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别!别!走开!你们走开!”刘奇突然一阵大呼小叫,声音恐惧得无比尖锐,身子也不停地挣扎晃动,让我立刻有点抓不住。“刘奇,你别乱动,我快要抓不住了。”我冲底下喊,额头上,后背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刘奇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果然不再挣扎。然而,就在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听见刘奇发出一声被扼住的惊呼:“有…有东西,缠住我的…脖子,走…走开!”喊到最后,已经有气无力。
曾毅晖和李泉同时站了起来。我只觉得手上的重量仿佛一下子增加了千倍,整个人“咚”的一声扑倒在地上,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就看见李泉不知从哪儿抱来一块石头,没头没脑地朝那深洞里扔了进去。
我们一瞬间全都愣住。曾毅晖举着张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符纸,目瞪口呆地望着李泉。然后,我突然感觉手上一轻,刘奇竟然真的被我拉上来了一点。
曾毅晖和李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来拉刘奇。除去了那些未知东西的束缚,刘奇就轻了很多。没多久,他的头和上半身都被慢慢拉了上来。
我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了神经。
然而就在这时,刘奇的身子再次猛地一沉,我再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得向前猛地一扑。
“它…它们,又…来了!啊…”刘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四散在空气里。我急了,喊道:“刘奇,刘奇,你怎么了?”刘奇那边没有一点声响。我更加着急,拼了命把他往上拽,却只能拽得他露出一条胳膊。
“小心!”曾毅晖突然惊呼一声。我立即感觉头上一阵强风猛地刮下来,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曾毅晖一把拽了起来。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时间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那扇巨大的铁门突然从天而降,把那深坑堵了个严严实实。我的手里还紧握着刘奇的一条断臂,半点也搞不清状况。
半晌,我才总算反应过来,“啊”地惊叫了一声把那条断臂扔出去很远,胃里控制不住地一阵翻江倒海,转身把刚才吃的那点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这种感觉,总之那不只是恐惧,还有恶心,甚至一丝侥幸。我必须得承认,这种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不知多久以后,我才稍稍好些。曾毅晖关心地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问:“你还好吧?”我硬生生地把眼泪给逼回去,摇头说:“我没事。”往旁边看时,发现吴西早已经吓得蹲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旁边肖东他们也是脸色煞白。也就只有颜非,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时,我们站在铁门边,看见门上的图案突然变成了一头面目狰狞的怪兽,正冲我们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我们同时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向头顶。
等吴西好不容易安静一些,我却已经累得坐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曾毅晖在一边不拘小节地帮我按摩胳膊。说实话,我的胳膊经过几次拉扯用力,早已经麻木得没有一点知觉,现在一休息又被曾伟这么一按,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继续往前走吧,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颜非突然收起了那副沉思模样,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看似自言自语,眼睛却是看向我的。我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吴西又抽泣起来。
接下来的路程仍旧是一片黑暗,深邃而且空旷的黑暗,能够毁灭一切的黑暗。这个过程我不想再去回忆,更不想再去仔细叙述。
应该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吧,都没有再发生任何情况。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平静,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危险。但我们知道,我想朋友们你也知道,这一切绝不会就这样草草结束。
恐怖铺天盖地,危险四面埋伏。没有在这样的黑暗中前行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我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怎样艰辛的努力。
终于,等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一片光明。
我们都知道,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任何一丝光线都亮得刺眼。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由于先前在那种绝对的黑暗里呆得实在太久,以至于此时被明亮的光线一照,立刻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们急忙举起手把眼睛遮住,等待视觉慢慢恢复,才敢睁开眼睛,我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大厅。
大厅四周都摆放了大小不一的圆球,有明珠的光泽,表面却很粗糙。但那粗糙却又恰到好处,刚好将大门处悬挂的一盏宫灯所发出的光线折射到各个角落,再在光滑的墙壁上反射回来,最后聚于大厅正中,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大厅里静得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正中伫立的石像半睁着无神的双眼冷冷地蔑视着我们。没有人再吭声,所有人都被这大厅所震撼。
我慢慢走近石像,抬头仔细观察。石像是按照真人大小制作,约有一米八几的高度,着中山装,很有些文学家的气质。石像的脸部雕塑得非常逼真,仿佛能够看见它微笑时脸部肌肉的牵动。
微笑?我的心里猛地一惊,石像在微笑?正惊恐间,石像的眼睛里居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原本无神的双目之中竟蓦地射出些许寒光。我吓了一大跳,急忙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石像。然而石像根本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僵硬着脸部,双目无神地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又是这该死的错觉!
然而事实上,我并没有时间去搞清楚究竟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听见耳边突然一阵强劲的风声,一块尖利的石柱从天而降。
“小心!”我听见所有人同时惊呼了一声,但事实根本不容许我有躲避的时间。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尖利的石柱直冲我刺下来,偏偏已经没有了躲闪的力气。我想如果我能看见自己的瞳孔,一定会发现里面满是恐惧。
就在我绝望时,李泉火速冲过来的一脚把我踹得直飞了出去。石柱擦着我的肩膀落下,入地一尺多深,擦得我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我看着那根石柱落下的地方,两腿一软立刻瘫倒在地上。
紧接着,地面突然狠狠一震,李泉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再没了声息。
世界再一次归于死寂。大厅里的光线似乎稍稍黯了一下,又立即恢复正常。
我们战战兢兢地朝李泉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把细长的铁剑自地下伸出,直直地刺上去,一直贯穿了李泉的头颅。细细的剑尖在李泉的头顶闪闪发光,只露出两寸多长,像极了一只尖尖的犀牛角。
我和吴西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就像女人发现自己脚上爬了一只蟑螂那样的尖叫。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声音居然可以如此高亢。
“这里有很多机关。”颜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们都回头去看他时,他却又不吭声了。
曾伟使劲摇了两下头,眼睛朝那盏宫灯望过去。
我此时心里已经被恐惧涨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周围有什么不对。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宫灯的光芒再一次黯淡了许多,连带着周围也一起暗了下来。
我回头朝曾毅晖望了一眼,就看见他突然脸色煞白地冲我摇了摇头,神色里有着说不出的无奈。我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就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盏宫灯竟然自己摇摆起来,就像老式挂钟上的那种钟摆一样左右左右不停晃动,摇摇欲坠。
我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盏灯。大厅里没有风,甚至没有丝毫空气的流动。那盏宫灯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不停地左摇右晃,且幅度越来越大。
终于,“啪”的一声轻响,那盏宫灯坠落下来。“不要!”吴西尖叫了一声,伸出双手冲过来想要接住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摔得支离破碎。
在所有光线消失之前,我们只来得及对视了一眼。我的目光最后扫到石像的位置,石像还是那副神秘而又诡异的表情。我的心猛地一跳,浑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也许仍旧是错觉,在最后一丝光线里,我看见石像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第一卷 异事谈 第十四章 桃源惊魂(六)
黑暗里,四周静得吓人。我浑身僵直地站在那儿,既不敢动,也不敢吭声。我不知道我周围究竟是什么,这样深邃而空旷的黑暗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恐惧感。我的双腿发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我甚至不敢昏过去。
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再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但在我却是几个世纪。终于,黑暗中渐渐传出一阵“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很有节奏,有条不紊地持续着。我的整颗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
我颤颤地问了一句:“曾毅晖,你在吗?”半晌,却没有人理我。
大概两秒钟过后,颜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吴西,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我知道是你。”我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见耳边又是“嚓”的一响,一簇火光从角落里亮了起来。我再次忍不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别叫了!”吴西皱着眉,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她的左手举着一根火把,右手捏着一把匕首。而匕首另一头,则是肖东。
吴西冷冷地把匕首抽出来,看着肖东倒下,然后冷冷地转过头,瞥向颜非:“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颜非也冷冷一笑,说:“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你相信吗?”我看见吴西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你不用这副表情。”颜非说,“你的表现的确很好,好得简直无可挑剔。但你错就错在实在是太心急了。”吴西瞥了他一眼,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其实我对你的怀疑从受到野狗攻击时就已经开始了。”颜非似笑非笑地看了吴西一眼,说,“陈清的结局其实本来是为肖东安排的吧。可惜肖东福大命大,让陈清当了替死鬼。”
吴西仰着脸,突然一笑,说:“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承认肖东是我杀了,你们都看见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但陈清死的时候我可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请问我哪里有机会跑出去杀死陈清,我又不会分身术。再说了,我和陈清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我好像没有任何杀她的动机吧。请你不要因为我杀了肖东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陈清也是我杀的。”
“这其实很简单。”颜非说,“在吃饭的时候你和陈清一起出去过,那时候你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但正如我先前所说,这个陷阱本来是为肖东设计的,陈清不过是运气太差当了替死鬼。”
“这个东西你们都认识吧?”颜非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晃了两下。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一根钓鱼线而已啊,怎么了?”
“就是这根钓鱼线。”颜非把那根钓鱼线用两根手指捏着送到吴西面前,说,“我是在陈清的尸体旁边发现的这根钓鱼线,不过很不幸的是,它被烧断了。”颜非又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根,接在一起,说:“这一根是系在树枝上的。”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颜非究竟想说什么。就看见吴西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白了。
“我说过,这个陷阱要布置起来其实很简单。”颜非把两根钓鱼线收回去,说,“其实砸死陈清的那块石板早就被你放在树上了,一直由很多树枝拖着。那一片果树很浓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树上有问题。你把钓鱼线系在其中一根树杈上,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发现。然后,你趁着出去的机会把钓鱼线的另一端紧紧的拴在了树的根部。”
“当时陈清和你肯定不会朝着同一个方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你需要做的不过是往树根以及树干洒上一点磷粉。”颜非冷冷一笑。
“磷的燃点极低,稍高一点的温度都可以让它燃烧起来,烧断钓鱼线。这条钓鱼线一旦断开,树枝肯定会向着相反的方向弹开,那块石板就会立即因为失去平衡而掉下来,砸在来者的头上。”颜非指了一下自己的头,继续说,“我们都知道,男人身上一般都带着打火机。你把肖东的钥匙丢在果园里就是为了让他回去找,然后用打火机火焰的温度引燃磷粉,烧断钓鱼线。”
“但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要杀的人究竟是谁,直到我把它找到。”说完,颜非从兜里又掏出一串钥匙,在吴西面前一晃。“当然。”颜非冷笑了一下,“你没有想到的是,陈清居然也丢了东西。你更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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