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亡短信。是的,凡是出现在这条短信里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死了,我已经渐渐习惯于它的恐怖。
短信上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午十二点半,学校老画室,王参。我的手依旧像往常一般抖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发烧了吗?”周童疑惑地看着我,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奇怪。这让我猛然想起了代雅,那也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总是以一种奇特的幅度瞪大,平白多出点儿鬼气。
我颤了一下,脑海里立刻闪现的就是昨晚那个似真似假的梦。据说梦是人类潜意识的一种发扬。林肯在遭遇枪杀之前不是就曾梦见自己被人暗杀之后亲人围在身边痛哭的情景吗?由此可知,梦境有时候正是某种现实的提前演示。
我越想心里越发寒,把手里的饭盒往周童那里一塞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如果说代雅的确有什么异常,那么现在唯一危险的的确就是王参。
此时正是正午,校园里一如既往的缺少人气。今天的阳光总带着些昏昏沉沉的色调,看起来缺乏明朗。仅有的一点光芒透过树叶洒在地上,看起来颇为不真实。
这种昏暗寂寞的色调让我一瞬间回忆起了代雅家里的那台电脑。那上面显示出的正是这样一种昏暗沉郁的色泽,带着点黄绿黄绿的样子,就像一张张不断播放的老照片,里面的所有人物都被这样的颜色衬得阴森起来。
毕竟,那也许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总与我们所在的世界有些不同。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这才发现画室已经到了。画室对面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并没有什么建筑。那里的树高大笔直,就像士兵般排列得整整齐齐。他们就像在守护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走进王参的画室,我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好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古怪感觉。画室里一如既往得阴暗,即使早有预感,我仍旧被里面那股刺鼻的颜料味和灰尘味呛得咳嗽了几声。
窗帘上依旧满是灰尘,没有了先前那种星星点点的阳光,整个屋子都变得充满鬼气起来。旁边靠墙的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作品,告诉我这间画室的主人经常回来。
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腥气,整间画室也没有一点点出过事情的感觉。我诧异地朝四周张望了一阵,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还没有其他奇怪的短信发来。
“怎么样?去见过代雅了吗?”王参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我的一瞬间也愣了一下,问我,“代雅的脾气有点怪,她要是不想告诉你,你用什么办法都拿她没办法。”
我吃惊地盯着王参,他应该是刚吃晚饭,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盒。为什么这一次短信失误了?难道说一切都是王参自己在故弄玄虚?
是啊,除了孙睿的另外四个人里面,排去已经死掉的彭军和苏宛,只剩下王参和代雅。代雅的诡异之处我们有目共睹,那么事实究竟是什么?或者说,那条奇怪的短信指向的并不一定就是死亡?从最开始一切就是我自己武断了?
一时之间,我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如果说我以前关于短信的猜想是错的,那么真实情况又是怎么回事?真相和我似乎总存在着这么一层屏障,我再一次失去了方向。
这时候,王参才总算想起世界上还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法,脸色一下就变得仓惶起来,问:“你是不是收到了关于我的短信?”我点了点头。王参的脸就更加苍白了。
我立即说:“可是你现在还没有出事啊。”王参愣了一下,欣喜的表情在脸上一闪即逝,又说:“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日期,只有时间和地点吗?”我的心一跳,我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试探着说:“也许你可以向市公安局寻求帮助。”王参则果断地摇了摇头:“这一切都如此诡异,你真的觉得那些警察能从科学的渠道破解吗?”他把“科学”这两个字的音节咬得很重。我听了也立即愣住,是啊,仅从科学的渠道真的能认识整个世界吗?我们已经从科学上了解了太多关于世界的东西,可那就一定是真相吗?
我看了看王参,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还是王参先开了口,说:“这样,我把代雅的电话号码给你,我觉得她那里应该也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愣了一下,代雅那里实实虚虚,真让我摸不清看不明。
我愣愣地看了王参好一会儿,王参才找到一张废弃的素描纸,从上面撕下一个角写上号码递给我,说:“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
王参一直把我送到画室门口,脸上的苍白依旧未退。我说:“你真的不怕吗?”王参立刻笑了一下,说:“我当然怕。不过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孙睿的事情,即使他的鬼魂真向我索命来了,或许我还有资本和他理论几句呢。”我立刻愣住,心想难道这就是王参没有出事的原因?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王参突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小心代雅。”我愣了一下,回头时却发现他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深思。小心代雅?什么意思?是让我小心代雅会出事,还是说代雅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人?我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在这里我想说点题外话:中午午睡起床后,我突然感觉后背上很疼。用镜子照了一下,竟然有一道至少两寸长的血疤。当时我穿着睡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今天下午,我就开始发低烧。正如我所想,这世上难以解释的事实在很多。惊恐中……
第一卷 异事谈 第四十六章 密室杀人(真相)
第二日清早,我就给代雅打了个电话向她打听当年的事情。是的,我发现,要搞清楚现在发生的事就必须要先搞清楚当年发生的事,而代雅则是唯一一个可以给我提供帮助的人。
电话很快的就接通了,那边却迟迟没有人接听。过了有大概半分钟,电话就自动挂断了。没有人吗?我愣了一下。不过很显然,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所以我再次拨了过去。
这一次接通得也很快,而且很快就有人接听了。代雅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估计是被我的电话给叫醒的。她那边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喂,哪位?”
“是我,舒陌。”说完之后,我才突然想起代雅并不知道舒陌是谁,于是急忙再补充说,“就是那天去找过你的那个王参的朋友。”希望她不要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代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说:“是你啊。有什么事?”我急忙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问你点儿事。”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代雅居然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我急了,说:“是很重要的事。”
代雅也说:“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我立刻沉默了。这样的话让我有什么余地进行反驳?沉默了很久,我闷闷地说:“好吧,我告诉你,我做了一个梦。”代雅那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梦见的就是你。”我说。代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地说:“那还是和我没有关系吧?”是的,我依旧无法反驳。做梦是我自己的事,的确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我叹了口气:“我梦见你变成了孙睿。”这次换成代雅沉默了。
半晌,代雅问我:“你认识孙睿?”我说:“不认识。”代雅愣住:“那你怎么知道是孙睿?”我说:“感觉。我的感觉告诉我那就是孙睿。即使五官还是你的样子,但我知道就是他。”
代雅再次沉默,半晌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知是告诉我还是告诉她自己。我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梦见这个是在你家。”见代雅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我继续:“我需要你的帮助。”
代雅问:“我要怎么帮你?”我心中一喜,忙说:“我想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好朋友为什么会搞成这么生疏?”
代雅继续沉默。在我误以为她已经离开电话时,她突然说了一句:“过一会儿我要去给孙睿上坟,你一起来吧。”
两个小时之后,我来到车站,代雅已经在候车大厅里等着了,正拿着张报纸漫无目的地翻来覆去。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套装,很垂坠的那种面料,看起来很高档,但在这种气温下很显然的单薄了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因为画了点儿淡妆,感觉要比上次看见她时好上很多。
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说:“嗨!”她则只是抬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先坐一会儿,车要过一会儿才能来。”说完,把她手里的报纸抽了一张出来递给我。我稍稍看了一下,上面印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真不知道代雅是怎么看进去的。
一直坐了有十几分钟,我们才总算上了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到了代雅所说的那座小山坡。山上的树木长得格外繁茂,从山下网上看就是满眼的绿色。
别看代雅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步子偏偏迈得很大,速度也快,我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走到半山上时,代雅停了下来,弯腰在路边的草丛里摘了很多野花。
这种野花倒也奇特,在这样的季节居然开得如此旺盛。我看着代雅脸上的表情,突然明白也许她和孙睿的关系并不简单,起码不会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吧。
又往前走了没多远,代雅开始带着我左绕右绕起来。等多绕几圈下去,我也就渐渐地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如果没有代雅带路,我是不是就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再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正下方突然出现一块平坦的场地,布满了稀稀拉拉的墓碑,看来孙睿的墓应该也在这里了。我这样想着,就看见代雅毫不停顿地走向了最靠近里面的那座新坟。
“孙睿,我来看你了。”代雅蹲下来,把手里那把野花一朵一朵地往上面摆,说,“今天有个人问起我当年发生的事了,你说我是该不该说呢?”我突然浑身一颤。
我悄悄地朝代雅望过去,此时阳光正是微弱的时候,云彩飘飘忽忽,也就衬得代雅的脸也变得飘飘忽忽起来。她的表情和认真,很专注,她是真的在等待着孙睿给她做出回应。我想这时候如果突然出现第三个人的声音,那么不管那个声音是男是女,是正常还是诡异,我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叫出来。
然而一直到五分钟过后,代雅都没有任何反应。一把野花拿在手里,像是永远也摆不玩的样子。
这时候,代雅突然说话了。她说:“一年前,孙睿和苏宛是情侣。”我立刻一愣,这又是什么状况?代雅则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个人就分手了。”
“当时,他们两个闹得很僵。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苏宛背叛了孙睿,和彭军好上了。”代雅眼里划过一丝不知是恨还是哀伤的神色,“从那之后,孙睿就一蹶不振。我知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背叛,而且这一次背叛他的竟然是他的爱人。”
我说:“那你呢?这件事听起来和你并没有多大关系啊。”代雅瞥了我一眼,冷冷地笑了一下:“和那种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他们连自己的爱人都能背叛,更何况是朋友?”
我立刻被问得哑口无言。就听代雅又继续说:“从那之后,我们就决裂了。之后,孙睿害了一场大病,当年冬天就去世了。我在那之后也休学了。”
我看着她,看她把那一把野花满满匝匝地摆在正前方高高隆起的小土堆上,就像一个很小的花圃。
“其实,前天晚上我也做梦了。”代雅突然说。我立刻觉得心脏使劲跳了一下。“是关于你的。”代雅继续说。
“我梦见我到你家里去了。”代雅突然抬起头,用她那张惨白的脸对准了我,“你还和我说话了。”
我的声音开始发颤了。我说:“我和你说什么了?”“你问了我三个问题。”代雅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你想让我告诉你,你都提了哪三个问题吗?”我的心一下空了。
我急忙说:“你不要说。”于是代雅就不说了。天似乎是要阴了,一片云彩飘过来飘过去,阳光忽隐忽现。
“我还记得,我最后也说了一句话。我把它说出来好不好?”代雅的表情已经有点阴森了。我说:“你不要说了。”
代雅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半晌,突然“咯咯”地笑了出来。我浑身猛地一颤。这时候,刚好又是一片云彩从天边经过,把太阳遮挡个严严实实。于是世界一下子就阴暗了。代雅的声音也变得阴暗了,低低的,哑哑的,阴森森的。她说:“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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