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终于,当周围的一切渐渐归于死寂时,我能听见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黑暗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我想除了未知和恐惧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但我要说的是,即使这些词语都还远远不够。黑暗中的世界让人永远形容不出。
我突然想起一个很会捕蛇的人,他告诉我蛇的听力其实很差,所以它只能通过感受人的呼吸频率来判断这个人是否会对它进行攻击,而在一般情况下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我不知道这条巨蛇是不是一般情况下的例外,但我还是尽量屏住了呼吸。于是,黑暗中再听不见呼吸声,完全死寂。
黑暗中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想我可以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黑暗能够模糊一切时间与空间。所以,我不知现在是何时,也不知我现在身在何处。我只能一点一点地向前摸索,黑暗让我迈出的每一小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朋友们,如果你想知道这种感受,就请你在走路时闭上眼睛。你确信面前没有障碍,你确信周围没有人会撞倒你,那么,你能走多远?你的步子会不自觉地慢下来吧,你的心会在走出一小段后满是恐惧吧,你会深深体会到未知世界的恐惧吧。我想告诉你,我最多只能走出一百步。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也许只有两米,也许走了五米,黑暗让我失去了对距离的判断。终于,我的双手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凉凉的,滑滑的,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的,就在我的心往下一沉的那个瞬间,巨蛇挥动着被我摸到的尾巴,“啪”地一下把我撞倒在地。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重重的一击弄得错了位,正头晕时就感觉巨蛇的尾巴再次挥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巨蛇用尾巴缠得结结实实。
于此同时,石室一角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颜非用打火机里的最后一点油点亮了桌上的蜡烛。世界终于重返光明,而我却已经被巨蛇的尾巴缠着举到了半空中。
到这时真正的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巨蛇突然高昂蛇头,闪电般朝颜非窜了过去。我只觉得身体跟随着巨蛇的动作不停摇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世界在我看来似走马观花,所有事物都被拖得长长的只剩下一条光影,我想我要昏过去了。
但我毕竟没有真的昏过去。如果我晕过去了,我就不会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事实上,这么一阵左摇右晃下来,我的头早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种感觉比起晕车晕船更是晕得过瘾,而且连吐的机会也不给我。
“阿舒,你还好吧?”颜非也是自身难保,却还没忘记问候我一声。
“我……还没死完。”我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估计我以后坐车都不会再晕车了。
“你再坚持一下,我看见那边角落里有一把刀……”后面的话我也没听清,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颜非突然跑向另一边,巨蛇也跟了上去,我自然也被拖着一起。我顿时绝望,心想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死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死法比晕死更丢人。
巨蛇飞快地前行了数十米,突然顿住。我也受惯性影响,整个人往前一栽,只觉得被巨蛇勒紧的内脏都差点被抛出来。
我正晕头转向,就听见颜非猛地一声大喝,手中挥舞着一把厚背大刀,照着巨蛇就是一阵乱砍。
巨蛇却只是稍微扭动了几下身躯,饶有兴趣地瞪着一双三角眼看向颜非,却不知是不是太过皮糙肉厚,竟然半点也没有受伤。
“它的皮太厚了,你砍不动。”我没头没脑地吼出这么一句,突然感觉气息一滞,差点吐血。颜非只是愣了一下,突然用左手握住大刀,伸出右手食指往刀上一划,鲜血立即涌出。
巨蛇闻到血液气息,更加躁动,长长的蛇信几乎触到了颜非脸上。颜非却极其镇静,伸出食指在刀身上写了个异常怪异的文字,随即双手握刀,大喝一声,直砍向巨蛇。我立刻愣在那儿。又是一个和曾毅晖一样的怪物,居然会妖术!
那巨蛇大概也感受到了什么,拖着我往旁边一闪。然而这石室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它躲得了头却顾不了尾,巨大的身体瞬间完全暴露在颜非的刀下。只听“嚓”的一声轻响,那巨蛇的身上已经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一幕只看得我眼花缭乱,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喝彩,就感觉蛇身猛地一震。那巨蛇终于彻底发怒,硕大的蛇头一摆,将颜非撞得贴地滑出老远,大刀也立即脱手。
与此同时,那巨蛇将蛇尾一松,然后“啪”地一甩。我只觉得有一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根本来不及思考,紧接着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壁上。
第一卷 异事谈 第三十八章 鬼屋传说(结束了吗)
这一下才真是撞得我五脏错位,我只觉得胸口一时空荡荡的,浑身有些发麻,竟然都感觉不到疼。随即胃里往上一翻,嘴里立刻一股腥甜的味道。等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以前看《神雕侠侣》,就觉得杨过和小龙女把血喷过来喷过去的很好玩。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这种罪真不是人受的。就像我现在,浑身散了架一样不说,整个胸腔都好像被放在火里烧烤一样,疼得我满头都是冷汗,估计不调养半个月是活不出来了。
那边巨蛇却还不解气,硕大的蛇头追着颜非一阵狂咬。还好颜非身手不错,仗着自己比较灵活一个劲上蹿下跳。那巨蛇体积庞大,在石室里根本转不开身,暂时还拿他没有办法。我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想要是换了我,估计早就成了巨蛇的宵夜。
看那巨蛇暂时没空搭理我,我就抬头到处看了一圈,赫然发现颜非刚刚用过的厚背大刀就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我急忙跑过去把它捡起来,像握着根救命稻草似的抱着。这把刀挺重,挺厚实,抱着它倒是挺有安全感。
那边颜非上蹿下跳了一阵,体力已经渐渐不支,眼看速度越来越慢。那巨蛇也学乖了,竟然停了下来,一双三角眼盯着颜非滴溜溜直转,正等着机会好下口。
说实话,我们这一路奔逃下来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奈那巨蛇几乎将整间石室占了大半,不管往哪个方向跑似乎都会撞到它的身上。
我抱着刀,脑子完全一团浆糊,朦朦胧胧的只觉得现在应该是我舒陌“英雄救美”的时刻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双手握着大刀,就朝那条巨蛇冲了过去。
“小心!”颜非叫了一声,隐隐约约还夹杂了一声“笨蛋”。他刚要冲过来,那巨蛇却已经找准了机会,尾巴“啪”地打过来,将他一下扫在地上,压得动弹不得。
我听见颜非的惊叫,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清醒过来。等惊恐地抬头,就发现一双比奥特曼还要震撼的大眼已经到了我面前。长长的蛇信散发出一股腥臭难闻的气息,巨蛇的血盆大口一下张开,就要把我吞入腹中。
这种视觉冲击力可不是看立体电影时所能感受到的,我几乎被吓傻了,只顾大叫一声伸出左手去挡。
便在那张血盆大口与我近在咫尺之时,我突然看见左手手腕上的镯子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我和那条巨蛇同时被吓了一跳,我条件反射地收回左手,愣在当地。
而那巨蛇的反应似乎比我快得多,只被那道光震慑了片刻就反应过来,立刻张口就咬。可我却还没有从那道白光中回过神来,不过就算回过神来了也无计可施。后来我想,如果我当时真的死了,可能一点都不会感觉痛苦,因为我当时简直就没有任何意识。
就在我傻站着等死时,颜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蛇尾的压迫。只听见他大吼一声:“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跑吗?”然后猛地扑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抱头,就感觉自己已经被颜非一脚踹得飞了出去。
我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转头去看。颜非浑身是血地站在那儿,双手快速地挥动,看着我眼里应该又是在施展妖术。然而那巨蛇的速度却快到无法想象,只一眨眼就径直将他吞了下去。
“不!”我大叫了一声,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零星的片段。
在桃源度假村里,他还酷酷的帅帅的。之后,他就飞快地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他的怒,他的笑,他叹气,他骂我笨蛋。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中无法缺少的一分子。
透过眼里朦胧的水雾,我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巨蛇已经将颜非的半个身子含在口中,只剩下两条腿悬在半空晃荡,想必整个颅骨都已经被咬碎了吧。
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脑子里说不出的混乱。如果连颜非都死了,那我呢?我只觉得脑子里完全是蒙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思绪,却一点也摸不清楚。
这一路过来可以说是危险之至,但危险归危险,诡异归诡异,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人挂掉。我实在想不通,那条黑影,或者干脆说是冥冥之中的那股力量,它将我们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死在这儿吗?
“你勇敢一点行吗?有些事情你逃不过去,你只能面对。”我的耳边似乎还有颜非的声音。他说:“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陷入绝境。”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深,很亮,很美。然而我从那里面看出去,看见的却是别的更加深邃的东西。那是一种对未知命运的决绝和了然,让我不寒而栗。
是的,一切才只是开始,我们终究是逃不过的,逃不过的。我几乎是跪坐着滑倒在地上,嗓子里发出的呜咽声都不像是自己。
“快,把刀捡回来。”竟是颜非的声音。他还没死?我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浑身的疼痛感都不再强烈,猛地站了起来。
“把你的手划破,把你的血印到我留在刀上的血符里面。”颜非的声音已经很虚弱,“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的目光无目的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猛然发现供桌竟然少了一个腿。我这才想起,那供桌的桌腿应该有一米多长,颜非一定是在我不注意时弄下一条撑在巨蛇的嘴里,这才逃过一死。想明白之后,我在佩服他的同时也顿时放心不少。
我东看西看地寻找了好一阵,才想起那把大刀其实一直被我紧紧握着。当下我也顾不上疼,左手握着刀刃使劲一划,鲜血立即涌了出来。我更管不上奇怪不奇怪,只顾把手往刀上颜非画符的地方一按,古怪的文字上方立刻被印上一个血红的手印。那道血符飞快地将我的血液吸了过去,竟然隐隐地发出些淡淡的光芒。
“现在怎么办?”我的声音因为过分激动,甚至有些发颤。颜非的声音弱弱地传出来:“把刀扔进蛇嘴里。”我一愣:“万一伤到你怎么办?”颜非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赌一赌吧。我相信你。”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多犹豫,如果桌腿断裂,颜非就死定了。想到这儿,我一咬牙,瞄准那张左摇右晃的蛇嘴,使出浑身力气,投标枪一样将大刀一甩而入。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我感觉那一瞬间四周仿佛都极度安静了下来。还好,没有预计中的惨叫声。那巨蛇也不知是被大刀插中了什么地方,身子突然顿住,接着“轰”地倒了下来,痛苦地翻滚了几圈便再没有了动静。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使劲拍了几下脸,一直以来我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如今这样的结束方式却让我感觉像是做梦。然而脸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告诉我这都是真实的。
我从心底里舒出一口气,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竟然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得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那边颜非已经从蛇嘴里爬出来,估计刚才也被那巨蛇晃得晕头转向。我勉强抬起头,就看见他正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地朝我走了过来。我微笑着朝他伸出手,他却只是微笑了一下,紧接着“砰”地一声晕倒在地上。
朋友们,这世上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来的时候,它不打算给我们任何准备;去的时候,它让我们感觉就像做梦一般。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运用仅有的那一点点医药知识为颜非作了最简单的检查。
他身上大多是与巨蛇搏斗时的擦伤撞伤,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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