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我忍不住用充满敬佩的目光看了颜非一眼,这小子一路上不吭不哈的样子,看不出居然是在这么细心地观察。我想了想,说:“那这里的人是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火化吗?可就算火化了,骨灰也总是要埋的。”

    颜非则继续一脸沉思状看着远处,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懒得理我。就在我快要放弃和他交流时,颜非突然问:“你听说过西藏的天葬仪式吗?”我惊讶于他思维的跳跃程度,但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说:“就是那个把死者放在巨石上让老鹰啄食的仪式?”

    刚说完,我立刻浑身一个激灵,问:“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也是用的这种方法?”颜非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他们拿死人喂鱼。”我立刻有点发愣。

    我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有一所学校,里面的池塘里养了一些鱼。那些鱼长得很瘦小也很怕人。后来一天一个学生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可尸体却没有漂上来,打捞也打捞不到。再往后,那个池塘附近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失足淹死,无一例外地连尸体都找不到。与此同时,池塘里的鱼却越长越好,一条条又肥又大很惹人喜爱,而且它们也越来越不怕人,反而会情不自禁地往经过的人身上扑。

    故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事实是什么样的估计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天,你说的好恶心。”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颜非则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好像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似的。我也面无表情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就看见他突然蹲了下去,捡起块石头在地上画起来。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喝道:“喂,你又干什么?你以为你很有艺术细胞吗?”颜非对我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自顾自地在地上“画画”,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小山。

    渐渐地,我也发现不太对劲。这家伙要真是突然艺术灵感来了,也不至于这么一画起来就没完没了,更不会那那座丑陋的小山当景点吧。我刚想蹲下,颜非已经抬起头看向我:“你看,这是什么?”一只手指着地上刚刚完成的作品。

    一看清地上所画的东西,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这是……朝山村?”我不由地又开始佩服颜非的记忆力,他居然能从我们刚进镇时的路径画起,一直画到我们现在所在的广场位置。

    颜非摇了摇头,又指了一下地上:“你再看看。”我虽然不明白一副平面图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很听话地又看了一遍。“不要想什么路线,就凭你的直觉来看这是什么。”颜非似乎是要提醒我。

    经过颜非这么一提点,我倒确实看出很多不同来。比如说,我们进镇以来一直在往山上走,但颜非的平面图则是把所有线条放在了同一个平面上。这样就显出了一些本来感受不到的画面。蜿蜒的山路居然汇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村民的居住地则分明组成了两只眼睛,广场是是一个巨大的圆鼻子。而那座充满怪异的小山,恰恰就在这张脸的嘴所在的位置。

    我看着那副图,就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气从脚底窜起来。这样的布置如果是人为,那会是怎样的惊天秘密;如果是自然形成,那这中间又包含了大自然怎样的鬼斧神工?我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就要跳起来,还是颜非手快,一把拽住了我。

    颜非看了我一眼,说:“这还不算最关键的,这幅画绝对没有完成,要看到最完整的图案,我们还得继续往下走。”我忍不住愣住,再往下走?再往下走会是哪里?那张脸的食道?难道我们正在自投罗网,自动选择成为它的午餐肉?

    我不敢再想,而且也无从想起。我只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次朝山村之行我们绝对没有白跑一趟,它能够带给我们的收获,绝对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第二卷 朝山 第三章 交出“蚯蚓图”

    我们这边正想得出神,那边曾毅晖他们的烤肉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一股的香气。赵子易果然不愧是新世纪的居家型好男人,连烤肉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棒。

    “开饭了,开饭了。”曾毅晖挥着手里的肉串,抬头看见我们并肩站在一起,脸就一下子拉得老长,“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地这么久也不知道来帮忙,听到开饭都不知道跑快点。”我们苦笑了一下,曾毅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像你们两个这样的就该饿上几天,看你们还不见到吃的就像恶狼扑食一样,乖乖地就做饭去了。”

    颜非回身把地上画出的平面图几下踩平,转过头朝曾毅晖他们走过去。我愣了一会儿,也急忙跟上。却还没走到十步,颜非就侧过脸来悄悄说:“那几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我诧异地回头,就对上了刀疤等四个人冰冷的眸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分明没有什么,却透着一股形容不出的寒意。所谓的杀气可能也不过如此吧,我只感觉浑身笼罩了一股寒气,赶忙把视线转开。我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就算我们没有发现他们,他们也会找个机会让我们注意到他们的。

    “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不是我吹,就凭我的手艺,到厨师大赛去拿个一等奖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曾毅晖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念什么,看见我们两个的神情立马愣住,“你们怎么了,被打了?干嘛哭丧个脸?”

    我苦笑了一会儿:“没有,不过快了。”我侧过身子,以便曾毅晖他们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四个表情阴鸷的黑衣人正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钱鹏、古小亭夫妇,陆熙、陆语两姐妹,连带那个性格孤僻至极的云朵本来都和我们搬到了一处,此时一起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周导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个劲地陪笑脸:“哟,几位,这是怎么了?”四个黑衣人理都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刀疤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瞪了我一会儿,突然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闭紧了嘴,一声也没有吭。看看卫青,正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估计已经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周导游不愧是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刻上去打圆场说:“几位先坐下,咱们慢慢说,别伤了和气。”“老东西,一边歇着去。”刀疤身后的黝黑男人一挥手,吓得周导游一个劲地缩脖子,不知又钻回哪里去了。

    那黝黑男人“嘿嘿”干笑了一阵,居然走过来拽陆熙,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调笑了几句,一只熊掌就要往陆熙身上摸。“黑子!”刀疤摇头制止那个黝黑男人,看向我们,“两位刚才在那边的动作让我们很好奇。另外,两位临走时把土蹬到了我们身上。”

    这分明就是在找茬。

    曾毅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突然大叫了一声,说:“火,火,哎呀,烧到我的手了。”两只手使劲甩了几下。就看见火光一闪,两块木炭随着曾毅晖的双手飞出,直直地掉在那个叫黑子的人身上。黑子被烫得叫了一声,立刻松手。陆熙急忙脸色煞白地挣脱出来,躲到了曾毅晖背后。

    “臭小子!”黑子狠狠骂了一句,朝曾毅晖扑过来。四周围观的人一看情况不妙,都很自觉地退开,中间“呼啦”一下,立刻出现一大片空地。

    “喂,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吧,好歹帮我挡挡啊。”曾毅晖怪叫着跳上烧烤用的台子,伸脚在旁边的茶杯上一踹。那个茶杯立刻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飞向黑子,可怜那黑子还没看清眼前的是什么东西,就被里面的一大杯热茶淋成了落汤鸡。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乱打人的,乱打人是不好的。就算打不赢小朋友,去欺负这些花花草草也不好嘛。”曾毅晖嬉皮笑脸地乱说了一通,跳下台子开始狂奔。黑子被茶水浇得火冒三丈,立刻疯了一样地追着曾毅晖发誓要把他碎尸万段。

    刀疤皱了皱眉,还是看着我,问:“那几幅图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把图交出来,今天就放你们走。”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几张一直随身装着的“蚯蚓图”已经不甘寂寞地从包里露了半张脸出来。原来他们一直盯着我是因为这几张图?

    看我半天没有什么反应,刀疤朝我迈近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势逼得我一阵白毛汗乱冒。“拿来。”刀疤朝我伸出手。

    我狠狠地瞪了颜非一眼,心说你不知道现在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吗?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差,说不定美人感动之下还会以身相许。可转念一想,莫非颜非就是怕我要以身相许?

    然后,我就做了一个包括颜非和刀疤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我居然不退反进,上前一大步,一把抽出包里的几张图纸就塞到了颜非手里。“颜非,你今天要是保不住这几张图,你就是千古罪人。”我大吼一声,缩着脖子扭头就跑。

    “阿威。阿彪。”刀疤大喝了一声,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就朝赵子易冲了过去。可怜赵子易正在一边美滋滋地啃着羊肉串,突然遭到这一变故差点没被噎死。我这边也不乐观,最后剩下的那个看起来还算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冷冷一笑,就朝我冲了过来。天,都说咬人的狗不叫,果然如此。

    我这边已经没有闲暇在观看颜非和刀疤的完美战况,估计比拳王争霸赛也不会逊色很多。只见眼前已经有一只巨大的拳头杀到,我拼了老命才勉强躲开,扭头开始狂奔。

    广场上一时变得极为混乱,所有人都退到了最边上的位置,整块空地中只剩下我们八个人,其中还有四个人正在上演猫和老鼠的好戏。赵子易虽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但作为一名出色的刑警,收拾这么一个小角色自然不在话下。

    事实上,最痛苦的就是我。我打不过眼前这个人,我也跑不过他,要不是我聪明一路兜圈子,只怕早就被捉住了。几乎只有几分钟时间,我又一次跑到刚才烧烤的台子旁边。这一次那男人学乖了,总算没有跟我绕着烧烤台转圈,反而转了一圈就在原地守株待兔。我则受了惯性思维影响,来了个自投罗网。

    等我反应过来,就发现面前已经是一个在眼前放大了无数倍的拳头,照着我的鼻子就打过来,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动作快到了极点却还是没能躲过。随着“砰”的一声响,我的额头挨了重重一拳,差点被掀翻在地上。但与此同时,我也一胳膊肘狠狠地捅在那男人腰间。

    那个不知是叫阿威还是叫阿彪的男人疼得弯下腰,却还在发愣,大概是突然发现人的脑袋确实比鼻梁要硬得多。我的头则狠狠晕了一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感觉腰上又被踹了一脚,整个人扑在烧烤台子上。那个死男人已经伸出两只熊掌朝我双肩抓过来。

    这种时候,我可不想被抓住作人质。我的手在身前漫无目的地抓了几下,居然让我抓到了几根赵子易吃完肉丢下的竹棍。当下握在手里,一咬牙狠狠地对着那个阿威或者阿彪的双手插了过去。

    我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个我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明白究竟是叫阿威还是叫阿彪的男人捧着两只像变形金刚一样的手掌,面孔扭曲着直抽冷气。我强忍住腰上快要断掉的感觉,从台子上跳起来又要继续逃跑。

    那人终于爆发,整个人合身朝我扑过来。“哇,好强的小宇宙!”我立刻大叫了一声。就在我快要被扑倒时,我就着台子的边缘几个翻身转到了一边,而那阿威或者阿彪却收不住力气,一下扑进台子上的热炭里。随着“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夜空,我清楚地闻到了皮肉烫伤的糊味。

    “阿舒你太逊了,居然被打成这样。”曾毅晖跑到我面前时突然停下,看着我的额头摇了摇头,突然转身冲后面的黑子嫣然一笑。我几乎可以听见周围众美少女狂吞口水的声音,当然,其中伴随着的还有黑子心碎的声音。

    曾毅晖已经抽出台子上一直烧烤着的肉串,几个闪身冲到了黑子面前,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吃肉串吧你!”曾毅晖喝道,手里的肉串一把塞到黑子嘴里。

    我到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黑子大张着嘴哈气,被烫得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的可怜样,曾毅晖已经一脚踹了出去。可怜那个黑子还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被曾毅晖坐到了屁股下面。“我压死你,我压死你,让你嚣张,让你调戏良家少女……”曾毅晖一边使劲一边还在不停地嘟囔。

    那边赵子易早就制服了另外那个不知叫阿彪还是叫阿威的人,几下把那人的双手用一条手绢栓到了背后,此刻正坐在一边继续吃烧烤。我愣愣地看着,这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