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但是我不能放弃我也不想放弃我强迫自己硬生生地醒过来,尽管这样做如此辛苦。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即将被撕裂似的,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这样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黑暗里恍若惊雷。
有人吗?是谁?会不会是王煜?快来救我我暗自期盼着。然而我的祈祷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很快,整个世界继续寂静无声起来。
不,并非寂静无声,我似乎听见从某一角传来另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一支奇怪的曲子,低回悠远,婉转动人,仿佛微风絮语,又如空谷清泉,听后片刻,便觉清心忘俗。
我静静倾听着,呼吸在这一刻居然不再艰难,而是慢慢地合上了那神秘的曲调。我喜欢这支曲子,它仿佛奏出了埋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某种企盼,沉浸之中,我忘记了人生在世的所有悲喜。
我仿佛看见了潺潺的流水,在星光照耀下清亮得宛若琉璃,岸边是翠色的一片,空气沁人心脾。自一片茂密的百合丛中,我看见母亲长裙飘飘,翩然而来。她轻轻地牵起我的手:“孩子,我们走吧。”
她的手很软,很嫩,很滑,就像刚做出来的凉粉,摸上去很舒服。一种幽香弥漫在四周,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样宝贵的空气,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这样的环境下舒展开来,我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来吧孩子,我们回家。”我们走过细软的绿草地,穿过白色的百合花丛。旁边的野花看起来有些怪异,红的,绿的,白的,黄的,一动不动。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我们的移动慢慢变化着,琼花瑶树,各色缤纷。清凉的微风字山谷中穿过,带来青草特有的香甜气息。我看着那只手,肤若凝脂,洁白似玉。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从床上惊醒,那种繁华落尽之后的寂寞只有自己才能深深体会得出。这正是我梦想中的一双手,不求得到,只需付出,在我寂寞的时候温暖我的心房。
突然间,我感动得想哭。
“来吧,孩子,走过这条河,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看着那条小河,很浅,很容易就可以走过去。河对岸,又是一片鸟语花香。
我慢慢地将脚提了起来,流水清楚地映出我的影子,满脸忧伤。
“不,我不去。”我却突然退后了,我不舍地从那只纤纤玉手中挣脱出来,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世界。我突然想起来了,即使这个世界再美好,它却并不属于我。
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我还有没有找到的人,我不能就这样逃避不管,就这样一走了之。
“为什么?我是你的母亲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不,你不是。”我一步步退后。我似乎从她的眼睛看出了什么,我摇头:“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母亲。”
“你不相信我?我是你的母亲啊,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从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哀伤。那一瞬间,我几乎就心软了,即使明知道这是一场幻觉,即使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万劫不复,我却真的被感动了。
“啪嗒”,又是一声轻响。我好像突然被花藤绊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坐了下去。身体和地面接触的痛感无法作伪,我立刻就痛得清醒了过来。
“你不是。”我突然叫了出来,“我的母亲不会这样自私,她不会带走我,她会鼓励我好好地活下去。”
随着我的大叫,世界一瞬间就黯淡了,黑暗填充了光明,土石覆盖了绿地,周围的乐声渐渐飘渺,一阵轻微的摸索声从前方很远地地方传了过来。
那个白裙飘飘的身影慢慢地泛起一阵水波纹似的涟漪,越来越淡,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我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我终于发现,两次绊住我的居然是王煜的背包。我又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大喊出来。然而激动过后,心底竟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是舍不得那双手吗?
不过这时候没有时间想那些了。如果那是幻觉便当它是幻觉,如果是梦便当它是梦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清醒的时间,便不该留恋。
我瞪大了眼睛朝周围巡视了一圈,然而依旧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黑暗让我感觉极度的危险。我立刻转身,想要从王煜的背包里把那只已经没了电的手电筒和另外两节电池拿出来,谁知刚一弯腰就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我的头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疼了起来。
我居然撞到了铁门上我不由地惊讶了起来,随后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逼了上来。
莫非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一路后退,最终退到了另外半扇关闭的铁门那边?我疑惑着,然而心底的另一种想法却更加清晰,清晰得让我不寒而栗。我立即使劲甩了甩脑袋,把那种想法甩了出去,也顾不上再寻找手电筒,直接用手摸索着便走向了铁门的另一边。
一扇铁门本就没有多宽。很快,我就摸到了铁门的另一端。黑暗之中根本辨不清方向,也辨不出距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出去多远。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慢慢地放在铁门上,朝边缘摸了过去。这一次伸手几乎耗费了我浑身的勇气。
我摸到的居然是冰冷的墙壁
我的心沉了下去。半晌,我终于反应过来,发疯一样地朝那铁门推了一把。铁门却只朝前晃了两晃,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两半扇门之间的铁链便立刻“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我的心立刻就凉透了。我颓然地放开手,后退几步,差点坐倒在地上。这扇铁门,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给锁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王煜居然没有听到吗?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凝神倾听周围的一切动静,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不由地想,这铁门如此巨大,推动的时候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但王煜竟然一声不吭,这是为什么?我又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居然已经听不到王煜的动静了,心立刻就彻底冰凉。
如果这扇门就是在我出现幻觉的那段时间被关上的,我肯定就不会发觉了,但王煜是怎么回事?我的疑心又开始作祟了,我立即想到,如果这扇门其实是王煜关上的,那么一切不就好解释了吗?
我立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瞪大眼睛望向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本来王煜让我在外面守着,我还因为有一个寄托所以不是那么害怕,但此时这唯一的一个寄托居然变成了可能算计我的敌人,又让我如何适从?
我突然发现,原来危险存在于随时随地。
第二卷 朝山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二十六章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二十六章
终于,我强撑着站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如果你害怕了,退缩了,不敢继续前进了,那你就是彻底地输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明白,即使现在只剩下我自己,我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连方才那样的幻觉都没能牵制住我,又何惧面前的这么一点点困难?我不断给自己打气,努力跨出了第一步。
而就在这时,寂静里突然传来“呼”的一声,近得就在耳边。还没等我有任何反应,就感觉一股冰冷的空气“嗖”地从我身边吹了过去。我立刻打了个寒战,把头转向那边。然而,在这黑洞洞的地下室里却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同一个时刻,那股冷风从我身边滑过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猛撞了一下,毫不停顿地朝前面直奔而去。
“谁?”我听见我的声音已经颤得变了音调,我说,“你出来”这时候我的神经本来就已经绷紧了,乍然受到这样的惊吓,立刻感觉心胆俱裂,抱紧肩膀抖成了一团。
这个人会是谁?王煜吗?还是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如果这个不是王煜,那王煜究竟去了哪里?说到底,我仍旧不觉得王煜会是那种丢下我独自走掉的人。
接下来,我的大脑有那么一段时间,或许只是几秒钟,因为极端的恐惧而无法思考。我只能凭借本能,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围的黑暗,妄图能够看出哪怕一点影子,以判断我现在所处的境地。但最后,我失败了,这里是地下室,如果没有光源,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我绝不能放弃。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这里死掉了,如果王煜真的不在这里,那么我就真的会从这世界上消失得无声无息。这是我最不愿得到的结果,也正因为不愿这样,以往的无数次绝境,我才能有勇气坚持下去。原来,恐惧也并非全无好处,我们需要的只是将恐惧化为求生的动力。
我在黑暗里颤抖着,扶着铁门开始往回走。我想起来了,王煜的包里还有一只手电筒和两块电池。在这个时候,身处这样的环境,人类最为依赖的视觉完全失去了效果,我只知道,此时所有东西都是虚假的,只有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才是真的。
若是放在平时,哪怕是自己最熟悉的道路,毫无阻碍,一马平川,我却依旧不敢将视觉丢开,那是的本能,本能的依赖和恐惧。但现在,我却必须这样的黑暗里前行。这有多么的讽刺?我突然想笑。
就在这时,寂静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听起来很是清晰。我的大脑本来已经乱成一团,此时受到这声音的刺激,居然立刻清醒了不少。用半秒钟的时间,我判断出,声音来自右边。
我想都没想地把身子转了过去。立即看见右边不远处正摇晃着一团微弱的光亮,朦朦胧胧,鬼火似的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半空,正朝我缓缓地飘了过来。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张大了嘴,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然而尖叫之后,我突然发现,那竟然是打火机的光亮,正被一个人举在手里,随着他的步子移动,火焰微微晃动,忽高忽低。“阿舒,是你吗?”声音如此熟悉。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气球似的,浑身的力量都像气球里的气一样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而被放掉了,浑身立刻软软的,几乎站都站不起来。果然是王煜,他果然还没有走。
然而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后,我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如果王煜始终都在,那锁门的人又是谁?会是刚才那个人吗?但随后我就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铁门是从外面用铁链锁住的,如果是刚才那个人,他如何能够将自己锁在里面?
一想到这,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黑暗中隐藏着第三个人更加可怕,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境遇,黑暗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第四个人。
听完我的叙述,王煜立刻沉思起来。半晌,声音低沉地问:“你真的肯定,有一个人撞到了你身上?”我立刻点了点头,当时我的神经完全紧绷,不说有人撞在我身上,估计就是被只蚊子叮了一口我也能立即感觉出来。
“什么样的感觉?”王煜眉头紧皱。我仔细回忆着,猛地打了个寒战:“软软的,没什么弹性,就像一个瘪了的布袋子。”稍稍顿了一下,我猛然想起了什么,惊叫出来:“那是个女的”
“女的?”王煜眉头皱得更深,“你能肯定?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女的?”“确实是一个女的,那种感觉我也形容不出来,但我能肯定,那就是个女的。”
“一个女的?”王煜沉思着低下头,片刻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流露出一种恐惧的颜色,猛地抬头盯住了我。而就在同一时间,我也突然明白了过来。四目相接,全是恐惧。
半晌,王煜先开了口:“阿舒,你还记得在通道里,我说我看见一条人影,是个女的,对吧?”我立即点了点头。何止记得,我甚至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王煜对那个人影的形容,“不十分像人”。我立刻感觉浑身冰冷起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时候我已经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了一点思路。“算了,这种事想也想不通,走一步看一步吧。”王煜摇了摇头,似乎要把某些东西硬生生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问我,“我的包呢?你放在哪儿了?为什么不把里面的手电筒拿出来用?如果不是你方才叫了一声,我根本都找不着你所在的方向。”
一说到手电筒,我立刻想到了什么,便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遇到了什么?”王煜看了我一眼,拿打火机照着周围,火光映衬下,他显得面色铁青:“没什么,只不过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把手电筒摔坏了。”然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我看着坑坑洼洼,凹凸起伏的地面,简直就像一张脸上长满麻子又加泛滥成灾的青春痘。这样的地面,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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