而太湖王聚众太湖,除了靠湖里的水产谋利之外,还在城里开设钱庄。
此外,他到底还做了哪种生意,秦玳就不了解了,不过看周冰倩出手如此阔绰,可见太湖王身家极厚,绝非他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伙子,能够了解的。
想到这里,秦玳禁不住叹了口气,正待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一下,只听得十余丈外一阵吆喝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红影翻飞,街上行人纷纷走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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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他看到七个身穿红色大袍,头戴高帽的怪人快步行来。
许是他们嫌有人挡路,于是在行走之际挥动大袖,发出强劲的袖风,将挡在身前的行人全部扫开。
“喇嘛!”
蒋弘武诧异地道:“这里怎会有红教的喇嘛?”
第六十九章 大败喇嘛
华丰城观前街附近,可说是城里最热闹的地区,平日里便是车水马龙。
此刻华丰知府宋登高在太监弄得月楼设宴,将整条太监弄都净空,两头派人封锁,使得人群聚集在观前街,更显得摩肩擦踵。
只见那七名红衣大喇嘛,目中无人地以袖风开路,以致人群喧哗喊叫,纷纷走避。
有那携老牵幼的路人,由于来不及闪避,当场就被袖风摔得跌落地上,发出惊叫哭喊之声。
秦玳浓眉一皱,道:“这些喇嘛真是太嚣张了,怎可如此张狂?”
他一拍肩上背着的枪袋,准备挺身而出,蒋弘武一把将他拉住,道:“老弟,别管闲事。”
秦玳回头不悦地望了他一眼,蒋弘武道:“这几个喇嘛好像是来自豹房,惹不得。”
秦玳道:“我管他从哪里来?这么张狂,我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诸葛明道:“老弟,不用你出手,自有人代你教训他们。”
秦玳侧首望去,只见就这一会光景,从人群中奔出一个十三四岁的蓝衣少年,动作敏捷地把跌倒地上的两名孩童抱起,另外两个劲装少女,则如同穿花蝴蝶样,掠身而上,直扑当头两名喇嘛而去。
那两个喇嘛大袖翻飞,掌力雄厚,瞬息之间,连着接下两名少女攻出的七指八掌,虽然被逼退数步,不过都没有受伤,可是那两个少女,却立刻陷身于包围之中。
那名蓝衣少年,把抱着的两个孩童交还给他们母亲之后,回头见到这种情况,猛地拔出腰际一柄长剑,翻身挥出一道剑光,扑了过去,猝不及防地剌在一个红衣喇嘛的臀部。
鲜血迸射中,人群散开,在惊声尖叫里,让出一个大空地,胆小的赶紧逃开,胆大的则远远围观。
那名喇嘛臀部受伤,口中“呜哩哇啦”发出一阵怪叫,从怀中取出两面铜钹,三转四扬地将蓝衣少年卷了进去。
若是单打独斗,那两名少女也许能稍占上风,可是以三敌七,则不到五招,便显得不支。
不过那名蓝衣少年占着长剑之利,倒没有吃亏,反而使得那些喇嘛在忌惮之下,不敢轻易靠近。
蒋弘武颇为赞赏道:“那个小子才十三四岁,剑法倒是不错,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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