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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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从河水里拱出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坨,看不真切。再慢慢地,它完全显露了出来。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是一颗头颅,上面生满了乌黑的头发,缠绕在水流中。接下来是她的脖子,她的身子,她的腿……
终于,她整个人完全浮在水面上了。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一根干橛橛的木头,顺水而下,漂向不知名的地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也许她在笑吧。我被这样的想象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钱还在说:“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老人家里,老人的子女都不在,很寂寞,我就留下跟她作伴,喊她奶奶。她姓钱,我就对人说我也姓钱。”小钱突然笑了一下:“也许你觉得我应该安于这样的生活对不对?”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就听见小钱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事!”我被吓了一跳,赵子易急忙把她使劲按住,她才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先前那种空洞的眼神。
但她的声音开始阴森起来。她说:“我不会那样做的,虽然我知道那样做对谁都好。但凭什么?凭什么杀我的人可以逍遥法外,却让我自己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出生在这个家庭,成为他们的孩子吗?”
“她们是我的亲人没错,但我的亲人就可以这样无休止地伤害我吗?”小钱的语速很慢,但每一字都咬牙切齿,“尤其是妹妹,我那么爱她,那么信任她,最后却是她将我一脚踢开。”
小钱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望向天空。此时天空很黑,连最后一丝月光都躲进了云里不肯出来。小钱突然“嘻嘻”地笑了,那苍白的笑容衬在漆黑的夜里让人心里发寒。
“所以我要报复。不用刀,不用枪,就用我自己的双手。我要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要让他们也体会到那种身临绝境的无奈和痛苦。”小钱一字一顿,“这个世界对我不公,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为自己主持公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公道?”赵子易冷冷地瞥了小钱一眼,“没错,他们是伤害过你,可他们必须对此付出死亡的代价吗?他们以为你死了,他们的伤心和内疚你又知道多少?”
“没错。”曾毅晖接着说,“尤其是你妹妹,自从你出事之后,我就从来没见她笑过。你知道你的死亡对她是什么样的煎熬吗?她一直说,她曾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她的内疚让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样无休止的内疚,对她造成了多大的阴影你知道吗?”
小钱愣住,半晌没有出声。
我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你是姐姐,理当照顾好妹妹。你明知道你们刚学会游泳,为什么要带着她跑到水深的地方去?你怎么不说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你带她到了水深的地方才造成的?”
小钱再次愣了一下,呆呆地抬头看着我,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看了她两眼,暂时把话题转开了。我说:“那天在滨河别墅小区,我看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和小A并没有现在这样相像,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钱盯住我,半晌,眼神又转回空洞。她说:“你知道化妆术吗?就是你们所说的易容。”我立刻惊呼一声:“易容!”我从来不知道世上居然真有这种东西。
小钱继续说:“其实真正的易容术和小说里的不一样,它就是一种纯粹的化妆术。你们都以为易容术就是将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其实不是。就算只是换一个发型,贴上点儿胡子,或是在紧要部位点上几颗痣,那也算一种易容。”
“我不需要改变很多,只需要把眼睛变小一点,把鼻子变挺一点,把嘴唇变厚一点,再把脸型遮掩一下,换个发型就足够了。”小钱苦笑了一下,“就连妹妹也没能认出我不是吗?”
颜非在旁边冷冷地盯了她许久,终于开口,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一切事情都是你在捣鬼?”
小钱终于点了点头,说:“不错。那封信是我写的,目的就是把你们引到那栋房子里去。我要让你们觉得这一切都匪夷所思,然后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鬼神上去。那个电话当然也是我打的,这一切和妹妹都没有关系。就连留下联系方式的人其实都是我,妹妹早在高考之后就已经疯了。”
“我想知道那个房间的秘密。”颜非突然说,“为什么我进入那个房间之后就觉得头很晕,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小钱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容里竟然有种阴森森的鬼气。她说:“这是一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神秘的东西,你们都能知道吗?比如说,我是怎样活过来的;再比如说,我又怎么能够逃脱?”
她刚说完,我们就看见白影一闪,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她已经从曾毅晖和赵子易的控制下脱身出来,站到了我面前。
我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身子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闪,脚底下刚好被一根树藤绊住,立刻“嘭”地一声坐倒在地上。
小钱却没有如我想象般地拿我做人质,反倒慢慢地转过身把两只手伸向了赵子易,说:“你是警察吗?那你就带我去市局吧。放心,我不会跑的。我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可你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愣住,怎么又是这句话?
这世上的一切,其实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逃不开也躲不掉。小钱用她清冷的眼神这样告诉我。
月亮终于从天上露出半张脸来,它冷冷地看着我们笑了。
不知是多少天之后,小钱被判处枪决。
据赵子易听说,当时小钱穿着宽大的衣裤,两条裤腿下端是被紧紧绑住的,因为怕屎尿流出来。但事实上,小钱当时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反而自始至终一脸微笑,除了一双眼睛空洞之极。于是,那紧紧绑起的裤腿就有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在子弹打进小钱的头部时,小钱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她说:“妹妹,等等我!”声音被风的力量推动着吹向四面八方。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连那只端枪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他们仿佛看见铺天盖地的草甸子里正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手牵手高兴地往黑暗处走过去,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此时,小钱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知又是多少天之后,我在颜非的陪同下走进了一家心理诊所。诊所的医生姓王,和我小姨熟识。
他给我做了催眠,他的声音很缓慢很低沉很柔和。他说:“你首先要做的是放松,完全的放松,放松你的头,你的脚,你的身体……不用害怕,你只需要跟着我的声音往前走,不要停下来,一直往前,往前……你会看见很多东西,很多东西……”
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听见周围有滴水的声音,或者,是钟表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从诊所走出来,我看着满世界的阳光突然笑了出来。而且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来。颜非也受到我的感染,也跟着开始笑,虽然也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知道笑了多久,等我的肚子都笑疼了,我才总算停了下来。颜非就问:“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高兴?”
我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王医生说我是因为最近遇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没事总是要去想,结果就梦游了。换句话说,我梦游这件事完全是被自己吓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颜非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了。他突然说:“那你看见的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也许他本来就认识我吧,只不过我把他给忘了。当时我对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就会在梦里梦见他。这样也说得通吧。”当然,朋友们,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颜非一直深深地看着我,然后,我的手机就响了。是曾毅晖打来的。我冲颜非笑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曾毅晖说:“今天我去见过小A的父母了,居然知道了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和颜非都愣了一下,说:“你说。”
曾毅晖就说:“他的父母告诉我,其实我们都错了,小A才是姐姐,小钱才是妹妹。”我和颜非同时惊呼了一声。
“其实小A从小时候起性格就很孤僻,不讨人喜欢,所以他们都对小钱好一些。那年他们去河里游泳,小A所处的地方更危险一些,所以她们的母亲只能先把小A救上去。但没想到小钱居然就这样被河水冲走了。”
曾毅晖叹了口气,继续说:“从那以后,他们对小A就格外好,并且告诉小A是妹妹,从小就很受宠爱。时间长了,小A也就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了。而小钱一直很受宠爱,关键时刻却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心理发生了扭曲。再加上受了点伤,慢慢地就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受重视的姐姐。”
“就是这样了。”曾毅晖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你来店子一趟吧,这里有你一封信。”
我浑身一颤,问:“什么内容,你拆开来看看。”
曾毅晖就“哦”了一声,那边立刻传过来“哗啦哗啦”的声响。半晌,他才说:“是你以前的高中同学,就是一直坐你后排的那个小波,他说他要给你讲一个关于他邻居的故事。”
我立刻呆在那里。
第一卷 异事谈 第三十二章 鬼屋传说(旅途)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长长的音调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漆黑的夜里划过。这是一场奇怪的婚礼,因为它的举行时间居然是晚上。
妞妞跟着奶奶来看新娘子。她前几天刚满六岁。六岁,是属于热爱幻想的年龄。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之前,花轿就颤颤巍巍地到了。抬轿人的表情显得很轻松,似乎新娘很轻。当时大红色的花轿在大门前一转,就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娶亲太太轻轻地撩起了轿帘。
妞妞的心“咚咚”直跳。她一定要仔细看看新娘子漂不漂亮。但随后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等她好不容易再挤上去时,奶奶已经连拖带拽地就把她拉到了宴席上。
现在,堂已经拜完了,娶亲太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妞妞还在四处张望着。她还满心牵挂着新娘子的样子。新房设在后面的院子里。
奶奶去上厕所。妞妞终于瞧准机会,偷偷地溜了。她穿过小小的花圃,走近小小的院落,终于,她看见了新房。她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桌子上摆着合杯酒、子孙饺子、长寿面,可新娘子却不见了。妞妞到处看,终于在床上看见了两个黑乎乎的牌位,它们用两根绳子拴在了一起。
当时,所有人都听见后院里传出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一个老人惊慌失措地从后院冲了出来,她说:“我的妞妞不见了,我的妞妞不见了……”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上午十点钟,我正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晒太阳,秋天的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点凉凉的感觉。我裹了裹衣领,看向外面,刚好瞥见曾毅晖从那边一路小跑着窜了过来。
不一会儿,敲门声就响了。我去把门打开,果然看见曾毅晖在外面站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就像要开出两多花来。
我朝他夸张地咧了一下嘴,侧过身把他让了进来。曾毅晖依旧满脸笑容地盯着我,直到我浑身发毛的时候才拿着什么东西举到我面前晃了两下,说:“Look!”
我愣了一下:“什么东西?”“车钥匙。”“车钥匙?”我立刻叫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望向曾毅晖,“你小子哪来的钱买车?”
“不是买的。”曾毅晖把车钥匙塞到我手里,说,“是我前几天跟一个朋友借的,说用一个星期之后再还。那,给你。这几天学校不是放假吗?我准许你出去玩儿几天,放松放松,省得你总把自己梦游的事情往我头上算。”
我继续发愣,说:“你不去吗?你要是不去我跟谁去?我根本不认得路。”曾毅晖皱了皱眉,说:“你不是还有颜非吗?”
当天下午,我和颜非就开着曾毅晖借来的小破车踏上了旅途。
说这是一辆破车一点也不夸张。我坐在副驾座上,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是形容破自行车的,说是除了铃铛不响以外哪儿都在响。这辆车也有点这样的架势。我看着颜非越皱越紧的眉头,突然发现还不如干脆花点钱赶大巴舒服些。
整个世界就这样在满车“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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