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能将绳子往下扯?
身后传过来一阵“吱吱”声,曾伟回头一看,那些巨鼠居然已经围了上来。大概它们看见只剩下他一个人,就要扑上来围攻。这才真是所谓的“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刚刚在铁头怪物的魔爪下死里逃生,又要被一群大老鼠围攻。好家伙,又是大头怪,又是老鼠精,难不成是进了《西游记》?等会儿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一只白骨精?
曾伟越想越是心寒,连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巨鼠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直放光,忍不住浑身发寒,立即也跳了下去。
下坠只维持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随着“扑”的一声轻响,曾伟落地。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地上是一个沙坑,而他正好摔在沙坑正中。如果排除心理上的恐惧不谈,倒和一般的蹦极游戏没有太大的差别。
火把拿不下来,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宽窄不过一米距离。他摸出打火机,连打了几下才打着。这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刘铭不见了,就连蒋渊、李玫还有彭思雨他们也不见了。
那根绳子被塞在一边的石缝里,塞得很深。曾伟愣了有足足好几秒钟。这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不等他就先走了?难道遇到危险了?用了很长时间,他才总算慢慢平静下来,却突然感觉脚下有微微的震动。条件反射地往上一看,却突然发现他刚才下来的那个洞口居然消失了。
但本来好好的洞口怎么会消失不见?他明明没有移动过。对了,一定是那阵奇怪的震动。侧耳仔细听了一下,极安静的氛围中居然有种隐隐的“轧轧”声。这种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是机关运行发出的声响。曾伟一下子全明白了,仿若醍醐灌顶。
原来这是一个设计巧妙的机关。这下面本身存在着一个很大的转盘,而整个转盘又被分成无数个约一米宽的小格。他们掉下来时正好掉在其中的一格里,而他们的体重就是触动机关的力量。只要感受到有重量压在上面,转盘就会转动一格,然后停住。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们会看不见前面下来的人,而绳子为什么会越来越短的问题就更加容易解释。
但等掉下来的人发现这是一个机关时,转盘已经转了过去,掉进来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通知后面的人。如果后面的人继续往下跳就会继续被困住。尤其是像他们这样使用绳子,无疑是使自己在这个圈套中越陷越深。
讲到这里,曾伟就不说话了。他的思维很混乱,桌上全是他丢的烟头。小姨也听得呆住了。“后来呢?你们怎么出来的?”我忍不住问。“我不知道。”曾伟说。我一怔,就听他继续说:“等我想到那个机关之后,就感觉身后不太对劲。我立刻转身,却觉得后脑勺上一疼,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是在哪里?”我问。这时候曾伟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是一间黑屋子,什么都没有,我被关在里面快一个星期才被放出来,每天只能喝墙壁上渗出来的水。”“之后呢?”“之后?”曾伟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起来,“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刚想再问点儿什么,曾伟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停了两句,突然说:“什么?”脸色一下就变得更白了。“好,我马上回去。”曾伟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公司出了点儿事,我得马上回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转了回来。
“小陌是吧?”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只是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千万不要再找下去了,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好玩。”曾伟的语气很沉重,“有可能会把你们的一生都玩儿进去。”我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到外面的时候,曾伟突然叹了口气,说:“小陌,请你不要告诉曾毅晖我还活着的事情,就让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第二卷 朝山 第十一章 文府路十三号
看着曾伟越走越远,我的心没法平静了,或者说,从朝山村回来之后,我的心就一直没能平静过。我转回头去看小姨,她一接触到我的视线立刻就把脸扭开了。我知道小姨也是个倔脾气,她能容忍曾伟把整件事情讲完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不奢望再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别的东西。
这样想着,我就拨通了曾毅晖的手机。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我并不想向他隐瞒,有些事,本来就该他自己做主,别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但连拨了两次都没有拨通,对面始终是机械的女音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这该死的破信号。
再拨赵子易的电话,通是通了,可干脆就来个无人接听。想必他也是忙得很。我回头看小姨,她干脆一转身回了屋。这样的举动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我不管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我愣了一下,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感动。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一时乱得不行。这时候,小姨却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丢给我一张纸,说:“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刘铭的表弟,跟他在一起,你能安全些。”说完也不管我什么反应,就再次回了屋。我看着那张纸,文府路十三号407,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我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走到小区大门时,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一回头,那双眼睛立刻就缩回了窗户里。小姨,谢谢了。我在心里默念着,却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身后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有爱护有担心。
文府路在郊区,环境糟糕,人烟稀少,往里面走,路窄得连出租车都开不进去。我拿着那张纸到处望,越发觉得心里慌慌的。
这里已经很古旧了,周围矗立的楼房年代久远,水泥剥落,红色的砖块时不时地在水泥的孔隙间露出点儿影子。中间的路狭窄而且肮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最多只能容得下三个人勉强并肩通过。刘铭的表弟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时候,刚好一个拖着一条脏兮兮的大编织袋的中年女人从我面前走过去,我把她拦住了。“阿姨,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十三号在哪里?”不知是我的穿着太过光鲜还是表情太过好奇,总之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那个中年女人用厌恶的眼神盯了我半晌,往斜后方指了一下,立刻就要走。
“谢谢阿姨,谢谢你了。”我说着,冲她笑了笑。“你去十三号干什么?”那个中年女人突然把身子转了回来。我愣了一下,那女人又继续:“你最好小心点儿,那儿住了个疯子。”我怔住,那女人已经走了。
朝女人所指的方向又走了一会儿,我果然又看见一栋灰乎乎水泥剥落的矮楼矗立在那儿。这栋楼的位置最为偏僻,后面已经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前面隔着好远的地方才有别的楼房。它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和其他几栋楼比起来显得格外不合群。
这正是我要寻找的十三号楼。
在进去之前,我仔细朝周围看了两眼。夕阳红红的,天也就被映得红红的,看起来颇为壮观。楼里却黑黑的,我的心也自然而然地被弄得沉重了起来。
整栋楼上没有多少人,我朝四楼走,楼梯的木质扶栏在轻微的晃动下“嘎吱”作响。然而,我并没有看见一个灯亮起来。于是楼道就显得更加昏暗了。这栋楼的台阶很高,楼梯很陡,走起来很费力,等上到四楼,我的两条腿竟然有些发软。
407门口堆着几个方便面纸箱,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废品。看看对面408,门上贴着福字,打扫得一尘不染。我开始怀疑小姨是不是把地址写错了。但我马上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因为407的门并没有关,一股浓重的烟味儿从里面飘散出来。
我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我以为是自己的劲用小了,就又使劲敲了敲。里面依旧没有反应。“有人吗?”我问。后面突然“吱呀”一声。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看见408的门开了,一双眼睛从门缝里冷冷地瞥着我。见我看见他,那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我愣了一下,问:“请问这家还有人住吗?”里面的人也不说话,只盯着我。半晌,“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你去那儿干什么?你最好小心点儿,那儿住了个疯子。”我条件反射地想起这句话,打了个寒战。
面前的407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我想了想,干脆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很干净,或者说干净得有点太过了。整间屋子我只看见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箱子。箱子没有上锁,桌子上还摆着一小碗吃剩的炒青菜。一台笔记本电脑摆着箱子上,正处于待机状态。这一切都显示着有人居住,可我偏偏没看见人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好奇心使然,虽然明知不对,我还是忍不住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我用手按了几下,软绵绵的。但我还没死心,硬是把上面几层衣服掀了起来。没掀几下,我的手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上面。我兴奋地颤了一下,刚要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时,却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我急忙又把箱盖放了下去。
然而等了半晌,却没见有人上来。我立刻又将箱子掀开,将手伸向方才碰到硬块的地方。凭感觉,那是一个很小的包裹。我把它抽出来,放在床上。
包裹缝得很密实,虽然不很平整,却来来回回地缝了好几圈,足可见里面东西的重要性。我用手沿着边摸了一圈,里面连裹了好几层布,都已经感觉不出它的样子了。但我毕竟还是感觉出了它的形状,就像是……就像是……这时候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从包里摸出水果刀,几下就把包裹上密密匝匝的线给挑开了。
果然,我拎着包裹一端抖了两下,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从里面掉了出来。即使明明猜到了这个结果,我还是愣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第五块,这已经是第五块了!
我颤颤地捡起那块木牌,上面依旧是篆字,完全看不懂。倒是背面,又被刻出了一行凌乱的字迹:多了一个人。什么多了一个人?我怔住。
这时候,却听到背后一个人问:“看够了没?”我吓得浑身激灵一下,立马“唰”的一个转身,就看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我大骇,右腿偏偏在床沿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立刻没能站稳,坐倒在床上。
面前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帅气到惊世骇俗的脸,可偏偏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的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盯着我,让我从脚底下一直凉到头顶。“怎么是你?”我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坐在床上,看向他。刘铭的表弟?卫青?他们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卫青也不说话,伸手扯过我的背包,从里面抓出那几张照片细细看了一会儿,又瞥了我一眼,把那块木牌拿了过去。“刘铭现在还活着吗?你一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在K大当老师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吗?K大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我追在卫青后面一连串地发问。
相比较而言,卫青的问题要简单得多。他问:“谁让你来的?”我愣了一下:“我小姨。”卫青的目光就突然放远了,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半晌,他才看向我:“我也不知道。”我再一次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我见到曾伟了。”我说,然后又补充,“就是曾毅晖的父亲。”卫青转头盯着我,没有吭声。我拿起手机,开始给曾毅晖拨电话,依旧无法接通。我不死心,继续拨号。
“我们走。”卫青突然说。我正在拨号的手停住,问:“去哪里?我还没拨完号码呢。”卫青把一个旅行包从箱底翻出来,往背上一背:“朝山村。”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拽住拖了出去。
当天晚上,我就坐上卫青的车驶向朝山村。
卫青对这条路显得异常地熟悉,根本用不着我指挥,一路飞驰着朝着朝山村的方向前进。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车轮碾碎落叶的“沙沙”声。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没见,卫青比以前还要沉默,自上车起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开始时我还尝试着和他说上几句,问问他最近在干什么,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懒得理我,也就干脆不再说话了。
四周依旧是黑暗的密林,死气沉沉。张牙舞爪的枝干争先恐后地延伸到深沉幽邃的黑暗里。忽明忽暗的光点在闪烁着,仿若鬼火。一群夜鸟被惊动,“扑棱棱”地飞上空中。我看着车窗外,越看越是心慌。
拨打曾毅晖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又拨打颜非的,也没有反应。这时候我已经基本确定,曾毅晖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我正在这边心烦意乱,卫青突然一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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