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雄第一人-冼夫人列传






  很快,那群伙计追了上来,不管不顾的就用自己手中的棍棒往黑脸少年身上一顿乱揍,黑脸少年疼痛难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连爬几步,冲着马上的冯宝伸出右手:“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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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宝接任高凉郡太守没有多久,刚刚理清郡衙中的顺序,好不容易才推掉郡中富豪和属吏们的宴请,为避人耳目便带领冯宽及陆大成乔妆打扮,要实地巡视了解郡中民情;谁知刚刚走到东街,就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行凶。”冯宝禁不住胸中的怒气,大喝一声。

  众伙计听此断喝,一看冯宝面沉银盆,怒中含威,就知遇到的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心里摸不清底细,便犹疑地停下手中的家伙。

  “住手?这是我家的牲口,给我往死里打,让他还敢跑。”圆球般的茂祥商行老板陆九章在两个伙计的挽扶下,也气喘吁吁的撵了上来。

  冯宝早已下马,命冯管家将地上的黑脸少年扶了起来。伙计们听了陆九章的鼓动,哪里肯让,又鼓噪着举起手中的棍棒围了上来。瘦长的陆大成按捺不住,用马鞭分开众人,指着陆九章的鼻子:“老爷已让你们住手,你还敢唆使行凶,小心官刑侍侯!”

  “老爷?官刑?”陆九章哆嗦着两腮的肉球,努着圆圆的鼻子,用挤成小缝的眼睛斜睨了陆大成一下,鄙夷的说:“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们洗家的事,你这是找死!还不快快闪开,不然把你们三个也当作牲口抓起来卖掉。”

  争执当中黑脸少年已从地上爬起,简单的告诉冯宝此事的来龙去脉。茂祥商行根本不是什么商行,其实应该叫作“人行”才对,他们做的不是一般的买卖,而是贩卖奴隶。茂祥商行真正的老板并不是眼前的陆九章,是南梁州刺史冼铤。岭南一代俚僚各族很多,一些当地人黑瘦精悍,极易吃苦耐劳,自古以来就常被掳卖到内地为富贵人家做奴隶,叫作“牲口”。冼铤本是洗家寨冼云龙的长子,冼英的哥哥,自持武力,常常带领人马侵掠它郡的人口,卖作“牲口”换钱,后来被朝廷安抚为南梁州刺史,却不愿去赴任,喜欢横刀立马的生活,照旧在冼家寨逍遥自在。冼英渐渐长大,在祖立之的教育下深明事理,时常劝谏下冼铤不可胡作非为,冼铤不得不有所收敛,只不过把此行当由明里转为暗地,派自己的心腹陆九章在高凉城中开起茂祥商行,专门做“牲口”生意。当时高州刺史孙迥正在对岭南僚人用兵,陆九章便从孙迥军营中低价买来俘虏,然后由高凉装船经广州卖到内地,不再主动劫掠人口。但每当牲口数不足时,也会顺路趁伙打劫,绑架落单的俚僚充数。黑脸少年是僚族人,父母出海双亡。原本在海边采珠为生,拥有一身好水性。一天,他采得一个大海珠,便在港中叫卖,没想到陆九章刚由广州乘船归来,见到如此大的海珠便心生歹意,让人将黑脸少年骗到船中,连珠带人一并拿下,带回到高凉,准备凑数卖作牲口。黑脸少年被关押了两天,这是趁他们看守松懈之时,逃了出来,恰好遇到巡视的冯宝。

  “好个狂妄的蠢猪,睁大你的猪眼瞧瞧,竟敢对我们大人无礼?”陆大成闻言也耀武扬威地呵斥起来。

  “大人?这高凉本是我们洗家天下,我看你们更是狂妄,难道真想反了天不成?”陆九章本出生在书香门第,读书时对《四书》《五经》一点也不感兴趣,却把《九章算术》背的滚瓜烂熟,能左右开弓打得一手好算盘,天生是个经商的料,所以他父亲便给他起名叫“九章”。撺掇冼铤做起一本万利的“牲口”买卖,就是他出的鬼点子。冼铤任命他为茂祥商行的老板,对他更是言听计从,陆九章横扬跋扈惯了,此次看到有人敢管闲事。顿了顿嗓子,更是气势汹汹。

  “洗家?”冯宝眼前又出现冼英立马挽弓的俏丽身影。便止住陆大成,把脸转出陆九章:“你是洗家什麽人?即是你家牲口,可有买卖契约?”

  “契约,笑话,我们洗家从来没有什么契约。老子说他是牲口就是牲口,连你们都是!伙计们,还不快快动手,将他们一并拿下!”

  冯宝再也冷静不下来,口中迸出两个字:“你敢?”

  僵持时刻,一队巡城官兵闻讯赶到,领头的队长认出是新来的郡守大人,这正是邀功的好时机,二话没说,就命令官兵将陆九章等人团团围住:“不得对太守大人无礼,快快放下手中器械,不然死路一条。”

  “太守?”伙计们面面相觑,面对眼前明晃晃的刀枪,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棍棒。

  “太守?太守又怎样?我家爷乃是南梁州刺史,就是高州刺史孙大人见了也得给八分薄面。你个新来的郡官,可知这高凉天有多高,水有多深?你到了高凉的地界,还没去我家爷处拜访,没找你算帐已经很便宜你了。你竟还趟这片混水,我看你要吃不了兜着走。”陆九章硬着肥硕的脖子,依然骄横无礼的威胁道。

  “来呀,把这家伙掀翻在地,重打二十,然后带回衙属问罪。”冯宝见状更是火上浇油。

  “慢!”一直未插话的冯管家拉住冯宝的衣袖,小声地说:“少爷,他可是冼家寨的。来时老太爷一再吩咐,在这一定要和冼家搞好关系;何况冼家寨的冼姑娘对咱们有救命之恩,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冯宝觉得有理,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今天看在冼姑娘的份上,饶了你。不过这个少年你们不能再带回去,”

  冯管家示意官兵们松开陆九章及众伙计,让队长把黑脸少年也带上,簇拥着冯宝转回郡衙。

  一个伙计扶起地上的陆九章:“爷,这次咱可撞了霉头,我看就算了吧,”

  陆九章急促的抽搐着蒜头鼻子,望着冯宝远去的背影,狠毒的说:“算了?咱们走着瞧。”

  黑脸少年被冯宝带回郡衙,吃了些东西,换了身汉衣,除了皮肤黧黑,发鬈而黄之外,到也眉青目碧,唇红齿白,俨然是个英俊少年。冯宝命人取些盘缠送黑脸少年回家,黑脸少年早已无家可归,看到冯宝是个好人,自愿留下来侍候冯宝。冯宝见他身体黧黑如墨,矫捷如龙,便为他取名“墨龙”,让他留在身边服侍左右。

  第二天天刚放亮,冯宝便被匆匆赶来的衙役叫醒,原来郡衙前的旗杆上赫然吊着一个死人,手脚已被斩断,血淋淋的对着郡衙大门口。情景十分恐怖。

  冯宝带上墨龙及陆大成匆匆来到郡衙门前,命令衙役将死尸从旗杆上放下,仔细勘察起来。

  死尸手足俱断,身体浮肿,衣服已辩不出原来本色,满身是半干的黑血和泥浆。

  “这明明是刀伤,是被人谋害。死者是谁?为何竟敢挂在郡衙门前,难道是向本官示威?还是……”冯宝大脑在飞快地转动着。

  “大人,这不是被刀杀死的。”黑龙在旁提醒道:“您看,这死尸浮肿,口内还有淤泥,衣服带有泥浆,而血迹又在泥浆之上。分明是先在水中溺死,后又被捞起来斩断手脚吊在这里。”

  冯宝闻言,不由对身边机灵的墨龙另眼相看,点头连连称是:“你分析的有道理。”突然,他发现死尸的衣服上挂着的一根稻草,再看旗杆下的地上,也散落着几跟同样的稻草。他拾起一跟稻草,思考片刻,命人将今日城门当值的士兵叫来。

  守城门的老兵匆匆赶到,跪地磕头。冯宝手拿稻草:“我来问你,今日凌晨,可有人拉稻草入城?你要如实道来。”

  守门老兵点点头“有,有,小人记的清楚,小人今日卯时开的门,最早入城的是东市茂祥商行的马车,车上拉了半车稻草。小人也很疑惑,就问了一句,他们说拉来是要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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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了。”冯宝命人看住尸首,让陆大成点起衙兵,速去茂祥商行,将陆九章等人提到郡衙大堂。

  陆九章和十几个伙计胡乱披着衣服,被衙兵们压到大堂。守门的老兵指着其中的两个伙计喊了起来:“我不会看错,就是他俩拉的稻草入城”。

  冯宝命人将十几个伙计拉到堂边一角,却留下茂祥老板陆九章跪在堂下听审,茂祥老板陆九章依然骄横,哪里肯跪。冯宝冷笑一声:“好个刁民,不跪也罢!你可知罪?

  “大人,我等不知罪在哪里,身犯大梁律历哪条?为何一大早把我们抓来,搅了我等的好梦?”陆九章故意装糊涂。

  “好,我来问你,是否是你命他俩一大早拉稻草入城,到底有何居心?

  “是又怎样?我们店中马已缺食,所以就派人出去拉稻草用来喂马,他俩昨晚就出去了,当夜没赶回来,才在今天一大早入城。难道这也犯法?“陆九章气焰虽凶,毕竟心怀鬼胎,口气也软了下来。

  “你说你店中马已缺食,你们商行所在的东市就有专卖马料的,不买马料,却跑到城外去寻马食。如今城外马草正嫩,你不打马草喂马,却拉稻草入城?即拉稻草,为何又只拉半车?我看你拉稻草是假,分明是要拉死尸入城,拉上半车稻草无非是要遮盖死尸而已。你把这死尸拉到郡衙,分别是蔑视王法,向本守示威,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九章被冯宝揭露真相,抵赖不过,陡然冷笑几声,口气又硬了起来:“不错,这尸首的确是我派人找来的。谁让你扣住我家牲口,与我家老爷做对,我就是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冯宝也不动怒,微微一笑:“好,念在此人不是你们杀死的,罪尚可恕。不过,你蔑视本守,拉尸报复,还将已死之人斩断手脚,违背天理人伦,这次岂能饶你?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大梁律历,尝尝新太守的手段!”然后,大喝一声:“拉下去,重打三十,不得姑息。”

  如狼似虎的衙役拥上前来。扭住肥胖的陆九章便往外拽。陆九章口气依然很硬:“你敢打我,我家大爷不会饶了你,我让吃不了兜着走……”

  不一会儿,郡衙外传来陆九章杀猪般地嚎叫声,十几个伙计也哆嗦成一团,纷纷跪地求侥。

  “你们还敢掠卖人口,为虎作伥吗?”

  “大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首恶必惩,胁从不究。今日暂且将你们这顿棍棒记下,不过你们必须将此尸拉回去厚葬。如若不然……”冯宝鼻子哼了两声。

  伙计们如遇大赦,连连叩头称是,忙不迭抬起外面的尸首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陆九章,慌慌张张地鼠蹿而去。

  冯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似乎又想到什么,脸色又不由得凝重起来:“陆九章如此骄横,岂肯罢休?”

  三天以后,陆九章已挣扎着跪在洗家寨中冼铤座前:“少都佬,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你看,这新来的太守冯宝太狠了。扣下咱的牲口不说,还将我如此毒打,分明是看不起少都佬你,您说什麽也要给我做主啊!”

  冼挺约莫三十五六岁,他恶狠狠地拍着桌子:“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断我财路,打我家奴,我一定要发兵灭了这厮。”说完便要挂起腰刀出去点兵。

  “使不得呀,少都佬。他是太守,毕竟是官身,代表着朝庭,动静闹得太大,那就是造反啊。这事要是让大都佬和小姐知道了,又岂能允许。大都佬要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陆九章慌忙抱住冼铤的大腿。

  冼铤一脚踢开陆九章,如困兽般转了几圈,暴躁的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样才会为你出气?”

  “少都佬,小的倒有一计,不用吹灰之力便可把他做了,而且不露一点痕迹。”,陆九章顾不得疼痛,爬起来附到了冼铤的耳边,阴险的嘀咕起来……冼铤听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狞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回 蛇变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前几天派往罗州的信使也已赶回,带来了冯融的家书,随行还有两个士兵及两坛罗州产的好酒“岭南红”。原来,冯宝到任之后,便把前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禀告给冯融。冯宝拆开书信,信中大意是要冯宝亲自到冼家寨走一趟,一要去拜谢冼英的救命之恩;二要和冼铤说明情况,缓和关系;三是因为冯融和冼铤的父亲冼云龙以前也曾认识,托冯宝带封书信捎给冼云龙以致问候。并送给爱喝酒的冼云龙两坛美酒作为礼物。

  冯宝看完信,正在沉吟。有衙役传报南梁州刺史冼铤派人送来请帖,邀请新太守上山围猎。当时,俚僚各部酋长从名义上归当地郡守管理,但实际上并不隶属于郡守,只是在每年春节前夕带上礼物例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