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多磨
银枭闻声,怒道:“说了不要叫‘银大爷’!怎么改不了!”
他一闪神的功夫,那些黑衣人手中暗器激射,只向银枭而来。
银枭却不躲闪,只是笑笑。
只见数道红色的丝线袭来,将那些暗器打落在地。一抹红色疏忽而至,檀香在空气里一层层漫延开来。
“呀,原来是东瀛忍者么……”李丝看了看地上的暗器,抿唇而笑。
那群黑衣人见这两人出手不凡,四散逃开,不再纠缠。
“哟!”李丝叹口气,道:“素闻东瀛忍者向来不顾尊严,只求保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逃得真是一个快啊。”
“无胆匪类。”银枭冷笑一声,转而回头,看着小小,“丫头,没受伤吧?”
小小感激地摇头,“银……不,齐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银枭笑道:“不在这里,难道还留在东海么?倒是你,看样子是过得有声有色么,大老远就听到‘三弦女侠勇救少女,侠肝义胆威震官府’……”
“呵呵,强盗,你忘了说重点了,‘廉家公子难舍旧情誓擒恋人,三弦女侠始乱终弃巧妙脱身’!”李丝笑得暧昧,道。
小小僵住了,这个,这个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
“言归正传,丫头,这些东瀛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抓你?”银枭看她尴尬,便换了话题。
被这么一问,小小顿时觉得难过起来,“他们……他们好像是和东海在一起行动的……”
“呀!还有此事?”李丝惊讶,“想当年,东海七十二环岛创派,本就是为了与东瀛、高丽海寇抗衡,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结盟。当真是忘了祖宗了……”
银枭皱眉,道:“东海一派已经没落,多说无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去哪里?”小小茫然。
“去了不就知道了。”银枭笑笑,转身迈步。
小小不再多想,跟了上去。临行时,她却回了头,静静看着来路。想起温宿用无比阴狠的口气说:左小小,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
而后,又不自觉地想起廉钊那句:拿下。
果然,还是不认识比认识好么?
……
走了约莫两刻功夫,小小愣在了一间教坊的后门口。
“银大爷……为什么你每次都带我来教坊呢?”小小开口,无辜地问道。
银枭立刻揪她的耳朵,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的是酒坊!”
小小含泪,道:“大爷饶命……”
李丝笑了起来,道:“左姑娘,你有所不知,天下消息汇聚地无非三个:酒楼、茶馆、教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么。”
“消息?”小小顿悟,“难道是……”
这时,后门一下子打开,一道身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小小。
“小小!!!太好了,你没事!!!”
小小认得那个声音,惊讶道:“叶璃师姐!”
那人正是叶璃。
叶璃松开怀抱,激动万分,道:“小小,你不知道啊,那天东海上,你下落不明,我……我被埋怨了好久啊!!!好惨的!!!我都说了,这不能怪我啊,是那个黑衣人把你带走的么!说起来,那个黑衣人是谁啊?曲坊数那么多姐妹,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合理啊!!!”
“啊……这个……”小小无奈。
“叶璃,有话进去再说。”银枭也无奈起来,伸手推了那二人一把。
众人进门之后,立刻被引进了一个僻静院落。
小小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东海一战之后,银枭和李丝便仓促脱身,最后遇上了海上遭袭的叶璃一行,也得知了她下落不明的消息。当时情势紧张,众人便决意先回岸上,从长计议。
恰好当时官府收纳东海民众,他们便混在普通民众之中上了岸。又恰逢通缉令传到,城门封锁,进退不得。众人只得暂时避居在曲坊分舵。连日来,曲坊门人虽然多番找寻打探,但依然没有她的线索。众人唯恐有失,便想出了一记妙招:将“三弦女侠”的事迹到处吹捧,弄得满城皆知。而且,还本着只说好,不说坏的法子,硬生生地把她这个“宵小”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文韬武略的武林翘楚。
银枭总结道:“看来,这计策还是蛮管用的么。昔日英雄堡内,就见过你借势唬人,这次特地替你造了势,你果然不负众望哪。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连皇帝老儿都唬得住啊!”
小小对此只得无奈傻笑。
“呵呵,也亏得魏启那厮先行离开,不然,以他的奸险,你今日又岂能如此简单就脱身。”李丝啜口茶,说道。
“还有还有,那个廉家大少爷一定是难忘旧情,故意放了小小一马!”叶璃欢乐地插上了一句。
银枭和李丝同时笑了起来。
“小叶,你这句话,真是说得太中听了。”银枭笑道,“是不是啊,丫头?”
小小笑不出来,老老实实地道:“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叶璃起身,拿过了一叠通缉令,“你看,这是廉家发的通缉令,上面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你。”
“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才没发我的通缉令……”
“哇,你傻的啊!魏启都看见你了,他和魏启是盟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死!”
“他刚才要抓我……”
“他可是廉家的公子,奉了朝廷之命剿灭东海,见到你要是不抓你,那岂不是落人话柄?我看,就算他今天抓到你,指不定改天也找个理由把你放了。总而言之,他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别人听的么!”
“可是……”
“‘可是’你个头啊!我还真不明白,你不是喜欢他么?既然喜欢,干嘛非把他往坏里想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
小小无言。
叶璃得意地双手叉腰,“嘿嘿,事实肯定就是我说的这样!小小,我看你不如自首吧!然后,归顺朝廷,戴罪立功,以后就名正言顺嫁进廉家,皆大欢喜!”
叶璃刚说完,就被银枭打了一下头。
“疯丫头,胡言乱语!再怎么样,也不能归顺朝廷!”银枭怒道。
叶璃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甘心。
李丝敛了笑意,对小小道:“没错。朝廷这次表面是为了讨伐东海贼寇,暗地却是为了‘九皇神器’。魏启恐怕已将你的身份告知朝廷,朝廷又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何况,奴家要是没猜错,尊师怕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你又如何能归顺朝廷。而现在,即便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怕也无法取信于人。实属进退两难。廉钊若真是有意放你,你便领了这心意,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小小听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李丝见她的脸色微戚,便伸手揽着她的肩,轻轻替她打扇子,道:“左姑娘,方才所言,皆是猜测,你不要往心里去。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说起来,今日,奴家与这强盗本是要去衙门盗出城手令的。可惜旁生枝节,未能得手。如今这么一折腾,要想再入衙门就不容易了……”
小小听她这段话,心思立刻回了正途。
李丝继续道:“不过,左姑娘倒是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小小大惑不解,“我?我能帮你们什么?”
李丝用扇子掩着嘴,笑得妩媚,“一切交给奴家就是了,呵呵呵……”
小小只觉得不妙,为什么她明明是所谓的“三弦女侠”,到了一定的时候,却依然只能受人“摆布”呢???
……
……我是代表我同情一下炮灰的分割线 = =+……
城西三里,有一处废园。这里原本住着一户大户,但前几年遭了一道落雷,大屋起火。因是深夜,一家十几口人,无一生还。
城中的人皆忌讳此处阴煞之气,平日都甚少接近。
温宿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这废园的厢房中。床边不远的地方,站着温靖。
温宿起身,顺了一下气息,开口道:“岛主……”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温靖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
温宿沉默片刻,开口:“当日徒儿漂流至南海地界,困于孤岛。为求脱身,便服了南海的毒药……”
“‘七杀’?”温靖依旧不悦。
“是。”
温靖走到温宿身边,道:“‘七杀’从来不用在杀人,而用在拷问。告诉为师,你可是与南海做了交易?”
温宿听罢,跪下身子,道:“岛主恕罪,徒儿当日许诺交出东海所持的半部玄月心经,这才得以脱身。但请岛主放心,徒儿决不会将心经内容泄露半点……”
“你毒发多久了?”
“三天。”
“三天……‘七杀’之毒,最初七日毫无异常,只是,这七日之后,每日毒发一个时辰,再七日,便是两个时辰……等到十二个时辰都如此时,便是死期。老夫与南海交手多年,从来未有人捱过四十九天。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你该比为师清楚才是……”温靖说话的口气冷冽非常,“这样,你还有自信告诉为师,你不会交出心经?”
温宿平静地点头,“是。”
“你自小在为师身边长大,世上没有人比为师更了解你。当日南海之上,你完全能自己突围,如果为师没猜错,你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才如此委曲求全。好一番深情厚谊,当真教为师唏嘘!”
“岛主,徒儿绝无此意。她是天下唯一知道九皇神器秘密的人,保全她,是徒儿的任务。”
“好,既然是任务,今天你为何喝退旁人,又为何空手而返?”
温宿答道:“徒儿并未料到毒发……”
“温宿……”温靖长叹了一口气,“为师不聋也不瞎,你做过什么,为师不计较,是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
温宿缓缓抬头,看着温靖,语气谦卑而诚恳,“徒儿决不会做出背叛岛主的事,只是……”
“只是?”温靖的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寒光。
“只是,徒儿仅剩的这三个月的寿命,怕是不能助岛主完成大业……”
“你……”温靖惊愕,“你,这是一心求死?”
温宿不说话,只是沉默。
温靖看着他,许久,叹道:“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他说完,拂袖出门。
温宿慢慢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
温靖走出门外,行至院中,眸中杀气升腾,好不骇人。
这时,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人上前,耳语了几句。
温靖的声音阴郁,语调冷寒,“继续找!找到她为止……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她能说话就行。”
那些黑衣人领命,四散开来。
温靖挥了挥手,另外几名黑衣人凭空出现,跪地听令。
“从今以后,温宿无论有什么举动,都一一向我回报。”
几人领命,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温靖背手,看着一片月色。
“韩卿……”温靖带着恨意,自语。
……
无懈可击
翌日傍晚,叶彰在府内备了薄酒简餐,替廉钊接风。
叶彰举着酒杯,笑道:“贤侄东海一役,用兵独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世伯过奖了。”廉钊低头含笑,道。
“最后一次见你,你还未满十岁。当真是时光如梭啊……对了,贤侄已行了冠礼,可取了表字?”叶彰问道。
廉钊恭敬应道:“子箴。”
“钊字劝勉,箴字劝诫,令尊对你期望甚高啊。”叶彰笑道,“说起来,我与令尊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他领命去西夏边境镇守,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叶彰问道。
廉钊回答,“家父也常提起世伯,说是一定要找机会再跟世伯切磋武艺。”
“哈哈,是该找个机会了。”
两人寒暄之间互敬了几杯酒,待放下酒杯时,廉钊开口:“廉钊有一事不明,可否请世伯指点?”
“请说。”
廉钊斟酌片刻,道:“世伯可认识‘鬼师’?”
听到这句,叶彰的酒杯稍顿,但表情却依然笑意盈盈,“我昔日乃是岳元帅麾下,与‘鬼师’有数面之缘,但要说交情,恐怕就……”
廉钊点点头,道:“昨夜的事,我听府上的人说了。世伯隐约提到‘鬼师’和‘沥泉神矛’之事……‘鬼师’与朝中数起命案有关,世伯是否知道些什么?”
叶彰放杯,开口道:“昨夜之事,是我疏忽,未向贤侄说明。贤侄可知,那东海重阴双刀温宿,与‘鬼师’相似非常?”
廉钊皱眉,“相似非常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姿容长相,连说话行动,都像了九成。”叶彰说道,“岳元帅旧部,都是重情讲义的好兄弟,我对‘鬼师’杀人一事本就怀疑。看了通缉令后,我便设了此剧,引温宿上钩。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才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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