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一摞纸。
“你干什么?”我皱了皱眉,生怕曾毅晖一时激动就把那些照片给扯烂了。“你看。”曾毅晖快速地翻出其中一张,伸手指向角落里极不起眼的一个地方,“你看这儿?你看到了什么?”
第二卷 朝山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八章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八章
我茫然地朝那个角落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碎石,冷冷地勾勒出一种极端怪异的棱角,多看几眼就让人头皮发麻,不知不觉地冷汗就冒了出来。“黑。”我说,“我就看见一片黑不溜秋的,还有些烂石块。”
“就是那些石块”曾毅晖兴奋地大叫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你看看还有更近一些的照片吗?”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我还是很配合地又抽了一张照片出来递给了他。“你看这张的这个位置,仔细看。”曾毅晖指着上面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好像的确有些不太寻常。
“拜托,不要光看那一点儿,要发挥你的想象力。”曾毅晖还是一边循循善诱,“露出来的其实只有一半,另一半还要靠你自己……”“停”我蓦地大喝一声,瞬间捕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这几块石头……这个姿势……”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块汇聚到一起居然形成了一种异常诡异的形状,扭曲着,诡笑着,阴险地藏匿在重重岩石遮挡之后冷冷地看着我们。那赫然就是失踪了的女石像
我和曾毅晖对视一眼,心里对于恐惧产生的共鸣瞬间激发,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居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立刻一愣,条件反射想的就是谁来看我来了,会不会是赵子易。谁知一回头,居然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小白衣天使,手里拿着一本本子,问:“你们两个谁是王煜的家属?”
我立刻就蒙了。来收医药费了?开再怎么说这付医药费的事也轮不着我们啊。
可能是我有些痴呆的表情帮了我的大忙,也有可能是我胳膊上还连着的输液管泄漏了我还是病好的秘密,小白衣天使在我和曾毅晖两个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直接就把我给过滤掉了,问曾毅晖:“你是王煜的家属对吧?”
曾毅晖被问得愣住,半晌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小护士的眉头皱得快要扭曲时才终于“哦”了两声,道:“我是,我是,王煜是我表弟,他怎么了?”
小护士疑惑地看了曾毅晖两眼,大概最终感觉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帅哥应该不会撒这样无聊的谎,便淡淡地说:“是这样的,王煜逃跑了,现在还……”
“什么?”曾毅晖立刻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看他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那小护士给生吞活剥,恶狠狠地骂了声“磨叽”,立刻冲了出去。
王煜的病房就在我所在的病房隔壁,房门大敞着,里面满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日光灯,它们紧紧簇拥在一起,仿佛巨石般带着种难以言述的压迫感。
而就在这样白惨惨的一片中,被褥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告诉人们就在不久以前,这里还有人睡在里面。
输液管已经被王煜自行拔了下来,长长地拖在被单上。里面的生理盐水还在执著得一滴滴往下滴落,看起来就像人类不停流逝的生命似的,有去无回。看那被单,已经湿了一大片,足以证明王煜走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时间了。
病房的窗户大敞着,窗框上悬挂着一段雪白的窗帘,这自然就是王煜离开的具体通道。一走进门,鼻子离立刻充斥着一股医院里极其熟悉的来苏水味道。
曾毅晖飞快地冲进去,用手探进被子底下摸了一会儿,随即颓然地把手收了回来,说:“被子都已经凉透了,看样子已经走了很久了。”那小护士远远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识趣地溜到了一边。
“怎么办?”我看着曾毅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说实话,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王煜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不清楚他这样找上我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他和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必然也有着很深的瓜葛,看他的反应,也许就是王富军的儿子也说不定。但若是硬要说他接近我是抱有什么目的,这又让我一时难以相信。
不管怎么说,王煜都是救过我一命的人。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对于这样一个肯拼了自己的命来救我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去怀疑他。
而现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必然还未能愈合。他带着那样重的伤,又能跑到哪里去?他为什么不肯在医院里好好休养?
这只能说明:第一,他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必须马上完成,这件事情非常急迫,根本容不得他将时间浪费在养伤上面;第二,他是在逃避我们,他需要单独去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们不能参与,或者说是不好参与,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才能和我们一起发掘更深的秘密。
当然,这中间也许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我一时之间却也只能想起这么多。
医院里的气氛很阴沉,此时天已经黑蒙蒙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猫头鹰凄凉的叫声,那是不详的动物,长着一张可怕的面孔,有着可怕的习性,它的动作像鬼魅一样迅捷。
我盯着病房的大门,脑子里乱得就像一锅粥,正思考王煜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就突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我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冰冷不是敌对,反而更像是猎豹在捕食过程中突然发现某种新奇事物的眼神,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感。
我“唰”地一下朝着来源转过头去,隔着房门,我似乎马上就看见了一双同样冰冷的眸子。然而最让我惊叹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穿透房门,我这么突然转头,那双眼睛里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能清楚地知道,那双幽深的瞳孔就像两个能够吸嗜一切的黑洞,让我不由自主地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升上来。
曾毅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奇异的波动,后背渐渐地绷直了,眼神也变得警戒起来。
空气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切生命活动的痕迹,只剩下那双眼睛,那种冰冷的目光,穿透门板,穿透空气,穿透我们的身体,直达心灵深处。让我们无处可逃。
这种感觉来得没有任何征兆,瞬间就将我们笼罩在它那种突如其来的诡异之中。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们牢牢扼住,逼得我们无法呼吸,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确切地去形容,但我必须要说,从来没有那一次,我像这次一样从心底里感觉到几乎疯狂。
而我们的心跳则在最初的急促下慢慢转缓,一切仿佛电影特技中的慢镜头似的,整个身体已经和存在的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我们仿佛被抛进了一片虚无之中,“砰,砰”,心跳声也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够听见,整个世界瞬间变得仿佛一块巨大的冰洞,在一种从心底里透出的阴寒中,仿佛世界末日。
而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吱吱”作响,居然缓缓地自己打开了。我猛地抓紧了曾毅晖的胳膊。
我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扇薄薄的木门,感觉一种巨大的危险就在我们面前,无法逃避。我能够感觉得出,曾毅晖也在颤抖。能让他颤抖的事情,必定非同寻常。
我屏住了呼吸,心跳得越来越慢,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把这个人类从一出生就具备的技能给忘掉了,窒息得快要昏厥。然而,周围强大的压迫感立刻迫使我的脑子被逼着清醒过来,却又昏昏沉沉,只想呕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可怕的感觉便自己慢慢消退了。曾毅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看胳膊上,已经被我抓得满是血痕。
房门不再挪动,只静静地站立着,仿佛等待着我们过去。周围强大的压迫感居然如他来时那样瞬间变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去看看?”曾毅晖用眼神向我询问着。我颤颤地点了点头。一步,两步,时间漫长得仿佛世纪。两分钟过后,我们才终于挪到了房门前。
曾毅晖深吸了一口气,“唰”地将房门拉开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声控灯被拉门的巨大声响所惊醒,明亮的光线一瞬间找到我们的脸上,一阵恍惚。
我们的视线慢慢下移,下一秒,我们就都惊呆了。
地上,就在我们脚边,竟然平平整整地摆放着我们千辛万苦也找寻不着的第九张“蚯蚓图”我们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地摆在了我们面前
三天后,学校正式放假,我收拾好东西回到家里。
小姨果然已经出去了,房间里落满了灰尘。用了至少两个小时,我才将房间收拾出个大概,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就彻底不想动了。
看着周围空落落的一切,我心里也不由地有种空落落的伤感。那是一种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悲伤还是无奈的感觉,从踏进家门的第一步开始就紧紧地包裹着我,让我感觉身心俱疲。
第二卷 朝山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九章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九章
这给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好像家里已经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但这变化却不是突然的,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它就已经慢慢地渗进了我的骨髓里,与我的生命同在,等我蓦然惊觉时,已经无可逆转。
我想,如果真有可能,我是再也不想去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但是,我身不由己。
我这才突然间明白,原来我就是一个失足落入了沼泽的人,我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我曾一度挣扎过,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我反而越来越近距离地接触那件事情。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必须坚持着走下去。
正如佛家所说,这便是命数,是劫。这是我的业,既种业因,便得业果,终将受业报。辗转轮回于天地之间,受冥冥中三世因果之报,无边无际,无止无休。
笔记本、蚯蚓图、朝山村,这些都将指引我去往一个和以往的常识完全相背离的地方。
我并不想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意义,但我真的需要找到一个谜底。也许真正的事实与我们的预想还相差得很远,但我相信再扑朔迷离的谜面也总会有谜底揭晓的那一天。就好像我们现在的样子,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一切的终结,也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我们现在正走着的就是这么一条奇怪的道路。我们脚下的土地和终点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屏障,让我们看不到终点究竟在何方,甚至不知道方向是否错误。也许终点就在我们面前,也许我们刚好与它擦肩而过,也许我们正离它越来越远。
最后,朋友们,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彭亮最终还是出现了。我和曾毅晖、赵子易一起去滨江精神疗养院了解彭亮出逃情况时,竟然意外地在疗养院旁边的荒地里看见了他。
他没有逃跑,他就好像专程站在那儿等待我们似的,看见我们,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那抹光泽闪耀在他瘦削枯槁的脸上,显得极为不相称。
我们对视一眼,朝他包围过去时,就听他说:“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愣了一下,他就又说:“如果你们不怕,就跟到我家里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当时我们没有犹豫。
彭亮的家就在滨江精神疗养院围墙边,平房,很低矮,与公墓遥遥相对。门口有一座老旧的石碑:姑母彭思雨之墓。我们对望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
朋友们,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就是某些事件的真相。但在这里,我也只能说是“也许”,因为我也不清楚彭亮的讲述是否真实。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深邃,这世上的事情真的远没有小说里那么复杂,也远没有小说里那么简单。
还记得那本笔记本吗?我在档案室里就大概翻看过,后来又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对里面记述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从字里行间推断,也能大概明白那笔记正是彭思雨所写。在笔记的最后,有一页并没有完成就中断了,从那之后不再有记录。而就在与最后一页笔记相隔四五页的地方,一页纸被扯掉了半边。那是整本笔记唯一残缺的地方。
“你想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彭亮冷笑着瞥了我一眼,见我不由自主地点头,便把那张边缘参差不平的纸条递了过来。我瞥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